寶琪感覺腦子有點發懵。

為什麽文思要和她分手呢？

明明、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過。

明明、明明做錯事的是他呀！

他騙她說要去幫人類修隧道攢功德, 然後卻和九尾狐一起去了楓紅山參加祭典。

被揭穿之後，他甚至都不屑於解釋幾句？

他就這麽說要分手？

為什麽？

憑什麽？

她整張臉都皺起來，腦子一片嗡嗡的。

他是不是想和她分手很久了？

他有沒有真的喜歡過她？

他們之前在南海中的那些個日日夜夜都算什麽？

他……為什麽想和她分手？

一時間，無數個問題把她的腦海塞得滿滿當當, 讓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思考了。

身旁, 蘇梨又塞了一杯冰可樂到她手裏來。

玉瑤在另一邊把她手機拿走了, 換了一盆已經剝好的麻辣小龍蝦放在她面前。

“吃點東西冷靜一下。”蘇梨聲音很溫和也很冷靜，“以我談了八百個戀愛的經歷來看, 情侶之間有點矛盾鬧分手是正常的，最後分手正常，和好也正常, 最忌諱的是在氣頭上說一些不經過大腦的話。”

“可我什麽都沒說呢……”寶琪悶悶地吸了一大口冰可樂，“我很難過怎麽辦……”

“吃小龍蝦, 食物讓人快樂。”玉瑤在旁邊盤腿坐下了。

寶琪看了一眼誘人的小龍蝦，可現在食物並不是她想要的。

她就只是在意, 為什麽文思要和她分手？

“說起來……小龍總你和男朋友是怎麽認識的？”蘇梨在旁邊狀似無意地開口問道。

“他在南海被珊瑚卡住了，然後我路過的時候順手救了他。”寶琪還是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吃了一口鮮香麻辣的小龍蝦肉。

她不知道要怎麽去質問文思, 倒是有些感謝現在有蘇梨和玉瑤在試圖和她說法分散她的註意力了。

“要是我現在勸……天涯何處無芳草, 你會覺得高興一些些嗎？”蘇梨看了一眼寶琪的神色, 話說了一半又咽回去了。

“我覺得小龍總你男朋友論長相其實還可以。”玉瑤把話頭接了過來，“而且論出身嘛, 蛟也是很拿得出手了, 比我們兔子啦狐貍啦還是高級很多的。現在要是想在雲漢市立刻馬上找一個和他一樣出身一樣好看的非人類雄性，還是有一點難度的。”

“但我一開始就沒計較過他的根腳和出身啊……”寶琪郁悶地又吃了兩只小龍蝦。

“有件事情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沒好和你說。”蘇梨想了想，看向了寶琪, “你男朋友其實和那只九尾狐好像認識很久了。”

“……”寶琪擡頭看向了蘇梨, 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很久是多久？”

不等蘇梨回答，她想起來文思的頭像，那虞美人頭像在她來雲漢市的時候就已經換上了，所以至少他就在她來雲漢市之前就和言皎皎認識。

而她在第一回往特管局來辦事的時候那天翻過言皎皎的社交平臺，她依稀記得言皎皎在很久之前就官宣過她有了男朋友。

她想起來什麽，脫了一次性手套，把平板找過來開始翻言皎皎的主頁。

很快，她再次翻到了她與人交握的手的那張照片。

那上面的一對珊瑚戒指她那時候覺得眼熟，歸六說只是因為她看珊瑚看太多了。

但現在再看……不過是和文思曾經送給她的珊瑚發冠還有珊瑚項鏈屬於同一套而已。

她的臉色沈了下去。

她的確不計較文思的出身根腳，她也可以因為喜歡他離開南海到岸上來找他，她當然也願意陪著他做出一番事業等著他攢到功德化龍。

但她卻並不能接受他腳踏兩只船。

之前塞在腦海中的那些亂紛紛的問題在此時此刻都變得有序起來。

她現在需要文思給她一個理由。

她要聽聽文思要怎樣為他們之間的關系下一個定義，又要說出怎樣的話。

拿起手機，她回文思消息：為什麽分手？給我理由。

對面沒有立刻回覆。

寶琪放下手機，看向了蘇梨和玉瑤：“也不早了，蘇蘇和瑤瑤你們都早點回去吧！”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玉瑤很擔心地看著她，“我們陪著你，你會不會好一些？”

“可以。”寶琪語氣很肯定——她和文思之間的事情，不管最後是什麽結果，她都不太想讓太多人知道——否則、否則也太丟龍臉了！

堂堂一條龍，堂堂南海龍王的小龍女，怎麽、怎麽就在一條蛟身上折戟沈沙？

蘇梨看了眼寶琪神色，拉著玉瑤站起來，語氣是刻意的輕松：“那我們就走了？明天下午來找你一起去看跳水決賽？”

“好。”寶琪跟著站起來，她掃到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亮了亮，是文思回了消息，但她沒有立刻去看，“你們早點回去，路上小心。”

蘇梨拉著玉瑤一起拎著包出了門。

兩人推著自行車，慢慢地在夜色中順著山路推行。

“真的要留小龍總一個人在這裏啊？會不會出什麽事情……？”玉瑤一邊走一邊回頭，還是擔心得很，“那條白蛟真不是東西。”

“你看小龍總明顯不想讓我們知道，得給小龍總留點面子。”蘇梨嘆了口氣，“小龍總說了明天下午還要和我們一起去看跳水決賽呢，她那麽喜歡看跳水，肯定不會有事的，大不了明天我們早點過來。”

“也可以。”玉瑤也跟著嘆氣，“這事情要不要和莊局說一聲啊？”

這問題問得蘇梨卡住了，她想了一會兒才看向了玉瑤：“這是小龍總的私事，沒必要和莊局說吧？而且小龍總頂多是去找白蛟算賬，白蛟現在還在楓紅山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玉瑤想了想，讚同了玉瑤的說法：“那就不用和莊局說了，明天我去買三籠燒麥來帶給小龍總，吃點好吃的，就不會因為一個渣男傷心了。”

“其實我有個疑惑，但我不太敢對著小龍總說。”蘇梨忽然道。

“什麽疑惑？”玉瑤問。

“言皎皎知不知道小龍總和白蛟的關系啊？”這問題蘇梨憋了很久了，她早就把言皎皎的主頁翻了個底朝天，但其中看不出什麽答案。

玉瑤搖了搖頭：“不知道，要是按照小龍總說她和白蛟認識的時間來推算，應該是他們先認識。”

“呵呵要是真的這樣，我覺得那白蛟膽子挺大。”蘇梨呵呵笑了兩聲。

“人類不是有句話——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白蛟可能把這句話當座右銘吧！”玉瑤又回頭看了一眼山上的別墅。

夜晚靜悄悄的，別墅看起來和往常也沒有什麽不同。

寶琪等著蘇梨和玉瑤離開之後，才慢慢回到了客廳裏面，打開了文思發來的消息。

他發來了長長的一段話：

對不起琪琪，我真的認真想過你和我之間的關系，我覺得我們應該分手。

不僅僅是因為你是龍我是蛟，而且是……我們之間相互了解太少，甚至可以說是陌生。

你並不是真正喜歡我，而我對你，卻是求而不得的喜歡。

我曾經真的夢想與你縱橫四海，但你卻只能看到我想求一個功德變成龍，你在時時刻刻地提醒著我是一條蛟，是比不上龍的。

我對你越喜歡，就越自卑，越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

我想維護你與你家人的關系，但最後卻還是讓你與家裏人決裂，讓你幾乎草率地離開了南海到雲漢來。

這讓我產生了負罪感，這讓我覺得如果我辜負了你，就應該天打雷劈，就應該被碎屍萬段。

可這一切我都不希望發生，我只是希望我和你是最樸實的愛情。

有一些話我都不知道應當怎麽對你說，我只是在想……或者只能怪我是一條蛟而不是龍。

在離開雲漢市的時候我在想，我努力攢功德變成龍，那樣我就能正大光明地和你在一起，而不用在乎我與你之間的差異。

但在離開之後，跳出了我與你之間的關系再看，其實我很滿意我是一條蛟。

我沒有那麽想變成一條龍，我本來是安於現狀，我本來就只是想過幸福平靜的生活。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貪心愛上你，是我迷失了方向，繼而也讓你產生了不應當的誤會，一切都是我的錯。

琪琪你可以恨我。

但我希望你不要牽扯到無辜的人。

都是我對不起你，你想怎麽對我都可以。

你可以砍掉我的角抽掉我的筋，我願意承受一切懲罰，直到你覺得氣出夠了，直到你覺得一切兩清。

對不起琪琪，我現在已經混亂得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我知道或許我在感情上傷害了你，這都是我的過錯。

對不起，寶琪。

這就是我想說的理由。

我們分手，對我們彼此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夜色沈沈。

寶琪看完了文思發來的這些話語，又找出了剛才言皎皎直播的錄屏。

她拖到了鏡頭對準文思時候的那一幕，她看到文思臉上發自內心的愉快笑容。

再低頭看這字裏行間所謂的艱難的決定，她感覺仿佛有一把火在心裏燒起來了——她感覺自己頭發現在肯定又卷成了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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