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頭的軍號聲，長到了六歲的徐亦塵嘆了口氣。

當兵有什麽好呢？男人當兵也就算了，女人！還是個已經生了孩子的女人，怎麽能拋下他這麽可愛的兒子不管，就跑去執行任務了？

簡直粗魯，暴躁！對不起兒子對不起佛祖……

只是為什麽對不起佛祖，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更小的時候，母親老愛兇他，原因是他愛哭，還有就是因為他聰明……

大哥也聰明，可他學東西很認真，而他不一樣，母親會的那些，他好像天生就懂，就比如那些醫術方面的詞語，他聽上一次差不多就會記住，每每這時，母親便會偷偷嘟囔，有一次他觀察的仔細，從她嘴裏聽到了“小禿驢”三個字，他就更不明白了，他的頭發很密實，一點都不禿，為什麽要叫他小禿驢呢？

還有，哥哥的小名還有外號叫瀾石頭，聽著實在，可他的卻很奇怪，叫悟塵，像個和尚。

他都有些不明白，母親到底是喜歡小和尚還是不喜歡，她叫自己悟塵的時候，有時候很安靜很溫柔，還會撓撓他的腦袋，可有的時候，卻兇的像個母老虎，還要時不時告訴他，長大了要娶個漂亮媳婦兒，可不能打光棍……總之，就是怪怪的，善變的很。

母親當兵是在他四歲的時候，他對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母親有好一段時間都不在，曾祖父來告訴他，母親去訓練了，曾祖父還問他，如果他的母親可以為國爭光，他高不高興。

他說了不高興。

因為不知道為什麽，他很不喜歡母親生氣的樣子，他喜歡吃她做的菜，喜歡穿她做的衣服，甚至喜歡看她行醫救人，可唯獨就是不喜歡她和部隊扯上關系，甚至他雖然小，可他知道，母親要是通過了，一定會去殺人的，沾了血腥的母親不夠溫柔，而且總覺得是要倒黴的……

可惜，他的想法起不到作用，那一回母親很慈和的抱著他睡了一個晚上，告訴他那是她的使命，是她骨子裏撇不幹凈的血脈。

她說她也會努力賺錢，讓自己活的久久的，絕對不會出事，還說會讓過去的親人和現在的親人都在各自的地方好好的。

那麽覆雜的說辭，他竟然又有些懂了。

使命和天性，真是覆雜的東西。

既然攔不住，他也沒辦法了，總不好一直哭一直鬧，真要是那樣，母親會讓小白小黑和小金這一家三口欺負他的。

鵝這種生物，最可怕了。

母親雖然經常不在，但家裏很熱鬧，有總算從部隊退了下來的曾祖父、有特別溺愛他的爺爺、還有將他當成寶貝疙瘩的舅舅、阿姨甚至姐姐。

他們都說，他長得像母親，母親小時候受苦太多，所以現在他就代替母親承受原本那份該有的親情和愛。

可是他覺得，幸虧他聰明，要不然自己就太可憐了，一定會被寵壞的。

最幸福的人還是瀾石頭了，明明是同一天出生，他卻像比自己大了好幾歲一樣，總是故作大人的樣子，不過別看他表面老實，實際上，也只是長得和父親像而已，骨子裏卻和母親一樣，兇得很、很暴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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