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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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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楚徵並沒有疑惑很久, 身旁便傳來高啟之的聲音。

“侯爺終於醒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眼裏也全是血絲,楚徵看著狼狽如此的高啟之, 心中只覺荒謬。

昨夜他與又晚照拌了兩句,臨睡之前明明是去了書房,怎麽這一醒來卻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

“怎麽回事, 這裏是何處?”

楚徵說著從榻上起身,這一動他也註意到自己背上的傷口。

但是現在並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晚照這幾日越發虛弱了,無論如何他得回去照看她。

楚徵問完,卻不見高啟之回答,他擡頭望過去, 只見高啟之似乎是在確認什麽一般,直直看著他。

“你這是什麽眼神?”

被質問的高啟之疲憊的閉了閉雙眸。

“侯爺難不成忘了, 自己現在正在護送西遼公主的路上?”

看著楚徵驚駭的神色,高啟之扯了扯嘴角,自從昨夜親眼見到了消失的陳晚照, 此番他已不會輕易再為什麽動容了, 他垂首輕嘆了一聲, 然後正座著望向眼前的平陽侯。

“不如侯爺先告訴啟之,你現在還記得什麽?”

此是時候尚早,趙越正忙著與襄陽太守以及其他幾個官員周旋, 此時無暇顧及其他。

侍衛守在營帳外輕易不敢上前打擾。

而平陽侯的營賬裏, 楚徵顯得有些混亂,他按了按眉心, 仔細確定記憶, 才開口道。

“今日是二月初九你我約好去普陀寺祭拜的日子。”

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去寺裏為從前一起戰死的將士上柱香, 高啟之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此番聽到楚徵的話,他卻忍不住閉緊了雙目。

二月初九……

“侯爺,今日是四月二十九,已經過去兩月有餘了……”

楚徵聞言踉蹌地站起身,他愕然的看著眼前神情平靜的高啟之。

“……你說什麽?”

——

四月二十九。

黃歷上諸事皆宜,是個大好日子。

幾乎同一時間,陳晚照也正瞠目結舌看著眼前的一切。

自從楚徵受傷後她便又成了孤魂野鬼,因為不放心楚徵的傷勢所以還是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可這次她卻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快速的虛弱,原以為終於是放下一切投胎去了。

誰想一睜眼,自己居然身處喜堂。

懷裏還抱著一只大公雞。

她已經醒來有一會了,聽外面的丫頭婆子閑聊,好像是誰家裏的少爺染了重病,她是被人買來沖喜的窮家姑娘。

可問題是……

難道她還沒有安息嗎?

掀開蓋頭,陳晚照沖到銅鏡前。

鏡中女子與自己有七分相像,可卻身形瘦弱嬌小,一堆金釵銀飾壓在頭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陳晚照訥訥的看了眼自己稚嫩的小手,心想她這是……又附了哪個倒黴蛋的身上?

沒多會,房間門被打開,喜婆見新娘子自己掀了蓋頭,連忙磕頭拜祖求各方神明保佑,接著起來便狠狠掐了陳晚照一把。

“你這丫頭,若不是大師算到你八字有機緣,此等姻緣能輪到你這鄉野丫頭?事到如今你便是不願意也不行,實話告訴你,你家那倆婆姨已經將你賣了,以後你就安生在大人府上伺候,便是有個萬一成了寡婦,那也是你的福氣!”

她這身子的似乎只是個剛及笄的姑娘,被這婆子一掐,頓時湧出淚來。

別說陳晚照當了十年侯夫人,就是從前在渝州也沒讓誰這般欺負過。

她抽回手臂,然後冷笑著瞧了眼威脅她的喜婆。

“你是哪家的婆子,說來我聽聽……”

喜婆瞧著眼前這姑娘兇狠的眼神,頓時一楞,這孩子是她帶著寇家主母親自去挑的,因為八字吉利又老實聽話,這才被買了回來。

怎麽這會突然就跟換個人似的……

想著喜婆有些緊張,但是這個時候她也不敢想太多,只趕緊把蓋頭給姑娘蓋上。

“姑娘啊,你也莫怪老婆子嘴碎,能嫁給這位真的是你的福氣!”

陳晚照看著喜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這輩子真的聽夠了什麽狗屁福氣。

但是這個時候府裏上下人多眼雜,她一身喜服也不好做什麽,便順著這喜婆的意思,任她牽著往那新郎官的房間走去。

方才偷聽下人閑聊,好像這新郎官是突然染病,隨即便一病不起,眼看著人要撐不住了這才有了沖喜的念頭。

蓋頭遮著,陳晚照也看不到外面,只是被牽引著走過一個長廊,然後又被提醒著跨過一個門檻。

只聽有人突然喊了聲,“新娘子來了——”,然後便是一陣敲鑼打鼓。

陳晚照被這奏樂聲嚇了一跳,隨即便被簇擁著進了房間,然後只聽一陣關門聲,所有的喧鬧都被隔絕在門外。

陳晚照雖也不是第一次成親,但到底也有十年沒有成過了,此時很是被動。

等周圍沒了人,她才悄悄掀了蓋頭。

眼前一切很是喜慶,紅綢,紅緞,紅燭,紅毯……還有紅著臉躺在床榻上的新郎官。

那新郎正撐著身子想坐起來,可似乎是有些吃力,正扶著胸口微微喘息,見陳晚照朝他走來,他才苦笑道。

“讓夫人見笑了。”

陳晚照瞧著這人眼熟,等走近一看,頓時震驚不已。

“你……你……你是寇探花?”

床上的少年聽著臉上薄紅更甚,他擡頭朝陳晚照笑了笑,“想不到夫人竟見過我?”

陳晚照有些僵硬,即便人家少年高中又是新任府尹,在她眼裏也不過是個小輩。

這下如何是好,她竟吃了這麽大的一塊嫩豆腐?

可這會,她還得裝上一裝。

“你怎會病成這樣?”

好像每次見,這孩子都是慘兮兮的模樣。

寇玉聞言笑了笑。

“我說了夫人恐怕不會信。”

這孩子似乎真的病得不輕,只這一會功夫,額上已經有了不少虛汗。

陳晚照看著可憐,便上前給他擦了擦。

“你說便是,我有什麽不信的?”

真要比劃起來,還不知道是誰不信誰。

“大師說我欠了一位女子恩情,重病是因為沒有報恩。”寇玉說著笑的有些羞赧,“原本我也不信,可今日見了夫人,只覺得十分熟悉,許是上天安排為夫以身相許來還夫人的恩情……”

陳晚照瞧著含羞帶怯的孩子,擦汗的手頓時一僵。

“倒……倒也不必以身相許。”

她瞧著寇玉疑惑的神色,十分認真道。

“其實你給我些銀兩也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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