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那個意思……….”

“那又怎樣？”

“我聽章叔說她今早已經上了飛機出發去希臘。”

“她來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我，可是現在我找不到曼曼。”

“什麽意思？”

“她搬了地址，剛找到了她的新家人又不在了。只看到了……….”關學禮拿起了手裏的照片，帶著失落的雙眼望著它說：“只知道她最近跟譚兆峰在一起。”

“那丫頭移情別戀？！她腦子是不是傻了？你為了她幾乎是放棄了一切，她………..去跟那個明星在一起？”

聽得出來霍雲江的語氣裏都是些嫌棄和氣憤的話，關學禮從沙堆上站了起來，她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說：“好了，不和你多啰嗦，我還得繼續我的尋找之路。”

“還找什麽啊？關少，回來我給你在我的俱樂部找一堆年輕漂亮身材好的，絕對地比容希曼那丫頭好一千倍的！”

“那這麽好的就留著你自己一個人慢慢挑吧，我要關機了，免得我媽用定位找得到我。”

“關少，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

“去你的！”

關學禮說完便關掉了手機，他拿著手裏的照片走進了酒吧像老板打探著關於容希曼的事。

市區附近晚上轟炸機的聲音比在魚莊的時候更加地頻繁，這一整夜坐在屋內的容希曼都是感到顫顫兢兢的。

直到彭鵬推開了門示意她可以下樓來吃飯，容希曼繃緊的心情才稍作放松，但貼身的小包她還是緊緊地掛在自己的胸前。

11.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破舊的餐桌上點著一盞汽油燈，容希曼對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聯合國士兵禮貌性地笑了笑便跟著在空位置上坐了下來。土豆泥，番茄濃湯，未經烹煮的罐頭肉和一杯牛奶或者幾塊壓縮餅幹，這就是今晚的晚餐。

彭鵬端來了盤子坐在了容希曼的身旁，他把自己手裏的牛奶給了她說：“今晚輪到我做菜，可是我的廚藝你是知道的。”

容希曼也跟著笑了起來，她把牛奶推回給彭鵬說：“還是你喝吧，教授。”

“飛機的聲音，害怕嗎？”

“習慣了，沒了反而睡不著。”

彭鵬留意到容希曼一直掛在胸前的小包，他指了一下問：“裏面裝了什麽？”

“防身的。”

“媽媽的護身符？”

容希曼尷尬地笑著回了句：“不是。”

“吃完飯要出去走走嗎？”

“好啊。”

兩人晚飯後便漫步在滿是碎石，曾經繁華的街道上。彭鵬再次地來到了廣場的噴水池旁，望著他註目的雙眼，容希曼感到有些涼意地縮了縮肩膀問：“教授，你來過這裏？”

彭鵬從自己的衣服裏拿出了一條項鏈，他輕輕地打開了項鏈，一張溫柔似水的女人模樣被鑲嵌在小小的項鏈蓋子上。

“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彭鵬的眼神一直專註著項鏈裏小小的照片，容希曼安慰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頭。

“曼，你記得嗎？”

“嗯？”

“你第一次來上我課的時候，你留在桌子上的詩。”

容希曼皺起了眉頭，嘴裏嘀咕了句：“我的詩？”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裏，不增不減。”

聽著彭鵬把倉央嘉措的詩念完，她才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坐在課堂裏閑時想起了關學禮而隨手寫下的詩。

彭鵬伸過手臂摸了一下容希曼的頭，他慈善地笑著問：“千裏迢迢地從中國來到了希臘，你是在逃避某人嗎？”

容希曼默認地點了點頭，沒想到自己的心事竟被一個異國他鄉相識不久的人知道。

“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人，其實能夠相遇都已經不容易了，為何不去珍惜呢？”

“我和他不適合在一起。”

“他愛你嗎？”

“愛。”

“你也愛他嗎？”

“那還有什麽不適合？家人的反對？地位的懸殊？宗教的信仰？那些都不重要的。”

寂靜的夜空一架夜巡的飛機呼嘯而過，刮起的一陣風夾雜著沙粒吹來。彭鵬挪了一下身體替容希曼擋住了一下風沙，待肆虐的狂風過後，彭鵬突然砰的一聲跪在了噴水池前。容希曼嚇得趕緊蹲在他的身旁攙扶起他的手臂問：“教授，你怎麽了？”

“我有罪……….曼，我有罪……….”

容希曼繞到他的面前，她握緊了他的雙肩，望著他垂下的臉頰關心地問：“教授，你怎麽了？”

“她那麽愛我，她為什麽要愛上這樣自私的我………”

“什麽意思？”

彭鵬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繼續說：“她信奉伊斯蘭教，我信奉天主教，在她父母的眼裏我就是個異教徒，應該被驅逐的異教徒。如果那一天我不退縮，我帶她離開這裏，或許她就不會死在這裏。”

容希曼大概聽明白了彭鵬的故事，她跪在他的面前伸出雙臂緊緊地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裏，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脊安慰。

“沒事的，教授…….她知道你是愛她的，她就算是在天堂也會是幸福的。”

寂靜的夜裏除了彭鵬的低聲的哭泣，突然一聲扣扳機的聲音，還沒等到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聲槍聲在容希曼的手臂上擦過，衣服被子彈劃開的口子滲出一絲滾燙的血液。

再一次扣扳機的聲音，容希曼抱緊了懷裏的彭鵬。眼前的一個黑色身影在晃蕩了一下，容希曼發出屬於生命盡頭的一聲吶喊：“我是記者！”

那人似乎聽到了她的抗議，黑色身影手裏的槍稍稍地放了下來。彭鵬拉著容希曼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回頭望著那抹看不清楚的黑影，慢慢地高舉雙手。容希曼感到有些納悶地盯著彭鵬的背影，不解他為什麽要像一個投降者一樣的姿態。

“我不是猶太人，她是中國人，是記者。”

那黑衣人聽後再次地高舉著他手裏的機槍，容希曼慌張地連忙解釋：“我們是記者，記者！不是軍人，不是難民！”

清脆的一聲扣扳機的聲音，黑夜裏僅存閃過的幾秒花火，彭鵬應聲往後退了幾步倒在容希曼的懷裏。

聯合國巡邏的軍隊聽到槍聲後很快便開車過來，他們幾個士兵立即追捕那黑衣人。容希曼瘦小的緊緊地摟住了彭鵬的肩膀，她拍了拍他的臉頰喊：“教授！教授！你撐住，沒事的，我們回去營地就會有醫生！”

彭鵬奄奄一息地對容希曼微微地笑著說：“曼，感謝你願意陪我來這一趟。能夠………再次地回到這裏……….能夠和她死在一起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教授，你別說胡話？！”

彭鵬伸手撫摸著容希曼的臉頰說：“你知道嗎？你寫字的時候很………像她………..”

“教授…………”

連續地槍聲引來了更多的人，一些國外的戰地記者對著容希曼和彭鵬拍了幾張照片後便幫忙將彭鵬送回了聯合國駐紮的營地。

一夜的搶救，醫生還是很遺憾地告訴容希曼彭鵬逝世的消息。早已流幹了淚水的容希曼回到了簡陋的宿舍開始收拾彭鵬的遺物。駐軍為了不讓他的屍體腐爛滋生細菌，所以彭鵬的屍體很快便被火化了。

關學禮一大早起來便下樓去買早餐和一份報紙，回到公寓才剛坐下便看到了報紙封面的照片。一則關於敘利亞戰爭的報道，圖片中一個短發的女人抱著一個受傷的男人在絕望地哭泣。關學禮放下了手裏的面包，他拿起報紙仔細地看了好幾遍才確認那女人就是容希曼。

丟下了白紙和沒吃完的早餐，關學禮便動身準備出發去敘利亞。

12.來找你啊！

接下裏的日子裏，容希曼都是跟隨著聯合國的駐軍部隊在大馬士革裏東奔西走的。用自己手裏的鏡頭把戰爭每一個殘忍的、感動的瞬間都全部記錄下來。沒有了彭鵬在身旁，在駐軍的隊伍裏顯得更加的孤單。

在船上晃蕩了接近九個多小時，關學禮終於到達了敘利亞的港口。首先映入眼簾的全是一遍荒涼的景象，難民衣衫襤褸地在到處流浪，他心疼著容希曼到底在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僅憑著手裏拿著的一張報紙開始在街頭上詢問著聯合國軍隊的駐紮點，語言的不通，沒有任何的食物和幹凈的水，關學禮就這樣一直堅持著尋找。

今天是隨軍記錄的最後一天，容希曼在矮小的板房裏開始收拾著自己的行李和彭鵬的遺物。一大早容希曼便拉上了行李坐在了運輸物資車的後車廂裏，和戰士們的一頓嬉鬧後大家又很快地恢覆了安靜，這大概就是在枯燥的行軍生活裏唯一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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