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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腦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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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瘟13

相柳走過來的時候,江月正和西薄雨並肩躺在輪回木上。

森白色的樹幹交錯著,像一個巨大的白色鳥巢,江月和西薄雨就像鳥巢裏依偎在一起的兩只小鳥。

相柳不禁想起了津未校區的長生樹,他那時候上大三,因為精神力暴增腦域不穩定,所以經過導員批準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去上課。

日子空閑下來,因為喜歡絕對的安靜,所以總喜歡一個人躺在長生樹裏看書睡覺。

那顆長生樹在鯨雲區非常偏僻的一個位置,平時很少有人來,周圍的草木郁郁蔥蔥,樹下有一條用石子鋪成的小路,被長勢良好的粉黛草遮住一大半。

那條石子路通往一個很美麗的小石潭,潭水十分清澈,相柳有時候會從輪回木上跳下去,沿著石子小徑走到小石潭前,往水裏扔石子玩。

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獨來獨往,和家裏那個愛鬧騰的弟弟不一樣,他性格喜靜,雖然和宿舍的室友們相處的很好,但他依舊喜歡一個人獨處,特別在看書思考的時候,他不喜歡任何人打擾他。

津未校區的鯨雲區非常非常大,聯邦軍校在這裏圈了一大片山用來種長生樹。

後山位置偏僻人跡罕至,幾乎不會有人到這裏來,相柳對這個地方十分滿意。

但這份獨屬於他的寂靜在某一天被打破了。

那天中午他躺在長生樹裏睡覺乘涼,突然被一股煙味和血腥味弄醒。

他在樹幹上坐起身,透過枝葉的間隙,他看見了不遠處的長生樹下,雷織正蹲在樹下面烤野兔。

相柳這才想起雷織最近也是精神力暴增腦域不穩定,和他一樣不用去上課。

相柳住在2706,雷織住在2708,他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彼此,家裏的長輩們也暗搓搓地拿他們互相比較,但其實他們並不熟悉,即使上了軍校,被分到一個班級,彼此的寢室就在隔壁,兩人也依舊沒什麽交集。

雷織烤兔子的手法不錯,她的腳邊散落著一堆野果和蘑菇,她把野果擠出汁水,連同那些蘑菇全部塞進了野兔的兔子裏。

手法如此熟練,看來她沒少烤兔子。

相柳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躺在樹裏睡覺。

隔了兩天,雷織又來了,這回她手裏拎著一只野雞,一只手拎著T恤下擺,衣服裏兜著一堆野果和野菜,露出一截勁瘦的腰肢。

她的腹肌上沾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在正午的太陽下發出蜜一樣的光澤。

她把野雞和野果扔在地上,然後去小石潭裏弄了點水,又擼起袖子和了一團泥,把那只野雞開膛破肚開水拔毛後,拿著那團泥把它裹在了裏面。

其實相柳也會做飯,但他做的飯菜都很精致,刀工精細,食材考究,和雷織這種大開大合烹飪方式簡直天差地別。

反正相柳從來沒見過這麽野性的廚子。

雷織吃掉了整只叫花雞,吃飽喝足後她打著哈欠,從地上揪起一根草剔牙。

相柳看了一會,繼續躺在樹上睡覺,全當是無聊時的消遣,閑暇之餘看個熱鬧。

又過了兩天,雷織手裏拎著一只野豬崽從他棲身的長生樹下狂奔而過,一頭壯碩彪悍的野豬在她身後緊追不舍。

滾滾煙塵中,相柳沈默了。

他真的不太懂吃貨的世界。

他繼續躺在長生樹上閉目養神,但是一閉上眼,腦子想的全是雷織和野豬誰跑的更快、雷織這種人怎麽連豬崽都不放過、她到底能不能吃上烤乳豬......等等無聊的問題。

又隔了兩天,雷織又來了,她懷裏抱著一個很大的鳥巢拔腿狂奔,遠處傳來一聲聲充滿戾氣的鳥鳴。

躺在樹上睡覺的相柳揉著太陽穴,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找一個更安靜的地方。

但是這個地理位置非常好,一時半會怕是找不到,只能再忍忍。

貓科動物一向善於潛伏,他們的耐心非常充足。

可是有一天相柳終於忍不下去了。

因為雷織居然捅了馬蜂窩!

她臉上蒙著衣服,從樹下狂奔而過,身後傳來一陣嗡嗡嗡的聲音,浩浩蕩蕩氣勢洶洶的馬蜂恍若一片快速移動的黑雲,黑壓壓地朝著相柳襲來。

這種馬蜂對人的氣味非常敏感,狂怒之下基本見人就咬,相柳不想變成豬頭,他只好跳下樹,和雷織一起拔足狂奔。

長著腿的終究還是比不過長著翅膀的,兩人氣喘籲籲一路跑到小石潭那裏,想也不想地跳了進去。

噗通兩聲,小石潭濺起巨大的水花,他們在清澈的潭水中四目相對。

這就是孽緣的開始。

回憶湧來,相柳閉上眼,將這一幕從腦海中擦除。

坐在輪回木枝幹上的江月和西薄雨正在漫無邊際的閑聊。

江月撩起一縷白色長發觀察半晌後說道:“原來白色和白色也不一樣,白望也是白毛,怎麽他的發色就比我溫柔很多?”

西薄雨說道:“白望的頭發是乳白色,你的頭發是冷白色,雖然不溫柔,但是很好看。”

“我還是喜歡灰色的頭發,現在這個發色,讓我有老了十歲的錯覺。”

江月的臉龐依舊非常年輕,說來奇怪,這些年室友們的面容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變化,只有江月一如既往。

除了身高稍微抽條一些之外,她的容貌沒有絲毫變化,時間在她身上似乎是凝滯的。

雖然不想打擾年輕人在樹上談情說愛,可還是正事要緊。

相柳嘆了一聲,緩步走了過去。

江月眼睛一亮,立刻跳下樹說道:“相柳少將好!”

相柳開門見山:“如果你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覺得自己還能承受更多的能量,那就準備一下,四天之後維和戰艦到達歷越,我們啟程去水瓶星,解決水瓶星的輪回木。”

江月幽幽說道:“我還以為我要在監獄裏蹲上一段時間把身上的事情交待清楚。”

相柳說道:“按程序來說確實是這樣,但是我們必須去水瓶星一次,解決另一個開始生長的輪回木。”

江月修長的脖頸上蔓延著紅色的細絲,兩只血紅色的眼睛在她的脖頸出睜開,銀色的漩渦瞳孔緩慢地旋轉著,十分好奇地看著相柳。

相柳身後,一個穿著防護服的女alpha走了過來。

江月不太理解,這裏的藍胚素濃度已經很低了,為什麽這個女alpha還要穿著防護服來到這裏,雖說防護服很輕便,可是穿久了也確實不太舒服,吃飯喝水的時候也不方便。

那個女alpha走過來,停在江月面前,語氣熱切地說道:“哇,讓我看看是什麽小可愛,她微微彎下腰,與兩只邪眼對視著。”

邪眼的漩渦瞳孔開始擴散,一只手突然揪住了女alpha的後脖頸,把這位好奇心十分旺盛並且相當自來熟的女alpha給拽了回去。

相柳扼住了女alpha的後脖頸,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

女alpha笑嘻嘻地,用手搭著相柳的肩膀,十分欠揍地在他面前打了一個響指,賤兮兮地說道:“怎麽,關心我啊,倒也不至於這麽委婉。”

江月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奸情的味道,她和西薄雨站在一起,雷織沖著他們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雷織。”

江月瞪大眼睛:“啊這,您是《意識投射》的作者麽!”

“啊,是我,其實我一直醉心於學術來著,奈何家裏人總讓我搞軍事,後果就是兩樣都沒怎麽搞好,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把年紀了連個對象也沒有。”

她的語氣頗為惆悵,防護面罩後面那雙深紫色的眼睛有一瞬的黯然。

江月這才發現這位女alpha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她的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樣,紫色的虹膜裏仿佛鑲嵌了無數顆細小的碎鉆,以至於望到她的眼睛裏時,會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相柳少將的對象。

這個性子簡直和相柳天差地別南轅北轍,這兩人到底是怎麽搞到一起的?

相柳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裏,身姿筆挺,眼神淡漠,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平靜。

江月想起一句古詩詞。

綠水本無波,因風皺面。

大概這位雷織少將就是能攪亂相柳心神的人吧。

江月也很識趣,拽著西薄雨的手腕走了。

輪回木下只剩下雷織和相柳兩人,其他人一走,雷織反而正經了不少,她仰頭看著輪回木,眼裏露出回憶之色。

“在沒看見看輪回木之前,我一直以為世界上最大的樹就是鯨雲區的長生樹。”

相柳說道:“提醒你一下,這裏到處都是天眼鳥,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和我追憶往昔麽?”

雷織笑了一聲:“我們的事情難道不是人盡皆知麽,當初鬧得那麽大,我還差點入贅到你家,還和你父親打了一架。”

她噗嗤一聲笑了:“真是年少輕狂無所畏懼的年紀啊。”

相柳說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是繼續做學術還是來軍部?”

“在這種時刻,當然是和你並肩作戰。”

雷織又笑了一聲,她從防護服的口袋裏掏出一枚鑲嵌著紫色寶石的閃電胸針別在了相柳胸前的軍裝上。

“從水瓶星帶回來的寶石,名字叫紫羅蘭之眼。”

紫羅蘭之眼,是跟過去告別的意思,雷織走遠了,相柳擡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這枚胸針,上面還殘留著雷織身上的溫度。

江月和西薄雨來到相柳的休息室裏,坐在茶幾前寫報告,主要交代兩只邪眼的來歷和下潛深淵之後發生的事情。

瞞天過海這麽久,只是在輪回木上睡了幾天身上所有的秘密全都被曝光,連條褲衩都不剩什麽。

軍部的人很擔心激怒江月,所以采取了非常溫和的方式,讓西薄雨臨時充當審問人員。

江月知道之後眼睛都瞪圓,西薄雨說道:“眼睛睜那麽大幹什麽,我手中的劍永遠不會對準你。”

江月笑了,她扒了一個橘子,坐在茶幾前寫實驗報告,不以為然地說道:“觀察員不是提交了一份非常想詳細的報告麽,連我不是這個時代的意識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我寫匯報,我感覺我已經沒有秘密了。”

顏色陰冷的白色長發披在腰間,江月絞盡腦汁地寫著匯報。

“擁有邪眼的時間......”

“不向軍部匯報邪眼存在的理由.......”

“什麽時候發現邪眼能夠吸食輪回木的能量.....”

“如何消化掉從輪回木抽取的能量......”

“自身的狀態如何......”

“這具身體的不同尋常之處......”

江月感覺自己在寫考試卷,她非常頭大地寫著匯報,除了能與蟲族這一點被她隱去之外,其他的全都如實寫完了。

這種時刻,再隱瞞那些東西也沒什麽意義了。

當江月終於把又臭又長的報告寫完之後,又被西薄雨拉著去做了一個非常詳細的體檢,確定身體沒有異常後,江月身上的禁足令解除。

西薄雨問她:“你願意和我一起去蟲井,去看望我的父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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