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事事都不順利的。

原以為很容易就能找到於大山，哪知道聽到另外一個消息，於大山被拘留了。

原因是他動手打人，被打的人報警了。

於大山從水塘村離婚，很快就在這煙城買了樓房，跟他媳婦一塊住，他兒子於鋒也時常過來，他們還繼續在城郊經營拉腳的營生。

於大山性格暴躁，動不動就打架，這是於家人的秉性，也是水塘村的習性。

在水塘村時候行，就算出點什麽事，最終也會由何三亮出面擺平。

於大山忘記了，這是城裏，是在整棟的樓裏，他跟樓下口角了，晚上喝幾瓶子酒，拎著斧頭就到樓下，斧子砸門，等人家開門，一腳就把人給踢翻了，樓下家裏有好幾個人，竟然沒打過一個於大山。

水塘村的人在白天絕對不會插門的，除非有特殊的事，這同城裏大不一樣，城裏人無論是白天晚上都會插門。

於大山雖然到了城裏，還是習慣不插門。

我推門就進來了，於大山的媳婦正好盤坐在床上發楞。

見我來了，是個熟人，她竟然跳起來了，是高興，也是親切吧，開心的叫笑了，然後哭喪著臉把於大山的事說了。

說真的，無論之前我和他們之間有多少過節，剛才見到他盼著坐在床上，這個動作一下子把我拉回幾年前的水塘村。

大伯母愁眉不展的嘮叨，“這人也抓了，還得賠錢，可怎麽了得。”

過會兒，他又補充，“這從前有什麽事都有村支書撐著，如今好了，村支書也沒了，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這話是真的，有何三亮在，無論什麽事他們都躲在何三亮身後，不用操心，如今不行了，沒了何三亮這個主心骨，什麽事都要自己面對，自己承擔。

一時半刻的，他們還不太適應這種生活方式，總會提心吊膽的，會怕的。

看得出，大伯母的心在怦怦跳。

我扶著她坐下，“其他人呢，二伯沒過來看看你們。”

說這個，她的氣就上來了，“這日子真不一樣了，從前有什麽事，都會過來照應，這到了城裏，人心也都冷了，誰還來呀，一個都不來，那個於雲峰也不知道去哪裏了，躲起來了，連個電話也打不過去。”

這會兒她突然想起來了，問我，“你幹嘛來了，不是有什麽事吧？”

是有事，這需要說話技巧，不要太直接了。

我說：“這不嘛，認識幾個人，要幹點買賣，是個賺錢的活，問大伯幹不幹？”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於大山一家人都貪財，不過這也沒什麽錯，誰不愛錢，我不也如此嘛。

她急忙就給了應承，“行啊，什麽活，再有一兩天你大伯就出來了，這不嘛，正愁著缺錢呢，買房子錢都花了，打人了，還得給人治病，賠償什麽的，都是個錢，等他出來了，讓他去幹活，對了，什麽活呀，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瞧你說的，能讓大伯父有危險嘛，就是幫人打個圓場，沖個場面，湊個人數什麽的，不累，也沒危險，賺錢還多。”

大伯母挺上心這個事的，之前我就知道，大伯父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幹了，賺不了借錢，還經常被驅趕。

我安慰了幾聲，離開之前留下五千塊錢，算是這麽多年他們家對於有江照料的補償。

離開之後我只能等啊，等著他拘留被放出來。

之所以不找二伯父，是因為那個人太面了，幹什麽都不行，窩窩囊囊的，就是對家裏人脾氣大。

這其間王玟有過一次聯系我，她打手機問我，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話裏話外的還威脅說：“知道你不心急，我是擔心董歡心急，你說呢，是不是？”

切，董歡才不心急，這條路是他自己選擇的，就自己走下去，沒人攙扶的。

我向王玟承諾，會盡快聯系上於大山。

我把於大山的真名告訴給她了，理由也簡單，王玟這樣的人辦事，尤其還是牽涉到他們家族錢財的事，她肯定是詳細調查過，把於家和我家情況摸得透徹。

掛了，是在第三天的中午於大山聯系到我的。

然後我就去了他們的新家，他們兩口子自怨自艾的，大概是剛剛吵過，都紅著臉，一個個都沒好脾氣。

我調和了會兒，讓他們心平氣和的。

於大山脾氣不好，他媳婦也是壞脾氣，兩個人較著勁呢，一時半刻的緩和不了。

大伯父多少也好面子，大伯母早就嫌棄於大山沒什麽本事，只能賺苦力錢，一輩子都別想發大財。

這會兒聽到大伯母說，“董芳給你介紹個活，你就去唄，有什麽大不了，瞅瞅你，這個事那個事的，怎麽的，你一輩子都是對的呀？”

於大山猛站起來，掉頭從屋子裏走出來。

我也跟出來了，然後回頭沖大伯母說：“你就心放肚子裏，大伯父脾氣不好，不是不懂事，一會就消氣了。”

不用猜也知道，他們之所以吵，也是因為我，於大山早就不相信我了，知道我鬼點子多，我介紹的活，十之八九不是好事，所以他是拒絕了。

大伯母貪財啊，她當然不同意了，尤其是之前我留給她五千塊錢，她覺得這個活肯定賺不少，就算有危險，也要拼拼。

果然是這樣，走到個沒人的地方，他停下腳步，盯著我，“說吧，你要幹啥，就知道你不會安好心，得了，我這一堆亂事，折騰不起了。”

“別啊，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不信我，總要信信自己的耳朵吧，聽聽能怎麽？”

他垂頭喪氣的，打不起半點精神，坐在了石頭上，手裏拿個木棍在地面上胡亂劃著什麽，“說說，有什麽好說的，不想聽，我可不想變成第二個何三亮。”

瞧把他嚇得，何三亮的待遇多高啊，你就算再奮鬥個百年也趕不上，“你別這樣說呀，何三亮是罪有應得，他是病死的，是被氣死的，如果不是他的兒子和他媳婦……”

於大山打住了，“行了行了，那你說，這些事都是讓誰給揭出來了，不還是你，那些照片是怎麽回事，誰不知道啊。”

想不到呀，何三亮死了，他還蠻感傷的。

記得送葬何三亮的時候，就那麽屈指可數的幾個，沒有他於大山，也沒有於家的半個人呀，這會怎麽了，一個個都又良心湧動了。

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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