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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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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上來,直接奔著婦科病房跑過去。

看見小丁了,他抱肩膀靠在墻壁上,靜靜的等著,見我過來,沖我擺擺手,讓我不要繼續往前走了。

這是什麽情況,“夢姐呢,你怎麽不進去?”

小丁把手擋在我的跟前,搖著頭說,“先不要進去,夢姐跟人聊天呢,別叨擾她。”

“聊天,夢姐不是病了,跟誰聊天。”

我猛然間醒悟了,剛才是鄭芹打的手機,莫非,“你是說,裏面的是鄭芹醫生?”

小丁目無表情,他倒是很正常,平時他也是這樣的,一年內都不怎麽見了,他還是老樣子,沒什麽長進,不過好的是,就算跟他十年不見,也不會有那種久別重逢的興奮,見到他,就相當於見到街邊的樹木桿子,見了還不見,都沒什麽感覺。

他冷冷的說:“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只知道,夢姐在跟人聊天,別的,不清楚。”

如果是一年前,肯定先那叫踹他,一年時間讓人改變許多,雖然不太情願,可還是脫去不少屬於自然界野心的東西,吸納了社會上虛偽的游戲規則。

討厭這個叫小丁的人,夢姐病了,為什麽不說聲,最後還是個外人把這事告訴我的。

口氣不太好,沖他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一個人,真要出事了,你什麽也幹不了。”

他不以為然,還是冷冷的表情,“你要是一輩子不來才好,那夢姐永遠也不會出事。”

“放屁,你才是掃把星。”

他沒針鋒相對,緩和下自己,我也就沒繼續跟他計較,在附近走走,猜到了,小丁身後那病房就是夢姐的,不是因為小丁的幹預才不過去,是不想打擾夢姐。

夢姐說過,她在這個城市裏沒有認識的人,真想知道他和鄭芹是什麽關系。

憑夢姐的性格,她是不可能讓一個關系不太好的人打電話給我,夢姐和鄭芹的關系應該不錯,是多年前認識的。

這家醫院真的太熟悉了,於有江就在這裏撿回的半條命,半年時間,錢也沒少花,這是那半條命的代價,不過真的值。

回到家的於有江似乎變了人,是變得正常了,就如同我剛剛跟他結婚的那半年,他聽得進去話,理智,為人也不是特別死板。

他不在嚷嚷著要去做生意,那個賠本的衣服店也擱淺,他就在家裏調養,身體不太好,也幹不了重活。

這裏還有個麻煩,於有江畢竟是欠黃貴的錢,且不說利息,本金也有六七萬呢,這個錢始終拖延著,因為董家真的沒錢了,治病花的錢就已經把幾畝地給賣了。

奇怪的是,黃貴始終沒有提這件事,似乎忘記了。

天無絕人之路,如果水塘村真的能拆遷,也算是解於家的燃眉之急,會拿到不少的補償金。於有江不能幹力氣活,農活,在農村也沒施展的空間,還不如換個地方住好點。

雖然跟於有江不在是夫妻,還是希望他能好點,別太寒酸了。

是啊,是在半年前跟於有江離婚的,是在他出院之後,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是他主動用自己的嘴,說出我的心願,也不能是心願,從一開始,從沖喜的那天開始,就註定是這個結果的,縱然有三年的生活,我們之間有的只是親情。

婚是離了,於有江的病也沒惡化,沒覆發。

那天我最想去見的是當年的赤腳醫生,他說,只有沖喜才能救治於有江,我也真的有去找他,可惜啊,那個赤腳醫生一命嗚呼了,一年之前就死掉了。

我去他的墳前,那磚頭使勁砸幾下,罵幾聲,他聽不到了,也不會疼的。

我知道的,於有江不想離婚的,錢米子和於鳳都有求我,說過些日子再說,等過幾年的,如果真的沒有感情了,再離。

我親爸親媽傳統,軟弱,傻了吧唧的好心,氣消了之後,就忘了疼,也有說過,女人離婚之後不好找, 能將就就將就。

尤其於雲峰兩口子,說什麽兩口子都是打打鬧鬧過來的,越摩擦,往後的日子越好。

最終是村支書何三亮出面主持這事,說我和於有江之間本來就是枯枝上結出的苦瓜,長苦不如短苦,還是散好,等往後的,他會再替於有江尋摸個媳婦。

何三亮開口表態了,其他人,尤其是於家人也不好繼續堅持,這個婚就離了。

憑良心說,這事多少要感謝何三亮,如果沒有他,其實也能離的,就是還要狠心的跟不同的親情和友情之間再來此割裂,這樣我自己也會心疼。

有了何三亮,事情就順利許多,也掩蓋許多親情之間陣痛。

何三亮也是有自己的考慮,他的態度非常直接,盡最大努力分開我們董家和於家之間的親近關系。

他的算盤是洗幹凈自己,等他的那個叫沈苧的私生女和董蔔結婚之後,不想讓沈苧知道,他的親爸還有那麽多不光彩的事。

人是奇怪的動物,這還說過許多次,也真的如此,自從跟於有江離婚之後,給我帶來的絕對不是輕松和幸福,相反,背負的是更多糾結,不忍,牽掛。

有時候真的擔心,他的那個家裏,也包括他的親爸親媽,真的能照顧好他,他們真的懂於有江的生活習慣。

尤其是想到那天離婚,於有江目無表情的點頭,一言不吭的沈默,似乎是在我身上狠狠的刺幾刀那樣。

這個婚卻一定要離,無論什麽樣的代價都要離,唯獨如此,才能讓我知道,我和錢米子是不同的,也只有這樣,我才有勇氣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奢望。

病房的門開了,小丁跟石頭人那樣,一點都不動彈,靜靜的等醫生從病房離走出來,從他身邊走過。

果然沒猜錯,是鄭芹醫生。

鄭芹穿的是尋常服裝,不是白大褂,他不是給夢姐治病的醫生,他今天或許是休息,特意過來看望夢姐的。

鄭芹,見到他有點尷尬,不為別的,今天前我當著他的面把徐大彪給推摔的,讓徐大彪再次受傷。

從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我就有個困惑,在他的眼中,我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幹的事他並不認同,一樣樣的,都是觸碰他底線的。又不覺得他對我有多厭煩,鄙視。

我走上前,順著病房的門看見了夢姐,她不是躺著,是背靠枕頭安靜的沈默,沒有往外瞅,也沒看鄭芹的背影。

鄭芹表情微微沈靜,走出來,深深嘆口氣,不用問也知道,他和夢姐真的認識,看他們的表情和神態,似乎關系還非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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