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媽在身後追著，一個勁的問是怎麽會事，要不要先跟何三亮通通氣，也好有彌補。

我心裏有怒火，不知道是沖誰，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不知是誰給的，肯定不是大伯母，說白了，她還不配，她無非是個小醜。

其實她有挺委屈的，因為我把怒火發到她身上了，她是個替罪羊。

到了村支書家，一腳把門踹開，屋子裏的人好多，於家人都在了，於鳳和老公許豐也在，一屋子人，地面擺著草甸子，盤腿坐著的人就是大伯母，身邊放著個百草枯農藥，這是要為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可惜了，她就不知道何三亮不吃這套嘛？

踹門的時候力氣太大，玻璃碎掉，驚得屋子裏的人機靈，都沖著門口看。

進屋之後我先是破口大罵，然後指著大伯母就喊：“你個不要臉的，上午的時候在外邊偷人，剛好讓我撞見，就反誣偷錢，你還是不是東西？”

她剛才肯定當著大家的面沒少喊，這會嗓子有點嘶啞，措手不及的她幾次張口，懵逼的不會說話了，倒是身邊的大伯父不幹了，沖著我就喊，“你偷錢還血口噴人。”

我哈哈笑，把百草枯踢飛，“這個東西也當真，大伯父啊，你就是老王八，頭上有多少個綠色帽子了，別的日子裏，你不知道也就算了，今天你怎麽還這樣，我親眼見到的，你媳婦脫光了跟別的男人躺在一起，你不生氣也就算了，怎麽還恬不知恥的，跟我來勁了，你就那麽想當王八，那好，等明天我也給你媳婦找幾個，讓你頭上多綠綠。”

大伯父氣得瞪眼，其實往日他也這個秉性，天王老子誰怕誰，他把手裏的什麽東西，掄圓了，沖我頭就砸過來。

太快，沒來得及躲開，幸好有人橫著插出來，從側面推大伯父，這個人是韓土生，這些天韓土生成了何三亮的跟屁蟲，走到哪裏就跟在哪裏，只差寸步不離。

韓土生嘴裏喊著：“別打人，這是村支書家。”

韓土生有點瘦弱，肯定是打不過五大三粗的於大山，不過他毫無征兆的推，令大伯父措手不及，差點摔倒，手就偏了，沒打到我頭上，奔著身後的墻就去了，是個玻璃碗，碰墻就碎了。

韓土生是不會記恨我，關鍵時候還肯出手相助，這個人不錯，從小就感覺他仗義，缺點也明顯，心甘情願讓自己的媳婦給何慶亂搞。

大伯父還要打，我親爸總算開口了，走到大伯父跟前，“你別太過分了，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親爸的話不多，說到這就中斷了，似乎還沒說完，卻也沒什麽可說的了，他是個木訥的人，真不會長篇大套，跟親媽是相同的性格。

今天這是親爸這麽多年來，首次在公開場合替自己的女兒撐腰。

說不上是開心還是傷心，也許都不是，早就適應這種無依無靠的孤獨行走。

大伯父不爭辯，他把註意力放到何三亮身上，“村支書，您說，這個事怎麽辦？”

何三亮跟他們還真就不同，雖然也是窩在窮鄉僻野的農村人，這個人有見識，目光總是比別人遠，眼睛毛都是空的，想在他跟前扯淡，想都不要想。

他站起來，大伯母跟前彎下腰，說：“你們家真的丟錢了？”

大伯父氣沖沖的，也沒個眼力見，虎頭虎腦的什麽也不考慮就順嘴說：“那還有假，就是丟錢了。”

何三亮看也不看，呵斥他：“閉嘴！”

於是大伯就不敢出聲了，鳥悄的站著瞪我。

大伯母是村子裏數一數二的潑婦，滾刀肉，死豬不怕開水燙，咬死也不讓步，哭著喊：“村支書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那個小婊子把於雲峰家坑苦了，又過來偷錢，這日子沒個過了。”

何三亮直腰站起來，繞著走幾步，突然到我跟前，只是看眼，沒問，也沒說什麽，又走到於雲峰和我婆婆跟前，是要問什麽的，還沒開口，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著手機問：“餵，誰呀？”

沒人聽清手機裏裏面是誰，說的是什麽，何三亮聽完之後從屋子裏走開，在院子裏聊了幾分鐘，然後拿手機進來。

他沒說是誰打的，只是再次來到於雲峰和婆婆跟前，問他們：“這事你們說要怎麽解決，你是信你大哥於大山的，還是信你媳婦董芳的？”

真的不清楚何三亮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把這事交給於雲峰裁判，初聽起來可笑，細細琢磨著，又意味深長啊。

村支書果然是成精的狐貍，把什麽都算計得頭頭是道。

於雲峰和婆婆肯定是恨我要死，他們就不恨大伯於大山勢利、見難不救，自掃門前雪的冷漠和親情冷淡。

這個時候他們會怎麽裁判？

十之八九會扯著嗓子喊：小婊子偷錢了，從前也偷過。

也許這就是何三亮想見到的結果。

於雲峰站起來了，憤憤不平的，不等於雲峰開口，於鳳也站起來了，她去扶起大伯母，對大伯母這樣說：“只丟兩萬塊？是不是還丟別的東西了？”

大伯母就附和著，“最少丟兩萬塊錢，等會回去再數數別的錢，看看丟沒丟。”

於雲峰和婆婆也幫腔，開始吆喝，“對，這小媳婦最不是東西，偷人還偷錢，那天還從我們家要錢，沒給她，就到大伯家去偷，村支書啊，這事您可不能不管。”

村支書怎麽想的，別人是不會知道的，不過這會他的確是在幫我，誰都看得出來了，因為他突然對大伯和大伯母說：“既然這樣子，那就讓我來斷斷，那麽把你們家有多少錢，存折和卡什麽的，都拿出來，數數數，讓大家都知道知道，還有，把你們家一天都賺多少錢，也要列出來，逐一對比，對對賬，看看是不是真的少錢了，如果少兩萬塊，那就算董芳偷的，如果不少，你們就是栽贓陷害。”

見大伯父和伯母都沒什麽動靜，他也很生氣的呵斥，“快點啊，磨嘰什麽呢，這一天到晚的都是你們家事，還不快點，回家把錢都拿過來。”

大伯父和伯母都傻眼了，這個要求顯然就是扯淡，這個賬目也不是這樣對法，這個要求是村支書說出來，他們兩個也不太敢說個不是，電線桿子那樣傻杵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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