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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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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十三拱手道:“恭喜陛下, 皇後娘娘有孕了。”

沈觀魚聽到這一句有些楞住,原來自己這幾日飯量增大是這個緣故。

她和趙究終於還是要有孩子了。

沈觀魚眼眸閃動了如日照春水,忍不住含著期盼的扭頭看向趙究。

方才喊他沒有反應, 如今就想知道他高不高興。

趙究也不由自主地看著她,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 會被沈觀魚有孕的消息砸到,阻止不了眼中的茫然比喜悅先流露出來。

沈觀魚眼裏剛升起的喜悅緩緩消散,有些看不明白趙究這覆雜難言的眼神, 分明是他一直在期盼孩子, 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從剛才喊他就覺得不對,若是往日的趙究此刻會如何?

沈觀魚覺得他會高興,會擔憂,會仔細問楚十三要註意先什麽。

結果趙究只是收回了目光,說了一句:“嗯, 朕知道了。”

他知道了……

很奇怪,這不是趙究對她生氣或失望的模樣,而是他在努力地無視她, 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如何,沈觀魚默默收回了診脈的那只手, 轉正了脖子, 呆望著帳頂沒有一句話。

分明是一件喜事, 要當爹娘的兩人一點笑意也無, 楚十三也是沒想到的。

居翮山的事都過了,還有什麽別扭能鬧成這樣。

殿內蔓延著窒息酸楚的氣息。

眼珠子在兩個人之間來回, 他又不好問, 只能到外間寫安胎的方子去了。

趙究仍舊坐著, 他身上朝服未曾換下, 朝珠有一些淩亂,仍舊那側臉對著她。

“陛下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嗎?”沈觀魚的聲音輕柔,不見異樣。

“不是,”趙究握緊了手,心中疼得血肉模糊,“只是西南軍務煩心罷了,你好好休息吧。”

說罷快步就出去了,夏昀候在原地,等人匆匆而過,才躬身到她窗前:“皇後娘娘,可要奴婢去打聽打聽?”

沈觀魚搖頭:“大概打聽不到,算了吧。”

楚十三正寫著藥方,就見趙究忽然出現在面前,唬了他一跳。

“直到她的孩子誕下來之前,就由你請脈。別讓消息走漏出去,三個月後,其他宮的人都不準來月馥宮。”趙究說道。

“你這也太過小心了吧?”楚十三堂堂一個神醫,被拿來安胎,心裏很不痛快。

趙究根本不理會他,又問了些懷孕要註意的事情,往內室珠簾後深深看了一眼,才離開了。

“你和皇後娘娘是鬧什麽別扭了,我說女人這時候最需要體貼關心……”

回答楚十三的是一陣刮臉的冷風,趙究直接走了。

出了月馥宮,他吩咐一旁的康業:“封後大典先延後吧。”

不說那沈重的鳳冠和深青翟衣,就是一日的受冊、謁宗廟,還有晚上的大婚,一整日下來就沒有歇下的,沈觀魚如今勞累不得。

康業自見了皇帝在禦書房中暴怒,一句疑問都不敢有,應了聲是就去光祿寺和禮部傳話了。

沈觀魚聽到外邊逐漸沒了動靜,趙究出去之後就沒再回來。

“娘娘,該用午膳了。”

飯桌上少見的沒有趙究,沈觀魚接過夏昀遞過來的魚湯,看了一眼又喝不下,放到了一旁,“首輔大人今日可曾留在禦書房?”

夏昀說道:“首輔大人下了朝就離開了,禦書房那邊……卻不能打聽。”

沈觀魚點了點頭,低頭吃飯,飯後送來的安胎藥十分苦澀,她喝了下去左右看了看,夏昀將一碟蜜棗端到她面前。

“不必了。”

喝了一杯茶,沈觀魚就窩在榻上,拿起書遲疑了一下又放下,將手伸到一邊的繡筐:“夏昀,讓人去找一本繡樣?”

夏昀找來的繡樣書被攤開在桌子上,沈觀魚認真地瞧,身邊的藤編的小筐裏放著各種純色緞、花紋錦緞,都是極柔軟的料子。

夏昀笑道:“娘娘是要做小衣服嗎?”

沈觀魚點頭,她靜不下心看書,索性做衣服打發時間,不至於發呆。

“嗯,雖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但小魚兒,仙鶴這種圖案大概是不分男女的,你覺得哪塊布做小褂子好看?”她舉起兩塊布料。

“奴婢覺得這塊青碧海浪紋的好看,可以繡一尾小金魚游在水裏。”

沈觀魚點頭,將那塊青碧色的料子套在繡繃上,夏昀率先拿起了針幫她穿線,將針線遞給她,“小姐是不打算……”

“不,照舊吧。”沈觀魚畫完紙樣,接過針線低頭專心做起了女工。

肚子裏多了點東西,趙究的態度大變,對她似乎沒有一點影響。

直到晚上都沒見到趙究,小金魚已經在柔軟的緞子上游曳,沈觀魚立在殿門口,忽然想起幾日前剛搬宮前。

她和趙究說,夜間若是他忙得晚了,自己就會給他送湯羹。

念頭一起就歇了,趙究如今不是忙,只是不想見她罷了。

這人晨間一如往常,等她回了月馥宮就驟冷了下來,沈觀魚不是小孩子,知道這根本不能用厭倦、移情之類的來解釋,大概是上朝這段時間出什麽事了。

但他既然不說,沈觀魚就不想追問。

“原來,以後的日子是這個滋味……”她自言自語道。

一件鬥篷披到她身上,夏昀說道:“娘娘,再不久就該入冬了,您現下懷著龍子,吹不得風,還是進去吧。”

沈觀魚依從了,轉身讓人關上殿門。

夜間喝了一碗安胎藥,似有安神的作用,就算心裏藏著許多事,她的眼皮還是越來越沈,呼吸變得平穩均勻。

月上中天,當真比十五的月亮要圓,殿門的軸承上了熟桐油,開門時安靜得不會驚醒熟睡的娘娘。

一攏青衣拂過門檻,玄紋雲袖在鼓滿寒風,因風搖晃不住的海棠燈,燭火搖曳在他清晰幹凈的輪廓上,往常清雅高華的面容變得灼灼。

見趙究在沈觀魚睡下才肯出現,夏昀未說什麽,默默退出殿外關上了門。

趙究到底還是過來了,即便許多事情他都沒有想明白。

一進內殿就看桌子上堆著的東西,走到桌邊就發現繡筐上擺著的繡繃。

趙究拿了起來,上頭才剛繡好一尾魚兒,旁邊紙上畫著仙鶴花樣,應該是之後要繡上去的。

指尖沿著魚兒靈動可愛的輪廓上滑過,他幾乎能想象到沈觀魚低頭專註的模樣,趙究沒發現自己綻出了一個淺淡的笑。

他們要有孩子了,他的玉頂兒是個很好的娘親,他也想做個好爹爹。

那點喜悅越過真相造就的重重血痂,絲絲縷縷地滲出來。

趙究無聲走到床邊坐下,燭火被床帳篩過,落在她安穩清眠的臉上,昏暗又溫柔。

視線下移,就見到她的手伸出被子外邊,搭在肚子上,輕握著能感覺到冰涼。

將她的手放回被子下蓋住,趙究的視線重新落到她的肚子,那裏還是一片平坦,猶豫著,他擡起了手。

等輕輕碰到沈觀魚的肚子時,趙究的心安穩了下來。

他不再動了,白日裏跟個木塑似的枯坐在禦書房裏,如今不過又換了個地方坐,繼續想那些決斷不了的事。

若是一輩子查不出來,就好了,趙究突然產生了這樣念頭。

可時光不能回溯,今日一見到沈觀魚,趙究就不能抑制地想起沈鈞。

眼前這個他最在乎的,他孩子的娘親……大概算得上仇人的女兒。

趙究閉上眼,是他為母親收斂屍身時的慘狀,破爛衣衫裏裹著一把瘦骨,支離破碎。

這樣的死狀,讓他不能相信江氏是在牢中自盡的。

江氏是個無能的女人,對他這個私生子卻算不得差,甚至可以說是盡其所能想對他好。

但憑她的本事根本養不大他,外祖父母不願意一個私生子長在家中,她只能嫁給一個教書的夫子。

夫子看不上江氏,卻覺得她甚美,結果生下趙究已經傷了江氏根本,夫子便對母子二人算不上好,趙究只能自己苦著長大。

但也是這樣一個女人,求著她嫁的夫君,讓他去認字考學,即便那夫子幾次三番要將他賣去富家當奴仆,都被江氏阻止了。

江氏運氣和本事都沒有,但對趙究這個兒子,卻已經是盡其所能了。

當年冤案的始作俑者都已成了黃土一抔,可趙究為人子,不能為生母之死報仇就算了,還與仇人之後有了子嗣……

但若要趙究傷害沈觀魚或是她腹中的孩子,趙究寧願拿自己的命來賠。

既然什麽都做不了,他只能承認自己是個廢物,逼自己不見她。

直坐到了五更,趙究終究是離開了。

經過夏昀,趙究留下一句:“別同她說朕來過。”

陽光穿過珠簾被投成濯濯清波,沈觀魚這一覺睡了很長,醒的時候還懵了一會兒,記憶才慢慢被趕回籠子,一股巨大沈重的情緒壓在胸口。

“昨夜有人來過嗎?”

“奴婢一直在外邊守著,陛下並沒有過來。”

沈觀魚不再問了,低頭認真對付手裏的針線,手動著,就不會亂想。

“不過陛下吩咐了,娘娘此胎不足三月,為了安胎,有孕的消息暫不能讓外邊知道,也請娘娘不要走動。”

針不甚紮了手,沈觀魚胡亂點了頭,扭身到另一邊去。

診出有孕的第二日,沈觀魚還是沒有見到趙究,外面的紛紛流言也傳不到她的耳朵裏,那之後她一天都未說話。

封後大典暫緩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朝野,直至整個京城都議論紛紛,只有一道聖旨的皇後,連寶冊寶印都不曾授予,就算不得坐穩了位置。

群臣以為自己上奏當真有用了,折子遞得更加勤快。

趙究自覺沈觀魚那頭懷孕辛苦,這邊倒越發起興攻訐起她來,就算沈觀魚聽不見看不見,但趙究上朝下朝都得看著,心中大不痛快。

他召來內閣商議過,直接頒布了一道律令,不限制臣子遞折子的數量,但須是奏請不同的事,若□□本不過說一件事,浪費皇帝時間,往後就將此人折子壓在最下不予批改。

到了年末更是以此為考核,作為升官貶官的準則之一,這將喜歡在折子上廢話連篇的臣子狠狠打擊到,好處皇帝禦案上無用的折子也少了一大半。

“難道是有身孕了,不宜勞累?總不至於前腳封後,後腳就得罪了陛下。”

徐太妃也在疑惑,她近水樓臺,當下就派小宮女關懷她昨日暈倒為由,帶了補品去月馥宮,結果被月馥宮的宮人擋了回來。

不過小宮女卻帶回了一個消息:“奴婢聽聞,陛下這兩日都未曾踏足月馥宮。”

“那就不是有孕……”徐太妃的眼睛精光四射,“只是不知這兩個人這齟齬能生多久呢。”

宮外消息也傳得很快。

“陛下此舉是何意啊?”徐脂慧當下就想進宮去問問沈觀魚。

周冼明攔著了她:“你別這麽著急,聽聞昨日皇後娘娘在文英殿暈倒了,想來是身子不好不宜勞累。”

一出這樣的消息她就進宮去問,插手皇家內務的動作也太明顯了些,周冼明不得不攔住她。

長公主府裏。

寬闊的拔步床上,被翻紅浪,男子壯健有力,將妖嬈的女子治辦得輕吟不斷,柔軟的手臂將郎君寬厚的肩絞得更用力。

“你讓本宮請皇後出宮游玩?”蓮鈺喘著氣,聲不成句,“趙究只怕不會讓她同本宮廝混。”

白徽幹脆得很,抽身下了她的拔步床:“公主不肯幫這個忙,臣另尋別人就是。”

這曠了多日才這一會兒,蓮鈺難受又不甘心,這男人至今沒有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下,還是不知死活地惦記皇帝的人。

可再是可恨,蓮鈺也忍不住跟著下來,抱住白徽的勁腰埋怨道:“你這沒良心的,來找本宮就是為了那小妖精。”

“這可是當初說好的,誰讓公主你就是被我弄熟了呢,別人弄你就是不夠滋味吧。”

白徽的話直白又露骨,偏長公主就是吃這一套,臉紅了身子也熱了,軟著嗓子說道:

“你也知道陛下不知為何撤了封後大典,月馥宮更不讓人進了,本宮最多只能傳句話,請她出來見你只怕是不成的。”

白徽沒有馬上答應。

中秋過後,文妙璃就要在文家安心待嫁,不能幫白徽遞消息,自己跟沈觀魚徹底斷了聯系了。

他覺得那日的事成真了,將沈觀魚徹底當成了自己的女人,聽聞趙究撤了封後大典,白徽就覺得當夜沈觀魚跟他說的果然是真的。

他的心上人在宮裏被人任意拿捏,想救她出來卻幾乎不可能,更連安慰的話都送不到她耳畔,白徽只能來找長公主。

本想讓長公主帶人出來,他讓人劫走離開,以後就藏在暗處護著,偏偏這個女人連這個都做不到,實在沒用。

“長公主不試試怎麽知道?”白徽寬厚的掌慢慢拆開她的手,扭頭將人推回錦被之中。

蓮鈺無奈:“好,本宮就試試吧,若是不成,你有何話要遞?”

白徽露出了鋒利的牙,說道:“那就告訴她,臣會一直等著她,讓她不必害怕。”

“好……”蓮鈺苦澀地點頭,二人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你不久就要成親了,那之後……那之後……”

她說不出那句話來,她有些嫉恨白徽的心上人、甚至是文妙璃,偏自己什麽都不是。

白徽好整以暇地弄她,“公主有吩咐,臣自然義不容辭。”

封後大典被撤這個消息,最晚知道的是沈觀魚,她已經五日沒有見過趙究了,經歷了最初的一陣消沈,也慢慢緩了過來,有時甚至能和夏昀說笑幾句。

月馥宮最熱鬧的時候,是楚十三來診脈的時候。

此人風趣幽默,博聞廣識,年紀輕輕就走遍了大江南北,知道不少的奇聞逸事。

沈觀魚邊診脈,邊聽他惟妙惟肖地說起那些民間的野史怪談,真比爹爹斷的案子還有趣。

楚十三收了手,說道:“娘娘胎像尚好,只是有些郁結於心,長此以往對身子不好,對龍子也不利啊,難道是因為陛下撤了封後大典的事傷神?”

沈觀魚楞住了,輕松明亮的眼睛緩慢地眨了下,封後大典取消了嗎?

怪不得趙究分明說過就在幾日後,卻不見禮部派人過來說當日的規矩。

多日未見趙究,更沒有一點消息,乍然就聽到這個消息,剛喝下去的安胎藥又哭回了舌尖,胃中不明所以的翻江倒海,她趕緊下了俯身往外去。

夏昀趕緊將瓷盂捧過來,沈觀魚吐得翻江倒海,幾乎要連心肺都嘔出來。

若不是楚十三來,沈觀魚都意識不到自己已身懷有孕,不知道自己是皇後,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沈觀魚,還是月馥宮的一抹孤影。

陡然間她就陷入了比在朱閣的時候,更沈悶的、沒來由的禁足。

等咳幹凈了那些苦澀的藥汁,她扶著夏昀的手臂,擦掉那一滴沒人看見的眼淚。

孕吐本是尋常事,但楚十三見她反應這麽大,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見沈觀魚仰起的面容蒼白脆弱、染上愁態,都來不及誇一句“城上月,白如雪,蟬鬢美人愁絕。”[1]趕緊收拾東西就離開。

臨了他還勸了一句:“有孕的人絕不能天天這麽低落沈悶的,娘娘多想些開心的事吧。”說完趕緊就走了。

等人走了,夏昀安慰道:“陛下只是心疼娘娘勞累,娘娘不知道,那鳳冠翟衣十分沈重,穿上一日走下來可不是小事,您如今有孕,陛下也是擔心這個才撤了的。”

沈觀魚漱了口,說道:“無妨,本來就不該有的,真的做了正經的娘娘,到時候離開了傳出去更不好。”

夏昀沒想到她這麽直白地說了出來,忙四處看了看,“小姐,可低聲些……”

她說這話只是發洩一下罷了。

沈觀魚就算想離開的心一直沒變過,但她對趙究到底有情,此時是太多不快積壓在心裏,才直接說出來。

“小姐,一切都會好的。”

“夏昀,謝謝你肯一直陪著我。”沈觀魚握住他的手,如今除了他,自己孤立無援。

夏昀睫羽一顫,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說道:“奴婢會陪著小姐平安離了這個地方,不過楚大夫也說了,小姐郁結於心,不若將心裏的不痛快小聲罵出來,心裏也好受些,小姐試一試?”

罵人?沈觀魚有些猶豫,她試探著罵了一句:“混蛋!”

夏昀瞇著眼笑:“不錯,就是這樣,小姐覺得如何?”

好像是好受了一點點,“混賬!”她又罵了一句。

夏昀笑出了聲:“小姐只會這兩個?奴婢打小聽那些宮人吵嘴,讓奴婢教你幾個吧。”

“豎子、撮鳥、猢猻、直娘賊……”

沈觀魚一連罵了幾個新鮮的,問他都是什麽意思,夏昀搖搖頭:“說出來是要被砍頭的?”

她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二人對視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腦子也清醒了,說道:“我是絕不能一直被關在宮裏的,你如今能去傳話,把楚神醫的,讓他準我隨意行走。”

夏昀去禦書房求見,卻被告知陛下不在,而是與渭南王在惜花閣那邊閑談。

惜花閣裏,皇帝與渭南王對酌,閣中沒有半分管樂絲弦之音。

冷風卷得渭南王又緊了緊大氅,再看皇兄穿著寬袍大袖,仙風道骨,下一秒就要羽化乘風的模樣。

眼下還有淡淡的青灰,真不像一個才娶了新婦的男人。

莫非是前朝反對立後的聲浪真的讓皇兄猶豫了,連封後大典都沒了,他英明神武的皇兄何時出過這種鬧劇啊。

渭南王試探問道:“皇兄請臣弟飲酒,一不見歌舞,二不見絲竹,難道是皇嫂管得嚴?”

趙究吐出兩個字:“太鬧。”

渭南王也不挑揀,又問:“皇嫂可還安好?”

“趙宓,朕昨日翻了大理寺的卷宗,有一樁疑案想不明白,拿來問問你。”趙究自說自話。

“皇兄都想不明白,臣弟一個游手好閑的郡王,吃喝玩樂倒懂,哪裏知道這些東西。”

趙究根本不理會,將案子裏的人去了性命年份,又刪改許多,才緩緩說了出來。

“皇兄是想問這個長官有沒有錯?身為長官只在意自己的仕途,只是一位女子冤死,失察之罪自然是脫不開的。”渭南王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長官畏罪自盡,苦主的兒子不知,卻娶了長官的女兒,同她有了孩子,這兒子又是否有錯呢?”

渭南王將美酒喝了一盞又一盞,“這兒子不知道還好,畢竟女兒也是無辜的,若是知道還無動於衷,這可憐的娘親真是白養了這個兒子一場了,要臣弟說,就該與那女兒和離,這輩子都不見就好了。”

沒有這個可能……

趙究黯然看著杯中酒,仰首一飲而盡,誰也不能讓他放手。

作者有話說:

[1]溫庭筠《更漏子·相見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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