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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掌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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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傍晚時趙覆安終於回到府中,齊王妃去遣人請了過來。

趙覆安被催得急,來不及換下衣衫就過來了,只得坐得離齊王妃遠一點。

但她鼻子靈得很,很快就嗅到了些脂粉香,擰眉斥道:“莫不是趙衣寒鬧了那出,你也染上了他的浪蕩習性,眠花宿柳去了?”

趙覆安面有赧色,他前些日子幫趙飛月在詩社上贏了彩頭,瞧見那些花年正茂的女子讚嘆不絕的聲音,不覺有些遺憾,可惜她們不知道那詩是自己作的。

兄妹二人回來被趙衣寒撞見,趙飛月藏不住都說了出來,趙覆安也只是囑咐趙衣寒莫往外說。

沒想到之後趙衣寒找了來,說自己也要結個詩社,請趙覆安也參加。

去時才知他找的雖有出名文人,但還有幾位芳名在外的行首。

趙覆安本是看不上的,但人已經到了也不好推脫,便打算只應付這一回,不料這些清倌倒當真有情趣,言之有物,不禁讓他想起了莘娘。

那些人身份雖低賤,腹中卻都有不俗詩書,更重要的是,她們眼中欣賞乃至傾慕的眼神讓趙覆安十分受用。

一行人又是飲酒作對,十分快活,這才誤了回來的時辰。

面對齊王妃,趙覆安輕咳一聲,道:“不過是與昔年同窗飲酒,席上樂師的香粉沾上了,母妃尋兒子有什麽事?”

齊王妃喝茶的動作一頓,簡單得將老嬤嬤同她說的話,原樣和趙覆安說了。

借種?

趙覆安初聽到這詞,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直言道:“母妃!這事怎麽使得……”

齊王妃知道他一時也難以接受,將茶盞一摜,搶回話頭:“利弊我都同你陳明了,如何使不得?”

趙覆安光聽到都覺得這事實在齷齪,自己夫人如何能和別人……還能做這樣的事?

還要來問他的意思,將來認沈觀魚和庶弟的野種當親子!

王妃說完倒冷靜了下來,勸道:“覆安,這對你是好事,三年了,我們不能什麽都不做。”

趙覆安越想越氣,猛砸桌子:“母妃,別說了!”

瞧著兒子的糾結痛苦,做母親的怎麽不心酸呢,齊王妃直接揪著帕子哭道:

“我苦命的好孩子,母妃也不想這樣,但你身為男子,王府的繼承人,絕不能被人瞧不起!往後你定然也會有自己的親子,現在只是不讓人懷疑,放心,母妃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她也不知道,沈氏無依無靠的,將來處置起來也簡單……”

她哭得哀戚,趙覆安沒法再朝她生氣,無奈又酸楚,但齊王妃的話卻聽進了耳朵裏。

母妃說得其實句句在理。

他知道這三年外面風言風語的不斷,但幸而都是朝沈觀魚去的,可若一旦出現異言,牽扯到他身上……

三年無子不納妾,本就是罕見的事,若是懷疑到他身上,趙覆安不敢想象,那簡直是身敗名裂,也是他此生的噩夢。

齊王妃見他還在糾結,接著勸道:“那只是你名分上的夫人,你倆情誼本就不深,她沈家敗落了,咱們齊王府還肯給她臉面,沈氏就該感恩戴德幫你擋住外面的流言。”

趙覆安從牙關逼出一句:“母妃還請慎言!”他握緊了椅臂,始終無法逼迫自己對這樁醜事點頭。

“我何時說錯,覆安,我有一個擔心,只怕皇帝也看上了沈氏。”

“你說什麽?”趙覆安猛地擡頭,滿臉的不敢置信。

齊王妃將今日皇帝賜下白玉菩提佛珠給沈觀魚的事說了。

他幹巴巴道:“不過是迦南香珠不夠,巧合罷了……”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想到壽辰那日趙究對沈觀魚的與眾不同。

“連著壽宴賜玉玦兩個巧合,這事就不蹊蹺嗎?”齊王妃為了說服趙覆安厭棄沈氏,磨破了嘴皮子,

“母妃也只是有一個擔心,如今看來沈氏只是被註意,未和別人有茍且,但皇帝若真看上碰了,那可就晚了,齊王府如何擋得住?不如早如讓她有孕,之後再托意外死了,避開這禍事。”

齊王妃的話像一根根針紮進了他腦子裏,讓人頭疼欲裂。

和趙衣寒借種,被皇帝看上……這個沈氏,為何就不能安分守己,讓他省心些!

心裏已漸漸偏向齊王妃,但最後,趙覆安還是無力道:“容兒子回去想想。”

他站起身時有些晃蕩,一路低頭回了自己院中的書房,將自己關了起來。

他想裝作無事的模樣,冷靜地理順這件事,然而無論是看書還是習字,眼前都是那還未發生的事,將人攪得心緒煩亂。

一想到要讓自己的夫人和庶弟躺在一張床上,做那翻雲覆雨之事,他就陡然升起一股無名暴怒。

狠狠將桌上的東西全掃了下去,又一腳踢翻了書案!趙覆安暴怒得要殺人,為何要如此!

就因為他不行!連自己的女人都要親自弄去給別人睡!

他再迫不及待地認那弄出來的野種當親子!真當他趙覆安是孫子不成!

趙覆安此刻只想殺人!

聽見書房中巨大的動靜,業平疑心是出了什麽事,趕緊推門進來看:“公子,出什麽事了?”

“滾出去!”一個硯臺砸向門口。

“是!是!”業平忙關門出了

書房門被重新關上,趙覆安頹然跌坐到地上。

他出身顯貴,是齊王府未來的主人,更無高門子弟的驕奢淫逸,自負才華橫溢,篤學不倦,為何老天要同他開玩笑,偏偏生了一處錯漏,讓他此生痛苦不堪。

借種……哪個男人會咽得下這份恥辱。

當日趙覆安大醉了一場,歪倒在地上睡了過去,直到翌日午後才醒過來。

酒瓶滾了一地,外頭喧鬧的雨聲擠入耳中,讓本就宿醉的腦子更加頭疼欲裂,昨日的事又回想起,趙覆安發了一會兒呆,已經沒有這麽激憤了。

趙覆安聲音沙啞:“來人啊!”

業平小心推門進來,看到世子頹廢的模樣大驚失色:“公子,這是為何……”

他不理會,問道:“夫人在做什麽?”

“夫人應是在昔杳院裏處理府中賬冊。”

“待會去見見她。”趙覆安擡手,業平趕緊去扶起他,往凈室而去。

沈觀魚去見過齊王妃,回來見過幾個婆子,用過飯後就開始翻看賬冊。

“小姐,聽聞昨晚世子爺的書房裏鬧了好大的動靜呢。”析春聽到什麽事都要和沈觀魚說。

“是嗎?”她聽過就罷,並不上心。

沈觀魚今日顯然不在狀態,頻頻走神,賬冊許久都沒翻過一頁。

幾聲響雷,瓢潑大雨就下了起來,她打開窗戶,讓雨聲將紛亂的思緒敢出去,吹醒腦子。

沈觀魚昨晚做了一夜的夢,似真似幻,叫人害怕,時不時就忽現趙究那雙直勾勾望著她的眼睛,深邃如海,讓人不由得從靈魂深處生出顫栗來。

她後悔自己渾然不覺就招惹了他,轉身想跑,尋人呼救,但那雙眼睛,只要一回頭,就會直勾勾看著她。

正要跌倒之時,有一個人護住了她,將那雙陰魂不散的眼睛趕走了。

或者說,那不是一個人,他只是一個影子,是被少女懷春的自己遺忘了很久的影子。

說來可笑,沈觀魚曾為一個沒見過面的陌生人動心過。

沈觀魚和那個人約好了在明蒼書院下的梅妄亭裏相見,那日她等了許久,他明明答應了,卻沒有出現。

當日回去的沈觀魚就得了沈鈞升了官,要趕往京城赴任的消息。

明蒼書院不必再去了,直到離開蘇州去京城,沈觀魚都沒有機會再知道他是誰,長的什麽模樣。

這份淺淡的心動也就被她忘記了,到今日才因夢想起來。

還在望著雨簾發呆,外間就響起了扶秋的聲音:“世子爺。”

沈觀魚頃刻回神,趙覆安怎麽來了?

她收拾好心情,將賬冊合上,起身朝大步走進來的趙覆安行禮道:“夫君。”

趙覆安不悅地只瞥了她一眼,沈觀魚心裏藏了事,沒有發現他不同尋常的眼神。

“聽聞陛下昨日浴佛節賜了你白玉菩提?”

陡然聽人提下趙究,沈觀魚有些不悅,也不想露了異常,淡淡道:“不過是迦南佛珠不夠了,陛下才將那菩提珠賜下。”

“先是玉玦後是菩提珠,當真天子恩德,咱們應該感念才是,為何不戴著?”

沈觀魚品出他話不對味,指著那多寶閣頂上道:“都在上頭擱著了,夫君想戴就去戴吧。”

趙覆安哼笑一身:“陛下對你不同,我戴成了什麽笑話。”

這陰陽怪氣的,沈觀魚也不伺候,她冷眼打量趙覆安:“夫君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就坐不住了?趙覆安抱臂:“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問這話又是什麽意思,皇上對你青眼有加,你也知道吧,心虛嗎?”

沈觀魚心跳漏了一拍,但她知道趙覆安多疑,那時就真是不得安生了。

她適時端出被汙蔑的羞憤:“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知道。”

“汙蔑,我倒希望我是汙蔑了,沈氏,你敢說自己清清白白嗎?”

沈觀魚面對他咄咄逼人的陣勢,幹脆揭了趙覆安的底:“但凡出門,夫君哪會沒派人盯著我,我清白不清白,你不知道嗎?”

趙覆安倒也不羞,他比往日都要暴怒,氣極冷笑道:“你倒知道了,是!我派人盯著你,有用嗎?還不是能喬裝跑到華章園去鬼混,誰知道你哪回就偷偷私會去了,真想你那自殺的爹,本事大得很。”

沈觀魚只覺得此人不可理喻,和當初嫁他時那個溫文知禮的模樣比,簡直算面目全非。

她昨日被趙究逼得驚慌失措,但自問於心無愧,盡力掩瞞下不只是為了臉面,更是明白,趙覆安,她的夫君根本就護不了她。

如今尋不到安心依靠,擔驚受怕也就算了,還要被他如此羞辱。

若是,若是父親還在,她至少還有一個人能哭訴,而不是一個人撐著所有的事情,受著齊王府內外的指指戳戳。

她慘淡笑了一聲:“我若本事大,怎麽會去到哪兒,都被人詬病肚皮不爭氣呢?”

這話幾乎打在趙覆安的死穴上,對上沈觀魚倔強的一雙眼睛,教他登時怒不可遏。

“你再說一遍!!”

他上前一步,大掌朝沈觀魚揮了下去,連放賬冊的桌子被他掀翻,書冊茶盞香爐叮當散了一地。

嚇得在外面守著的析春扶秋害怕得對視一眼,小姐和世子何曾吵過這麽兇的架,她們怕沈觀魚出事,趕緊就跑了進去。

小姐站著,捂著自己的臉,沒人看得見她是什麽神色。

兩個人一個扶住沈觀魚,一個跪下給趙覆安磕頭:“世子爺饒了小姐吧,她從未和什麽男子有了逾矩的言行,她這些年待在齊王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沈觀魚抖著嗓子:“析春,起來,我沒有錯。”

“你給我待著好好反省,王府也不必再管了!”

趙覆安說罷鐵青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啾啾:他死定了。

無良汪某一塊兒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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