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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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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觀魚有些震驚:“你說什麽,王妃真讓我去?”沒想到沒過多久,她又得了出門的機會,卻不是什麽好事。

扶秋點頭跟啄米似的:“是啊,二少爺在江南把一位姑娘的肚子搞大了,那姑娘不知他去往何方,就直接尋來了京城,往門房那遞了帖子,今日正被二少夫人瞧見,兩人已是在院中大吵了一架,如今二少夫人正鬧著要去找人家姑娘呢,二少爺出門不知去哪了,王妃讓小姐您趕緊追上去,穩住局面才好!”

趙衣寒去一趟江南怎麽還鬧出這些事來,還勞她出面,沈觀魚著實有些頭疼。

但事情到底不能耽誤,她趕緊帶著扶秋出門,追自己那位妯娌去了。

齊王妃院子裏。

齊王妃看向回來的老嬤嬤:“她出去了?”

“說了地方,少夫人已經去了,只是二少爺不知去了哪兒。”

“哼!”她摜下茶盞,“這個有辱王府門楣的畜生,還有閑情出去鬼混。”

老嬤嬤知道她生氣的是那姑娘有孕之事,而是眼睜睜看庶子的院子一個又一個地生,光費錢養他一家子了,偏偏自己的孩子連房事都艱難,王妃怎麽能不生氣。

“眼瞅這二少爺的院子人都滿了,將來若是世子的病還是不好,那齊王府豈不是要落在……”

老嬤嬤是跟她多年的老仆,才敢直言。

“大膽!”齊王妃一拍桌子,“憑他這賤命也配!”

“但王妃也要早早思量,想個對策才好。”

“就算到時從旁支抱一個孩子過來,他也別想承了王!。”

“那王爺也不可能同意旁支承繼位置啊,”老嬤嬤知她說的是氣話。

齊王妃稍稍冷靜下來,問道:“你說這麽多,可是有什麽辦法?”

“要老奴說句冒犯的話,不如讓世子妃跟二少爺借種生子……”

“你老到發瘋了?”齊王妃不禁放高了聲音,反應過來又趕緊壓低,“那趙衣寒?”

她向來看不起這個庶子,求他借種,讓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將來王府的接班人,豈不是要蹬鼻子上臉。

“他可是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的人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嬤嬤也知道王妃在擔憂什麽,低聲勸道:“從二少爺那出,至少也是齊王府的血脈啊。再說此事只要做得小心些,用點藥再將燭火一吹,不讓他知道碰的是誰,那他能怎麽樣呢?到時候世子妃有孕了,事情”

“你出這主意,就是坐定了我兒子這一世都不行?”王妃低頭看她,眼芒像毒針一樣。

老嬤嬤忙答:“世子自然有好的一天,但外頭如今言語不好,咱們現在也是先弄個孩子備著,反正世子妃是個沒憑依的,到時候世子大好了,找個法子將世子妃和那孩子處置了就是。”

老嬤嬤一通話,說得齊王妃心怦怦直跳,她眼神閃爍地看了一眼老嬤嬤,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穩住心神。

這倒真是個法子,但茲事體大,她一時還拿不定主意,“這事兒容我再想想。”

若真要施為,也該問問趙覆安的意思。

馬車上的沈觀魚還不知道婆母那邊打起了什麽主意,馬車一直往城西而去。

城西多是平民居住,目標的流窠巷更是多貧戶,多的是三教九流之人,魚龍混雜。

沈觀魚帶上了被二夫人院裏的一個丫鬟丹芫,為了在路上盡快了解狀況。

“那姑娘叫朔盈,聽說有三四個月了,是二爺在淮安遇上的良家子,可一來京城就住在流窠巷裏,誰知道是個什麽出身。”

“遞帖子時都有誰?”沈觀魚邊聽著,邊取那拜帖來看,用的是百姓常用的麻紙。

“聽說是那女子和丫鬟一起來的,穿得粗布麻衣,二爺那時候還沒回來,她留下帖子就走了。”

“趙衣寒可承認了碰過那姑娘,當初碰時可說自己已經成家,可答應了要給名分?”她熟練地盤問道。

丹芫答道:“二爺說……是碰過,但誰知道她是不是貪慕王府富貴,一度春宵怕不穩當,去找了別的野男人賴上二爺,畢竟肯無媒茍合的女子能是什麽好貨色。”

她在趙衣寒的院子裏見過了鉤心鬥角,看誰都不像好人。

“我沒問的東西不要杜撰,齊王府更不會留嘴裏不幹不凈的人。”沈觀魚有些不悅地擡眸看她。

丹芫少與沈觀魚接觸,不知道世子妃竟這般嚴厲,嚇得連忙說自己嘴笨錯了。

“二爺和夫人吵得都翻了天了,就算說了什麽,咱們做奴才的也不知道作不作數啊。”丹芫可憐巴巴地說。

經過鬧市時,沈觀魚說道:“扶秋,你先去抓幾副安胎藥,再慢慢走過來。”

這裏離流窠巷已經不遠,扶秋又有功夫在身上,不必擔憂她的安危。

丹芫想說什麽話,但看了看世子妃,又不敢開口。

沈觀魚已經合上帖子,閉目養神了。

她知道趙衣寒的習性,風流成性又左右逢源,兩年前,他和自個夫人成親才不過兩月,分明還是蜜裏調油的時候,偏又納起了小妾來。

這短短兩年,鬧了多少回,都是她過去勸,著實是煩不勝煩。

如今那姑娘懷著身孕一路從淮安上京,其中艱辛自不必說。

看她字跡不錯,分明該是好人家的姑娘,只怕被那妖物哄得昏了頭,真是所托非人!

自己此行一時穩住妯娌的脾氣,二是問清那姑娘的意思。

打定了主意,馬車就到了巷口,巷道狹小,她們就不能再坐車了,正好另一駕帶著王府徽記的馬車也停在了巷口。

看守的馬車見到世子妃下來了,忙說道:“請世子妃安,二少夫人進去有一會兒了。”

沈觀魚點了點頭,帶著丹芫和兩個下人見了巷子裏。

流窠巷長長一條直通到底,兩邊堆積著各家的零碎東西,青苔和臟水滋生出潮濕漚臭的味道,直往鼻子裏鉆。

陽光也難照進這條巷子,有些地方過一個人都難,沈觀魚還能穩住面色,丹芫拿帕子不住地揮著,只可惜香粉的味道在這裏邊也不好聞。

倒不用她們細找,巷子走到一半,就聽得從一個門戶中傳出來哄鬧爭吵的聲音。

進去一看,是個擠擠挨挨的小四合院,三面都是黑洞洞的小門,住在裏邊的人衣衫簡陋,此刻都出來了,興致勃勃地瞧著這些富人的熱鬧。

中間二少夫人朱瀾翠聲量最大,她是富商之女,生得明艷利索,想法也簡單。

“你說你認字,是讀書人家的女兒,我可沒見過哪個讀書人想你這麽不知廉恥的,還敢追到京城來,華章園裏的妓子還認字呢,你在淮安又是哪個窯子裏的雅妓,凈幹臟事,懷了又怎麽樣,我夫君連你名字都記不得。”

她話跟不要錢的刀子似的,直往人肉裏紮。

風暴的中心是一個低頭捂臉的姑娘,被小丫鬟護著,低頭捂臉似是在哭,應該就是朔盈。

朱翠瀾帶來的幾個人圍著,她們哪也去不得,眼看就要動手了。

沈觀魚上前一看,那姑娘小腹微凸,已經顯懷,可不能動。

她忙上前先拉住朱瀾翠,“好好的怎麽就來這種地方了,鬧成這樣,你也不怕人笑話?”

朱瀾翠差點要反手將拉她的人打一掌,一看是世子妃,生生忍住了手。

“嫂子你今天也別來勸我,往日趙衣寒正經納來的妾有了身孕,我不說什麽,如今你看看這是個什麽人,她要不是貪慕王府富貴,大著肚子能千裏跑這兒來,賣得好一副可憐樣兒。”

“好了,終究衣寒連這姑娘名字都記不得,能有幾分上心,就是生了孩子養在後院,也不過就是三張吃飯的嘴,衣寒又能記得她幾次?偏你鬧這麽大,傳出去,人家以為她是千裏尋夫,你是拆散有情人的惡人呢。”

沈觀魚附在她耳邊低聲說著自己都惡心的話。

朱瀾翠倒是聽進了耳,她可不要外人給這對狗男女捏造什麽感天動地的故事,自己還要在其中做醜角。

但還是心氣不順:“你沒看到她做張做致的樣子,誰知道以後是不是個有手段的。”

她說話時,沈觀魚餘光見到扶秋要進來,她揮了揮手,讓扶秋先在外邊站著。

“很是這個理,這樣,你先回去,嫂子給你作證,你碰都沒碰她,回去只作不知,王妃讓我來主持這件事,教訓她一下還是辦得到的,也不好編排上我和你們院裏的事不是?”

朱瀾翠一想是這個理,堂堂世子妃出手,那就是肅清家風,

沈觀魚又好生勸了幾句,送朱瀾翠和她的幾個下人出了院子,丹芫也跟著走了。

朱瀾翠經過時,扶秋默默把安胎藥藏在了背後。

人走遠了,沈觀魚深出了一口氣,回頭看院中的主仆兩人。

朔盈從未受過這樣的辱罵,她只是想要個說法,結果淪落到住在這種窮巷,失了清白還要被汙作□□,她活不下去了。

圍著她們的人一離開,朔盈轉身就沖回了屋子裏去。

沈觀魚察覺到狀況不對,趕緊招呼扶秋進來,一道跟到了門口。

小丫鬟也慌,跑了進去就見她正在摸索這什麽。

屋子沒有窗,光亮只有門口的一點兒,朔盈找了一會兒才找到,還摸到刀刃被剌了一道口子。

聽到她的痛呼和菜刀碰到案板的聲音,小丫鬟趕緊沖了上去要搶過,但朔盈也發了狠,死活不讓她奪下。

“松手,我不活了,松手!”

小丫鬟只是一個勁兒地勸:“小姐,你不要想不開啊。”

兩個人爭奪著,又互相拖拽著出去了。

門口的兩人趕緊推後,“求夫人幫幫忙,救救我們小姐吧。”小丫鬟眼神裏帶著求救。

朔盈幹脆拿脖子去撞那刀刃。

扶秋趕緊擡起手刀劈在兩人的手腕上,朔盈痛呼一聲,菜刀摔到地上,又被扶秋一踢,滑掉進隔壁的一間屋子。

“我讓你奪刀了嗎?”沈觀魚狀似不滿看了扶秋一眼。

扶秋跟了她這麽多年,人精似的,趕緊低頭認錯:“奴婢只是覺得她太可憐了……求夫人恕罪。”

沈觀魚想去拾起那把刀,那漆黑的門中隱約有人影晃動。

銀飾輕響,泠泠悅耳。

一時間,沈觀魚敏銳地察覺到,院子裏原本還在看熱鬧的人都下意識有些後退躲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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