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怕是你到時候真的能看見了，苦惱也就多了！”玉龍子微微一笑。

“我們還沒有找到第四具屍體！”我突然的暢想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

“膽兒那麽小，還找屍體，好奇心害死貓啊！”墨貍似乎處理完了玻璃罐從堂屋裏走出來。

“夭夭家裏的水缸有幾條魚。”玉龍子看似話題跳躍，可墨貍一聽魚，整個人跟聽到了失散多年母親的消息似的，撒丫子就跑了。

玉龍子笑了，聲音清脆，看的我嘴角的弧度僵硬了，是的，我看楞了。

我從沒有想過，他會笑的露出牙齒，還記得當初認識他的時候，他的臉始終如一，讓人永遠都看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我甚至有時候會想，在他玉龍子心裏，他到底在意什麽。

一個連命都不會看在眼裏的人，他又有什麽在意的呢？

舒爾，他止住笑聲看了我一眼，或許是我花癡的模樣擾了他的興致，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我教你釣魚！”

我點點頭，思緒被拉回現實。

陳家灣的山腳下也有條河，只是沒有那麽大，小時候在夏天，很多小孩子都穿著衣服在裏面玩耍。

如今，河面結冰，玉龍子說：“給我找塊大點兒的石頭！”

我找了一塊石頭遞給他，咣當一下，冰床開裂，他又讓我找一塊，三塊石頭下去，砸了個冰窟。

用毛竹弄的魚竿，上頭的線也不是魚線，是我外婆套被子的白色麻線，魚鉤也不是魚鉤，是我外婆縫衣服的針給掰彎了。

魚餌是外婆的腌肉，割了好大一塊呢。

我托著下巴蹲在他的輪椅一側，時不時偷偷看看他的下巴，那張臉，真的美的造孽。

我從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竟然會長這麽好看的臉。

眼角那顆朱砂痣，貌似隔了一層寒冬的霧氣，朦朧之中有些美的不真實。

我總覺得和他認識了很久很久，我有時候會感覺他想什麽我都知道，可又有時候覺得，我一點都不了解他。

用幹樹枝兒做的魚浮在那冰窟窿裏飄著，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河面。

“玉龍子……”我叫了他一聲。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叫他。

“嗯！”他應了一聲，目光依舊盯著河面。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我問道。

雪一絲絲的落下，這是今年第一場雪，很小，偶有幾粒落在我的袖口上，很快就融化了。

“如果單純只是說喜歡的話，你這樣的性子挺好！”

他說完，繼續看著河面，目不轉睛，我看著他的側臉，心裏一團火熱，我以前也覺得只是喜歡他。

我甚至以為喜歡和愛是一樣的，可自從他說不會娶妻的那一刻開始，我才知道，喜歡和愛，是兩碼事。

視線變得有些模糊，還是那種走神的感覺，眼睛看似和他在一起釣魚，其實心，早就穿破了眼前的屏障，落在了遙遠的那個地方。

“嘩啦！”一聲響，一條魚就破碎而出，帶著鑿開的冰渣子摔在冰床上，一條魚就被他拽了上來。

我被拉回了現實，趕緊去抓魚。

可就在這時候，身後的村莊似乎熱鬧起來，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焦急。

“五保戶李秀蘭自殺了！”

一個消息頓時跟炸開鍋一樣的四處傳播，不少人都說咋就死在年間了呢？

我心裏悶得難受，因為我是要找第四具屍體的，這具屍體肯定和她有關系，還有，此刻我根本看不到玉龍子臉上有任何的表情：

“李婆婆死了！”

“你得學會做一個旁觀者！她業果深重就算是去地府，也不會轉生。”

玉龍子似乎看出了我的惆悵淡淡的繼續道：

“你將來要走的路比你想象的要長，即便你打算明天就自殺，可今天還會有事情發生牽絆著你……這就是活著！”

好狠的一句話，直戳我的內心，我想起了我當時如果無知的去了地府死了，我再也不知道我娘死的秘密。

但是我還是知道了，命運就像是一條無形的鞭子，不停的抽打著，停？除非你死，當然如果死就是結束的話……

“嗯！”我嗯了一聲，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回頭看去，是墨貍。

他穿著我外婆的碎花布棉襖，當時我就有想跳河的沖動。

“主人，那老婆子自殺了……我去，您就說了那麽三兩句話，她就自殺了？造孽啊……”

墨貍裹了裹棉襖，一副肉疼的模樣說著。

我可不覺得墨貍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說風涼話的。

隨後，見玉龍子不理他，從懷裏掏出了一枚生死令。

在外人眼裏可能只是做了個遞過去的動作，可在我眼裏看來，墨貍手心裏明顯是攥著一把黑氣，黑氣繚繞之間，就是一枚鐵牌。

頂部如同屋頂一樣，呈現三角形，下半截是長方形，上邊什麽字都沒有。

玉龍子一句話都沒說，將那生死令裝入懷中，目光一直看著河面。

“呀……這麽大一條，晚上有吃的了！”墨貍看著我面前網裏的那條魚，眼睛放光。

“這不是給你吃的，給婆婆吃的！”玉龍子說了一句風輕雲淡的話，墨貍哦了一聲，撓撓頭，一臉的失望的離開了。

我心裏一顫：“水缸裏不是有好幾條嗎？”

“估計早就給墨貍吃完了，咱們初來乍到，婆婆估計是把所有好東西都端出來了，我看看今天能不能釣一條大鯉魚上來！”

玉龍子依舊盯著木頭疙瘩做的魚浮。

“我們這邊說媒的會送大鯉魚，要麽就是提親的時候過彩禮才會用大鯉魚，而且大鯉魚身上還貼著喜字，染的玉麟都紅了，平時過年吃的都是草魚，青魚，鯿花……”

我說道，將他方才釣上來的青魚拎起來看了看，可憐的魚身上都結冰了。

“哦，還有講究啊！”玉龍子似乎這才知道鄉下的習俗。

夜幕降臨的有點早，冬天的白天總是那麽短，雪越來越大，落在他身上，他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他穿的還是那些單薄的衣服。

鑿開的河面冰窟也落了一層雪花，很快就結冰了，玉龍子喃喃道：“看來今天就只有這一條了！”

隨後收竿的時候，連魚線（棉線）都給凍住了，玉龍子一用力，帶起來一片冰花，那掛在用針完成的魚鉤上的肉，都硬了。

“現在的魚可真挑剔，涼一些也不吃了!”玉龍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魚線收起來，說是該去看看“它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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