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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借屍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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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詫異的看著王冷酷的臉,他藍色眸子充滿痛苦。

他認識我媽?而且關系好像不一般,我嚇得腦門上直往下冒汗,當然,魂體是不會流汗的。

"不可能!"他再次說道背過面去。

我才知道,眼前的事情根本不是我所想的事情。

是啊,我母親死了肯定會來地府的,就連卞城王都不知道,他自然是不信。

可我媽是病死的,她根本不會來枉死城不是嗎?

不對,我媽是被厲鬼纏身害死的,她不是正常自然死亡,若是這樣,那就更應該在枉死城出現。

卞城王即刻下令讓黑白無常查查我娘的魂到底去了哪裏,就算是踏上輪回也要扣下生死令不準她投胎轉世,一定帶到他面前來。

他的脾氣很大,就連黑白無常都嚇得一哆嗦。

聽命的時候,小白偷偷看了我一眼,似乎意識到什麽。

我想開口問,可他整個人就跟冰川上的火山爆發了一樣,冷熱交錯讓人根本摸不清他的脾氣。

"王……您是不是認識我母親?"我試探的問到。

因為自從黑白無常領命離開後,他又陷入了沈默,空氣都稀薄了幾分。

我卻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幹脆先開了口。

"你可有未了的心願?本王可以做主讓你還陽!"

他答非所問,又好像他的沈默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真的可以還陽嗎?那……那柳無用是不是可以無罪釋放官覆原職了?"

不管他有什麽理由讓我還陽,我還是很激動……

真的,我從沒有想過不但沒有死,而且還能還陽,一切都還有希望查清楚,為我媽報仇。

"答應你!"他說了三個字,便擺擺手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你寧願永世不得輪回做個孤魂野鬼也不願意見本王嗎?……當年你以為本王就不心存內疚嗎?

如今你已轉世輪回有了家室,本王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你的氣息……

你的女兒常常來枉死城是帶著你的牽掛而來的吧,你心裏還是有本王的……對不對?"

我轉身離開的時候,卞城王喃喃自語,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

這一遭地府之行,我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

陽間有綱常倫理,人死後,何嘗沒有呢?

陽間的身份證,和戶口本,從一出生的出生證明,陰曹地府的生死令。

生死令決定人的生和死,遞交給陽間,辦理新生兒的出生證明和出生那一刻的生辰八字,便決定了你的生日。

陰陽兩界憑借著這種循環的系統一樣管制著。

夜叉將軍送我出城門的時候跟我說:

"本將軍代柳無用謝過姑娘……王已經替姑娘找了肉身,你既然可還陽,那就不要回頭,……希望你百年過的安好,不要再來枉死城了!"

我謝過他一路朝著黑暗的裂縫走去。

是的,只有非正常死亡的人才會來枉死城,夜叉將軍希望我這百年,都不要是非正常死亡。

我本以為他不懂陽間的人對"活著"的概念,可眼下,我可能錯了,他懂……

地府的人比陽間活著的人都懂什麽是生,什麽是死。

黑幕的盡頭是一道刺眼的陽光,我想回頭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出現了那種離魂前夕那一刻的撕裂痛楚……

………………………………………………………………

夜深人靜,我費盡力氣從亂葬崗離爬出來的時候,我罵了一句娘,指甲挖土都快挖斷了。

我在河邊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直接就一口氣回到了出租房。

人剛到我就懵了,圍了很多警察。

發生了什麽事?我往裏擠!

一眼看到趙林就躺在一堆啤酒瓶子的廢墟中,整個房間彌漫著血腥味。

他的臉色已經不只是毫無血色的蒼白白,而是白中透著灰青。

"你是幹什麽的?"一位警察走了過來:“命案現場閑人勿進!”

我被擋在了門外。

等到取證一切完畢,趙林的屍體被搬到了裹屍袋中帶走了。

線索斷了,怎麽辦?

房間一下子空蕩起來,窗戶上那風鈴叮當叮當的響了。

我繞開腳下的啤酒瓶子走到了趙林死的地方。

他就是靠在沙發上死的,我下意識的把手伸進沙發墊子地下。

這是趙林好幾次見我沒有生活費偷偷來我租房塞錢的地方。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每次回來都會習慣的往這沙發墊子底下掏。

這次竟然掏出了五十塊錢,我的心一下子就裂開了,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那些回憶如果在沒有發生一切之前,依舊美好的散發著嶄新的光環。

他是被女鬼逼的,我可以都不怪他不是嗎?可有什麽事情為什麽要瞞著我呢?

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就在這時,我發現這五十塊錢的質地很硬,打開一看。

卻從折著五十元的票子裏看到了一張紙條!

我突然腦子就像是潑了一盆冷水,清醒的許多。

"我對不起你,傳說有因果報應,可能下輩子,我會為你做牛做馬來償還這一輩的虧欠,可幺幺我知道你肯定會回來……

你千萬不要去找那個女鬼,她太兇殘了,從道觀請來的黃符對她都沒有用……她吃人肉,喝人血……"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我發現最後一句,他寫到女鬼的時候,筆法明顯有些紊亂,是害怕?

是恐懼?

我看著那錯亂的筆記,竟然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整個空氣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一切都變得陰森起來。

夜來了,我木訥的將房間裏的啤酒瓶子和一切都收拾好,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想著一切的可能。

這吊墜裏的東西是不是一種妖魔邪術之類的?

我攥了攥吊墜。

突然,一陣風從窗外吹來,風鈴叮鈴鈴的響起。

“睡吧,睡吧,睡著了就不會有煩惱了,睡吧睡吧……”

一個像是被風帶進來的聲音在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飄搖著。

我的眼皮沈甸甸的,潛意識告訴我千萬不能睡,睡著了,我又死了!

我努力的想醒來,胸口傳來一股每次死前才會有的胸悶,好像快要窒息了。

“難道你害的人還不夠嗎?……”

“趙林!”我猛然聽到了趙林的聲音,坐了起來。

風垂著窗簾在房間的地板上來回搖曳,靜的只有晚風搖擺窗簾的聲音。

根本沒有趙林的影子,難道我出現了幻聽?

頓時,一個女人又哭又笑,又喜又怒的扭曲聲音傳來:

“你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可別忘了,你的生死令可是在我手裏,我一日不首肯,你就別想去投胎,哈哈……哈哈……

你做夢也沒想到,做鬼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吧……哈哈……對了,還有那個賤人……

如果不是你那天引我離開,那個臭丫頭的生死令一樣被我扣下……我恨不得現在就讓你魂飛魄散!

不過,看你現在有那麽一點點的利用價值,我暫且留下你……”

這是那個和趙林合歡的女鬼在說話?

我的心開始嘭嘭的在亂跳,我……怕,可我必須得想辦法克服自己,不能怕……千萬不能怕。

我深吸了幾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腦子清醒起來,她扣下了趙林的生死令,她說的那個臭丫頭是我吧……

黑暗中,我的呼吸開始粗重起來,我怎麽才能殺了這個女鬼呢?

就在這時!

我的後背順應傳來一股冰寒入骨的感覺,讓我整個身子無法動彈。

脖子像是鋼筋一樣,全身的冷汗往下流,我想回頭看,可怎麽都無法轉頭。

“你是誰?”

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的從我身後傳來。

我知道,我知道她就在我身後,而且很近很近,幾乎整個人都貼在我背上。

因為我的後脖頸能感受到她說話時,從口中噴出來的一股寒氣,帶著一股腐敗的腥臭味。

"真是晦氣,我這房子坐北朝南,風水那麽好,怎麽就老死人呢?想自殺就別擱我的房子裏死啊,

真晦氣!"

遠遠的,我聽到了上樓的聲音和房東的辱罵聲:

"改天,還真得找個懂行的來看看,真是撞邪了,往後,我這房子還咋租給別人?"

說著說著,人就到了門口:"你是誰?是人是鬼?"

我頓時覺得身後那股陰寒之氣消失了,我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樣,虛汗不住的往外流。

她是房東,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

我租住在這裏已經一年多了,只是她現在好像根本認不出來我是誰了,這是怎麽回事?

我撥開房東,對著鏡子仔細打量自己,我當時嚇傻了,這根本不是我自己之前的臉。

而且,我發現我個頭兒長高了,身材也比以前豐滿了,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我還陽到了另一位剛下葬的女人身上?

我必須得好好理一理,對啊,地府一天相當於陽間三個月,按理說,我的屍體早就爛了!

我對著鏡子揉了幾下我的臉,鏡子裏的那個陌生女人跟我做同樣的動作,我這個時候才肯定自己的猜測。

此刻房東嚇得臉發白,她似乎做夢都沒想到有個姑娘會出現在死過人的房間裏。

"我想租這間房!"我盡量讓自己看上不那麽緊張,笑著說道。

房東像是看著妖怪一樣吸了一口氣,差點沒回過氣兒來,嗆的咳嗽來幾聲。

"你說啥?租這間房?"

我再次確認之後,她略帶為難,可她也不想放過賺錢的機會說:

"你就不害怕嗎?我這間房估計以後都租不出去了,你要是不怕,就等著我找個懂行的來凈凈宅你再租行不?"

我想當晚就入住,真的,如今趙林死了,我怎麽辦才能查到那女鬼的蹤跡?

我本以為鬼很厲害,可我做鬼窩囊手無縛雞之力,做人也這麽的無助。

我真的不知道除了租住在這裏,還有其他的辦法能找到那女鬼的下落。

更何況,我剛才看到趙林了,他還會再來的對吧。

這是一種不入虎穴怎得虎子的感覺,我害怕,可我必須,只能,毫無選擇的這麽做。

"我……我給你推薦一個人,他很厲害的!"

我趕緊說道,把那個人說的神乎其神,什麽小時候老看到鬼,自從那個我說的神棍來了一次凈宅之後,我就吃的香睡的飽。

房東一聽也沒說什麽,畢竟打算繼續租房的是我,我找的人若是清理不幹凈也和她沒多大關系。

房東走後,我開始想。

還記得那個神棍師徒吧,他本來就眼瞎,可能是道行淺看不見紅衣女鬼,是實打實的神棍。

如果讓他來隨便搗鼓一下,不是兩全其美嗎?而且房東說了,凈宅的錢他出。

我想著,暫時交了押金離開了租房。

我根本不知道那師傅神棍住在那兒,記得當時還陽的時候,我是在這小區後窗外的街道上發現他們的。

我在這小區的四周找了很久,也打聽了,可是都說不認識。

我只好準備了一下,去了他那兒,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可我想起他心就會砰砰亂跳,他的一言一笑,還有那顆眼角艷麗淒絕的朱砂痣似乎就在我眼前閃爍……

爬了一段山脈,遠遠的看到山頂上紮根的農房院落,此刻,夕陽西下,將門前的那顆參天針葉松鑲嵌了一圈粉色的光暈。

他就坐在輪椅上,面朝著西邊似乎在看著那晚霞,靜的現實一頓千古不朽的玉石雕像。

我想了想,我該用什麽面貌再次見他呢?

嗨,你好?我們有見面了?

你好,這麽巧?--臥槽,巧什麽巧?明明就是我主動來的,不行。

"夭夭?陶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他喃喃自語。

陶幺幺?這不是我的名字嗎?他是不是在想我?

他的側臉被鑲嵌上了一抹晚霞的柔潤,眼角下的朱砂越發的淒美紅艷。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激動了,我剛上最後一節臺階的時候,絆倒了,整個人趴在地上。

我的心如同擂鼓,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他總是給人一種目空一切的感覺,深邃的眸子根本不知道藏了多少,卻又沒有什麽東西能入了他的眼,更何況我們只有一面之緣。

還是在之前,我現在變了模樣,他肯定認不出來,哎……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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