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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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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試不同於會試, 發生舞弊一事,若當地長官想一手遮天隱瞞下去,困難點, 倒不是不可以。很多預估還不錯的考生,成績出來後,亦有些許猜測。

猜測歸猜測, 他們多不敢做什麽,或者說, 他們認為做什麽也沒用。

說不定盛京城從根上爛了,而他們是那批倒黴人罷了。

府試幾家歡喜幾家愁,籠罩在客店和酒樓的,亦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氛圍。

直到有人察覺到官府隱隱約約的動靜,再打聽打聽, 心中那些不甘心方才有疏解的可能性——也許官府真為民做主呢。

一時間,學子們暗地裏聯合起來, 搜集資料,預備著遞上去。

何樂作為這次府試最大的黑馬, 備受關註。

五月初,官府人突然上門,帶他去府衙問話。

這一動作,好像一滴水滴入油鍋中, 讓原本暗潮洶湧的學子們, 瞬間炸開。他們或明或暗,或高或低,皆在議論何樂此行被帶走的原因。

有人說, 他得案首, 是因為提前買到了題目, 找人答題他把買來的答案抄上去。

有人說,他平時成績差得厲害,根本通過府試的可能。

有人還說,他被帶走和府試舞弊不大,而是意圖策劃傷害同考學子,其心可誅。

……

議論什麽的都有,許意遲偶爾聽了一嘴,並不理會在外面說什麽,該做什麽做什麽,恍然這件事和他們無關——其實也沒多大幹系,他們能做的都做了,唯一咽不下那口氣的一點,是還沒替安哥出口氣。

家裏人除了花志武可能猜到的多些,嘴巴也閉得很緊。

倒是明七,許意遲告訴他,何樂被帶走,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府試舞弊,如今擺在明面上的原因是他傷害同窗,在街上設計安哥的那一出。

要不是她攔著,明七可能去一趟大牢,叫何樂好好受著了。

許意遲安撫他:“等等,等他出來。”

舞弊一事未定,何樂身上亦有未解之謎,估計這波帶走還能再出來。

也許。

她猜測。

但她可不會就讓他那麽好過,傷在安哥身上的,都要一一還回來。

同時她也想知道,他是怎麽沒做到買兇傷人的。

他是何家的一個旁支罷了。

何家逐漸走下坡路,主家僅能維持表面的榮光,何況旁支。

且何樂在這之前,僅是一個不起眼的人。

當天行兇的那個人,可是練家子,和明七對招都不占下風。

還有他的目的,究竟只是傷人,還是當時恰好明七在,有他的身手,讓行兇者臨時改變主意,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

圍繞何樂身上的疑問太多,官府那邊想來也是這樣想。

他們第一次帶走何樂,倒不怕打草驚蛇,反而怕幕後主使沒動靜。

沒有人認為,何樂有這樣的智商和財力去支撐這件事,他不過是馬前卒罷了。

所以,第一次問話何樂,以失敗告終。

他的嘴,比想象的嚴,所以他又被放了回去。

經歷府衙小黑屋兩天的何樂,竟然沒被嚇破膽。出來之後,當天邀朋喚友,還去酒樓喝酒,大加吹噓。

從酒樓搖搖晃晃地出來,何樂狠狠打了個飽嗝兒,四下望望,周圍安靜得讓他脖子後起了一排飛汗。

他忙搖搖頭,把那種怪異的念頭甩出去。

沒事的,沒事的,不要嚇自己……

這不是安安穩穩出來了嗎?

只要他嘴巴閉得緊緊的,什麽也不說……

這般安慰著自己,晃晃悠悠往家去。身邊的人三三兩兩,往前走著走著,卻不知何時散了,回過神來時,只有他一個人,身處在一條黑漆漆看不到頭的小巷。

今兒的天真黑呀,沒有星,沒有月,黑黢黢的一片,伸手看不見五指。

五月初的盛京城本已滿城春意,綠葉紅花崢嶸,此時此刻,勁風擦過墻頭,挾過樹梢、草間,颯颯風聲仿佛嗚咽,震得人心頭發顫。

被冷風呼一吹,何樂不由打了個哆嗦,酒已醒了大半。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面前站了幾個黑影。搖頭,那些黑影不見了,籲一口氣,這口氣沒喘勻乎,一道默不作聲的黑影現於面前。

他“啊”的想開口大叫,想揮舞著雙臂,吸引同伴們的註意。同伴們不知都去了哪裏,他周圍除了他自己與這個黑影,再沒別的。

甚至叫聲,尚未來及犀利地發出,一個粗糙、散發著臭氣的麻袋兜頭罩了上來。

何樂眼前一黑。

再有意識時,是落在身上如雨點般的拳打腳踢。

他想求饒,想吶喊,想求救,想痛呼……

喉嚨像被掐住似的,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驚恐著睜大眼,入眼的是黑黢黢的一片,頭頂是散發惡臭的麻袋。

“好了,走吧。”

一道清越的女聲宛如天籟,傳入他的耳中。

他已經顧不上身上的劇痛,想的全是:這些人是誰?是終於願意放過他了嗎?

正想著,鼻子眼睛狠狠挨了一擊,他感覺好像有什麽粘稠的液體流了出來。

然後,是腳步逐漸遠去的聲音。

他僥幸撿回一條命,正打算擡手扯掉頭頂麻袋,卻聽見那些如惡魔般的腳步聲去而覆返,聽見那道如天籟般的聲音,冷漠地說道:“哦,忘了,還有他的胳膊。”

似乎另一人上前,如鐵鉗般的手抓住他的胳膊,一用力,一陣噬心劇痛襲來,他雙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做完這些事的遲娘和明七,看也不看躺在地上如死狗般的何樂,拂一拂衣衫,默默離開。

安哥受的罪,這個罪魁禍首想像沒事人兒一樣吃吃喝喝名利雙收,也不看看他們答不答應。

雖然知道他這波也逃不了,但那是他律法上的過錯,逃不了的。安哥受的疼,還得她和明七來報。

聽說第二天,何樂被早上收泔水的在小巷子裏發現,整個人鼻青臉腫,雙臂耷拉兩側,面如死灰。

何家一開始不知道他失蹤,後來他遲遲未歸家,再問過昨日同他一起出去的友人,方才知道他可能出事了,然後就在某家醫館的門口發現了奄奄一息的他。

他的爹媽號啕大哭,求何二爺做主。

何二爺額角直抽抽,怒氣飆升,卻問不出幕後打他的人。哪怕他心有猜測。

“爹,那兩個小家夥可真沒把何家放在眼裏,他這樣打何樂的臉,豈不是在打我們何家的臉,打您的臉嗎?”

何二爺找何老太爺告狀。

何老太爺心有不滿,可安哥和許意遲已經不見何家的人了,連他們的外祖母都不見了,他又能如何?

人家本來就不靠何家活著。

本來想用族學一事賣個好,若那小子將來有所成就,必是不能忘了何家曾經的提攜教導之恩。萬沒想到,他打算得極好,底下子孫不爭氣,嫉賢妒能,做出那等混賬事。

他是退下來了。

不然老臉丟盡,還逞什麽威風。

當他不知老二怎麽想的嗎?

無非是希望他用身份和輩分壓一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說起來老二也真叫他失望。

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難道看不清事情真相嗎?

如今哪裏是餘家小子揪著自家人不放,人家不過打一頓,出一口氣罷了,這都是小事情。真正難的是,何樂被帶到官府,官府問了什麽,他又說了什麽。

盛京城內,府試出現舞弊的聲音,到底真假?何家人可有參與其中?若參與了,又參與了多少?扮演什麽角色?

這才是真正棘手的。

何老太爺失望地瞥了眼何二爺,終是不願何家這艘船覆沒,提點道:“何樂被帶去官府的緣由,你還是多上心,別等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方,整個何家都要跟著陪葬。”

說罷,拂袖而去。

五月中旬,關於府試舞弊一事,已經沸沸揚揚,人人自危。

這些許意遲沒怎麽關註了。

自打替安哥報完仇,那郁結的情緒也算有了釋放口。

她安安心心搞事業,而安哥嘛,隨他去,想看書看書,想玩耍玩耍,這段養傷的日子,算是給他難得的假期,讓他放松放松。

春柳不在,許意遲回過神來,暫且把“有點意思”主題店的經營接過去,組織了幾場讀書沙龍活動,配合著小吃、品評、演繹等戲碼,也算有聲有色。

她更新了主題店的菜單,加進去一些趣味小吃和茶飲,恰好映襯著即將來臨的夏季。

雲朵蜜桃、多肉凍凍葡萄、茉莉桃桃、楊枝甘露、多肉楊梅、莓梅果子等,顏色鮮亮好看,入口冰爽果香十足,還有加入其中的晶瑩冰塊(冰塊可是夏季的奢侈品),沁涼茶湯簡直一出手,成為店鋪頂流,倍受歡迎。

搭配果茶的,還有一些小吃,譬如各色冰粉(口味分牛奶的、醪糟的、鮮果的、紅糖的、桂花蜜的),鍋巴土豆、狼牙土豆,還有冰淇淋神器(這個可是她花大力氣請人做出來的,每天限量供應),與雞蛋仔。

加之當時這處鋪子選址好,地方大,是三層古香古色小樓。於是第一層最熱鬧,第二、三層稍稍一捯飭,成了城中貴女、雅士們愛來的休閑之地。

王揚名原是想看“有點意思”主題店笑話的,也打算借機推出自己的主題店。

他和王奇共同出資,緊趕慢趕,終於裝成一個店鋪,名為“用點心”,本是打造的覆合休閑空間——萬萬沒想到又被東吃吃提前一步,氣得王奇和王揚名好幾天沒吃下飯。

即使落後於人,已經做的事肯定不能停下。

他們的店特意選了個黃道吉日開業,想配合著新書啟動儀式一起進行,這樣提前為新書造勢,也是一種宣傳嘛。

誰曉得,開業的當天,盛京城出了一件大事,轟動全城。

作者有話說:

王揚名:到底是誰擋我揚名天下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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