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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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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書粉之前可以憑只言片語和自我臆想, 認定東吃吃抄襲,二話不說打上門要個說法,情緒激烈, 言行差點不受控制。

相應的,當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利用、欺騙、愚弄, 先前未能宣洩得了的情緒,會成倍地在逍遙子身上報覆回來。

這是許意遲早有預料的。

逍遙子這個人吧, 好像石頭裏蹦出來的,憑空出現,用這種小手段,踩著別人的臉面上位,幾乎一戰成名。

眾人找不到他, 也不知他本名姓甚名誰,更不知他長相、家住何處。

這不妨礙書粉們發洩怒火。

找不到你逍遙子, 那就找幫你同流合汙的幫兇——“名揚四海”書鋪!

書鋪出了書,能不知曉你是誰?

它要麽把逍遙子交出來, 要麽承受因逍遙子帶來的反噬。

要說“名揚四海”書鋪不知情,也是被逍遙子欺騙,你看書粉們聽不聽?

他們定也想好了無數種可以反駁的理由:

一、假設你真不知情,可你作為一個出書人, 也想從靠賣書賺錢, 節操得有吧?道德底線得有吧?職業操行得有吧?

如果這些都有,你怎麽會發現不了這麽明顯的抄襲呢?

你應該看過同類書的吧?

也應該在書稿交付之初,好好的看稿子吧?

這封面、行文如此相像, 難道你心裏就不嘀咕?不害怕?不擔心?

你放過了這些, 給逍遙子出書, 以上無論哪一種,都說明你——“名揚四海”四海書鋪不得行啊。

好像和盛京城有頭有臉的那幾家大書鋪,差了一截子。

二、這本書發行之初,對標的便是春柳先生和東吃吃的《異域食錄散聞之暹羅》,內容這樣,宣傳語的側重也明顯在這方面。

既然如此,想必兩本書定是都看過的,再說自己不知情很難搪塞,可若知情,那更是大大的不該!簡直和逍遙子同罪!

綜上兩點,“名揚四海”書鋪避不過書粉的討伐,特別是在找不到逍遙子的時候。

這不,一大早送走安哥,花娘子揣著瓜子,走了兩條街過來和她八卦——對這種八卦的好奇心和毅力,許意遲打心眼裏佩服。

花娘子剛坐下,瓜子冬瓜糖的剛備上,話沒說兩句,春柳大剌剌心情舒爽地上門了。

他朝花娘子點點頭,算打過招呼,亦抓了把瓜子,坐在桌邊的椅子上,先嗑了幾口瓜子,不忘評價“瓜子疲了不香”,換來花娘子暗中一個白眼。

花娘子伸手在盤子裏抓了兩把,把她帶來的同許意遲準備的攪合一起,便分不清哪個是她帶來的,哪個是新備的——剛才疲的那個是她帶來的。

遲娘這裏的,倍香!

好像是紅棗味的。

春柳哪註意到這些小動作,他來來回回打量了許意遲一圈,笑道:“小友真是急智啊,夠那個‘名揚四海’狠狠喝一壺了,這回他真是徹底如意,名揚四海咯!”

他話語裏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許意遲都替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春柳渾然不覺,“要我說,小友昨兒的舉動著實太危險。萬一那些人不講理,不知會發生什麽。幸好小友化險為夷,還給了別人一擊,我今兒一大早聽下人和書坊的人來匯報,便來說給小友聽,以逗個樂子。”

花娘子也是為此事而來,只是她知道得不詳細,全是她在坊間聽來的。這會兒春柳的話,讓她如墜雲霧,朦朦朧朧的,不解其意。

“遲娘,我咋聽著這意思,那些人鬧騰還和你有關了?”

許意遲三言兩語說了說,沒把那些人說得過於可怖,弱化了危險性,如此也聽得花娘子直咂舌。

她催促春柳:“老先生你快些說說,我光聽說昨兒那書鋪鬧了好一通,聽說老板和跑堂挨了打,鼻青臉腫的,今天都不敢開門。”

“你知其一,不知其二。挨打是老板想替那個抄襲的人說話,跑堂又橫。那些人當時都要瘋了,他還敢橫?可不就挨打了。”

春柳老神在在補充,“殊不知,今兒也熱鬧得很。那些人書粉們一個個喲,全都去‘名揚四海’門口坐著去了,讓他把逍遙子交出來。小友你說,這些書粉我要不要買點飲子送過去,你看這天兒也怪冷的,太陽雖然出來了,坐在外頭一會兒也冷啊。”

許意遲:“……”

她要真信了這話才有鬼。

花娘子被塞了好大一口瓜,比她在坊間吃得還要飽,十分心滿意足。

他們倆臨走前,許意遲稍微有點擔心春柳真沖動過去送飲子,便說道:“大哥,這些書粉不是普通的書粉,我們盡量別摻和了。”

太極端了。

一個不慎,這把“利刃”刀尖指向的便是自己。

春柳拍胸脯答應,“放心吧。”

出門前又道,“小友我那裏新得了些香椿芽,等下叫人給你送過來。”

許意遲:“那感情好。這會兒的香椿芽最嫩,吃著最香了。”

花娘子出門的腳步一頓,退回屋裏:“要不我蹭頓飯,吃完再走?說得我也饞了。”

春柳:“……”他有一絲絲後悔,他也想留下來吃。

他不回去,哪來香椿芽?

這是個問題。

他陷入沈思。

然後他被一聲“老爺”喚回神,春柳眼睛驀地亮了,對許意遲道:“小友你看,今日我中午……可不可以也……”

言未盡,意已明。

許意遲點點頭:“自然是沒問題。”

春柳當即吩咐小廝回家取香椿芽,並囑咐摘取的時候小心些,取前頭最鮮最嫩的過來。

春柳花娘子皆在,午餐是陳柔的婆母,即秦原的奶奶秦婆婆準備的。

鮮嫩發綠發紫的香椿芽馥郁芬芳,香氣濃郁,帶來的這份一分為二,一部分焯水變色,撒香油簡單調一下,保留最初的香椿芽滋味。

一份吧,熱鍋倒油,在鍋底倒了漫過鍋底的油;油一熱,打好的澄黃蛋液沿鍋邊倒進去,大小不一的鼓泡漸次起伏,筷子迅速攪碎了再放香椿芽,使二者混在一起,香椿芽的春意香氣與雞蛋的香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香椿芽便做了兩個菜;昨兒晚上剩的肉餡兒放井水冰這著,恰好也可烙幾張千層香酥肉餅,切成小塊,夠一頓;再來一個春筍炒肉、香蕈煨鴿子肉,一頓午餐也蠻豐盛的。

他們三人,並秦婆婆、二丫和小雲,用點勁兒方吃幹凈。

飯中,許意遲和春柳談起春天的,頗為推崇長在野地遍尋的薺菜、掛在枝頭滿香滿樹的榆錢與槐花,說得春柳恨不得立即派小廝,去把這些找來全做成吃食,一口氣吞吃下肚。

他個人也很懷念春水的鱖魚,邀許意遲游湖,一嘗漁家風味。

花娘子在旁輕咳,引得兩人看過來:“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春柳:“什麽?”

花娘子:“這還有個人。你們邀約游玩嘗鱖魚,也不知會一聲,這是打算吃獨食?”

許意遲忙解釋:“花姐姐你冤枉我了。”

花娘子瞧她:“給你個機會,你邀請我,我便不再多言。”

許意遲滿口答應,並道:“等安哥考完吧,到時候他也有空,能松快松快,大家一起游湖,也熱鬧。”

兩人吃完告辭,許意遲抽空關註了下新書狀況。

如果說昨兒那些人在“名揚四海”鬧騰僅是小範圍的話,今天他們再去門口靜坐或靜站,人來人往的街道別人一看便知這有事,稍稍一打聽就會知曉:原來是世人冤枉了春柳和東吃吃,確切說是冤枉了東吃吃。

他們有的提及昨兒在西風喝的那杯奶茶,對之亦是讚不絕口。

雖不是東吃吃親手做的,也沒見過東吃吃人(見過了他們也不相信這也沒辦法),初次接觸他們對西風的印象好了許多,那麽自然,東吃吃作為西風的創始人,應有一定本事,否則定難以服眾——變相佐證,這兩本書東吃吃或真在其中出力,而非春柳硬帶新人。

因此,隨著對東吃吃印象好轉,由懷疑到肯定,且知曉抄襲事件發展反轉全過程的書粉們,全都用行動真實地表達自己的歉意和憤怒——買第二卷《食錄散聞》,瘋狂地買!買!買!

以支持東吃吃。

越支持東吃吃,越是對逍遙子的打壓——從圖書銷售實績來看。

不知覺中,東吃吃也有了小範圍的粉絲。

除卻這些,激進粉們在買書之餘,並未放棄對“名揚四海”的騷擾,王揚名不勝其擾,頂著鼻青臉腫的一張臉,想去求助王奇,卻被後者痛罵一通。

王揚名回來後,聽說在屋裏枯坐很久,沒過幾天便宣布說要開新書發布會。

眾位書粉:???

出離憤怒。

不道歉,不表態,當沒事一樣是嗎?

簡直想得太美了。

他們默默集結,有人想立即搞破壞,有人則讓他們按耐住,務必在新書發布會上讓王揚名無地自容,親自道歉。

因為逍遙子的長久不出面,他們對他的痛恨完全轉嫁到“名揚四海”書鋪上,因此成群的書粉們無不期待對方新書發布會那一天的到來。

王奇聽說了這個事,趁一個眾人都散去的夜裏找過來,怒氣沖沖質問王揚名:“當初說好的,我出錢助你,是以為你真有本事。沒想到你這般故弄玄虛,抄襲抄得明目張膽,當大家是傻子嗎?”

剛開始他樂得看對方吃癟,誰知沒過幾天事情反轉,愈演愈烈。

在確鑿的證據面前,任他巧舌如簧,也無法自欺欺人,偏生對方還恬不知恥地找上門,尋求庇護。

怎麽可能?!

想都不要想。

以為他是傻的嗎?

他劈頭蓋臉說了對方一通,便想甩掉這個爛攤子,同時警告對方少出幺蛾子,別再給他惹是生非,然後就聽說對方要開一個什麽新書發布會,還選在盛京城數一數二的茶樓,那裏熱鬧非凡,商旅食客文人雲集,真真氣得他一口飯吃不下。

到底是最後理智占了上風,他等夜深人靜,書鋪前頭堵著的人都散了之後,他方坐車匆匆趕來,想問問這個狗東西到底怎麽想。

王揚名內心嘲諷冷笑,卻知自己如今並未有和王奇撕破臉的本事,尤其是新書遭遇滑鐵盧,他更得靠對方的財力支持來打翻身仗,否則他在茶館開新書發布會的錢誰替他出?

他可舍不得自掏腰包。

主要腰包也沒錢就是了。

王奇的憤怒還在繼續:“新書發布會?這什麽玩意兒?我讓你少整幺蛾子,這就是你的態度?還有你除了這本,哪還有新書?難道你是打算再抄一本?”

是了,一直沒露面的逍遙子,正是王揚名。

他耐著性子等王奇發洩完,然後湊到他耳邊耳語幾句。

王奇眼睛登時亮了:“當真,真有效?”

王揚名矜持道:“試試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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