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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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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回到了潭水所在的地方。

寧萱因為靈力使用過度,靠著樹幹睡了過去。

承懷身上的傷並沒有好全,剛剛用劍斬殺幻獸更是耗光了寧萱傳給他的全部靈氣,現在只能盤腿打坐休息,盡量讓自己的傷勢恢覆得快些,可以啟程早日離開這個地方。

靜下來之後,一切聲音都變得如此清晰可聞。

“仙尊……”寧萱的囈語讓閉目養神的承懷睜開了眼睛,他擡眸看向寧萱。

她靠在樹幹上,微微卷曲的長發半幹地攏在臉旁,或許是太過疲累,睡夢中也依舊不安穩,雙拳緊握,好像準備隨時作戰。

脆弱又勇敢。真是一個奇怪的姑娘。

承懷沒有發覺自己已經盯著一位姑娘看了許久,這若是放在往常,都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腰間那道還未好全的口子悠悠地伸出一根魔絲,趁著承懷虛弱和未發覺之時,又一次搭在了他的靈脈上,這一回它更加明目張膽,甚至學會模擬人類的情緒。

魔胎在魔界時,便以情緒為食,那些情緒並不美味,卻是它的營養來源,比如……貪婪、厭惡、色.欲。

寧萱睡得的確不好,過了十幾年平穩日子,雖然偶爾會有合歡宗弟子來找她麻煩,但她總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從見到承懷仙尊之後才開始的,現在經歷的這些,比她以前所有經歷加起來,還要驚心動魄。

她一會兒夢到自己拖著承懷仙尊走在大漠裏,一回頭,承懷仙尊變成了她兒時在廟裏看見的畫像,一會兒又夢到承懷仙尊給她烤了很多魚,她正吃得高興,突然出現的幻獸打翻了她的烤魚,一爪子把她撕碎。臨死前,她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承懷仙尊,沒有一點生氣。

寧萱從夢裏驚醒,睜大了眼睛,難以平覆心情,連忙去尋找承懷,看見他沈靜地望著自己,一時沒能控制自己,撲進承懷的懷中,失而覆得般抱住他的脖子,確認他是真實存在的,還好好地活著。

承懷只見寧萱醒來後便紅著眼睛著急找他,目光觸及到他後,便撲進了他的懷裏,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他忘記了反應,雙手懸在空中,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如果他足夠坦蕩,便能夠大大方方地安慰她,可是他卻很明白,他根本無法坦蕩地告訴自己,寧萱和他所保護的眾生一樣,只是眾生的一員。

她是不同的。

可是她的不同……源自於哪裏?

承懷皺起眉頭。

天陰之體自帶的幽香從寧萱身上散發出來,香氣微甜,讓人身體不自覺地感覺燥熱。

承懷意識到了什麽,一把拉開寧萱,單手按住腰間蠢蠢欲動的魔胎,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先前在合歡宗的時候,那些魔修會像是吃了什麽增強修為的丹藥一樣,躁動不安,發狂一般試圖傷害寧萱。

天陰之體在情緒波動的時候,便會散發出這樣的幽香,蠱惑人心。

魔胎也受到了天陰之體的影響,又加上它先前吸收的“營養”,已經不是現在的承懷能夠輕易拿捏的魔胎了,況且它在未成熟之時,本就是不死的。

只需要一點點情緒,它就能順其而上,將這點情緒放大一百倍,一千倍。

寧萱被承懷用力地拉開,兩人的距離才隔了半米不到,她怔怔地望向承懷,眼裏有驚慌,有失落,更多的卻是不加掩飾的歡喜。

她確認了承懷還在她的身邊。

承懷的周身被她身上的香氣完全包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太甜了。

他原本只想告訴寧萱男女授受不親,可是話一出口,就變了味道。

“離我遠點。”

寧萱被他生硬的語氣震住,心臟忐忑不安地跳動著,眼睛微紅,支支吾吾地道歉:“對、對不起。”

承懷不想看見她失落的樣子,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要道歉呢?是他不應該用這樣的語氣,仿佛在訓斥她。

他只是希望她明白,要跟他人保持距離,特別是男人。

“我害怕仙尊您會出事,醒來看見您還在,真是太好了。”寧萱沒有多想,她不覺得仙尊會傷害她,就算是之前她用了禁術,仙尊看起來這樣生氣,也沒有對她做些什麽。

承懷對上她濕漉漉的眼眸,他當然知道她的不安,也知道她看見他的時候有多高興。他的心變得柔軟起來。

這一點情緒被魔胎抓住,並且無限放大。

寧萱察覺到承懷仙尊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臉頰微紅,她就知道仙尊不會真的對她生氣。

“仙、仙尊。”

她的聲音在承懷聽來,仿佛摻了蜜,好像每一個字都有它的情緒,不斷跳動著,雀躍著,蠱惑著他往她的方向走去。

寧萱半坐在承懷的懷中,手腕還被承懷握在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承懷仙尊的掌心變得尤其滾燙。

她望著承懷的眼睛,從仙尊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看見自己的倒影,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羞澀緩慢爬上她的臉龐。

在承懷的眼裏,寧萱臉頰暈紅,顯得她這張漂亮的臉蛋越發美麗,就像是春日綻開的花,花香是甜的,不知道花蜜是否也如她本人一般甜美。

他心裏那點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滋味正在不斷擴散,連他的耳朵都燒了起來。

“寧姑娘……”承懷緩慢地眨了眨眼睛,他的理智和情感仿佛把他的靈魂一分為二,理智告訴他,他現在的狀態一定有問題,但他的情感卻異常熱切和澎湃,好像要將整個世界全部淹沒。

寧萱也察覺到了承懷仙尊的不對勁,他的耳朵好紅,怎麽了?難道是他的傷?還是剛剛的靈獸有毒?

她伸手貼住承懷的額頭,學著以前她生病時,來給她治病的大夫。

“仙尊,您的額頭好燙,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的觸碰讓承懷的呼吸越發急促,偏生那甜滋滋的氣味縈繞在他的周身,揮之不去。

他何止是只有額頭發燙,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藏在他腰間的魔胎僅是個指甲蓋大小的蛋,而它的魔絲卻比它的本體還要大,趁著無人發覺,肆無忌憚地吸收著承懷和寧萱兩人的情緒,就像是釣魚一般,拋出一點魚餌,就能得到雙份的大魚。

承懷握著寧萱的手腕不自覺地加大了力氣,寧萱覺得疼,又不敢叫出聲,她想,仙尊一定比她還要難受吧,如果能夠分享他的半分疼痛,寧萱願意承受。

時間靜悄悄地流逝,承懷的理智終於戰勝的情感,他摒住了呼吸,即便這會讓他的傷口自愈得更慢。

他松開了寧萱的手腕,視線垂落,看見寧萱本就嬌嫩的皮膚因為他過於用力,而出現了紅痕。

“你……為什麽不說?”承懷看見這道紅痕,就在提醒著他剛剛自己對寧姑娘產生了什麽念頭,羞恥和愧疚頓時湧上心頭。

寧萱用長長的袖子遮蓋住自己的手腕,堅強道:“比起仙尊身上的傷,我這點疼痛算什麽呢?如果仙尊想要與我分擔,請盡管來好了。總不能讓仙尊獨自一人承擔危險和痛苦,我也可以和您一起分擔!”

承懷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張了張唇,盯著這個有點傻氣的姑娘,說不出話來。

奇異的幽香在蔓延,兩人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

下一刻,他便按住了寧萱的腦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親吻她的唇瓣。

寧萱心跳如雷,她感覺到承懷的溫柔和對她的憐惜,腦海裏被驚喜和高興完全填滿,她幾乎無法思考其他事情了。

洶湧的情感多得要溢出來,所以即便被不知名生物吞食掉一部分,她也不會發覺。

比起承懷仙尊的情感,魔胎發現了,寧萱的情感更加純粹和美味,簡直是極品!

當魔胎專註於吸收寧萱的情感,而忘記了控制承懷的情感,還模擬了魔修平日不加掩飾的愛意和欲望,承懷的理智便徹底崩潰,只剩下情感支配他的動作。

翻天覆地間,微風輕拂,潭水被攪亂。

游魚從潭水裏躍起,攀上高峰,又驟然落下,墜入湖中,與另一條游魚一起戲耍。

貪婪的魔胎不滿足於寄生於承懷的身體,於是悄悄換了個宿主,順便帶走了原宿主的全部情感。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移了位置,徹底發生了改變。

當事情結束之後,秘境的出口就出現在了兩人的身旁。

天陰之體對於修士來說,是最好的修煉鼎爐,即便對方不想,靈氣也會源源不斷地輸入到對方體內。

承懷的傷勢在充沛的靈氣之中已經全然恢覆了,包括他腰間的那道口子,幾乎看不出來他曾經受過傷。

承懷坐起身,垂眸看向因為過於疲累而昏睡過去的寧萱,疑惑地按著自己已然平靜的心臟。

為什麽……他對她生不出任何感情?他的心臟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偷走了。

那些歡愉就如同一個泡沫,戳破之後,便只剩下空氣。

承懷按向腰間,他的傷已經恢覆了,原先藏在腰間的魔胎也不見了。

他終於反應過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詭計多端的魔胎為他制造的虛假情感。

像他這樣的人,怎麽會愛上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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