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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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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青幽幽的醒了,說過要趁人沒發現離開這裏的,所以就算睡著也只是淺眠,孔不二出去時他說是上茅廁,他便又提心吊膽的睡,漸漸半夢半醒,當耳邊聽到一聲輕響時他又醒了,看到原來是未關緊的窗被風吹開,他側了側身,這才發現身旁仍是空的,孔不二還未回來。

怎麽到現在還未回來?還是自己不過就算了一會兒,他想著閉眼又睡,卻又馬上睜開。

不對,會不會遇了什麽意外?他猛地坐起來。

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外面的冷風讓他整個人猛地一抖,還是回屋去吧,他這樣想,但人還是摸著墻往走廊那頭走。

檐下的燈籠晃動著,月色極亮,他走了一段,腦中又有另一個想法:孔不二會不會扔下他先走了?換了別人他可能不這麽懷疑,但那是孔不二啊,無賴一般的孔不二。

他想著便改了方向,往院中走,他記得穿過大院到對面的走廊,那邊就是大門。

院裏停著齊箏的馬車,走過時,他似乎聽到奇怪的聲音,他的寒毛立即豎起來,人猛的停住。

什麽聲音?他向四周看看,借著月光卻並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東西。難道是自己幻聽,他又大著膽子往前走,那聲音卻又起,似人的嗚咽,又似乎不是,他越發心慌,正想往大門口奔,卻終於看到月光下,就在馬車不遠的地方有兩條大狼狗蹲在那裏,兩雙森森的眼盯著他。

哪來的狼狗?他心裏慘叫一聲,忙轉過身,不敢再往大門方向跑,而他這麽一動,兩只大狼狗已跳起來,吠叫著朝他撲來。

院中的幾間房聽見狗叫頓時亮起來,有人沖到院中。

孔不二剛想從方才躲避的屋裏出來就聽到狗叫聲,他心裏一驚,那兩條狗在自己和謝懷青進山莊時就在不遠的柱子後蹲著,自己在屋裏它們當然不可能是因為發現了他,那又會是誰?

腦中第一個反應就是謝懷青,如果是他就糟了。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響,他握著匕首站在門口,自門口的縫隙往外看,幾個人似將一人團團圍住,吠叫的狗被繩子扯住,朝著被圍住的人用力的吠,不一會兒一個體形胖肥的老頭邊穿衣服邊跑出來,叫道:“小賊在哪裏?”

幾個人同時讓開,那被圍住的人孔不二終於看的真切。

不是謝懷青。

謝懷青躲在馬車底下,全身都是冷汗,如果不是那個小賊,被抓住的人就是自己,謝天謝地,但卻不敢放松,兩只狗的一只還在向他這邊叫,止不定他的主人會朝這邊找過來。

外面的小偷在喊著饒命,終於,那只朝著他叫的狗也被拉著走了,謝懷青在車底下撅著身子仍是不敢動,心裏想著這該死的孔不二到底跑哪裏去了?

從車底往外看的視角有限,他張望了許久,才終於決定爬出去,往外爬時,頭微微的往上擡了擡,本來不過是撞到車底,然而車底被他一撞,差不多一人寬的一塊地方便露了出來。

謝懷青楞了楞,原來這馬車與其他馬車並不一樣,在車底開了個一人寬的活口,平時若有什麽危險,便可以在車內拉開那個活口,自那個活口跳到車下去,他現在頭用力往上擡了擡,半個頭便伸到了車內。

他躲的那輛馬車並不是齊箏與陳薇坐的那輛,當時他便覺得奇怪,分明只用到一輛馬車,為何還跟著幾輛,裏面坐的又是何人,後來與孔不二自窗口看那幾輛馬車停在院中,卻只有齊箏和陳薇下車來,其他幾輛便沒了動靜,此時他伸了半個頭進車內,正好看看車裏到底裝了什麽東西。

車裏因為隔著層車簾,黑漆漆的,他爬進車內,大著膽子,微微掀開車簾的一角,車裏的情形便看得清晰起來,而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人沒站移一屁股從車上跌了下來,條件反射的想大呼,身後卻猛然伸出一只手來捂住他的嘴。

他已經驚到極點,頭不住搖著,人正待掙紮,身後卻傳來淡淡的一聲:“瞧你這孬樣。”

是孔不二。

謝懷青頓時心裏一松,方才的恐懼在聽孔不二的聲音後消失大半。

確定他不會再叫,孔不二才松開手,也不去扶謝懷青,擡腳上車,車簾掀開,亮的詭異的月光一照,車裏竟是一口棺材,他伸手擡了擡棺材板,棺材已經被封死,口中咒了一聲,他跳下車,又去看其他的車,裝的竟都是棺材。

除了齊箏坐的那輛,還有三輛,也就是說齊箏自紹興一路帶著三口棺材到了山西。

裏面裝的到底是誰?為何讓齊箏這麽勞師動眾?

分明是明月當空,此時卻只覺得陰森恐怖,謝懷青如驚弓之鳥,湊近孔不二道:“你覺得裏面是什麽人?”

“未必是人。”孔不二答了一句,在棺材左右上下打量著,他身上的匕首足可以劃開棺材釘,但這樣一樣必定會被發現,所以他只是伸手試了下棺材的重量,還是沒法分辨裏面到底是什麽,但有種感覺,那裏面應該不是死人。

“那是什麽?”謝懷青好奇的追問。

“我怎麽知道?”孔不二白他一眼,然後圍著馬車轉了一圈,心裏似乎有了主意,似笑非笑的看著謝懷青,道,“我們藏在車裏,隨他們一起上路如何?”

“什麽?”謝懷青馬上搖頭,“這樣肯定會被發現,就算不發現,上去後要想下來可就難了,吃飯上茅廁怎麽辦?”

孔不二還是圍著馬車轉,邊轉邊道:“車下不是有個活口,你想上茅廁就從那活口往外拉不就得了。”

謝懷青這回搖頭搖得更厲害:“我是讀書人怎麽可以做這種有辱斯文的事?”

“斯文個屁,”孔不二總算發彪,作勢就要踢他,卻頓住,笑道,“謝懷青,謝大人,紅衣社要作亂,這可是鏟除他們的好機會,你之前的膽識呢,難道被剛才那兩只狗吃了?”

孔不二的話本來就是向著謝懷青的要害,此言一激,他果然中招,怒道:“什麽叫被狗吃了,我謝懷青豈是那種貧生怕死之徒,躲在車上就躲在車上。”說著一步跨上車去。

孔不二在他身後嘿嘿的笑,看他找了個角落躲好,才擡頭看看天,笑道:“現在躲上去早了些,我得先回去補眠。”說著,轉身走了。

留下謝懷青蹲在角落裏發楞。

齊箏果然沒在火花山莊停留,這樣看來,他的目的地另有其他地方。

馬車在路上顛簸,為了不被發現馬車的重量忽然加重,孔不二和謝懷青分別躲在不同的兩輛馬車上 躲在車上確實是件極冒險的事,而讓謝懷青做這種冒險的事那就成了更冒險的事,本來孔不二讓他跟著是覺得這個人在關鍵時刻應該有點用,而且對紅衣社的了解也比他多,現在看來.....,他有些後悔了。

自求多福吧,他坐在車裏瞪著身旁的棺材,媽的,與一口棺材一起坐車還真是第一次。

陳薇

發著高燒,她以前不是那種太過體弱的女子,但自五年前那次後身體便不如以前好了,昨夜的冷風一吹,今天就發起了高燒。

齊箏說留一天再說,她說不用,而齊箏也確實急著趕路的樣子,替她搭了脈,又讓山莊裏的丫環敖好了藥,一半早上喝下肚去,另一半帶在路上。

“好一點嗎?”一只有些蒼白的手撫上她的額,微微的冰。

她點頭:“好些了。”頭本來靠在馬車上,說話時旁邊的人伸手過來,將她攬在懷中,讓她靠著他的肩。

她溫順的靠著,然後看他抓了車裏備好的瓜子,放在手中剝了幾顆,送到她嘴邊,他還記得她喜歡吃什麽。

沒有直接湊上嘴吃掉,而是用手接過,攤在手中,看著。

“不吃嗎?”他伸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她的臉,著迷一般。

她這才一顆顆的放進嘴裏,因為在發燒,所以嚼在嘴裏並沒有什麽味道。

他看她變得溫順,眼中的眸光也柔和起來:“以後不要再逃了,等我完成手頭的事,我們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就我和你。”

“就我和你?”她重覆著這句話,似乎想著什麽,眼神變得遙遠,然後又定在某處,微微的悲淒。

他沒看到,自顧自的說:“我們還是過以前的日子,我撫琴你唱曲,我愛極了你的歌聲,對了,我們還沒有孩子,到時可以生幾個……。”

“齊箏。”他“孩子”兩字還未出口,陳薇忽然坐起來,打斷他,眼中已有淚光。

“怎麽了?”他全當作是她感動了,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然後湊上去小心翼翼的親吻,從眼角到鼻端,終於,吻到到唇時變得猛烈起來,這回陳薇沒有抗拒,當他的舌伸進她口中時,她輕輕的回應著。

“卿卿,卿卿……。”他無意識的叫著,失控的將她擁緊,感覺到她因為高燒而發燙的身體,一只手已伸進她的衣襟,在她胸口用力的揉。

□似乎一瞬之間,卻猛然發現陳薇的淚越流越兇,他動作滯了滯,喘了很久,終於停下來。

他不懂她為何要哭,卻感同身受般,覺得莫名的心痛。

“別哭了,”他吻著她的淚,終於又一把擁緊,“別哭了。”

陳薇睜著眼,聽到他說完那句“別哭了”便輕輕的咳嗽,側過臉,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感覺他胸口因為咳嗽而劇烈的振動:“什麽時候落下的這個病根?”她問

齊箏一怔,停了半晌才極淡的答了一句:“在牢裏時。”

“牢裏時?”

“我當時被關在水牢裏,染了咳嗽的毛病,後來就開始咳血。”他說這句話時聲音又冷下來,陳薇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

“那個無頭節,其中一個被救的人就是你吧。”她下意識的輕拍他的胸口。

他伸手抓住,卻沒有回答。

馬車裏莫名的沈悶起來,陳薇沒有再問什麽,她以為齊箏不會回答,隔了半晌,齊箏的手抓著她的往上移,移到肩頸處時停下來,陳微的手指滑過,感覺到他脖子處有一道極粗的疤,她一楞,手拉開他的衣領看,果然,小指粗細的一道疤盤據在他的肩頸處。

“我也該砍頭的,只是碰巧有人來救,偏了一下,”齊箏輕描淡寫的說著,眼裏的冷意更濃,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卻忽然的大咳起來,然後一口血噴了出來,血絲自嘴角滑下。

“齊箏?”陳薇大驚,伸手想替他擦,車外在同時忽然傳來吵鬧聲,似有很多人在車外,而同時馬車也停下。

齊箏眉簇起,微微掀來車簾往外看,臉色大變,低叫了一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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