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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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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還是個花魁,姑爺被她給迷的,幾乎天天跑去喝花酒,有時候晚上還不回來,小姐你就一點也不生氣?”小丫頭在旁邊碎碎念著,本來是陪著陳薇出來買瓜子話梅之類的零食,看到路上的一對男女經過,不知怎地就想到孔不二的事,一路念到現在。

陳薇也是瞞著孔不二出來的,身為大家閨秀是該乖乖待在家中,大門不邁的,本來想透透氣,可這丫頭偏不讓她如意。

喝花酒?夜不歸宿?這男人不是本來就這副德性?不過呢,......。

陳薇停下來,眼睛正好瞥到街上不遠處的兩個人,心裏不由嘆了口氣,冤家路窄這種事果然是有的。

“那個,我們到那邊的小街去瞧瞧。”說著便要直接拐進旁邊的小街去。

“買瓜子不是那邊嗎?”丫頭有些搞不清狀況,正想跟著走,卻也看到了不遠處的人,脫口道,“那不是姑爺嗎?”

陳薇不理會,一頭勁的往小街走。

丫頭看到孔不二身邊還站著,不,靠著個女人,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女人,不用猜那就是花魁了,心想,小姐定是也看到了,可為什麽要躲啊?該躲的人是那個壞女人吧。

“姑爺。”有些氣不過,卻沒膽子責備什麽,小姐想躲,她偏要上去喚孔不二。

陳薇的身體僵住,這丫頭,看來是自己管的太松,敢替她拿主意了。

既然已經說破了,便只好回頭來,笑笑的看著孔不二和那女人走近,今天真不該出來的啊。

孔不二沒想到會在外面碰到自家娘子,也許是吃驚過頭,以至於走到陳薇面前後才想到手裏還挽著個麻煩。

“娘子,”他咳了咳,摸著鼻子叫了一聲,“娘子怎麽上街來?”

“妾身是......,”陳薇抓著手裏的絹子,他是大家閨秀啊,怎麽可以未得丈夫允許就拋頭露面呢,“那個,妾身只是想買點吃的。”她聲音小的只有自己聽得到。

孔不二本來想說買吃的可以讓丫頭來買,何必自己跑出來?但看到陳薇這個樣子,忽然想她可能是太悶了,找個借口出來走走而已,一想到這個,再看看她小媳婦的樣子,就覺得自己很想跑上去抱住她,然後輕輕搖,哄著她說自己冷落她了。

可是,這是在大街上啊,孔不二用力甩甩頭,只能摸了摸鼻子,道:“那麽買好了的話就快回去吧。”說完彌補似的沖陳薇笑。

陳薇抓著絹子點頭,孔不二旁邊的女人她看也沒看一眼。

正準備這樣走了,旁邊的小丫頭卻更生氣:“姑爺,你不陪著小姐嗎?”自己是娘家人,娘家人呢,一定要替小姐撐腰。

孔不二剛擡起的腳僵了一下,看看旁邊花枝招展的女人,覺得自己有點騎虎難下,這丫頭,真不會看氣氛。

“我有點事要辦,娘子可能要自己回去了,要不要雇個轎子?”他只好回答。

陳薇在身後輕拉了不懂事的丫頭一下,努力笑的大氣:“相公有事就快去吧,妾身自己走回去就是了。”

兩人一來一往說的恭敬,孔不二旁邊的女子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瞧這兩人,真是相敬如儐。”

孔不二恨不得想踹她一腳,你不說話就可以當你不存在,一說話就必定要將註意力轉向你,果然,陳薇看了那女子一眼,卻並不問是誰,扯著絹子不走了。

“呃,這位是......,”孔不二此時忽然覺得老爹說的話有點道理,男人成了親啊,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樣花天酒地了,不然很難收拾。他當時不太清楚,這很難收拾是什麽意思,心想我孔不二就算娶了親也照樣像以前一樣活的逍遙,誰管得著?現在看來,這家事是有點難度的,自家娘子什麽話都沒說,就這麽溫溫柔柔的站著,他也覺得這天怎麽忽然就熱起來,他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硬著頭皮道,“這位是,風月軒的趙如月姑娘。”

“姐姐好啊,常聽不二說家裏有位賢內助,不止能幹,而且美得猶如仙女下凡,今日一見果然是。”趙如月,明顯不是省油的燈,姐姐都叫了,而這口氣雖然在誇陳薇,卻聽得讓人極不舒服,不二?這麽親熱,陳薇也不曾這樣叫過。

孔不二覺得腦中“嗡”的一下,這娘們兒,他有點想打人的沖動。

陳薇卻仍是這副表情,心平氣和,端莊的過分,但旁邊的丫頭早沈不住氣,不就是個□嗎?自家小姐是什麽身份竟然敢平起平坐,姑爺不說什麽,但她可是小姐的娘家人,當即就罵道:“你是什麽東西,姐姐是你叫的嗎?當今宰相可是我們小姐的姐夫,你這種人也配?”

趙如月臉色未變,這種話對她這個□來說根本算不得重話,再難聽的也聽過,她當即抱著孔不二的手臂,假意驚慌,道:“不二,我這樣叫是錯的嗎?”

直接把球扔給孔不二。

孔不二任她抱著手臂,再看看陳薇的臉色,皺著眉,樣子頗有些為難,卻死活沒說話。

這樣似乎更氣人,而這種情況,正牌老婆該是當場撒潑,呼天搶地,但陳薇是大家閨秀啊。

“如果趙姑娘以後有幸進孔家的門,再這樣叫吧。”陳薇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既大方得體,又間接的替孔不二回答趙如月的問題:你現在不配。

說完,看孔不二一眼:“妾身不耽誤相公辦事,先走了。”轉身真的走了。

孔不二半天反應不過來,傻傻看著她走遠。

“果然是官家夫人,大家閨秀,與一般人不一樣,”趙如月的話中帶著譏諷之意,看看孔不二,道,“不舍得了?”

孔不二這才收回視線,眼睛微微瞇起來,沖著趙如月道:“這樣很好玩是不是?”

趙如月撅起嘴:“你在怪人家,玩一下又怎麽樣?”

孔不二似笑非笑,再看看自家娘子離開的方向:“走了,你不是要我替你買首飾。”

陳薇走了一段,猛的停下。

“哎喲,”丫頭還在專心生著氣,她這麽一停,人便撞在陳薇身上,“小姐怎麽了?”丫頭摸著鼻子。

“氣死我了!”陳薇用絹子扇著風。

趙如月自一堆翠玉鐲子中擡起頭,正好看到孔不二看著那邊一對珠環,發著呆。

她伸手將那對珠環搶過來,把另一只手裏的一只鐲子拿到他面前,嬌聲道:“不二,你看這個可好?”

孔不二回過神,看也不看一眼,道:“好。”

趙如月笑笑,將鐲子帶在手腕上,道:“你看也不看一眼就說好?”

孔不二這才看向她的手腕,已是嬉皮笑臉,握著趙如月的手腕道:“哪用得著看?你帶什麽都好,就這只吧。”

趙如月卻直接摘下來,看著那對珠環道:“我不想買鐲子了,那對珠環不錯。”

孔不二倒大方:“不如一起買。”說著就讓掌櫃的包起來。

趙如月也不阻止,看他付了錢,將鐲子和耳環遞給她時,她卻只接鐲子,眼睛看著那對珠環道:“奇怪了,怎麽現在又覺得這珠環俗氣的緊,不要了。”

孔不二混慣風月場,這種女人的小脾氣他見怪不怪,也不生氣:“好,不要便不要。”說著隨手將那對珠環扔在櫃臺上。

趙如月看他的百依百順,反而覺得無趣,看著手中的鐲子道:“我看你是心不在焉,真沒意思,我先回去了,不用你送,”說著真的自顧自的出去,走到門口時又回頭沖孔不二笑道,“那對珠環的確很適合令夫人。”這才然後轉身走了。

孔不二看她出去,沒再跟上去,回頭看看櫃臺上的珠環,拿起來,自言自語道:“本來就不想買給你的。”說著將珠環放入懷中,出了店去。

孔不二拿著那對珠環站在房門口。仔細想想,他還是第一次送自家娘子首飾,他一向都是買了這些小玩意在喝花酒時賞給那些女人們,看她們欣喜若狂的樣子,自己就覺得很有成就感。

帶趙如月挑鐲子時他就一眼看中這對珠環,其實並不貴重,但那上面珍珠的溫潤光澤,讓她想到陳薇頭發盤起露出的白皙頸子,還有上面一點朱紅的痣,讓他想得意亂神迷,馬上有買下來送給陳薇沖動。

幸虧趙如月沒有要,他握著珠環,伸手推開門。

陳薇正好坐在梳妝臺前,看到孔不二進來,本想迎上去,卻坐著沒有動,只是淡淡說了一句:“相公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孔不二的步子頓了頓,知道雖然當街沒表現出什麽,但自家娘子其實是在生氣的,而這,讓他有種莫名的感覺,原來,她是在意這件事的。

“心裏惦記你,就快些回來了。”他想著,親親熱熱的自背後抱住陳薇,眼睛看到她頸上的那顆紅痣,便湊上去用力親了幾口,最後還□的用牙齒輕輕咬了口。

陳薇被他咬得笑出來,往後躲了躲道:“相公這是做什麽?”

孔不二還在她脖子裏蹭,半天道:“我不會讓你有妹妹的。”

“什麽?”陳薇怔了怔,同時感覺頸間的盤扣已經被他咬開。

孔不二擡起頭,看到陳薇脖子裏被他吻過留下的水光,眸光轉深,道:“我不會讓其他女人有機會叫你‘姐姐’”說著湊上去吻她的唇。

陳薇這才回過神,聽懂他的意思,而同時感覺他的舌已經滑進她的嘴裏與她糾纏,她心裏不由跳了跳。

這樣的吻從未有過,孔不二似乎總是一副猴急的樣子,嚷著說要親熱,說要同房,戲謔的在她臉上身上亂親,卻從沒有這樣正兒八緊的親她,此時卻扣著她的後腦,認真的越吻越深。

她忽然有些怕,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手放在他胸口想推開他,他卻自己猛地松開,呆呆的看她,但馬上又是一副戲謔的表情,道了聲:“娘子好可口。”

可口?這是什麽話?陳薇還沒有聽過這麽露骨的話,臉不由紅了紅,低著頭道:“你這是什麽話?”

孔不二只是笑,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身上,同時自懷中拿出那對珠環:“送你的,戴上給為夫的看看。”

陳薇低頭看他手中的東西,本來微紅的臉頓時蒼白,珠環?

“我們各留一只,他日相見,以此為證。”耳邊響起這句話,她記得自己說了這句慌言,然後拿下耳朵上的一只珠環遞給那個即將離她而去的男人。

是的,那只是慌言,再不會相見,怎麽可能相見?那樣的珠環只是尋常之物,滿街都是又怎麽以它為證?

兩年了,她再不戴這樣的珠環,現在這個身為她丈夫的男人卻笑著讓她戴上試試看。

“怎麽,不喜歡?”看她的表情,孔不二有些失望,悶悶的問道。

“不是,很喜歡。”陳薇動手將耳上的耳環先摘下來,準備換上。

孔不二盯著她已是欣喜不已的臉,剛才分明看到一團濃濃的哀傷,在她眼中。

“算了,”就在陳薇拿過要戴上時,他猛的縮回手,往窗外一扔,“為夫的想想這珠環太不值錢,配不上娘子,不要也罷。”

陳薇一怔,沒想到他反手就扔了,自孔不二身上站起來道:“怎麽就扔了呢,我去撿回來。”

說著就跑出去找。

孔不二眼看著她跑出去,沒有阻止,擡眼正好看到梳妝臺上鏡中的自己:微皺著眉,眼中的情緒那是什麽?

他站起來走到窗口,看著陳薇在花叢中翻找,再擡頭看著尉藍的天,自言自語道:“奶奶的,我在生什麽氣。”

趙如月被封為花魁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稱不上色衰,但已不似以前那般風光,更何況發生了那件事,誰又會來點她,所以他的客人也不過就是不知情的孔不二而已。

然而很怪的,身為□,這樣的處境,早該被打入冷宮,卻仍住著風月軒裏最好的房間,連老鴇也不怎麽敢惹她。

趙如月自己心裏明白,應該被唾棄的人之所以沒人敢動她,無非是有人說了不許,只是她並不感激,對這個保著他的人,她稱不上痛恨,卻懷著極端的不信任,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現在這個人就坐在她的房裏,雲淡風清的表情,俊逸出塵的臉,可知道有多少女子為他傾心?

“今天是什麽日子,我這個臟汙的地方怎麽讓你親自前來?”趙如月聲音冷冷的,全沒有他靠著孔不二時的嬌媚。

男子笑笑,看著旁邊案臺上點著了幾柱清香,道:“今天是他的祭日。”

趙如月表情變了變,隨即一笑:“他?你不會因為今天是他的祭日才來的吧?為一個叛徒的祭日前來,恐怕整個紅衣社都不會答應。”她口氣極冷,眼中有淒涼之意,看著那幾柱清香,眼裏有淚光。

男子看到她的淚光,眼裏有某種情緒閃了閃,又迅速的淡笑,背對著那幾柱香道:“聽說你跟那個孔不二很熟?”

趙如月忽然聽他提孔不二,怔了怔,才道:“是,常客。”

“他是怎樣的人?”

“花花公子而已。”

“只是如此?”

她擡頭,看著他:“你想知道什麽?”

“那天我們的人進來搜人,他真的整夜在你房中?”

她眸光一閃:“是,整夜。”

男子看著她,又轉頭看著門外的花,停了半晌,道:“你仍是紅衣社的人,而他是來對付我們的,所以有些事你不要意氣用事,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

這句說的極淡,卻聽得極冷,趙如月沒有接話,只是低頭看著地上,垂著的手用力抓緊裙上的帶子。

男子仍是看著那盤花,道:“就這幾天,你安排一下,介紹我認識他。”

趙如月這才擡起頭。

男子卻沒有再說什麽,自顧自的轉身,自案上拿了一柱香,就著蠟燭點燃,微微躬了躬身,然後將香□小小的香爐裏,卻不想,香還未□去,那柱香忽然自頭上猛的折斷,掉在男子的手上,燙了他手背一下,又落到案上,滅了。

男子的動作猛的頓住,瞪著斷開的香,眉頭狠狠的皺起來,臉同時發白。

趙如月也瞪大了眼看著那柱香。

是天意?還是不小心?

“算了!”男子忽地一甩手,扔了手中只有一截的香,不看趙如月一眼,撫袖而去。

趙如月看著他的背影,胸口突突的跳,她回轉身看著案上,眼淚猛的流下來:“為什麽?五哥,你告訴我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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