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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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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一行火光

“你管那麽多幹嘛, 一句話,收不收起來?”月折枝道。

容衍不吱聲了。

“親愛的小師弟,麻煩了。”月折枝裝乖, 還特意加了親愛的三個字。

容衍還是不吱聲。

“小師弟。”月折枝繼續裝乖,重覆道,“拜托了。”

“大師兄。”容衍聲音沈了下去,“我知道你”

容衍聽不下去了。

想與月折枝攤牌,告知對方:

自己已通過醫靈知道所有事情, 不要再為板正無情道,與他這般虛情假意,他不需要, 他早已轉劍道, 可話剛出口,便聽月折枝暗戳戳來了句威脅。

“姓容的, 你不幫我收起來, 以後別想近我身!”

容衍:“”

“你聽到沒有。”

“不要裝耳聾, 你慣會裝耳聾。”月折枝一分鐘暴露本性,他聲音帶著鼻音,懶洋洋的催促, 仿佛沒了骨頭,“快點答應, 姓容的, 容衍,小師弟, 毛容容。”

“呃”碎碎念的話灌入耳朵。

容衍什麽話都卡在嗓子眼, 他突起喉結滾動, 垂眸看著放在膝蓋上聯絡玉牌, 指尖無意識摩挲聯絡玉牌溫潤邊緣。

摩挲片刻,容衍什麽話都咽了回去。

自知道月折枝和醫靈在策劃什麽,容衍便明白月折枝不喜歡他,說出知道一切,說出成功轉劍道,月折枝定然會認為他跟自己沒關系了,轉身就跑。

雖然他設計故意保存了道侶契,兩人現在是道侶關系,但道侶契之弱,月折枝只要想跑,就弄得斷。

更況且,道侶契是他出爾反爾維持的,他當時覺得月折枝心裏有他,自私自利占了上風,不想讓其他人覬覦月折枝,也不想給淩踏浪絲毫機會。

——中州西北部,洞府時,淩踏浪與他單獨碰上,竟然當著他面說喜歡月折枝,望他身為師弟,幫他多照顧月折枝,日後成婚了,定要好好酬謝!

容衍:挖墻角挖到他面前了。

偏偏他還應著月折枝不能公布關系,只能睨對方一眼,道一句和月折枝不熟。

容衍調查過淩踏浪,與月折枝從小認識,算是竹馬,會撒嬌,會示弱,會討好,還得了師尊青睞。

容衍不必想也知道,自己爭不過淩踏浪。

他除了家世好,天賦高,幾乎沒有優點。

容衍很有自知之明,不會有人喜歡他這麽無聊,嘴又不甜,還經常喜歡較真的人。

若叫月折枝知道道侶契並沒有解,他便是從長瀾跪到月折枝門口,月折枝也不會理他,說不定轉身就投入淩踏浪懷裏。

月折枝爐鼎體質,與他斷絕來往後,需要人緩解體質。

淩踏浪是個很好的緩解體質人選。

歷練第四年,容衍就知道月折枝是爐鼎體質,淩踏浪與月折枝從小結識,又得師尊青睞,恐怕比他還早知道,隨時做好了湊上去的準備,只是前些年苦於要攏自己勢力,沒來得及追求。

如是月折枝現在願意給他機會,他肯定跑得比誰都快。

容衍真是厭煩一切覬覦月折枝的人,他垂下眼簾,沈默片刻,道:“好,幫你收起來,你回來自己找我拿。”

想清利弊,容衍滿腔情緒全散了。

他不想攤牌了,也不想著急說出自己轉劍道了。

相應的,他也不打算說出道侶契沒解。

若說出沒解,月折枝定然會生氣,氣過頭了會跟他鬧脾氣,認為他完全不可信,不如找個時間悄然解了。

說到底,當初就不應該讓私念占上風,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月折枝不知道容衍這麽一會,念頭亂八七糟、百轉千折,且都與他有關。

心滿意足的道了聲謝,月折枝這才想起自己先前打斷過容衍的話,轉而追問道:“你之前要說什麽?什麽你知道我?知道什麽?我做錯了什麽?”

容衍活像被鋸了嘴的葫蘆,他沈默片刻道:“不是什麽要緊事。”

“不是什麽要緊事我也要聽。”

“沒意思,不想說。”

“我想聽誒。”

“以後再說。”容衍道。

“不行,我現在就要聽,容衍。”月折枝撒嬌。

“以後吧,我找個時間專門跟你說。”容衍目光柔和,他點了點聯絡玉牌,自然而然轉移話題,“你現在到哪裏了?”

月折枝問不出個所以然,不想回容衍話,嗒一下掛了聯系,專心等待抵達漳州。反正容衍沒看到醫靈就好,其他不重要。

容衍聽聯絡玉牌那邊沒了聲音,也收起了聯絡玉牌,他走到書桌前,攤開一張宣紙,幫月折枝抄寫《歸心弟子規》。

抄著抄著,容衍煩心得將宣紙掀到一邊,竟是靜不下心來。

為什麽就不能喜歡他?

他承認他不好,但這麽久了,總該動一點情?

月折枝,你未免太無情。

漳州位於中州以南,濕潤多雨,雨林茂盛。

月折枝天亮時便抵達了漳州,雖然上一次來漳州是十多年前,但他依然記得正確入漳州的路線,好歹避免了像上次一般,一腳觸發陣法,掉進岳前輩制造的輪回之境中。

入了漳州,月折枝收起法船,交了入城費,快步趕往岳前輩居所。

也不知岳前輩在不在居所。

希望在,若是不在,不知要等多久。



月折枝飛一樣趕到岳前輩居所。

作為漳州知名陣法師,此時正逢世道不安定時,求見者絡繹不絕,月折枝見這麽多人來來往往,當即明白岳前輩在居所。

他遞了拜訪貼,由岳前輩的弟子引薦,見到了岳前輩。

“你是?”岳前輩看了看拜訪帖上的落款名字,又看了看月折枝,“月折枝?”

月折枝笑容滿面,乖巧道:“岳前輩,好久不見。”

“摘了面具我反倒不認得你了,他呢,你倆不是向來形影不離?”

“容衍要緝拿妖魔,來不了。”

“最近妖魔肆虐,想來也是在緝拿妖魔,我還多此一問。”岳前輩頷首,他收起拜訪貼,道,“十多年不來漳州,怎麽突然想到來見我,可是碰上什麽難解的陣法了?”

容衍把他寫了結界時間的宣紙折起來放在乾坤袋中了,月折枝從乾坤袋中翻出宣紙,雙手呈上給岳前輩。

“確實碰到難解的陣法了,煩請岳前輩幫忙看看,這陣法是否與輪回之境相似?”

月折枝說著,補充道,“宣紙上所記載的時間是陣法開啟時間。”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個臭小子。”岳前輩接過宣紙,定睛仔細看,看出幾分與輪回之境相似之處,“這個陣法你是在哪裏見到的?”

月折枝自然不會傻到說是在李見霜的庇護下,住在鬼域時,在鬼域見到的。

若是說了,月折枝估計自己分分鐘要被打為妖魔鬼怪派出的細作。

“尊師給我的。”月折枝答到,“尊師程尊者程問雲。”

“我早聞程尊者等人被困在鬼域,難道這陣法是”

“應該是。尊師之前說完結界時間,便再聯系不上。”

岳前輩聞言,也沒在追問,他皺起眉,徑直走到一邊,坐了下來,仔細分析這個陣法。

岳前輩的徒弟見狀,奉上茶水,示意月折枝坐下來等。“師尊一分析陣法就是好半天,月道友且耐心等等。”

月折枝道了謝,他坐下等岳前輩的回覆。

過了好一會,只聽岳前輩一擊桌面,站了起來,神色頗為凝重。

“這鬼域陣法構建與輪回之境一模一樣,我有把握破開。”

月折枝其實沒想過請岳前輩破陣法,他只是想請岳前輩看看鬼域結界是否跟輪回之境一致。

若是一致,或者有七八層相似,說明鬼域結界有縫可尋。

然而,岳前輩直接給出了他能破開的回覆,實在令月折枝驚喜不已。

“那可請”

“這自是不用你說的。”岳前輩揮手道,“大家現在正愁如何進鬼域救人,這鬼域陣法真是來得如及時雨。”

月折枝點了點頭。

岳前輩眼底浮現笑意,笑意浮現片刻又收斂了,他想到什麽,蹙起眉,問道,“不過這鬼域陣法你確定是程尊者傳給你的?我有些懷疑是鬼域那邊的陰謀。”

月折枝怔了一下。

經岳前輩一提,他猛然想起這鬼域陣法一開始是他發現的,但開啟時間不規律則是李見霜警告他不要在鬼域亂跑,提及的。

當初未想太多,加之已經確定了結界確實是不定時開啟,月折枝絲毫未向陰謀方向想。

如今想來,一切似乎太過順利

順利的讓月折枝覺得自己落入一個精心編造的陰謀,而他是牽動眾人進入陰謀的重要線頭。

月折枝心底不安起來。

面對岳前輩的詢問,月折枝一時答不上,他深知,如果自己答了確實是師尊傳出來的,那麽,一旦是陰謀,師尊勢必會被牽連進去。

月折枝自然不願意把師尊牽連進去,他猶豫片刻,正要道歉,承認是自己進了黑域。

結界是他發現,結界時間也是他記錄的。

下一刻。

“罷了,不管是不是陰謀,鬼域陣法總要破的,修仙者逆天而行,若是畏畏縮縮,不如死了算了。”岳前輩自嘲道,他將記錄結界時間的宣紙折好,轉身一步。“我去找人商量一下破陣之事。妙語,好好招待客人。”

妙語正是岳前輩的弟子,聞言,應了句是。

廳堂地面銀黃符咒浮現,縱橫交錯,頃刻間構成簡易傳送陣法,岳前輩踏入傳送陣法瞬息,身影影影綽綽,變得透明。

“岳前輩!”月折枝哪裏能留著隱患到師尊身上,快速一捋要緊的話,趕緊解釋道,“結界時間是我進鬼域取得的,不是我師尊!”

簡易傳送陣法運轉得飛快,岳前輩話只聽了一半,身影便消失了。

但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不必聽全,他自己也補上了後一半,與月折枝所說相差無幾。

微微蹙起眉,岳前輩把話記心上了。

至於待會見到其他仙門世家領頭人,怎麽說,說是誰發現的結界,他心裏還有待定奪。

“月道友,這邊請。”妙語是個年輕人,他拱手示意月折枝跟他去客房,客人遠道而來,先給人接風洗塵。

“不必了。”月折枝目光從簡易傳送陣法落到妙語身上。

妙語顯然誤會了什麽,他微微一笑,道:“漳州雖比不上中州,卻也是個風雅之地,不知月道友聽說過問仙山麽?十裏長廊直通”

月折枝道:“並非不願在漳州游玩停歇,只是還有事需要做。”

“如此,不好挽留了。”妙語收起笑意,他拱手道,“月道友歸途小心,最近妖魔鬼怪猖狂的很,常襲擊跨州者——想必月道友來時也被襲擊過,如果需要護送,或者幫助,盡管說。”

月折枝有些詫異,他駕馭法船,來時並未碰到妖魔鬼怪襲擊。

難道是容衍的氣運起了作用?

月道友撫上左手手腕上的紅繩,稍縱片刻,纖細手指松開紅繩。他沒有說自己來時未碰到襲擊,婉言拒絕了妙語的好意,祭出法船返程。

也不知容衍緝拿驪山妖魔如何了。

月折枝邊驅使法船,邊勾起聯絡玉牌想聯系容衍。

然而理智遏制了聯系容衍的想法,現在不過辰時,如果他沒推算錯,容衍正在與那群容家小孩緝拿妖魔,若是此時聯系,保不齊要幹涉到緝拿妖魔。

月折枝小事上糊糊塗塗,大事上卻比誰都清醒。

放棄聯系容衍,月道友加快了法船回程速度。

他還是頭一次,除了他師尊,這般記掛一個人,時時刻刻想見到他,想聽他說話。

月折枝知道自己很不對勁,但沒辦法控制。

他緩緩按住胸口,胸腔裏那顆心在顫動。

法船返回時的速度比回時要快,月折枝惦記著容衍,沒有分神,晝夜兼程回了城鎮。

城鎮上空燈火明亮,寧繞著一層靈霧,靈霧沙白,裹挾著渾厚塵埃。

月折枝剛入城鎮便發現了靈霧,他記得出發時,城鎮上空並無任何異樣。

心底隱隱約約有個不好的猜測,月折枝掐出隔離靈罩隔絕靈霧,站在法船船頭護欄前,眺望驪山。

驪山附近零零碎碎撒著幾個村落,可能是夜深,村落半點光芒也無,月折枝只能借著並不明朗的月光看到驪山高聳的輪廓。

輪廓似乎被什麽啃了一塊,在山腰處凹出一條不規則的弧線。

月折枝一眼看出弧線旁聚集著沈重的霧體,看來城鎮上空的靈霧便是來源於驪山。

想到容衍等人早上在驪山緝拿妖魔,這場景興許是

月折枝連忙將不好的念頭趕出腦海,他收起法船,淩空踏虛,快速來到驪山半山腰,修為接近金丹便能輕松淩空踏虛,不必再借助外物遠程飛行。

月折枝站定在地面,他剛站定,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宛如實體,從地面沖起,擊得人胸口一陣悶痛,氣血翻湧。

月折枝平覆氣血,環顧四周,四周借被靈霧掩蓋。

月折枝最討厭霧,這東西種類極多,仿佛無處不在,他甩出一沓火訣,驅散靈霧。

靈霧剛驅散,月折枝還未看清周圍,靈霧再次聚集,速度之快,根本沒有時間反應。

月折枝暗罵一聲,惱火得布出三倍威力的火訣,硬生生砸開靈霧。

砸開靈霧的瞬間,一大片一大片暗紅幹枯的血液映入眼簾。

血液大部分覆蓋在地面,零星一些在樹葉上。

月折枝仔細分辨血液,不是妖魔的汙血,是人的血液,還彌漫著淡淡靈氣。

猜測成真,出事了。

月折枝顧不得許多,取出聯絡玉牌,聯系容衍。

然而,怎麽都聯系不上。

月折枝心沈了下去,他淩空而起,正欲搜尋驪山,忽見驪山下出現一行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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