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薛珊忍著眼睛上的不是強擠進人群中，費力好大一番力氣才穿過去。

河邊直徑五米的地方根本就沒有看熱鬧的人，她瞇著眼睛看向遠處，盡管有些模糊，但歐陽晨的身影她還是不會認錯的。

距離有些遠，她看不清他站在那裏到底是在思考人生還是準備結束人生。剛邁步要過去，就被人扯住了手腕。

她回頭看過去，小沁正對著她搖頭：“小姐別過去，危險。”

“他不會這麽想不開吧？”她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對小沁所說的危險理解上也有些誤差，她以為小沁說的危險是指歐陽晨可能會跳下去：“放心吧，我去勸勸他。”拿開小沁的手跑向歐陽晨的方向。

眼前是兩個泡在水裏濕漉漉的人，耳邊是尖銳的帶著哭腔的求救聲和罵他冷血的聲音，他冷著一張臉，不言一聲。

“歐陽晨，你可別跳河啊，你有什麽事你就說出來，沒必要……”距離越近越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後面的話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到了。

“你怎麽來了？”他以為薛珊會在家裏面休息，沒想到她會出來，更沒想到她會來這裏。

“這……”指著河水裏面飄著的面容不清的兩個人問，“這誰啊？”

“你的眼睛……”

“沒啥大事，就是有些看不清。”薛珊擺擺手表示沒事，瞇著眼睛努力看河水裏面泡著的兩位，好半天才看清，原來是薛璟：“哎喲這是誰啊？大白天的在這泡澡呢？你說你在這放了一夜河燈的臭水泡子裏面泡著，也不怕招蒼蠅。”

薛璟恨得咬牙切齒：“薛珊！”

“哎呀哎呀，別叫我名字了，我聽著你的聲音都覺得刺耳。”她走上前，在距離岸邊不遠的地方停下來，“怎麽好端端的變成了今天這樣？是不是遭報應了？！”

“讓我來猜一猜，昨天我掉進了這裏面，今天你又泡在這裏，那昨天那件事應該是和你有關系了！”

“沒有證據你胡說八道什麽，你有什麽證據是我做的？！”

“理論上你說這句話就是代表了這就是你做的！”

“薛珊啊啊啊！！！！”薛璟發狂的在水裏面亂叫撲騰著要爬上來，才有動作歐陽晨立刻上前護在薛珊的身前。

她躲在他的身後，歪著頭看在水裏面撲騰的人，表情已經猙獰，就是上不來抓不到她的樣子，心裏面別提多舒爽了。

“薛珊，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啊！！！”

“亂吠有什麽用，有能耐你來啊！”對著薛璟做了個鬼臉，“你現在能上來，我任憑你要殺要剮的。”

頓了頓，“關鍵是你上不來。”

薛璟和程天仁兩個人就在河邊上，他們前面被歐陽晨擺放了一把刀，除非他允許，不然誰上來殺了誰。

薛璟氣的都快掀了這一河的水，但就是拿薛珊沒有辦法。

歐陽晨向前兩步拿起刀，看著薛璟開口說道：“薛大人在來的路上，本王希望你如實對你的父母說明昨晚的情況，如果有半句謊話……”刀尖插在地上，“這就是後果。”

走回到薛珊身邊，輕聲開口：“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們看完熱鬧再回去，不然我會一直惦記後面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

盡管有些無奈，但最後歐陽晨還是陪著薛珊當一個看熱鬧的人，柊葉把薛二爺跟程姨娘還有程天仁的爹娘帶來，薛二爺趕緊讓丫鬟和家丁把人撈上來，帶著離開了。

人群中的薛珊，聽著歐陽晨的轉述，笑的前仰後合。

之前薛珊沒見不到人就想著乖乖回去養眼睛，這會兒見到了，自然不會回去，來這歐陽晨，非要讓他帶著她這個半瞎逛街。

她知道歐陽晨平時話不算太多，但今日眼睛突然壞了後她發現了歐陽晨話多了起來，而且轉述起話來格外的有趣。

說是逛街，但更像是一個健康的人帶著一個盲人，盲人什麽都看不見，那個健康的人看到什麽全都描述給身邊的人。

在南區逛了一圈後體力消耗殆盡，便拉著身邊的人去吃飯。

兩個人走在前面，小沁和柊葉在距離他們兩步之外。

薛珊忍不住回頭看他們兩個，然後拉著歐陽晨興致勃勃的八卦：“你有沒有發現小小沁和柊葉關系不一般？”

歐陽晨搖頭，“沒有。”

“你怎麽這麽不關心的你員工？”她壓低了聲音：“身為老板，你要多關心員工的生活知不知道？”薛珊繼續說：“柊葉多大了？老家哪裏的？家裏的老人還在嗎？有幾個兄弟姐妹？出來工作幾年了？每個月工資多少？買房了嗎？”

“……

“下屬的生活，我從來都不過問。”

“那要不你等會問問？”薛珊擡頭看歐陽晨：”畢竟關系到小沁的幸福，我還是想讓她嫁個不愁吃穿的人家的。”

歐陽晨點頭：“改天我問一下柊葉。”

擡頭對他瞇眼笑：“就知道你最好了。”

“什麽時候知道的？”

“……”薛珊沈默了，心想如果她告訴他這只是她的口頭禪之一，他會不會收回剛剛答應的事情。

“那個，咱們吃什麽啊？”

“都聽你的。”

“……”

薛珊最後選擇了無憂閣，自從歐陽晨走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過。

一進門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她往前臺一看，居然看到了老熟人，或域。

對方見到她也挺吃驚的，但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微笑的看著面前的四人：“包間還是大廳？”

“包間吧。”薛珊說：“人少安靜。”

或域點頭，低頭的時候突然笑了一下：“依舊？”

“恩？”薛珊沒聽懂：“什麽依舊？”

或域沒說話，放在桌面上的手比了個三，提示她說三個月前，薛珊瞬間明白。

“會不會太麻煩了？”

“都是新菜品，前兩天新添的，試試吧。”

“可以。”

服務員帶著另外三人上了樓，薛珊借口要挑飲料流了下來。

看著人上樓後視線轉回到或域身上，笑了：“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是說短期內不回來了嗎？”

說到這件事，或域嘆了口氣：“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就是個小職員，領導手底下的磚，哪裏需要往哪裏搬唄。”

一聽或域話裏面有話啊，薛珊來了興趣：“具體說一說。”

“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逃跑的同事嗎？”

“記得，找到了？”

“聽說最近在東晉國出現了。我們兩個是同期進來的，關系也比較好，所以領導派我過來。如果碰到，憑我們兩個過去的關系，也許可以先穩住他。”

“嘖嘖嘖你們好歹也是朋友，利用好朋友的感情，冷血無情。”

“這不是冷卻無情，是不希望他繼續錯下去。如果現在回去，處罰或許還能輕一些。”他嘆了口氣：“不說他了，說說你吧，昨天晚上怎麽還掉進水裏面了？”

薛珊驚訝：“你也在啊？”

“我是今早聽人說的。”或域說：“我才沒興趣逛你們人間的廟會呢。”

“最好是。”在旁邊拿起一瓶酒上了樓。

上去的時候，鍋底已經在桌上了。薛珊進去包間的時候，只有歐陽晨一個人坐在裏面，“人呢？”薛珊問。

“誰？”

“還能誰，他們兩個啊！”

“在隔壁。”他指著後面那堵墻：“我想和你單獨相處一會兒，我們兩個好久沒有單獨在一個環境了。”

說起來確實是這樣呢！她點點頭，走到歐陽晨的對面坐了下來，把手裏面的酒放在桌上：“特意挑的，等會嘗嘗味道。”

歐陽晨微微皺眉，俯身過去把她面前的酒拿到自己的身邊：“姑娘家不要總喝酒。”

“偶爾喝點對身體好。”俯身過去拿，被歐陽晨擋住：“真沒事，我之前在店裏面偶爾也喝。”

“那也不行，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康覆。”

“……”僵持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拗過歐陽晨，她放棄了：“等會兒我們喝果汁好了。”

薛珊松了嘴，他緊皺的眉才舒展開。

她偷偷瞧了一眼對面的人，抿了抿嘴開口：“恩……那個……恭喜你啊！”

“恭喜什麽？”歐陽晨問。

“恭喜你昨天脫單了。”

“脫單？”

明話暗話的繞了一圈，這人也沒有聽明白她到底什麽意思，薛珊心裏犯嘀咕了。心想這人到底怎麽回事，怎麽一會兒聰明一會糊塗的？

“你有對象了！”她挑明說，指著自己：“我從昨天開始就是你女朋友了！”

歐陽晨楞了兩秒，接著才反應過來，“你答應了？”

薛珊點頭，剛要開口就見對面的人突然站起來，繞到她身邊，突然抱住她：“靜靜。”

“幹……幹什麽？”

“沒事，就想叫你的名字。”

“……”

兩個人的關系突然有了質的飛躍，這種突然轉變是昨天的薛珊沒有想過的。昨日那種情況，歐陽晨一個旱鴨子第一時間跳下去救她，說不感動是假的。但真正讓她決定和他在一起的事情，是昨晚一直守在她身邊。

從知道回不去以後，薛珊一直活在自己設定的角色之中，其實骨子裏面是個特別不自信的人，就算歐陽晨這段時間為她做了很多事情，她還是沒有辦法下定決心，因為她知道這個時代，做了決定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但是昨天……讓她開始覺得，如果沒有這個人，她在這裏活下去的理由就又少了一個。

兩個人吃過飯，手拉著手出來，小沁和柊葉早已等候在外。薛府和湛王府的馬車就停在門口，歐陽晨把薛珊送到馬車前，停了下來：“我要去趟宮裏，不能送你回去了。”

“沒關系的，你有事情你先忙，”薛珊嘟著嘴紅了臉：“我們晚上再聯系。”說完紅著臉上了車。剛坐下，又忍不住掀開車簾，看向外面：“那個……你這幾天忙嗎？不忙的話，我帶你去我的酒樓裏面做烤面包吃。”

“明早我過來接你。”

“恩。”她點頭：“那明天見。”

“明天見。”

“那我走了。”

“好。”

“恩……再見。”反覆說了幾遍再見後，才算真正道別。薛珊放下車簾，臉上還掛著笑，轉過頭對上小沁的眼神，摸摸鼻子承認：“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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