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開封五怪(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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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開封五怪(28-29)
交換完對王安石任務的看法,狐女和青衣道士各自沈靜。走過兩條街,唐淩雲認出兩人在東一條甜水巷附近。
“我們先把紫姑任務做完,再研究王安石任務,以免搞昏頭。”唐淩雲道。
“好。”
“還要預留馬球時間,劉璞研究的那套打法需要練習。”
葉展想接著說“好”,頓了頓,道:“現在練?”
之前小隊和王顏呂、楊素他們在橫街練過球,那裏有現成的單門球洞。唐淩雲和葉展一拍即合後,即刻問劉璞要來馬和球杖,去往橫街。
聽聞唐、葉二人要練球,練九龍忍不住在隊伍頻道問:“你們是要 solo 嗎?”
“還沒定。”葉展道。
“solo 吧,我想看誰厲害。”練九龍說。
唐、葉二人到達橫街單球門處,沒來得及回應練九龍的建議。
球杖擊球、傳球、投球都需要練習,對於狐女和青衣道士來說,對戰並不是第一要務,到場地,他們先練的是基礎配合。
“馬球操作比我想象的難。”唐淩雲誠實道,她註意到葉展上手很快,比她厲害很多。
“馬球是大宋最核心的競技玩法。”葉展道,“操作設計上,也會根據玩家水平的不同做相應的難度升級。”
“這麽說,我算初級水平。”唐淩雲大力揮動球杖往球門擊去。
“劉璞只用短短幾天,完成了初級到高階的躍升。”
球沒進,唐淩雲嘆了口氣,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認輸?”
“認輸很奇怪?”
“不奇怪,”葉展說,“你認輸,奇怪。”
“你對我有誤解,在我不擅長的領域,我很會認輸。”
葉展一邊接她的傳球一邊問:“什麽叫很會認輸?”
“小時候我爸教我下棋,圍棋象棋都教過,我找不到下棋的樂趣,但我不會強硬反對學棋,我就輸給他,一直輸,直到我爸覺得我沒天賦,放棄。”唐淩雲說,“吾生有涯,而知無涯,人的時間和精力大大有限,當然要放在自己喜歡的領域。”
葉展沒作聲,轉手將球揮入孟中。
“你看,你也剛接觸馬球,五投五中,天賦異稟。”唐淩雲道。
葉展失笑,道:“你第一次玩游戲是幾年級?”
“你指電子游戲?”
“嗯。”
唐淩雲想了想,“我爸管我很嚴,以前幾乎沒有正經接觸過游戲。你呢?”
“小學五年級。”葉展道,“家長帶我去看科技展,有一個穿戴設備廠商提供了一款實況棒球游戲,據我父親說,我當時玩得很入迷,怎麽拉都不肯走。”
“你是不是大殺四方?”說話間,狐女又把一顆球傳給青衣道士,道士精準接到球,又駕馬運球,成功送球入孟。
對唐淩雲的提問,葉展發出一個意表否定的語氣詞,續道:“就是因為一直輸,我才不肯走。”
唐淩雲“哈哈”大笑,“不服輸的人原來是你。”
葉展定了定神,又道:“我只是想說,我上手比你快,是因為比你多了快十年的游戲經驗,並不是天賦。”
“你有沒有想過,”唐淩雲緩緩道,“你願意花十年的時間去積累游戲經驗,這本身就是一種天賦?”
“就像你願意花時間了解歷史一樣?”
唐淩雲沈默,迎接第無數次因葉展精準洞悉自己而產生的心潮起伏。事實上,關於自己對歷史有天賦這點,她也是接了《大宋 Online》之後陸續覺察的。比如剛剛想起爸爸曾經試圖教她下棋,她用自己的方式擋了回去,可爸爸帶她認識歷史,她從沒拒絕過。即便對爸爸後續強行灌輸的歷史觀點,她也只是反對爸爸的教育方式,從未拒絕過吸收知識。包括爸爸說,學史的人應該專註,因為研究歷史和研究未來一樣,是一項曠日持久,或許畢生都無法得到正確答案的工作,要提前接受研究活動最終可能面對的虛無,她全都聽了、做了。
唐、葉兩人靜默練球的空當,球場上突然出現一位“不速之客”。
段大在兩人身前勒馬,左右看看狐女和道士,“太沒意思了吧你們,居然真的不 solo?”
“我比不過他。”唐淩雲道。
“啊,也對。”練九龍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阿展是電競高手。”
“你任務跑完了?”葉展問。
“劉姐在跑,我就抽空來看看。”話畢,段大勒馬同青衣狐女並行,道:“小狐貍,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報什麽仇?”
“我替你贏這個臭道士。”練九龍道。
唐淩雲想說不用,可惜練九龍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二話不說掏出球杖,一邊運起地上球,一邊揚聲對青衣道士說:“咱們按標準的單門比賽算,誰先拿十二分誰贏。”
“時間不夠,三局兩勝。”葉展道。
“三局兩勝是不是太快了?”
“或者算了。”
“三局兩勝就三局兩勝!”練九龍立刻讓步道。
雖然聽得出葉展對這場較量並無興趣,大約是為了尊重對手,唐淩雲發現他在場上很投入,生生把一場短節奏的和平較量打出了懸念,三局兩勝比到了第三局。
唐淩雲突然想到摘開眼罩看時間,這一看,狐女驚得立刻掉轉馬頭,往信陵坊趕去。
已經九點半了。
黑馬感知到狐女的心急,速度飛快趕到祁大娘家。
唐淩雲操作角色飛身下馬,進到宅內,正想問一句祁大娘在不在,就見主人端著盆從東屋步出。
狐女兩步上前,在祁大娘疑惑的目光下,唐淩雲道:“紫姑可是你請的?”
祁大娘眼神一閃,似在猶豫。
“大娘,您若真疼女兒,就該告訴我實話。我乃修道之人,專精鬼神之事,你連我都不信,還能找誰?”狐女苦口婆心道。
聽到這裏,祁大娘面色有了松動,片刻後,她朝狐女點點頭,道:“是我為香玉請的神,我卻沒想到,香玉會因此受驚,一時都不敢想,究竟是不是紫姑降世。”
“是不是紫姑降世,大娘您依原樣再請一次就知道了。”狐女道,“若只是這麽稀裏糊塗把紫姑請來你家,也不詳細交代祈願,我怕紫姑往後降罪,到底是香玉受苦啊。”
這位愛女心切的母親大概也曾想過這些,經唐淩雲一點破,祁大娘終於下定決心:“便按真人說的辦。”
祁大娘這邊開始準備請神儀式,橫街的單挑也已結束。
青衣道士到信陵坊和狐女碰頭,葉展轉述了結果:“段大贏了。”
“段大馬球經驗比道士多。”唐淩雲下意識寬慰道。
游戲裏,青衣道士看著狐女搖頭,“他贏在心無旁騖。”
“什麽意思?”狐女很茫然。
“競技比賽,只有一心想贏的人才會贏。”
“你想說,你輸是因為……你不想贏?”
葉展默了默,“你說得好像我在為輸找借口。”
“不是嗎?”唐淩雲故意挑釁道。
“不是。”葉展低聲道,“我輸是因為隊友突然走了。”
“我是去趕任務。”唐淩雲小聲咕噥,“怎麽還怪到我頭上了。”
祁大娘將請神的香案擺在廁所門口,物件準備了畚箕,畚箕上裝飾了釵環。
香燭點著,祁大娘正要跪拜,唐淩雲提醒她:“大娘,您是替香玉請神,最好也能把她叫上。”
祁大娘欲言又止,嘆了口氣,說:“她不肯來。”
事不宜遲,唐淩雲當機立斷道:“我去喊她。”
唐淩雲擔心香玉不在,影響紫姑降世的成功率,拔足狂奔前往東屋,她卻沒料到,正是在這段短途奔跑中,祁大娘家上空突然風雲變換,狐女加快速度要去找香玉,突然感到肩上一股力量拉住自己——
唐淩雲回頭,還沒看見拉自己的是誰,先看到系統浮層:
親愛的玩家,今日測試時間已滿。
請明天再來。
任務關鍵時刻被人拉住,唐淩雲第一反應來人是青衣道士,當下摘了頭盔起身,問對面人:“你拉我了?”
葉展一臉疑惑:“我?”
“不是你?”
葉展順勢起身,反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意識到葉展神色不像開玩笑,唐淩雲心下的焦躁轉為狐疑,道:“難道是紫姑拉的我?”
眼見包間其他人陸續摘下頭戴設備,唐淩雲連忙走去門口,葉展跟上她,聽她簡單講完去找香玉途中發生的怪事。
“祁大娘那邊什麽情況?”
“香燭點上,儀式應該就啟動了。”葉展道,“天色變得很快。”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真是紫姑降世,不知道會不會節外生枝。”
葉展沈默,隨唐淩雲走出橡皮網咖。
29、
今天游戲測試結束,練九龍一直在註意葉展,他想,他要比葉展動作更快、更主動地去找唐淩雲聊天,他已經準備好了聊天話題:先雲淡風輕地提起馬球 solo 的事,再順其自然地教她一些簡單的馬球技巧,如果還有時間,他還打算向她請教幾個歷史方面的問題,——不能顯得他像在顯擺,也要不經意地幫她刷存在感。
練九龍沒有預料到,結果不是他找她,而是她找他。
劉璞和林輝耀都說,他們最近在組隊做任務,劇情和副本都是一起接,練九龍也想和唐淩雲一起做任務,可他總是找不到機會,或者更直接地說,唐淩雲總是不找他。
“九龍怎麽還是悶悶不樂?”走出網咖大門,劉璞關切道,“昭國夫人那麽喜歡你,這個任務要是拿分,你是大功臣。”
“胡說,我哪有悶悶不樂。”練九龍說話間一擡頭,見前方兩個人走路靠得特別近,他們越近,練九龍心裏越難過,想擠個笑給劉璞看,證明自己很開心,實在擠不出,他在這時驟然發現自己喪失了一種能力,一種能在短時間恢覆快樂的能力。
劉璞順著練九龍的視線往前看,忽然想起一件被當事人遺忘的事情,道:“有件事,淩雲忘了跟你們說。”
“什麽事?”練九龍急忙問。
“她明天要去外地,辦一點私事,晚上會找一家網咖登陸游戲。”劉璞道,“明晚,我們要異地了。”
“她要去哪兒?”練九龍又問。
“鶴陸。”
前方兩人聊完紫姑任務,又接著討論了王安石任務的思路,最終把任務第一目標點定在狐王廟遺址,尋找老狐貍死亡之謎。
正事說完,兩人談話出現空當,昨夜的旖旎氛圍像一張巨網,悄悄又慢慢地在天地間鋪散開來。
“去鶴陸的安全……”葉展低聲道,“你有考慮?”
“我跟劉璞說了,飛機一落地就和她位置共享,情況不對勁,她會及時幫我報警。”
“很周全。”
“當然了,劉璞爸爸是警察。”唐淩雲立刻接話道,生怕聊天斷開,她又做昨晚那樣的傻事。脫口而出的“劉璞”和“鶴陸”緊接著提醒了唐淩雲一件代辦事項,促使她停步,轉身,等待隊友。
小隊五人會合,唐淩雲說:“忘了告訴大家,我明天要去外地。”
“劉璞替你說了。”練九龍接話道,“異地沒關系的,阿展上回也沒耽誤。可能就是馬球比賽,萬一匹配隊友,會有點難辦。”
這點唐淩雲之前想到過,本來打算今天練練球找手感,以防在比賽場拖後腿,但今天一場練習下來,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掌握了劉璞的“戰術”,確實還有些隱憂。
“沒關系,再難辦我也有辦法!”練九龍又說,“你明天上線,我給你一對一指導,加練!反正昭國夫人那,劉姐自己能交差。”
劉璞聞言一笑,上前挽住唐淩雲,對練九龍道:“你放心,今晚回去我就給她貼身指導,實踐已經證明過,空氣馬球有效。”
這晚小隊告別,劉璞一路都在和唐淩雲分享馬球技巧,如何犧牲游戲視角,保證進球。
男生們在討論別的,話題照例是林輝耀發起,他像一個《大宋 Online》不刪檔測試倒計時,每一天都在提醒室友,距離測試結束還剩多少天。
“明天淩雲還不在,這麽一算,我們和她們相處的時間就還有四天了。”林輝耀轉向練九龍,道:“你最近是為這件事郁悶嗎?”
練九龍搖頭,不說話。
林輝耀失笑,“你是不是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喜歡淩雲。”
練九龍睜大眼睛看向他,看了幾秒,又倏地跳過林輝耀去看葉展,發覺葉展並沒表現出反常之後,練九龍不自覺松了口氣。
“你想說什麽?”練九龍反問林輝耀。
“想知道你打算怎麽做。”林輝耀道,“我抄抄作業。”
“抄我作業?”
“不是你說的,我們寢室,你最有經驗。”
練九龍突然在夜空下吼叫了一句,發洩什麽似的,接著在林輝耀的大惑不解之下,道:“唐淩雲這道作業,好難寫。”
練九龍回寢室之後想了很久,關於他對唐淩雲的心思究竟是什麽。他難得這麽長時間地思考一道“題目”,最終,他想明白,喜歡一個人,是解不出具體答案的,他一開始就被唐淩雲身上那種自信和強大吸引了,是他以前沒有接觸過的女生類型。
慢慢相處下來,他發現唐淩雲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她有時候很強,有時候又很簡單,對喜歡的事情會投入百分之百的專註度。她從不掩飾自己,身上也沒有那種為了討誰喜歡而有的做作,她的真讓人毫無防備地想要靠近她、了解她。
練九龍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理想型是柔弱、美麗,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子,其實最初沒想過會對唐淩雲有什麽想法。可當他不斷試圖吸引她註意,期待她看到,並認可自己,心裏那些原本很正常的想法漸漸都開始不正常了,不正常到他甚至見不得唐淩雲看葉展,和葉展說話,對他笑,跟他走一起……
第二十六個游戲測試的晚上,練九龍輾轉反側,心焦如焚。他暗暗決定,等唐淩雲從鶴陸回來,他要把自己的心事用最簡單最男人的方式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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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換完對王安石任務的看法,狐女和青衣道士各自沈靜。走過兩條街,唐淩雲認出兩人在東一條甜水巷附近。
“我們先把紫姑任務做完,再研究王安石任務,以免搞昏頭。”唐淩雲道。
“好。”
“還要預留馬球時間,劉璞研究的那套打法需要練習。”
葉展想接著說“好”,頓了頓,道:“現在練?”
之前小隊和王顏呂、楊素他們在橫街練過球,那裏有現成的單門球洞。唐淩雲和葉展一拍即合後,即刻問劉璞要來馬和球杖,去往橫街。
聽聞唐、葉二人要練球,練九龍忍不住在隊伍頻道問:“你們是要 solo 嗎?”
“還沒定。”葉展道。
“solo 吧,我想看誰厲害。”練九龍說。
唐、葉二人到達橫街單球門處,沒來得及回應練九龍的建議。
球杖擊球、傳球、投球都需要練習,對於狐女和青衣道士來說,對戰並不是第一要務,到場地,他們先練的是基礎配合。
“馬球操作比我想象的難。”唐淩雲誠實道,她註意到葉展上手很快,比她厲害很多。
“馬球是大宋最核心的競技玩法。”葉展道,“操作設計上,也會根據玩家水平的不同做相應的難度升級。”
“這麽說,我算初級水平。”唐淩雲大力揮動球杖往球門擊去。
“劉璞只用短短幾天,完成了初級到高階的躍升。”
球沒進,唐淩雲嘆了口氣,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認輸?”
“認輸很奇怪?”
“不奇怪,”葉展說,“你認輸,奇怪。”
“你對我有誤解,在我不擅長的領域,我很會認輸。”
葉展一邊接她的傳球一邊問:“什麽叫很會認輸?”
“小時候我爸教我下棋,圍棋象棋都教過,我找不到下棋的樂趣,但我不會強硬反對學棋,我就輸給他,一直輸,直到我爸覺得我沒天賦,放棄。”唐淩雲說,“吾生有涯,而知無涯,人的時間和精力大大有限,當然要放在自己喜歡的領域。”
葉展沒作聲,轉手將球揮入孟中。
“你看,你也剛接觸馬球,五投五中,天賦異稟。”唐淩雲道。
葉展失笑,道:“你第一次玩游戲是幾年級?”
“你指電子游戲?”
“嗯。”
唐淩雲想了想,“我爸管我很嚴,以前幾乎沒有正經接觸過游戲。你呢?”
“小學五年級。”葉展道,“家長帶我去看科技展,有一個穿戴設備廠商提供了一款實況棒球游戲,據我父親說,我當時玩得很入迷,怎麽拉都不肯走。”
“你是不是大殺四方?”說話間,狐女又把一顆球傳給青衣道士,道士精準接到球,又駕馬運球,成功送球入孟。
對唐淩雲的提問,葉展發出一個意表否定的語氣詞,續道:“就是因為一直輸,我才不肯走。”
唐淩雲“哈哈”大笑,“不服輸的人原來是你。”
葉展定了定神,又道:“我只是想說,我上手比你快,是因為比你多了快十年的游戲經驗,並不是天賦。”
“你有沒有想過,”唐淩雲緩緩道,“你願意花十年的時間去積累游戲經驗,這本身就是一種天賦?”
“就像你願意花時間了解歷史一樣?”
唐淩雲沈默,迎接第無數次因葉展精準洞悉自己而產生的心潮起伏。事實上,關於自己對歷史有天賦這點,她也是接了《大宋 Online》之後陸續覺察的。比如剛剛想起爸爸曾經試圖教她下棋,她用自己的方式擋了回去,可爸爸帶她認識歷史,她從沒拒絕過。即便對爸爸後續強行灌輸的歷史觀點,她也只是反對爸爸的教育方式,從未拒絕過吸收知識。包括爸爸說,學史的人應該專註,因為研究歷史和研究未來一樣,是一項曠日持久,或許畢生都無法得到正確答案的工作,要提前接受研究活動最終可能面對的虛無,她全都聽了、做了。
唐、葉兩人靜默練球的空當,球場上突然出現一位“不速之客”。
段大在兩人身前勒馬,左右看看狐女和道士,“太沒意思了吧你們,居然真的不 solo?”
“我比不過他。”唐淩雲道。
“啊,也對。”練九龍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阿展是電競高手。”
“你任務跑完了?”葉展問。
“劉姐在跑,我就抽空來看看。”話畢,段大勒馬同青衣狐女並行,道:“小狐貍,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報什麽仇?”
“我替你贏這個臭道士。”練九龍道。
唐淩雲想說不用,可惜練九龍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二話不說掏出球杖,一邊運起地上球,一邊揚聲對青衣道士說:“咱們按標準的單門比賽算,誰先拿十二分誰贏。”
“時間不夠,三局兩勝。”葉展道。
“三局兩勝是不是太快了?”
“或者算了。”
“三局兩勝就三局兩勝!”練九龍立刻讓步道。
雖然聽得出葉展對這場較量並無興趣,大約是為了尊重對手,唐淩雲發現他在場上很投入,生生把一場短節奏的和平較量打出了懸念,三局兩勝比到了第三局。
唐淩雲突然想到摘開眼罩看時間,這一看,狐女驚得立刻掉轉馬頭,往信陵坊趕去。
已經九點半了。
黑馬感知到狐女的心急,速度飛快趕到祁大娘家。
唐淩雲操作角色飛身下馬,進到宅內,正想問一句祁大娘在不在,就見主人端著盆從東屋步出。
狐女兩步上前,在祁大娘疑惑的目光下,唐淩雲道:“紫姑可是你請的?”
祁大娘眼神一閃,似在猶豫。
“大娘,您若真疼女兒,就該告訴我實話。我乃修道之人,專精鬼神之事,你連我都不信,還能找誰?”狐女苦口婆心道。
聽到這裏,祁大娘面色有了松動,片刻後,她朝狐女點點頭,道:“是我為香玉請的神,我卻沒想到,香玉會因此受驚,一時都不敢想,究竟是不是紫姑降世。”
“是不是紫姑降世,大娘您依原樣再請一次就知道了。”狐女道,“若只是這麽稀裏糊塗把紫姑請來你家,也不詳細交代祈願,我怕紫姑往後降罪,到底是香玉受苦啊。”
這位愛女心切的母親大概也曾想過這些,經唐淩雲一點破,祁大娘終於下定決心:“便按真人說的辦。”
祁大娘這邊開始準備請神儀式,橫街的單挑也已結束。
青衣道士到信陵坊和狐女碰頭,葉展轉述了結果:“段大贏了。”
“段大馬球經驗比道士多。”唐淩雲下意識寬慰道。
游戲裏,青衣道士看著狐女搖頭,“他贏在心無旁騖。”
“什麽意思?”狐女很茫然。
“競技比賽,只有一心想贏的人才會贏。”
“你想說,你輸是因為……你不想贏?”
葉展默了默,“你說得好像我在為輸找借口。”
“不是嗎?”唐淩雲故意挑釁道。
“不是。”葉展低聲道,“我輸是因為隊友突然走了。”
“我是去趕任務。”唐淩雲小聲咕噥,“怎麽還怪到我頭上了。”
祁大娘將請神的香案擺在廁所門口,物件準備了畚箕,畚箕上裝飾了釵環。
香燭點著,祁大娘正要跪拜,唐淩雲提醒她:“大娘,您是替香玉請神,最好也能把她叫上。”
祁大娘欲言又止,嘆了口氣,說:“她不肯來。”
事不宜遲,唐淩雲當機立斷道:“我去喊她。”
唐淩雲擔心香玉不在,影響紫姑降世的成功率,拔足狂奔前往東屋,她卻沒料到,正是在這段短途奔跑中,祁大娘家上空突然風雲變換,狐女加快速度要去找香玉,突然感到肩上一股力量拉住自己——
唐淩雲回頭,還沒看見拉自己的是誰,先看到系統浮層:
親愛的玩家,今日測試時間已滿。
請明天再來。
任務關鍵時刻被人拉住,唐淩雲第一反應來人是青衣道士,當下摘了頭盔起身,問對面人:“你拉我了?”
葉展一臉疑惑:“我?”
“不是你?”
葉展順勢起身,反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意識到葉展神色不像開玩笑,唐淩雲心下的焦躁轉為狐疑,道:“難道是紫姑拉的我?”
眼見包間其他人陸續摘下頭戴設備,唐淩雲連忙走去門口,葉展跟上她,聽她簡單講完去找香玉途中發生的怪事。
“祁大娘那邊什麽情況?”
“香燭點上,儀式應該就啟動了。”葉展道,“天色變得很快。”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真是紫姑降世,不知道會不會節外生枝。”
葉展沈默,隨唐淩雲走出橡皮網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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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游戲測試結束,練九龍一直在註意葉展,他想,他要比葉展動作更快、更主動地去找唐淩雲聊天,他已經準備好了聊天話題:先雲淡風輕地提起馬球 solo 的事,再順其自然地教她一些簡單的馬球技巧,如果還有時間,他還打算向她請教幾個歷史方面的問題,——不能顯得他像在顯擺,也要不經意地幫她刷存在感。
練九龍沒有預料到,結果不是他找她,而是她找他。
劉璞和林輝耀都說,他們最近在組隊做任務,劇情和副本都是一起接,練九龍也想和唐淩雲一起做任務,可他總是找不到機會,或者更直接地說,唐淩雲總是不找他。
“九龍怎麽還是悶悶不樂?”走出網咖大門,劉璞關切道,“昭國夫人那麽喜歡你,這個任務要是拿分,你是大功臣。”
“胡說,我哪有悶悶不樂。”練九龍說話間一擡頭,見前方兩個人走路靠得特別近,他們越近,練九龍心裏越難過,想擠個笑給劉璞看,證明自己很開心,實在擠不出,他在這時驟然發現自己喪失了一種能力,一種能在短時間恢覆快樂的能力。
劉璞順著練九龍的視線往前看,忽然想起一件被當事人遺忘的事情,道:“有件事,淩雲忘了跟你們說。”
“什麽事?”練九龍急忙問。
“她明天要去外地,辦一點私事,晚上會找一家網咖登陸游戲。”劉璞道,“明晚,我們要異地了。”
“她要去哪兒?”練九龍又問。
“鶴陸。”
前方兩人聊完紫姑任務,又接著討論了王安石任務的思路,最終把任務第一目標點定在狐王廟遺址,尋找老狐貍死亡之謎。
正事說完,兩人談話出現空當,昨夜的旖旎氛圍像一張巨網,悄悄又慢慢地在天地間鋪散開來。
“去鶴陸的安全……”葉展低聲道,“你有考慮?”
“我跟劉璞說了,飛機一落地就和她位置共享,情況不對勁,她會及時幫我報警。”
“很周全。”
“當然了,劉璞爸爸是警察。”唐淩雲立刻接話道,生怕聊天斷開,她又做昨晚那樣的傻事。脫口而出的“劉璞”和“鶴陸”緊接著提醒了唐淩雲一件代辦事項,促使她停步,轉身,等待隊友。
小隊五人會合,唐淩雲說:“忘了告訴大家,我明天要去外地。”
“劉璞替你說了。”練九龍接話道,“異地沒關系的,阿展上回也沒耽誤。可能就是馬球比賽,萬一匹配隊友,會有點難辦。”
這點唐淩雲之前想到過,本來打算今天練練球找手感,以防在比賽場拖後腿,但今天一場練習下來,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掌握了劉璞的“戰術”,確實還有些隱憂。
“沒關系,再難辦我也有辦法!”練九龍又說,“你明天上線,我給你一對一指導,加練!反正昭國夫人那,劉姐自己能交差。”
劉璞聞言一笑,上前挽住唐淩雲,對練九龍道:“你放心,今晚回去我就給她貼身指導,實踐已經證明過,空氣馬球有效。”
這晚小隊告別,劉璞一路都在和唐淩雲分享馬球技巧,如何犧牲游戲視角,保證進球。
男生們在討論別的,話題照例是林輝耀發起,他像一個《大宋 Online》不刪檔測試倒計時,每一天都在提醒室友,距離測試結束還剩多少天。
“明天淩雲還不在,這麽一算,我們和她們相處的時間就還有四天了。”林輝耀轉向練九龍,道:“你最近是為這件事郁悶嗎?”
練九龍搖頭,不說話。
林輝耀失笑,“你是不是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喜歡淩雲。”
練九龍睜大眼睛看向他,看了幾秒,又倏地跳過林輝耀去看葉展,發覺葉展並沒表現出反常之後,練九龍不自覺松了口氣。
“你想說什麽?”練九龍反問林輝耀。
“想知道你打算怎麽做。”林輝耀道,“我抄抄作業。”
“抄我作業?”
“不是你說的,我們寢室,你最有經驗。”
練九龍突然在夜空下吼叫了一句,發洩什麽似的,接著在林輝耀的大惑不解之下,道:“唐淩雲這道作業,好難寫。”
練九龍回寢室之後想了很久,關於他對唐淩雲的心思究竟是什麽。他難得這麽長時間地思考一道“題目”,最終,他想明白,喜歡一個人,是解不出具體答案的,他一開始就被唐淩雲身上那種自信和強大吸引了,是他以前沒有接觸過的女生類型。
慢慢相處下來,他發現唐淩雲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她有時候很強,有時候又很簡單,對喜歡的事情會投入百分之百的專註度。她從不掩飾自己,身上也沒有那種為了討誰喜歡而有的做作,她的真讓人毫無防備地想要靠近她、了解她。
練九龍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的理想型是柔弱、美麗,需要人保護的女孩子,其實最初沒想過會對唐淩雲有什麽想法。可當他不斷試圖吸引她註意,期待她看到,並認可自己,心裏那些原本很正常的想法漸漸都開始不正常了,不正常到他甚至見不得唐淩雲看葉展,和葉展說話,對他笑,跟他走一起……
第二十六個游戲測試的晚上,練九龍輾轉反側,心焦如焚。他暗暗決定,等唐淩雲從鶴陸回來,他要把自己的心事用最簡單最男人的方式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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