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馬球比賽（2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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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馬球比賽（29-30）
29、
申潔公會最後一位上線的成員叫虹虹，由於她的隊友現都在開封城內跑任務，占滿行動線，虹虹因此落了單。
聽聞鬼狐的現狀，虹虹主動和兩人搭話：“我們玩游戲這麽久，還從沒聽說攻擊型 NPC 會保護玩家的。”
“攻擊型 NPC？你是說曹道沖？”唐淩雲問。
“目前游戲裏的 NPC 主要分兩種，攻擊型和服務型，服務型沒什麽法力，也不具備攻擊性，只負責引導玩家任務。攻擊型 NPC 一般都是特殊身份，像什麽道士啊、僧人之類。”虹虹道，“曹道沖我不太熟，但她用法器保護你們，法力絕對很高，估計和我們宮主一樣，是有師號的道士。”
“你們是哪個宮？”
“洞真宮。”
“洞真宮？”唐淩雲瞬間來了興趣。
即使唐淩雲對道教了解不深，她知道洞真宮的地位。在宋朝，洞真宮和瑤華宮都是關押皇室女性罪犯的地方，性質和別的宮觀大不相同。
果然，接下來的時間，虹虹熱情地向唐淩雲概述了她們公會五個人的身世任務。作為公會會長，申潔的身世任務最覆雜，因此最後丟分的也是她。
大抵因為唐淩雲對她們身世任務很好奇，使虹虹很感到放松，加上她本身表達能力強，聊天越發不拘束，信口道： “我們都打算放棄這游戲了，真沒想到還有人花錢找我們玩。”
“為什麽要放棄這個游戲？”唐淩雲不解。
“沒意思。”
虹虹的答案明明在葉展意料之中，而他此時聽見，竟然不由自主地聯想起唐淩雲的感受，連他這樣對大宋喜歡濃度沒那麽高的人，都會因他人隨意評價“沒意思”而感到不適，唐淩雲這種對大宋有高純度高濃度喜歡的人，——聯想到這裏，葉展驀地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緊張。
這種反應對葉展來說實在陌生，簡直莫名其妙。
“宮鬥玩法也沒意思嗎？”果然，唐淩雲再提問的語氣低了些。
“宮鬥玩法就是劇情殺，殺完就沒事幹了。”虹虹說，“凰圖可能也是提前想到這點，搞了個馬球比賽，想保玩家粘性，結果馬球比賽賽制特別不科學，前三場只要輸一場，就沒有進決賽圈的機會，而這種不合理的賽制他們提前也不說，鬧呢不是。”
“……支線任務、隨機任務呢？”唐淩雲又問。
“更沒意思了。我每天上班，高強度工作，業餘有倆小時，去玩個恐怖密室或者槍戰流血的，刺激下腎上腺素放松不行嗎？何苦在這玩跑環，還得現查歷史書考知識點，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虹虹越說越放飛，“不過，有人花錢請我們玩游戲就不同了，還有什麽比純打游戲就賺錢更能刺激腎上腺素的呢。”
唐淩雲沈默，在這樣一個尋常又不尋常的時間點，在虛擬世界，她終於切身體會到了現實世界的參差。
曹道沖法器外的世界一片混沌，倒很像沒建成的虛擬世界。唐淩雲對宮鬥劇情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但聽虹虹說游戲沒意思，她的滿足轉瞬冷卻成一種難言的低落。
游戲中小狐貍靜靜坐在一處透光的角落，整個小身體都像在替唐淩雲散發情緒。
“沒有一款游戲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歡，即使是參與這款游戲制作的人也不會有這種期待。”葉展突然說。
“明白。”唐淩雲頹然地說，“理性上明白，感性上有點想不過來。”
“想不過來？”
“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聽不了別人說大宋不好，我以前從來不這樣，所以想不過來。”
葉展沈默。
“我爸常說，讀書多的人胸中有丘壑，不會陷入偏狹，輕易被別人的觀念影響。”唐淩雲道，“可是我爸也常說，紙上得來終覺淺，一個人沒有把知識運用於實踐，丘壑也只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經不起現實考驗的。”
“聽上去是很有智慧的人。”
“你說我爸？”
“嗯。”
唐淩雲沒作聲，意識到自己和葉展分享太多了，關於爸爸的這些事，她甚至和劉璞都沒說過。
30、
經過一段時間的搜查取證，申潔率先帶來上清宮的消息：“昨晚死了幾個小道士，都是風若的同輩。”
“跟狐妖有關？”葉展問。
“上清宮內部是這麽認為。”申潔道，“他們和狐貍一族有宿仇。”
“宿仇是指狐王廟大戰？”唐淩雲問。
“對，狐王廟大戰，城裏很多宮觀參與，上清宮因為承擔了主力，據說是被狐族盯上，現在流傳的狐妖覆仇說法也是上清宮傳出來的。”申潔道，“此外，風若的師父也問到了。”
“是誰？”唐淩雲急道。
“林靈素。他是當年狐王廟大戰的總指揮。”
聽到林靈素的名字，唐淩雲驚住。
盡管陳景元是鬼道士師父的想法已經逐漸被她放棄，林靈素又是徽宗朝有名的道士，唐淩雲卻從未將他納入與鬼道士身世相關的考量範圍。
“林靈素主持的是徽宗朝特建的上清寶箓宮，因為離禁中近，方便他往來，不是上清宮。而且後世對林靈素評價不好，認為徽宗誤國，林靈素占很大因素。當然，他本人在徽宗朝也是怨聲載道。”唐淩雲向葉展解釋道。“我是沒想到，游戲裏會出現負面評價的歷史人物。”
她最後的話令葉展想到另一個人，“記得昨晚沈括問我們善惡平衡的問題？”
“記得。”
“或許暗指了游戲內勢力結構。”葉展道，“一款游戲，要建立完整的世界觀，不會只有好人，原則上必須有壞人。”
“為什麽是原則上必須？”
唐淩雲的問題在真正的游戲玩家眼裏根本不是問題，要在往常，葉展必然不願意解答這種網上隨便一搜就能搜到答案的問題。可眼下真實情況卻是，他認真且耐心地回答唐淩雲道：“游戲畢竟不是現實，很多玩家期待能在虛擬世界發洩自己的情緒，角色扮演類游戲和恐怖血腥類游戲不同，它需要玩家扮演一個角色，最適合用來發洩情緒的角色，就是壞人。”
他語速恰當，唐淩雲很快理解，並順著他的說法延展，道：“林靈素是 NPC，假如他在游戲中承擔了壞人的角色，而又有玩家渴望在游戲裏做壞人，把林靈素變成黑化 NPC——”
葉展靜靜等了她半晌，沒聽到下文，禁不住道：“往下說？”
“往下我不敢說。”
唐、葉兩人在私聊，以致申潔好半天沒聽到葉展接下來的任務指示，不由在群聊裏問：“接下來怎麽辦？林靈素我們是打不過的，別說他我們打不過，他座下的弟子我們也打不過，——我說的是，我們五個一起，也打不過。”
“等級壓制？”葉展問。
“對，之前看過其他玩家和我們宮主對打，根本不是對手。到林靈素這種級別，恐怕也是大 Boss 的存在。我的建議是，咱們能不惹他，就盡量別去。”申潔說，“鬼仙投胎需要陽間的道友給做法事，念經超度，才能再入輪回。你們之前說的那個師兄應該是關鍵 NPC，現在他死了，得重新找個人做法事才行。”
“你們也是道士。”葉展道。
“我們只是普通道士，沒有師號，法力有限。雖然可以轉道觀，但不能跨性別轉。”申潔道，“要助你輪回，恐怕只能找你的同門。”
葉展思忖片刻，“按你的說法，同門做法事能幫鬼道士入輪回，為什麽之前師兄做的法事無效？”
“你是冤魂超度，冤魂需要解怨釋結，他超度你，得先召喚你，講清楚你遭遇了何種冤屈，才能超度成功。”申潔道，“你們不是還沒搞清楚鬼道士真正的死因嗎？”
葉展沈默，這些天他似乎太沈醉於研究人工智能，疏忽了繼續查詢道教相關，還要別人來替他解答，很感到不應該。
唐淩雲此時心中所想和葉展大致相同，她對了解宋史有原始興趣，但道教是一個完全陌生且宏大的領域，她這兩天也沒跟進。昨天葉展說大宋的游戲策劃可能都是 AI，自此拉開了唐淩雲新世界的門，她是那種一有好奇心，立馬需要知識來填充的人，昨晚查了不少相關新聞，以致今天上線，整個人腦子混混沌沌。
幸而申潔公會的角色特殊，在唐、葉兩人紛紛丟失正常狀態的情況下，重新為鬼道士的身世任務明確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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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申潔公會最後一位上線的成員叫虹虹，由於她的隊友現都在開封城內跑任務，占滿行動線，虹虹因此落了單。
聽聞鬼狐的現狀，虹虹主動和兩人搭話：“我們玩游戲這麽久，還從沒聽說攻擊型 NPC 會保護玩家的。”
“攻擊型 NPC？你是說曹道沖？”唐淩雲問。
“目前游戲裏的 NPC 主要分兩種，攻擊型和服務型，服務型沒什麽法力，也不具備攻擊性，只負責引導玩家任務。攻擊型 NPC 一般都是特殊身份，像什麽道士啊、僧人之類。”虹虹道，“曹道沖我不太熟，但她用法器保護你們，法力絕對很高，估計和我們宮主一樣，是有師號的道士。”
“你們是哪個宮？”
“洞真宮。”
“洞真宮？”唐淩雲瞬間來了興趣。
即使唐淩雲對道教了解不深，她知道洞真宮的地位。在宋朝，洞真宮和瑤華宮都是關押皇室女性罪犯的地方，性質和別的宮觀大不相同。
果然，接下來的時間，虹虹熱情地向唐淩雲概述了她們公會五個人的身世任務。作為公會會長，申潔的身世任務最覆雜，因此最後丟分的也是她。
大抵因為唐淩雲對她們身世任務很好奇，使虹虹很感到放松，加上她本身表達能力強，聊天越發不拘束，信口道： “我們都打算放棄這游戲了，真沒想到還有人花錢找我們玩。”
“為什麽要放棄這個游戲？”唐淩雲不解。
“沒意思。”
虹虹的答案明明在葉展意料之中，而他此時聽見，竟然不由自主地聯想起唐淩雲的感受，連他這樣對大宋喜歡濃度沒那麽高的人，都會因他人隨意評價“沒意思”而感到不適，唐淩雲這種對大宋有高純度高濃度喜歡的人，——聯想到這裏，葉展驀地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緊張。
這種反應對葉展來說實在陌生，簡直莫名其妙。
“宮鬥玩法也沒意思嗎？”果然，唐淩雲再提問的語氣低了些。
“宮鬥玩法就是劇情殺，殺完就沒事幹了。”虹虹說，“凰圖可能也是提前想到這點，搞了個馬球比賽，想保玩家粘性，結果馬球比賽賽制特別不科學，前三場只要輸一場，就沒有進決賽圈的機會，而這種不合理的賽制他們提前也不說，鬧呢不是。”
“……支線任務、隨機任務呢？”唐淩雲又問。
“更沒意思了。我每天上班，高強度工作，業餘有倆小時，去玩個恐怖密室或者槍戰流血的，刺激下腎上腺素放松不行嗎？何苦在這玩跑環，還得現查歷史書考知識點，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虹虹越說越放飛，“不過，有人花錢請我們玩游戲就不同了，還有什麽比純打游戲就賺錢更能刺激腎上腺素的呢。”
唐淩雲沈默，在這樣一個尋常又不尋常的時間點，在虛擬世界，她終於切身體會到了現實世界的參差。
曹道沖法器外的世界一片混沌，倒很像沒建成的虛擬世界。唐淩雲對宮鬥劇情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但聽虹虹說游戲沒意思，她的滿足轉瞬冷卻成一種難言的低落。
游戲中小狐貍靜靜坐在一處透光的角落，整個小身體都像在替唐淩雲散發情緒。
“沒有一款游戲能做到所有人都喜歡，即使是參與這款游戲制作的人也不會有這種期待。”葉展突然說。
“明白。”唐淩雲頹然地說，“理性上明白，感性上有點想不過來。”
“想不過來？”
“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聽不了別人說大宋不好，我以前從來不這樣，所以想不過來。”
葉展沈默。
“我爸常說，讀書多的人胸中有丘壑，不會陷入偏狹，輕易被別人的觀念影響。”唐淩雲道，“可是我爸也常說，紙上得來終覺淺，一個人沒有把知識運用於實踐，丘壑也只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經不起現實考驗的。”
“聽上去是很有智慧的人。”
“你說我爸？”
“嗯。”
唐淩雲沒作聲，意識到自己和葉展分享太多了，關於爸爸的這些事，她甚至和劉璞都沒說過。
30、
經過一段時間的搜查取證，申潔率先帶來上清宮的消息：“昨晚死了幾個小道士，都是風若的同輩。”
“跟狐妖有關？”葉展問。
“上清宮內部是這麽認為。”申潔道，“他們和狐貍一族有宿仇。”
“宿仇是指狐王廟大戰？”唐淩雲問。
“對，狐王廟大戰，城裏很多宮觀參與，上清宮因為承擔了主力，據說是被狐族盯上，現在流傳的狐妖覆仇說法也是上清宮傳出來的。”申潔道，“此外，風若的師父也問到了。”
“是誰？”唐淩雲急道。
“林靈素。他是當年狐王廟大戰的總指揮。”
聽到林靈素的名字，唐淩雲驚住。
盡管陳景元是鬼道士師父的想法已經逐漸被她放棄，林靈素又是徽宗朝有名的道士，唐淩雲卻從未將他納入與鬼道士身世相關的考量範圍。
“林靈素主持的是徽宗朝特建的上清寶箓宮，因為離禁中近，方便他往來，不是上清宮。而且後世對林靈素評價不好，認為徽宗誤國，林靈素占很大因素。當然，他本人在徽宗朝也是怨聲載道。”唐淩雲向葉展解釋道。“我是沒想到，游戲裏會出現負面評價的歷史人物。”
她最後的話令葉展想到另一個人，“記得昨晚沈括問我們善惡平衡的問題？”
“記得。”
“或許暗指了游戲內勢力結構。”葉展道，“一款游戲，要建立完整的世界觀，不會只有好人，原則上必須有壞人。”
“為什麽是原則上必須？”
唐淩雲的問題在真正的游戲玩家眼裏根本不是問題，要在往常，葉展必然不願意解答這種網上隨便一搜就能搜到答案的問題。可眼下真實情況卻是，他認真且耐心地回答唐淩雲道：“游戲畢竟不是現實，很多玩家期待能在虛擬世界發洩自己的情緒，角色扮演類游戲和恐怖血腥類游戲不同，它需要玩家扮演一個角色，最適合用來發洩情緒的角色，就是壞人。”
他語速恰當，唐淩雲很快理解，並順著他的說法延展，道：“林靈素是 NPC，假如他在游戲中承擔了壞人的角色，而又有玩家渴望在游戲裏做壞人，把林靈素變成黑化 NPC——”
葉展靜靜等了她半晌，沒聽到下文，禁不住道：“往下說？”
“往下我不敢說。”
唐、葉兩人在私聊，以致申潔好半天沒聽到葉展接下來的任務指示，不由在群聊裏問：“接下來怎麽辦？林靈素我們是打不過的，別說他我們打不過，他座下的弟子我們也打不過，——我說的是，我們五個一起，也打不過。”
“等級壓制？”葉展問。
“對，之前看過其他玩家和我們宮主對打，根本不是對手。到林靈素這種級別，恐怕也是大 Boss 的存在。我的建議是，咱們能不惹他，就盡量別去。”申潔說，“鬼仙投胎需要陽間的道友給做法事，念經超度，才能再入輪回。你們之前說的那個師兄應該是關鍵 NPC，現在他死了，得重新找個人做法事才行。”
“你們也是道士。”葉展道。
“我們只是普通道士，沒有師號，法力有限。雖然可以轉道觀，但不能跨性別轉。”申潔道，“要助你輪回，恐怕只能找你的同門。”
葉展思忖片刻，“按你的說法，同門做法事能幫鬼道士入輪回，為什麽之前師兄做的法事無效？”
“你是冤魂超度，冤魂需要解怨釋結，他超度你，得先召喚你，講清楚你遭遇了何種冤屈，才能超度成功。”申潔道，“你們不是還沒搞清楚鬼道士真正的死因嗎？”
葉展沈默，這些天他似乎太沈醉於研究人工智能，疏忽了繼續查詢道教相關，還要別人來替他解答，很感到不應該。
唐淩雲此時心中所想和葉展大致相同，她對了解宋史有原始興趣，但道教是一個完全陌生且宏大的領域，她這兩天也沒跟進。昨天葉展說大宋的游戲策劃可能都是 AI，自此拉開了唐淩雲新世界的門，她是那種一有好奇心，立馬需要知識來填充的人，昨晚查了不少相關新聞，以致今天上線，整個人腦子混混沌沌。
幸而申潔公會的角色特殊，在唐、葉兩人紛紛丟失正常狀態的情況下，重新為鬼道士的身世任務明確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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