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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病美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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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太後震驚不已,那宮女害怕極了,看起來並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而且一個宮女如此詆毀編排太子殿下,可是要掉腦袋的。

太後一陣心慌,心裏開始沒有底兒了。

黎洛也是難得的滿臉震驚,小太子謝棠把太傅給殺了?寒太傅寒敬亭和謝棠關系極為親密,而且謝棠對寒敬亭是言聽計從的,怎麽會突然將寒敬亭給殺了呢?

再者不論謝棠和寒敬亭之間有什麽過節和恩怨,根據黎洛對謝棠的了解,就算謝棠有的時候脾氣很大,而且容易意氣用事,但他絕對不會一氣之下做出殺人的舉動。

“這……這到底怎麽回事?”

太後慌了,說:“太子在哪裏?快帶哀家去看看!”

宮女差點爬不起來,被兩個寺人扶起來,指著遠處說:“就,就在那邊!那邊……”

好端端的賞秋宴席,這一下子什麽氣氛也沒有了。來參加宴席的有好多大家閨秀名門千金,聽說太子殺人了,都是面露驚駭之色,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宴席請來了不少人,除了各位小姐們之外,還有不少朝廷官員,這會兒也都摸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宮女帶領著太後等人,急匆匆就往發生意外的地方趕去,黎洛和謝長纓也跟在後面。

走了不算太遠,離開了設宴的花園,前面燈光變得有些昏暗,看起來蕭索了不少,也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麽用的宮殿。

黎洛對皇宮不熟悉,不過謝長纓認識這個地方,這裏平日便如此安靜,是給值夜官員們歇息,或者更換衣物的地方,向來很是安靜,不似宮中其他地方那般繁華。

宮裏有很大一部分地方,是朝廷眾臣處理要務用的地方。每天都會有值夜的官員們留在宮中,以免發生什麽緊急問題無法立刻處理。而這些值夜的官員們會有一些公共的房間,稍微歇息,或者更換衣物,保持衣著得體。

用來休息的大殿就矗立在眼前,平時值夜的官員並不算多,所以來來往往也就那麽幾個人,自然談不上繁華。

而此時此刻,大殿外面已經簇擁了不少人,侍衛和宮人們都來了,全都驚慌失措,一時間根本不知道應該幹什麽好。

走得近了,黎洛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飄散在初秋的夜風之中,顯得有些詭異的清爽。

太後來了,眾人立刻散開,全都不想被這件事情給捎上,趕忙都退開了十來步那麽遠,然後這才跪在地上垂著頭不敢擡起。

眾人嘩啦啦跪了一片,黎洛一眼便能看到大殿內的情況。果然,大殿裏,也就門口的位置,倒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胸口插著刀子,鮮血流了一地,看起來已經死透了,根本沒得救。

只不過……

黎洛驚訝的低聲說:“不是寒太傅?”

宮女口口聲聲說太子殺了太傅,可現在黎洛一瞧那死掉的高大男子,根本不是寒太傅寒敬亭,是一個四五十歲年紀,長相頗為面生之人,黎洛確定以前都沒有見過他。

謝長纓皺眉,對黎洛說:“是趙太傅。”

黎洛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想多了。小太子謝棠身為太子,身份地位非常好貴,太子太傅怎麽可能只有寒敬亭一個人呢?

寒敬亭是教導謝棠讀書的太子太傅,也是和謝棠關系作為親近的師父。雖說寒敬亭武功也頗為不錯,不過謝棠有專門教授他騎射的師父,也就是眼前已經死透的趙太傅。

“啊!趙太傅!”

太後只看了一眼,沒忍住失聲驚叫了起來,她哪裏見過如此多的鮮血,止不住後退數步。

“太後!太後您沒事罷!”寺人們上前來攙扶,生怕太後會被嚇出個好歹來。

“爹?!爹!”

太後驚呼之後,又有人驚叫了起來。就見跪在地上的一名女子忽然站起,顧不得禮數急匆匆跑上前去,一邊喊著一邊痛哭起來。

原來這女子便是趙太傅家的千金小姐,前些日子被太後看中,想要給謝長纓相看的,不過今日賞秋宴,已經變成給小太子謝棠相看。

這趙家小姐歡歡喜喜進宮來,沒成想宴席還沒開始,她的父親突然就這麽橫死了,當真毫無征兆。

“太……太子呢?”

連太後都已經結巴了,被寺人們扶著,顫巍巍的說。

旁邊寺人們都是一臉迷茫,有提前趕到的侍衛稟報說:“太子……太子還在裏面。寒太傅也在裏面……”

門口鮮血太多了,太後本想進去看看的,但是剛一擡步又連連後退了好幾步,說:“來人來人!快去給哀家把太子找出來!帶出來!”

“太後,”謝長纓上前,說:“長纓去將太子帶出來。”

太後這會兒已經沒了主意,聽到謝長纓這般說,道:“好好!長纓你去,快把太子帶出來。太子到底在哪裏呢?”

大殿裏黑洞洞的,從門口只能看到趙太傅的屍體,裏面再遠便看不見了。太子恐怕在裏面的內殿,就算再怎麽探頭,也是無法看清楚的。

謝長纓當下看了一眼身邊的黎洛,黎洛沒說話點點頭。

謝長纓便帶著黎洛進了大殿,小心的跨過鮮血和屍體,往內殿而去。

殿裏根本就沒有點燈,黑洞洞的一片。進去之後,隱約能聽到嗚嗚的哭聲,仿佛鬧鬼了一般。

不過黎洛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這並非鬧鬼,而是謝棠的哭聲。

謝棠嗚咽的哭著,邊哭邊含糊的說:“我……我沒殺人……師父……師父你信我……”

他們尋著聲音找過去,果然在內殿看到了謝棠,還有寒敬亭。

謝棠看起來嚇壞了,哭得不能自已,寒敬亭將他摟在懷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道“棠兒,棠兒冷靜點,先別哭了好不好?”

謝棠感覺眼淚停不下來,死死揪著寒敬亭的袖子,說:“師父!我真的沒有殺人,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我……”

黎洛離得近了,能聞到謝棠身上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兒,借著朦朧的月光,可以看到謝棠的手上和袖子上,也是有血跡的。因著寒敬亭將他抱在懷裏,寒敬亭身上也染了不少血。

這邊黎洛和謝長纓剛剛進了大殿,皇上聽到了消息,也急匆匆的趕來了。

皇帝一看到橫死在大殿門口的趙太傅,頓時勃然大怒,呵斥說:“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在宮裏,竟然有人如此光明正大的行兇殺人!”

“眼中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皇上發怒了,眾人本就跪在地上,這回更是將頭壓的很低很低,誰都不敢說一句話。

“父皇!”

忽然有人上前來了,看衣著便知道,是一位皇子,年紀似乎與謝棠相仿。

此人乃是謝棠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就比謝棠小一歲而已。他們兩個都是皇後所出,只是皇後生完兩個孩子,便身子骨極差,沒兩年就過世了。

因著謝棠是嫡子長子,所以被封為了太子,而作為弟弟的謝棣便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如此,謝棠和謝棣雖然是親兄弟,不過謝棣向來對謝棠頗為仇視。

謝棣這會兒上前來了,說:“父皇,方才兒子的侍從剛好在附近,據侍從親眼所見,這趙太傅好像是被太……太子給殺了!”

“什麽?!”

皇上吃了一驚,說:“太子殺人?太子怎麽會殺人呢!胡說八道!”

謝棣被皇帝呵斥了,趕忙跪下道:“父皇!兒子怎麽敢撒謊呢,千真萬確!”

他跪在地上,連連給旁邊的侍從打眼色,那侍從膝行上前,道:“陛下!陛下明鑒!小人萬萬不敢撒謊啊!真的是……是太子殺了人!好幾個宮人都看到了!”

被點名的宮人們就跪在旁邊,一個個瑟瑟發抖,顫巍巍的說:“回陛下的話……婢子,婢子剛才……”

事情還要從方才筵席正要開始前說起。按照小太子謝棠的說法,他是來參加筵席的。原本是給皇叔謝長纓的相親筵席,變成了給他相看,謝棠心中十足的不高興,根本不想過去。

只是不去又不行,不能駁了太後的面子,平日裏太後還是非常親近小太子謝棠的,謝棠準備卡著時間過去,不到點不去。

謝棠是獨自進宮來的,寒敬亭今日還有朝務要忙,所以不能陪著他一起過來,只能等筵席開始之後才會到。

謝棠剛進了宮,就有個寺人前來,說是趙太傅想要見一面太子殿下,請太子過去,有非常要緊的事情想和太子殿下談一談。

謝棠一看時辰還早,當下就同意了。趙太傅昨日值夜在宮裏面,便約了謝棠到值夜的大殿去見面。

謝棠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不過沒有看到趙太傅,他就一個人在殿內等著趙太傅。

謝棠昨天沒休息好,一整天都困倦的厲害,這會兒安靜下來,就感覺眼皮沈重,特別的想睡覺。

謝棠等了一會兒,將手肘支在桌子上,昏昏沈沈的竟是睡著了過去。

睡著睡著,謝棠一個激靈,想到自己還要去參加太後的賞秋宴席,趕忙睜開了眼睛。

而這一睜眼,屋裏居然多了一個人,就躺在門口的位置,把謝棠嚇了一跳。

謝棠走過去,發現原是趙太傅來了,卻不知道怎麽回事,趙太傅仰躺在門口,仿佛在撒潑耍賴。

於是謝棠走了過去,問趙太傅在做什麽。

他稍微走近一看,頓時腦子裏發懵,趙太傅倒在地上,旁邊都是鮮血,而且胸口插著刀子,臉色猙獰的厲害,竟是被刺了!

謝棠登時慌張起來,大喊著趙太傅,立刻跑過去查看趙太傅的傷勢,還著急的又喊了來人,太醫!叫太醫過來!

殿外雖然冷清,不過還是有宮女和侍衛巡邏路過的,好幾個人同時聽到了謝棠大喊太醫的聲音。

宮人們聽到太子的聲音,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一部分人趕緊去找太醫,一部分人跑到大殿門口,來詢問太子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受傷了。

侍從跪在地上,顫巍巍的說道:“小臣們來到大殿門口,卻發現殿門是鎖死的,一推之下根本沒推開。”

殿門是從裏面落了門閂的!

聽到這裏,眾人都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太子殿下和趙太傅獨處在一個大殿之內,殿內門窗皆是由內落下門閂,趙太傅死了,被人刺殺,而屋內根本再沒有別人。

怪不得大家會說親眼所見,是太子謝棠殺了人……

這會兒謝棠滿手是血,緊緊抱著寒敬亭,說:“我真的沒有殺人,我不知道趙太傅怎麽死了,我那個時候著急,就喊人叫太醫,根本沒發現房門是反鎖的。”

太子急匆匆去查看趙太傅的傷勢,叫了人之後,才發現趙太傅沒的救了,已經死透了。

而他很快又聽到了宮人們拍門的聲音,驚訝的發現房間門居然是反鎖的,屋裏只有自己和一個人死人。

這般一來,但凡聽說這件事情的人,都會覺得謝棠是殺人兇手,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麽人能殺死趙太傅呢?

房門窗戶都鎖死了,根本沒人能進來出去,而且窗門和房門也無破損,不可能是有人從外面扔了飛刀殺死趙太傅。

宮人們破門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太子,和已經死了的趙太傅。

宮人們登時大驚失色,有膽子小的沒忍住驚叫了起來,隨即就聽有人小聲低語:“太子……太子殺人了!”

這事情有些詭異,謝棠只覺得頭腦發懵,他說自己沒殺人,那些宮人根本不相信。

謝棠一時間六神無主,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

宮裏突然亂七八糟的,寒敬亭是姍姍來遲,本來準備去參加筵席的,不過聽到了宮人的驚呼,似乎還隱約聽到他們說什麽太子,便往這邊來看看情況。

寒敬亭比謝長纓和黎洛他們到得早,卻也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只看到渾身是血的謝棠。

謝棠乍一看到寒敬亭,忽然松了口氣,只覺得師父來了,自己應該是不用擔心了。

但很快的,謝棠又慌張起來,萬一師父不相信自己,也覺得自己殺了人怎麽辦?

謝棠腦子裏一片混沌,心中害怕又委屈,實在是沒忍住大哭了起來。

他總歸年齡還不大,而且一直被保護的不錯,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

寒敬亭抱著謝棠,輕輕拍著他的背,說:“棠兒,師父相信你,別哭了……”

“師父……”謝棠似乎已經不會說其他的,只是重覆著:“我真的沒殺人,真的!”

謝棠堅持自己沒殺人,但是在旁人看來,這簡直就是鐵證如山的事情。

皇帝聽到眾多宮人的敘述,當下也有些不確定了,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太後著急了,說:“這事情蹊蹺的很!趙太傅與太子關系向來不錯,太子為何要殺他?況且,你們也都聽到了太子在喊太醫,若是太子想要殺他,為什麽還要喊太醫呢?”

太後說的在理,但這些也都只是一面之詞罷了。

趙太傅的女兒已經哭成了淚人,幾次差點昏厥過去。

她也顧不得禮儀了,嚎啕大哭著說:“陛下!陛下!您要給我父親做主啊!陛下……”

謝棣眼珠子轉了兩圈,上前說道:“父皇,雖然兒子也覺得太子是冤枉的,但……但是證據確鑿啊!除了太子之外,沒有人能殺趙太傅。趙太傅乃是朝中扛鼎之臣,又是大將軍的長子,若是不能給趙家一個交代,恐怕……”

太後之所以看重趙家的女兒,自然不可能是只看中她的容貌。這趙家在朝中位高權重,一門鐘鳴鼎食。趙太傅是太子的師父,趙太傅的父親,乃是當朝大將軍。雖然大將軍現在年事已高,早就不去邊關出征,不過他年輕之時有常勝將軍之稱,可謂是戰功赫赫。

趙太傅橫死宮中,不需要謝棣開口,這事情的確必須給趙家一個交代,否則豈不是寒了老臣和忠臣的心?叫皇帝以後如何服眾?

“況且……”謝棣又說了:“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太子殿下呢……”

眼下可謂是“證據確鑿”,大家都覺得是太子謝棠殺人,謝棣又在這裏攪混水,一看就是不想讓謝棠脫身。

眾目睽睽的,皇上心中生氣,卻也沒什麽別的辦法,道:“你說的有道理,先將太子軟禁在宮中罷。”

“這……”謝棣猶豫著,說:“軟禁在宮中,父皇這……若是叫百姓聽了恐怕……”

謝棣打壓謝棠的意思太明顯了,皇上哪裏能看不出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過謝棣心裏盤算著,這次是個大好時機,若是不能徹底打壓了謝棠,以後自己還是會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的!

“陛下!”

有大臣跪了下來,進言說道:“二皇子說的有道理,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太子殿下殺死趙太傅,已然人證眾多,可謂是證據確鑿啊。眼下只是將太子軟禁在宮中,這恐怕……這恐怕不妥啊!”

旁邊幾個謝棣的黨派大臣立刻紛紛跪下來,請求皇上公正處理這件事情。

皇上氣得臉色通紅,呵斥道:“那就先把太子下獄,這件事情交給大理寺處理,務必給朕查清楚!”

好端端的賞秋宴席還沒開始,因為太子殺人這件事情,徹底被攪黃了。太後根本沒有心情再辦什麽賞秋宴席,被攙扶著回了寢宮去休息。

眼下已經天黑,宮門早就關閉了,眾多來參加筵席的小姐和大臣們都聚集在宮中,眼下是出不去宮的了,只好到留宿的宮殿去暫住,明日一早再行出宮。

出了太子殺人這等事情,眾人不敢明面上議論,但是背地裏還是忍不住小聲討論著。

謝棠被下獄,黎洛眼睜睜看著謝棠被帶走了,他還有話沒有問完謝棠,不過沒有辦法。

謝長纓拍了拍黎洛的肩膀,說:“你先別著急。”

黎洛說:“這件事情太蹊蹺了,處處都是問題,明天我還要再去找太子問一問才行。”

謝長纓說:“太子被送到大理寺,厲無爭會安排好的,應該不會苛待了他,你大可以放心。明日天亮,我陪你出宮去大理寺,到時候問個清楚便是。”

黎洛點了點頭,說:“也只能如此了。”

“走罷。”謝長纓握住黎洛的手,說:“我先帶你去休息,你別想太多。”

黎洛跟著謝長纓往留宿的宮殿而去,一路上都在琢磨著,難得有點沈默。

謝長纓知道,黎洛和謝棠關系不錯,如今謝棠遇到這樣詭異的事情,黎洛難免著急。

說實在的,謝長纓也有些著急。他並非真的和謝棠不和,並沒有你死我活的想法,他也了解謝棠,謝棠不可能無故殺人,他定然是被冤枉的。

夜宿的宮殿就在附近,他們走到大殿門口,卻發現有人等候在那裏,形單影只,還披著厚重的披風。

眼下黎洛本來就很心煩,難得的沒有嬉皮笑臉。心情不好的時候,看到了不喜歡的人,這心情自然就更不好了。

而那叫人不喜歡的人,正是黎國太子了。

黎太子站在謝長纓下榻的大殿門口,一看就不像是剛巧路過,而是專門在這裏等著謝長纓的。

在沒見過黎太子之前,黎洛覺得他是一個神秘又莫測之人。見了黎太子之後,黎洛徹底改變了想法。什麽神秘什麽莫測,分明是個狗皮膏藥!

黎太子是盯上了謝長纓,為了他的地位,似乎想要和謝長纓結盟,幾次對謝長纓諂媚討好,甚至不惜自薦枕席。

謝長纓看到黎太子皺了皺眉頭,只當做沒瞧見,握著黎洛的手就要進入大殿,簡直目不斜視。

“王爺留步。”

黎太子上前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黎太子咳嗽著,唇角卻噙著勝券在握的笑容,說:“王爺可是在憂愁呢?其實,我能幫王爺解憂,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興趣聽我說說。”

謝長纓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一眼,相當的冷漠。

黎太子踢了鐵板,急促的咳嗽了幾聲,臉色有點變了,幹脆說:“那我與王爺開門見山直說了罷。太子是被冤枉的。”

他這一開口,倒是叫黎洛多看了他一眼。

按理來說,小太子謝棠是不是被冤枉的,黎太子應該不太關心才對。謝棠和黎太子根本沒什麽交集,也沒什麽交情。黎太子並非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也沒什麽太多的憐憫之心。

就見黎太子幽幽一笑,說:“我當然知道,因為我親眼看到了。那個時候,我正巧路過大殿外面,看到了所有的真相。”

“你看到了?”黎洛沒忍住,說:“你看到了什麽?”

黎太子說:“我雖然看到了,但是只說給王爺一個人聽,不會說給第二個人的。若是王爺想要知道真相是什麽樣子的,就要答應我的條件……”

“不答應!”

謝長纓才要輕蔑的開口,只是不等他說話,黎洛已經堅定的幫他說了。

黎太子看向黎洛,說:“王爺答不答應,輪不到你開口。”

“他說了算。”謝長纓忽然道。

謝長纓淡淡的說:“我的事情,黎洛說了都算。”

黎太子臉色難看起來,說:“怎麽?黎洛,你不是太子的朋友嗎?太子是清白的,而我看到了真相,難道你不想要證明太子的清白嗎?我可以給太子作證。太子現在被關在大牢裏,他可是太子啊,一輩子受過這樣的冤枉嗎?受過這樣的苦楚嗎?他現在肯定很難過罷?只有我……只有我可以給他作證,證明他的清白!”

“你不能。”黎洛道。

“你說什麽?”黎太子說:“你覺得我在騙你?我可是親眼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麽的。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可以再給太子作證了,你可想清楚。只有答應我的要求,我才會幫太子,否則……”

“原來黎太子是這麽天真的一個人啊。”黎洛笑了,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真相,但是我知道,你無非想用這個作為要挾,想要留在王爺身邊,將王爺作為靠山,好以後在這都城裏稍微可以茍延殘喘一些,對不對?”

“咳咳咳……”

黎太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因為咳嗽的太厲害,他無法回答黎洛的話。

黎洛說:“黎太子身子弱,又有哮喘纏身,還是不要大喜大悲,太過激動的好。”

“你……咳咳咳——”黎太子應該是被黎洛氣著了,捂住嘴巴說不出話來。

黎洛又道:“就算你看到了真相,看到了真兇,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那又能怎麽樣呢?不還是想要以此為要挾,讓王爺做你的靠山?”

黎太子心中一凜,瞇著眼睛去看黎洛。

黎洛實在是太通透了,黎太子仿佛被他看透了。

黎洛說:“你在大謝不過是個質子,雖然有個太子的稱謂,但是你也知道,沒人把你當做太子看,他們都看不起你,把你當做階下囚。你這樣一個人,就算站出來,當人證去證明太子的清白,又有誰會相信呢?皇上會相信嗎?二皇子會相信嗎?趙家的人會罷休嗎?”

黎洛本來長得就很好看,難得正經起來,竟是有種分外清冷的感覺。他的話語極為刻薄,就好像是冰錐子一樣,一下下戳在了黎太子的心窩裏。

黎洛說:“所以……到底是黎太子認為我們太天真了,還是黎太子你太天真了呢?竟然用這樣的事情來要挾王爺。”

黎太子咳嗽不止,渾身顫抖連連。

黎洛道“況且,我覺得自己足夠聰明,太子是清白的,我一定會找出兇手證明他的清白,不需要你的幫忙。所以你現在可以走了,若是不走,我真怕說出什麽太難聽的話,一時間就把你給氣死了。”

他說完了,不等黎太子離開,反而拉住謝長纓的手,轉身進了大殿,“嘭”的關上殿門。

殿內還沒有點燈,黑壓壓的一片。黎洛用力撞上殿門,感覺自己受傷的手臂用力過猛,被震的直疼,忍不住嘶了一聲。

然而旁邊的謝長纓沒有立刻噓寒問暖,反倒是“呵”的笑了一聲。

黎洛差點炸毛,說:“你笑什麽,笑的那麽愉快。”

謝長纓小心的抱住黎洛,沒有碰到他的傷口,說:“我在笑……你好像吃醋了,而且醋勁兒很大。”

的確……

黎洛感覺自己醋勁兒大的都要爆炸了,而且是可以點火箭的那種。

本來小太子謝棠的事情就很棘手,讓黎洛十分擔心。而在這緊張的時刻,黎太子居然過來“搶人”,想要趁機拉攏謝長纓,時時刻刻留在謝長纓身邊。

黎洛是個小心眼,看黎太子不順眼好久了,一時沒忍住就爆發了出來,狠狠的奚落了一番黎太子。

“別生氣了。”謝長纓低頭吻了吻黎洛的額頭,又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說:“不值得。”

“對對對,”黎洛氣哼哼的說:“就是的,不值得叫我生氣,下次你再沾花惹草的,我就當沒看到。”

“我真是冤枉了。”謝長纓說:“我對你一心一意,從來沒沾花惹草。”

謝長纓聲音太溫柔了,黎洛光聽著,就覺得自己脊椎骨發麻。不過現在可不是色令智昏的時候,他趕緊推了謝長纓兩下,說:“你不要攪亂我的思緒。”

“還在想太子的事情?”謝長纓問。

黎洛點點頭。

謝長纓說:“情況的確有些詭異,屋裏只有謝棠和趙太傅兩個人,房間還是鎖死的,不可能有人進去又出來。那兇手是怎麽殺死趙太傅的?看來兇手是故意嫁禍給太子的。”

謝長纓給殿內點了燈,黎洛坐下來,這才說:“其實就是一間‘密室’而已,看著雖然詭異,但是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懸疑,不過是大家想的太覆雜了。”

謝長纓一聽,道:“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黎洛點點頭,說:“我知道太子不是兇手,他沒殺趙太傅,也知道為什麽房間會是密室。但是我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這樣的話,還是無法洗脫太子的嫌疑。別人是不會相信的,尤其是那個二皇子。”

謝長纓點點頭,二皇子謝棣和謝棠極為不和,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因著他們不和,謝棣還曾經幾次想要和謝長纓聯手,一起對抗小太子謝棠。

不過謝長纓從沒想過爭權奪位這樣的事情,也不屑得參與黨羽之爭,他向來都是潔身自好,並沒有和謝棣為伍。

謝長纓說:“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長纓頓了頓,有些不確定的道:“趙太傅,莫不是自殺的?”

黎洛搖了搖頭,說:“當然不是。”

“那……”謝長纓想不到了,畢竟那樣的環境,又只有趙太傅和謝棠兩個人,不是謝棠殺人,又不是趙太傅自殺,怎麽可能還有第三種情況。

“其實和簡單。”黎洛說:“我進入大殿的時候,仔細觀察過了大殿裏的情況。”

趙太傅死在了門口,而小太子謝棠說,他本來是在內殿的桌子前睡著的。

黎洛說:“最大的問題在於,趙太傅胸口中了刀子,刀子是開了刃的,插進胸口裏,鮮血流了滿地都是,這看起來很正常,但是又很不正常。除了滿地的鮮血之外,趙太傅倒在門口,門板上為何沒有被噴濺上鮮血呢?”

他這麽一問,謝長纓瞇了瞇眼睛,的確如此。當時門板上的確有一些血,可並不是噴濺狀的,而且門板上的血量太少了。

謝長纓常年征戰沙場,他殺過人,見過很多死人和鮮血,所以仔細一回想,就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黎洛又說:“門上的血跡不是噴上去的,應該是蹭上去的。當時宮人們從門外破門而入,門閂的確是落下來了,所以破門而入的時候,門閂被撞斷成好幾節,都掉落在了血水之中。”

黎洛進去的時候看過了,門上血跡最多的地方,是門閂附近,而按照他的猜測,其實門閂上的血跡應該是最多的。只可惜門閂斷裂,都掉落在血泊之中,已然又被血水浸泡了,根本無從查看。

“什麽意思?”謝長纓有點不明白黎洛的話。

黎洛說:“很簡單,密室不過是一個巧合而已。趙太傅應該是先被人刺了一刀,然後捂著傷口快速進了大殿,為了避開兇手,自己轉身關門,落下了門閂。”

如此一來,一間完美的密室就成型了,簡直毫無破綻。門板上也不會被鮮血噴濺,只會沾染一些趙太傅受傷的鮮血。

趙太傅落下門閂的時候,門閂上肯定會沾染大量的鮮血,不過門閂又恰巧被毀了,根本沒辦法當證據。

謝長纓恍然大悟,卻高興不起來,說:“如此一來,太子恐怕危險了。”

能證明太子沒有殺人的,其實就是趙太傅,畢竟密室是他做成的。然而趙太傅又是受害者,已經死掉了,簡直就成了死無對證,反而將小太子謝棠硬生生變成了兇手。

黎洛苦惱起來,說:“就是這麽回事。雖然我能看出來趙太傅是怎麽死的,但是這樣子也沒有證據,說出去誰會相信呢?肯定覺得我是在為小太子胡亂洗脫嫌疑,故意胡攪蠻纏。我若是這麽說了,恐怕之後更不好為太子洗脫嫌疑了。”

最重要的,還有一個二皇子在盯著。他可不管小太子謝棠有沒有殺人,反正就是想要利用這次機會,將小太子置於死地。黎洛幫著小太子,二皇子謝棣絕對會處處針對他。

謝長纓道:“要小心一些那個二皇子。”

雖說謝棣比謝棠年紀還小一些,不過謝棣是個油滑的人,平日裏手段並不幹凈,可不似謝棠那般光明磊落。

黎洛笑著說:“不是有你保護我嗎?”

謝長纓也笑了,說:“我一定好好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今天時辰已然晚了,因著趙太傅的死,眾人都是折騰了半天,謝長纓便催促著黎洛早點休息。

謝長纓說:“你的傷還沒好,要早點睡。”

黎洛說:“都結痂了,沒事了。”

他右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不過謝長纓還是時時刻刻護著他,黎洛覺得自己坐月子一個月也應該結束了,但謝長纓總是不讓他幹這個,不讓他幹那個,似乎要等結痂全部脫落,才可以恢覆自由身。

黎洛睡得不算是晚,不過一晚上沒睡好,因著總想著案子,晚上做了奇怪的夢,感覺還挺疲憊的。

他醒來的時候天色微微發亮,謝長纓已經起身穿好了衣服。

謝長纓見他睜開眼睛,便道:“醒了嗎?宮門馬上就開,我們可以出宮去了。”

“醒了醒了。”黎洛翻身坐起,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說:“走!出宮去大理寺看小太子罷。”

以免夜長夢多,黎洛覺得這事情盡早查清楚比較好。大理寺的牢房可不奢華,小太子謝棠身嬌體貴的,恐怕是住不習慣的。

黎洛趕緊穿好衣服,跟著謝長纓去了車馬署,然後坐著馬車出了宮,往大理寺去。

厲無爭就知道他們一大早會來,已經在大理寺門口翹首以盼了,他旁邊站著曹知水。

曹知水被撥到大理寺來,如今一身官府加身,看起來比穿著捕快衣服更加帥氣了。

黎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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