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想去學開飛機，回校呆了不到一周的夏鹿帆，帶著新的一批學習資料就又消失了。

離校前還給鄒婉和江竹安發了消息，說她已經找到去學駕駛飛機的地方，順便再刷一遍存在感免得被忘掉。

各自收到一大段叮囑是後話，她按照地址準時出現在了一家農業研究所門前。

是的，在農研所能學到開超輕型飛機，這還是夏鹿帆想到上次看到的新型農機產生的靈感。

國內的超輕型飛機，有一部分就用在噴灑農藥、播種滅蟲的農業用途上，就和上次看到酷似巨無霸的農機一樣，都屬於現代農業配套的新型設備。

尤其是農林的相關部門，本身還承擔著引導當地農業和林業的改革和發展工作，有這種運用科學技術的試點工程，也都會主動嘗試。

她之前只是抱著試試的態度，發消息問上次農機維修的負責人，沒想到是真的有。

感謝現代農業的發展，感謝科學技術的普及。

當然，夏鹿帆出現在農業研究所，也不好直說自己想學開飛機的，畢竟她也不能耽誤別人的工作，就以負責人家大侄女的身份來見見世面的理由，嘴甜地過來幫幫忙，先熟悉一下飛機。

上次去問問能不能買舊輪胎的時候，負責人就見識過夏鹿帆能攀關系的熱絡勁兒。

再加上他二姑親家的妹妹特別照顧這個小舞友，完美達成你對我姑喊姨，你也對我喊叔，大家親如一家不細究的效果，所以也就默認了這個非親非故的大侄女。

為了推動新型農業進步，農研所本身就是有學員課程的，一般來說，都是所在市下面縣區推選上來的學員，把大家組織在一起開始上個進修班。

尤其是有些地方以農業為主，見識了科技結合農機的好處之後，會反過來更主動來學習這些東西，夏鹿帆來的時候，正好有一個六人組的短期學習班剛開始，五男一女，都是特意來學技術的。

她和農業唯一掛鉤的地方，就是家裏那個按照指導視頻，搭出來的立體小菜園。

種地這件事情，上下限都很高，有笨拙新手能種出小苗，也有農學專家改良品種預防蟲害。

她明顯屬於前者，按照視頻裏的專家一步一步學，也能種出鮮嫩的小青菜，但是，再要深入研究，明白水土肥熱哪一個因素，對蔬菜有什麽影響，那就白搭。

現在來農研所一圈，她才發現這裏面能學的東西太多，不說別的，就說控溫這件事情，如果能學到，也不會讓她的小菜園現在處於歇業狀態。

剛來農研所的前三天，不管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員還是來進修的學員，對這個明顯是被家裏親戚送過來漲見識的女孩沒多少關註。

哪怕夏鹿帆故意含糊自己的年紀，妄圖讓自己看著更成熟一點，但別人一看也能猜到她最多剛成年。

這個年紀，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沒去上學，但也沒有誰細問。

因為每個人都有工作或學習任務，農研所正在忙的項目不少，學員也很珍惜難得的進修機會，沒有誰有這個閑工夫。

只要夏鹿帆沒有搗亂或闖禍，不過分關註才是個正常的事情。

夏鹿帆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或者說她很習慣被忽視的感覺，反正她對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楚，知道自己是個純新人，先熟悉環境才最重要。

這一點，是她從夏父那裏學的。

拿一線電力工人的工作舉例，帶新手一定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否則貿然介入自己不熟的領域，尤其是不規範作業，不僅容易坑到自己，還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嚴重的時候就是安全責任事故。

早些年的電力作業工人，也是老師傅帶小新人，基本上第一課就學的是這個，控制你的好奇心，先看先學機靈點。

牢記這一點，有分寸肚子裏有貨的新人，才是老師傅們喜歡教的類型。

夏父夏母的處事風格也影響著家裏的孩子，雖說夏鹿帆是自信加倍小鹿最棒的性格，但也不影響她知進退，換位思考地尊重別人。

而且，社交能力又不是隨著年齡增長而自動翻倍的，在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大部分的性格都還要更內斂一些，否則心浮氣躁的也不適合做技術研究。

他們根本沒法阻擋一個社交狂徒的侵入，被動達成小鹿熟人的成就。

前三天也不是虛度，夏鹿帆精力旺盛，除了跟著聽了幾節課之後，開始摸清楚農研所的人員分布，和保安室以及食堂的工作人員迅速混熟。

很快，她就能出現在任何場合。

遇到年紀大的農業教授帶著研究生過來的時候，她能幫忙，看到忙不過來的研究員需要幫忙買飯的時候，她也能幫忙，甚至連外來人員到農研所開會的時候，她甚至能幫忙安排會議室。

也就是有八福存在，能降低夏鹿帆的存在感，否則按照她這個活躍程度，農研所能變成被她刷到起毛邊的副本地圖。

三天後，誰不知道小鹿，所以在學員上課的時候，小鹿變成第七位學員在旁邊站著，居然也沒有誰趕走她。

她甚至還帶了一塊小抹布，準備要是駕駛員拒絕她旁聽的時候，自己就變成義務擦飛機的熱心路人。

上躥下跳擦飛機這件事情，她超會的！

兩個駕駛員對每天中午去食堂吃飯，總能出現在自己周圍的女孩沒轍了，看了她一眼之後，得到一口笑出的小鹿式白牙，就把前幾天的課程再簡單總結一下。

不管別的學員需不需要覆習，夏鹿帆肯定需要，她前三天都是呆在旁邊蹭課的，根本沒有上手摸過實物，她看其他學員沒有阻止，就挪到了離駕駛員最近的位置，搶到了“第一排”寶座。

除了她之外，來學技術的學員都在三十歲上下，聽課的時候氣氛不太活躍，哪怕沒太懂也很少直接問，有種部分成年人沒法坦然回歸學生身份的矜持。

反正是沒法做到夏鹿帆這種，不會就舉手問的樣子，更不需要駕駛員再重覆聽懂沒有的話，就差追駕駛員身後把筆記本懟上去了。

簡直是求學熱情如同餓狼撲食的第一配合學生。

熱情地讓其他學員也開始提問，把一些沒太聽懂的問題拿出來問。

來農研所學開這種輕型飛機，可不是只會開就行了，還要能處理大部分的故障問題和日常維護，否則就算縣裏或村裏買來這個飛機，會開不會修，豈不是白搭。

普通人去學開車都要認真到駕校走一趟，更別說開飛機了，駕駛員帶他們上課的時候，哪怕已經配合講解了，有些名詞還是不太明白。

但他們擔心自己沒聽懂，是因為年紀大學習能力差才出現的問題，別的學員看著沒什麽問題，自己提問題是不是特別拖後腿？

所以這種想法一出現，學習氛圍就沒法活躍，上課的進度也不會和學生那麽快。

這也是很多成年人沒有學生學東西快的原因，他們的求學態度沒法再和小孩一樣，那麽無所顧忌什麽都敢問。

以往的學員也都有這個問題，駕駛員會在前幾次實操過程中再一對一的鞏固，畢竟人家不說哪裏沒懂，駕駛員也不知道該怎麽去覆習。

但加入夏鹿帆這種貨真價實的學生，一對一鞏固的工作可能就可以減輕了。

她積極踴躍在前排，完全不在乎什麽矜持或面子，尤其是駕駛員讓學員過來具體感受一下飛機零部件的時候，夏鹿帆直接躥上去，帶動的其他學員的學習進度也變快。

這種輕型飛機從廠家運出來後，基本不是整機，是需要按照零部件組裝的，駕駛員理解學員們懼飛的心情，還盡量開玩笑引導他們去熟悉飛機。

尤其是說到飛機其實很輕，有些成年人都能直接扛動的時候，夏鹿帆就沖出去了。

學員們被夏鹿帆的動作和駕駛員的表情逗笑，也紛紛過去擡了擡，還真的是，這些飛機不僅是看著小巧，實際上還真的沒有多少重。

所以，學員們更要在意飛機裝載的農藥噴灑系統的容量，一定不能超標，否則飛機的馬力會帶不起來。

往期總有學員忘掉這個事情，經常超載飛不起來或者出點別的問題，再給他們駕駛員打電話問怎麽回事。

但現在這個擡飛機，再試圖把自己掛到裝載位置的小鹿存在，估計這期學員都忘不了這個註意點了。

活潑的教學環境，對駕駛員和學員來說都挺放松的，尤其是能拿來當教學案例的小鹿，在能熟練修理幾大飛機常見故障後，第一個成功坐到駕駛艙裏。

理論知識和地面教學完成後，就要實際飛行了，學員們也不是沒坐過飛機，但是民航客機的重量和包裹感能帶來很強的安全感，和這種輕型飛機完全不是一回事。

尤其輕型飛機有些款式是沒有艙門的，怕高的學員都擔心自己突然滑出去掉落。

於是，經常“我來我來”的小鹿，就變成第一個坐進去體驗的學員，主要用途就是給正式學員打個樣。

一起相處了幾天，駕駛員們也意識到榜樣學員的重要性了，有小鹿存在，教學進度推進的格外絲滑。

“小鹿，怎麽樣？”

站在下面的學員紛紛發問，想看看這個活潑的妹妹會是什麽反應。

怕高不是什麽稀奇事，很多學員都是理論上的強者，一實際飛就不行了，他們也挺擔心小鹿怕高的。

“哇，超棒的，這個駕駛座很彈。”

很好，夏鹿帆現在還有餘力關註座位的舒適度，把自己調整到舒適的角度，開始對著操作臺覆盤之前學的。

輕型飛機屬於短距離，飛行高度比較低的飛行器，操作簡單，學幾天就可以上手，夏鹿帆扭頭眼神閃亮問駕駛員，她可以試飛一下嗎？

看過膽子大的，沒見過膽子這麽大的，駕駛員哭笑不得，反正要抓一個學員試飛的，那就讓夏鹿帆吧！

而且，還能反過來推一把其他學員，人家小姑娘都行，你們這些年紀更大些的哥哥姐姐，甚至叔叔的，怎麽還往後面躲？

駕駛員對夏鹿帆之前上課時的踴躍表現印象太深，還擔心她第一次試飛的時候，會因為過於亢奮忽視操作規範。

但實際上，小鹿比他想得要更嚴肅和鎮定，完整覆刻了之前的教學內容之後，請示完畢，開始試飛。

人類怕高，但又向往天空，試飛的這一天能見度高，天氣不錯，夏鹿帆操作的動作不見慌張或忙亂，按照試飛要求一步步和駕駛員溝通，還有餘力觀察一下機艙外的景色。

連重量較輕的飛機在氣流影響下的正常顛簸，讓她也覺得有趣，仿佛自己變成了一條穿著殼的小魚，正在名為天空的大海裏游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升空之後的藍天要比地面上看到的更澄澈，飽和度也更高一些，地面的一切被縮小和平鋪，夏鹿帆把目光往遠處望去，甚至能看到雲海誕出遠處青山的邊際，美到讓時間放慢。

能飛，真的太好了。

直到安穩落下，夏鹿帆從飛機上跳下來，才開始興奮，又蹦又跳和其他學員誇試飛體驗感極佳，簡直是最好的安利小能手，在駕駛員的笑意中，全部學員今天都試飛成功。

很多事情，成功一次就可以順利開始，恐懼大部分來自未知和想象，在離開地面之前，大家會想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甚至是有些不太吉利的事故。

但是，等真正穩穩飛上去後，感受到氣流拂過，感受到機艙震動，那種人類憑借工具能體驗飛翔的感覺會壓倒其他念頭。

天空對人類有著極為原始的魅力，很多高空愛好者也多少會受到這一點的影響。

試飛成功後，大家結伴去食堂慶祝一下，學員裏唯一的姐姐還搓了搓夏鹿帆的臉，幫她重新紮了一下頭發。

小鹿因為上躥下跳亂七八糟的頭發，已經讓她手癢很久了，現在可算能逮住，給她重新紮一下了。

夏鹿帆反手抱了一下這個姐姐，然後有點嘚瑟去給別人展示她的新發型，學員姐姐的手藝很好，沒有用梳子也能把頭發理的漂亮。

誰能拒絕愛笑的小鹿？

再加上大家還沒有從試飛成功的興奮之中緩過來，紛紛說說笑笑，連嚴肅的駕駛員都誇了她是自己見過，學習速度最快的學員。

“那是，我超棒的，江湖人稱優秀小鹿！”

看，夏鹿帆才不是謙虛說沒有沒有，不是不是的性格，別人誇她什麽，自己都能接下來。

這種不按常理來的反應，讓駕駛員也楞住了，然後好笑搖頭，行叭，你是優秀小鹿。

作者有話說：

今天努力多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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