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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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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眠不知道對方的想法, 不過朝夕相處四年的同伴驟然分離,會感不適應,也是在所難免。

兩了聊了幾句分開後各自的情況後,才結束通訊, 隨著溫正瑜活著回中都的消息傳開, 成功在中都乃至四個陪都上下, 都引起軒然大波,他在接下來需要應付許多人與事。

秦眠則是帶著小飛與小金安然進入夢鄉,毫不在意遙遠的名利場上, 所發生的那一切風雲變幻。

四年時間,足以發生許多變化, 正如溫正瑜所料,溫氏借他舍己救人,自己最後卻沒能離開秘境一事, 從官方那裏薅到許多好處, 還在民間獲得極大的聲望。

為了能夠長期利用這件事,爭取到更多的好處, 溫正瑜的長輩才堅持不讓官方給他銷戶,擺出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盼著他還能活著回來的態度博取同情。

打著這份苦情牌的同時,毫不影響溫氏從族中重新擇出兩位資質優秀的後輩,進行重點培養。

即便誰都看得出來,不管那位據說為救人不惜強制提升修為,相當於是自毀前程的溫正瑜已淪為棄子,可是溫氏借其大義之舉占盡優勢, 不管是官方, 還是其它勢力, 少不得都要給些面子。

如今這位能憑借一己之力,在整個華夏域的上層攪動風去的人物,竟然真的活著回來了,讓那些認定他已死在秘境中的人大為震驚的同時,也讓某些人心虛不已。

郭明禮就是最心虛的那個,他怎麽也沒想到,溫正瑜竟然這麽命大,在能量消耗過度的情況下,又毫無防備的挨了一擊後,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溫氏沒有溫正瑜這個公認最優秀的繼承人後,重新選取的兩個候選人中,有一個是溫正瑜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就是郭明禮姑姑的兒子。

仗著這份表兄弟關系,不管是郭家,還是郭明禮,在過去的四年中,都曾獲得大量好處,也讓他對自己當初靈機一動,借著接應溫正瑜的名義,全力發出一擊的決定感到自得。

由於手腳做得足夠隱秘,雖然當時在附近的李揚可能有所懷疑,可是空間通道因失去能量支撐而瞬間消失,無憑無據,他又在後來傾情表演了一番,誰也不會懷疑溫正瑜沒能出來的事,與他有關。

可是讓郭明禮做夢都沒想到的是,溫正瑜這個當事人竟然在時隔四年後,平安的活著回來,這個噩耗讓他渾身無力的跌坐在地,首次為自己當初的行為感到懊悔,還有無盡的心虛與恐慌。

除此之外,一群曾與溫正瑜交好,以及欠他人情的人,都在歡呼雀躍,還有一部人則是心情覆雜,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後面這一部分人中,就包括溫氏現任家主溫昌澤與溫家最高話事人溫昊宇,也就是溫正瑜的父親與祖父。

從私人感情上講,看到他們當年最喜愛,也最引以為傲的子孫歷劫歸來,他們本該為此感到高興與欣慰。

可是身為執掌溫氏一族的管理者,他們很擔心溫正瑜的重歸,會為溫氏現有的局面帶來負面影響。

畢竟在他們看來,一個死後被國人銘記的溫氏前繼承人,遠比一個已淪為棄子,卻還活著的前繼承人對溫氏有利。

溫正瑜早在與他祖父和父親重逢的第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覆雜心思,也更加深刻的認識到,在他的至親長輩心中,他的個人生死無法與家族前程相提並論。

乘包機抵達中都,先回自己的私人住宅洗漱,又與秦眠簡單聊了幾句後,溫正瑜才回到溫氏主宅。

“祖父,父親,幾年不見,您二位別來無恙?”

看著眼前這個身材挺拔,已褪去少年時期所特有的意氣風發,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格外溫和平淡,看似溫潤圓滑,實則周身都透著淡漠與疏離的青年,溫昊宇和溫昌澤的心情都變得更為覆雜,只是面上不顯。

他們心裏都很清楚,曾近關系最親近的祖孫三代之間,所間隔的遠不止失聯四年時間所產生的疏離,從稱呼的變化上就能感覺得到。

溫昊宇恍若未覺的點頭,看著大孫子的目光十分慈祥,笑容透著欣慰。

“我和你爸還好,當初接到你出事的消息,要不是因為放心不下家裏的這一大攤子,還記得要以家族大局為重的祖訓,我們差點沒能堅持下來,現在看到你還好好的,我們總算放心了。”

溫昌澤則神情嚴肅的回道。

“打小我們就教你,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怎麽能忘記自己身上背負的家族責任和義務,將自己置於險地?”

聽到兩位長輩以不同態度,反覆強調的家族為重這一核心宗旨,溫正瑜的心情十分平靜,回話的語氣很平淡。

“父親事後應該調查過,知道我原本要去的是昆門山,並不是考察隊,那您應該也知道,正是您的好妻侄仗著親戚關系,在私下裏幫我更改了實習地,可您不僅沒有處罰他們,還踩著我重點培養您的小兒子,大力扶持郭家。”

聽到這話,溫昌澤的臉色赫然一變,溫昊宇也是臉色一冷,目光嚴厲的看向自己的兒子。

“昌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面對父親充滿惱怒與不滿的質疑,溫昌澤看向大兒子目光變得更冷了一些。

“你們被卷入空間秘境是個意外,在那之前,誰都不知道考察隊會遇上那種事,郭明禮兄妹私改你的志願得出發點並無惡意,我怎麽能遷怒他們?”

溫正瑜神色嘲諷的勾了下嘴角,淡淡回道。

“原來父親是出於這樣的苦心,才會對郭家如此寬容,我還以為是您放任郭家人害我,好為您的小兒子鋪路呢。”

看著眼前這個四年不見,性格變得有些陰陽怪氣的兒子,溫昌澤的心中十分不悅。

“你滿中都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與你祖父一直在為你鋪路?可你卻辜負我與你祖父的苦心,竟然選擇自毀前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

“父親這麽說,也太冤枉我了,明明是我不惜舍棄自己的性命前程,為溫氏換來更為興盛繁榮的未來,也算是對得起溫氏當年在我身上投入的一切吧,您還有什麽好不滿的呢?”

聽到他這話,溫昌澤再次肯定,自己的大兒子在秘境中被困四年,心理已經出現問題,以前的溫正瑜絕對不敢對他如此不敬,還說出這些陰陽怪氣的話。

想到這裏,溫昌澤因大兒子活著回來而生出的些許喜悅徹底消失,有些不耐的回道。

“是,你現在不欠家族的,但是你要記住,路是你自己選的,家族也不欠你的,你既然回來了,不管是選擇繼續學業,還是留在族裏打理產業都行,總之族裏肯定不會虧待你。”

說白些,就是告訴他,即便回來了,他也不用再想溫氏繼承人的位置,以後就是溫氏族中的普通一員。

溫正瑜冷笑了一聲道,“過去的帳當面算清楚,您與祖父也承認我不欠溫氏就行,明天我會讓律師過來找您接收媽媽給我留下的遺產,放心,拿到我該得的那些後,我肯定不會再回溫氏。”

聽出大孫子這是在與溫氏做割裂,溫昊宇的心莫名咯噔了一下,趕緊出聲勸阻。

“正瑜,我們都知道,你被困的這幾年,肯定吃了許多苦,可是困住你的是空間秘境,莫說我們溫氏,就算是官方全力出手,也沒辦法救你脫困,你不能因此而怨怪我們啊。”

看著眼前這位老人,溫正瑜的心情遠不像表面上那麽平靜,畢竟他至今還清楚得記得對方過去悉心教導自己的場景。

可是回來的途中,知道在他被困秘境中這些年,這位老人不遺餘力的榨取他的‘死亡’價值,所做的那些事,曾經的尊崇與孺慕,都已盡數消失。

“祖父,我沒有怨怪誰的意思,只想最後再成全你們一次,與溫氏切割清楚後,不用摻合溫氏繼承人的事,是我對你們最大的孝敬。”

聽到這話,溫昊宇沒有再勸,溫昌澤臉上的怒色稍緩。

“可以,你明天盡管讓律師過來便是,該給你的我會一分不少,不過我有個條件,五天後,是你弟弟的成年禮,希望你那天能出席,不要讓外人看笑話。”

既然要回中都,溫正瑜當然不會打無準備之仗,在回來之前,就已經通過可靠渠道,得到自己想要知道,或是與自己有關的一切消息。

其中就包括溫氏會在五天後,為他那同父異母的弟弟溫正勳,舉辦一場規模甚大,規格甚高的成年禮宴會一事。

相比較他不僅擁有雙系異能,且雙系異能的潛力天賦都極其優秀,能對同輩人形成絕對壓制不同。

溫正勳不僅是單系異能,異能的潛力資質還是靠著大量珍貴藥劑是的強化,才堪堪達到優秀水平,有溫家可提供海量資源培養,將來倒是能有那麽幾成機率晉為七階。

不過這些都是相對較次要的,以溫正勳的資質,能有機會競爭溫氏繼承人之位,最大的依仗是他出身於家主嫡脈,有溫正瑜這個被奉上神壇,影響力極大的大哥。

畢竟外人只知道溫正勳是溫正瑜的弟弟,並不知道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關系如何,也沒人會冒著得罪溫家的風險,刻意強調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所以溫家這次廣派請柬,為溫正勳的成禮舉辦大規模的宴會,更多是為了對外彰顯溫正勳在溫氏的地位,以及溫家對溫正勳的重視程度。

見溫昌澤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要為他的小兒子鋪路,極力榨取他這個棄子的價值,溫正瑜的眼中閃過一抹冷色,轉頭看向對方時,卻露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

“既然是父親提的要求,我就勉為其難的去露個面好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好了,您二位保重,我先回去了。”

說完,溫正瑜就毫不客氣的直接離開,他很了解自己的祖父與父親,所以他在面對這二位時,特意表現得與四年前的自己大相徑庭,讓他們難以適應,沒有機會抓住自己的破綻。

下樓的時候,看到溫昌澤的繼室,也就是他的繼母郭青媛,溫正瑜直接無視對方,招呼都不一聲的徑直往外走。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繼子如此漠視,近幾年沒了這個繼子的壓制,在周圍人的吹捧下,脾氣大漲的郭青媛立刻冷下臉。

“正瑜,只是幾年不見,你就貴人多忘事,連媛姨都不認識了嗎?”

溫正瑜這才學著小飛斜眼看人時的姿態,擡起下巴淡淡斜瞥了對方一眼,擺出一臉懶得搭理對方的姿態繼續走自己的路。

那高傲而又漫不經心的不屑姿態,讓郭青媛的臉色瞬間漲紅,比自己當初在這個繼子面前低聲下氣,小心討好時的心情更憋屈,也更憤怒。

“溫正瑜,見了長輩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是你的素質嗎?”

溫正瑜這才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冷聲回道。

“在我面前充長輩,提什麽素質,你配嗎?不過是一個手段高明些的小三而已,我過去給你些面子,你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可笑。”

郭青媛驟然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前方那個扔下這段直接將她打落塵埃的話後,仿佛不願與什麽臟東西共處一室般,輕拂了下衣襟,直接快步離開的身影,尖叫一聲後,發出充滿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將這番對話聽個現場的人傭人們,迅速銷聲匿跡,而客廳中的這番對話,也在隨後被人如實轉告給書房中的二人。

溫昊宇冷著臉不悅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竅,糊塗至極,那郭家算什麽東西,敢起算計我們溫家人的心,你就不該手軟,結果你呢,只知聽信枕邊風,讓正瑜和我們徹底離心!”

溫昌澤郁悶的擡手扶額道。

“正瑜出事的時候,族裏忙成一團,我沒顧上這小事,後來事過境遷,我總不好又為這事懲誡郭家,何況明禮兄妹的初衷,是因為擔心正瑜去昆門山太危險。”

話雖這麽說,追根究底,不是因為當時考慮的是死人沒有活著的重要,他們誰都沒想到溫正瑜竟然還有能活著回來的一天。

更加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回來的溫正瑜性格大變,言語毫不留情,仿佛要將過去那些年受的憋屈全都發洩出來,誰的面子都不給。

連他們爺倆在他面前都沒落著好,何況是郭青媛那個得位不正的女人,憑她也想在溫正瑜的面前充長輩,完全是在自取其辱。

溫昊宇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想法,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道。

“唉,正瑜真是可惜了,畢竟是父子一場,你就在財產方面多補償他一些。”

溫昌澤沒有反對,畢竟對溫氏而言,那些產業想要多少有多少,算是沒價值的一部分。

借用外物強制提升修為,還得不到及時治療的後果,輕則修為一直停滯,再無寸進,嚴重些,則是修為倒退。

在這兩人看來,沒能及時得到治療的溫正瑜,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沒有資格再承擔溫氏繼承人的重擔。

因為他們溫氏不能讓外人以為,他們除了溫正瑜,再沒有其他選擇,後繼無人。

溫正勳的成年禮前夕,郭明悅有些不安的小聲問道。

“姑姑,您見過溫正瑜了吧,他會不會還在記恨我們當年改他志願的事情呢?”

聽到侄女提及溫正瑜,郭青媛臉色迅速冷了下來,一聽到那人的名字,她就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前幾天所受的羞辱。

“記恨又如何,他現在不過是個廢人而已,老天讓他多活幾天,他該珍惜,要是不知道惜福,如今沒了溫氏繼承人的身份,諾大個中都,有的是能一指碾死他一個廢人的高手。”

知道溫正瑜借外物強制提升修為的消息後,郭青媛也曾打聽過這種行為的後遺癥,知道溫正瑜縱然還活著,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勉強保住強制提升上來的修為。

也就是說,溫正瑜現在最樂觀的狀態,不過是擁有剛突破六階的修為,六階固然能算得上是一方高手,但那只是對下邊的星城而言。

在中都,對溫家這樣的龐大勢力而言,初入六階的年輕異能者有未來潛力,還能算得一號人物,像這種前程斷絕的,根本不值得重視。

不過郭青媛更想說的是,溫正瑜既然廢了,還不如繼續當個死人,好為她兒子鋪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跟個討債鬼似的回來給人添堵。

聽到過去對溫正瑜小心翼翼的姑姑提及對方時,如此輕蔑與不屑,郭明悅暗自放心不少。

她之前一直圍著溫正瑜轉,在溫正瑜沒能自秘境中脫身,大家都以為他肯定是死在秘境中時,她確實傷心不已,還曾仗著死人不會說話,誤導別人以為她與溫正瑜有暧昧關系。

這種自擡身價的操作,讓她成功引起一位出身顯赫的青年俊傑的註意,對方追了她許久,她一直欲迎還拒的與對方保持暧昧。

如今在他們即將確定關系的緊要關頭,溫正瑜卻突然脫困回來了,郭明悅的心中焦急萬分,生恐對方會揭穿她當年做的事。

此刻見她姑姑這麽自信的不將對方放在眼裏,再無過去的忌憚,郭明悅就覺得,任溫正瑜當年有多厲害,現在也不足為懼,一旁的郭明禮也放心不少。

只是次日迎來的殘酷現實,讓他們深刻意識到,他們頭一天的放心實在太早,有些人,他們最初就不該招惹,惹上了,他們就註定沒有機會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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