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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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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回到了那個停電的夜晚, 在瀾月會所包間,也是在黑暗中,當著眾人的面, 她吻了他。

其實黑暗並沒有限制他的視覺,當時他完全來得及避開,甚至阻止她, 但不知怎麽忽然就……遲疑了,任她的唇覆上來。

這一次, 是他在吻她。

蜻蜓點水,淺嘗輒止後, 理智回歸,自制力覆蘇,沈寂仍閉著眼,放縱自己在她唇上停留了許久。

直到,她開始回應他。

沈寂如夢初醒,已經做好和她四目相對的心理準備,但她並沒有醒來, 大概被困在了夢境深處,只是無意識地在回應他。

他以目光鎖著她, 慢慢平覆了微亂的氣息,半晌後才直起身,走出了影音室。

沈寂進浴室用涼水洗了臉, 手心的汗意也一並洗凈, 雙手撐著洗手臺,不經意擡頭看到鏡子裏的人, 被水打濕的短發略顯淩亂, 眼神幽黯, 竟覺得有幾分陌生。

稍稍冷靜,他去書房找到了那份資料,開著落地燈,倚在桌邊翻閱,一呼一吸間,催生出體內並未徹底平息的熱意,攪擾著思緒,無法再像往常那樣心無旁騖。

指尖輕壓著紙面,這一頁,卻久久都沒翻過去。

沈寂合上文件,熄了燈,神色淡倦地藏匿進黑暗裏。

時間隨著雨聲滴答流逝,淩晨五點多,暴雨停止圍剿月見島。

一墻之隔的影音室,忽地傳來異樣動靜,沈寂一進去就看到,睡在沙發的人蹙著眉心,發出模糊不清的夢囈。

孟回在做著另一場夢,畫面最先出現的是插著五根彩色蠟燭的草莓蛋糕,女人的面孔在搖曳燭光中看不真切:“迦迦,生日快樂。”

畫面一轉,她換上了白色蕾絲裙,女人在她腰後系了個蝴蝶結,有個小女孩在旁邊拍手:“哇姐姐好好看哦!”

接著,女人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帶她去了游樂場。

摩天輪升到最高處,絢爛煙火在夜空炸開,女人流著淚對她說:“迦迦,以後和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

她終於看清了女人的臉,可一轉眼,她就消失在人海中。

淚水從眼角湧出,孟回低低地囈語著:“媽媽,別不要我……”

“醒醒,”沈寂輕拍她肩膀,“你在做噩夢。”

孟回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夢外音,腳下突然踩空,她掙脫夢境醒來,張開雙手抱住了眼前的人,跌入真實的,溫暖的懷抱。

思緒被巨大的虛空占據,她不知身在何處,更想不起來做了什麽夢,半晌後才意識到自己抱著人,靠清冽氣息辨認出他的身份:“沈先生?”

男人胸前的睡衣,被她失控的眼淚泅濕了一片。

還是像上次那樣,哭起來又收不住了。

好在沈寂已經大致有了處理這種棘手事的經驗,將人用薄毯裹住,帶上一樓,安置在客廳沙發,他徑自進了廚房。

孟回又抽了幾張紙巾擦淚,朝廚房走去,停在門邊。

男人在水龍頭下沖洗幹凈一塊生姜,刀背壓碎,丟進沸騰的熱水中。

深色真絲睡衣袖口疊了幾折,露出結實的小臂,燈光下,眉骨如刻,鼻梁高挺,俊美輪廓愈顯立體分明。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孟回很難相信,這個在投資界操縱資本的男人,此時此刻在親手為她煮姜湯。

如果拍個視頻發給馮雪意,她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可惜手機相機被她設置了使用權限,拍不了。

淚眼朦朧,視野中的男人變得模糊,孟回聞著生姜的味道,微微揚起唇角,頰邊梨渦清淺。

怎麽辦,她好像越來越喜歡他了。

擦眼淚的紙巾濕透,孟回轉身回客廳,一團黑影不聲不響地從雕花樓梯扶手跳下,灰綠色的眼睛寶石般閃爍,略帶警戒地盯了過來,好像看到獵物一樣。

孟回一開始以為是貓,但看到它耳朵上兩根明顯的“天線”,如果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猞猁?

她出現幻覺了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生性喜寒的猞猁,怎麽會出現在熱帶島嶼???

猞猁突然邁步朝她走來,作為中型猛禽的它,是具備攻擊力的,它步步緊逼,孟回不停往後退,剛好和從廚房出來的沈寂撞了個正著,他端著姜湯,分出一只手虛攬住她的肩,穩住了身形。

猞猁看到他,攻擊性盡收,化作溫馴大貓,乖巧地原地躺下。

“沈先生,”孟回覺得不可思議,“它是猞猁嗎?”

沈寂“嗯”了聲:“算是。”

他把姜湯放到桌面,隨手拉開了椅子,示意她趁熱喝。

孟回雲裏霧裏地坐下來:“什麽叫做算是?”

沈寂幾年前投資了AI研發工作室,應《動物世界》欄目組拍攝需求,以猞猁為原型,研發出了一款集高清攝像頭,頂級錄音收音設備、高精度定位系統,語言破譯器等一體的智能機器人,投放到野生猞猁的活動區,全程追蹤它們的生活動態。

孟回大致了解了,低頭喝了口姜湯,溫度控制得恰到好處,她又問:“那它為什麽會在這兒?”

“它在執行某項任務時,遇到了意外,芯片被燒壞了。”

“什麽任務?”

沈寂看了眼她染著水光的唇,神色略顯不自然,指尖輕敲桌面:“姜湯快涼了。”

孟回捧起碗,一口喝完,暖意從胃部向外蔓延開,全身都跟著暖和起來,眼淚也止住了。

沈寂收了空碗進廚房清洗。

孟回拿著手機,在微信搜索框輸入:猞猁機器人,芯片燒壞。

點開顯示在最上面的視頻:“春天來了,萬物覆蘇,又到了動物們交`配的季節。接下來,讓我們請出今天的主角,猞猁機器人小柴胡。”

這名字還挺可愛。

畫面裏,小柴胡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一對正在do的猞猁後面,將它們精準捕捉進攝像頭,不料拍到關鍵處,它暴露了行蹤,被憤怒的雄猞猁一頭撞飛。

小柴胡斷了後腿,仍身殘志堅地爬回原位,繼續拍攝,猞猁夫婦忍無可忍,聯手對它進行了慘絕人寰的暴擊。

最後,小柴胡破布娃娃似的飄在渾濁水面,“滋滋滋”地燒壞了芯片,兩眼還天真無邪地睜著。

原來是這樣的任務啊,怪不得某人會轉移話題。

孟回退出頁面,朝翻滾著露出肚皮的猞猁機器人招了招手:“小柴胡,過來。”

它體內裝有語言破譯器,能聽得懂她的話,走到她腳邊蹭了蹭,無聲示好。

孟回笑著摸了摸它腦袋:“好乖哦。”

日出時間已到,落地窗外,烏雲未散,天色依然昏暗,如同清水裏融了墨,一道耀眼白光乍現,緊接著驚雷炸響,玻璃窗劇烈顫動起來,汽車警報聲尖銳響起,此起彼伏。

孟回屏住呼吸,聽音辨形,判斷這個雷應該是落在了別墅後面,男人的聲音從廚房傳出:“孟小姐,你進來一下。”

“怎麽了?”

男人站在窗戶邊,回頭看她,沈吟道:“好像是你幹爹被雷劈了。”

孟回:“???”

她跑到他旁邊,探身望出去,視線越過蒙蒙的水霧,鎖定了後山冒著熊熊橘紅火光的幹爹樹,果然是被剛剛的雷劈中了!

昨天她剛把埋在樹下裝著金磚和認親契的盒子挖出來,夜裏做了場噩夢,醒來淚流不止,眼淚剛停幹爹就被雷劈了,這……

她挨得極近,柔順發絲從沈寂肩側滑落,掃過手臂,發間紫藤花若有似無的香氣,侵入他的嗅覺。

沈寂難得有些走神,以致於她問了第二遍有沒有滅火器,他才有所反應:“嗯。”

“在哪兒。”

“先別出去,”沈寂攔住她,“外面不安全,估計快下雨了,火會滅掉的。”

仿佛印證他的話,地上積水裏起了漣漪,起初只是輕輕小小一圈,隨著山風呼嘯,猶如攜帶著千軍萬馬而來,漣漪開始激烈廝殺。

燒在樹上的火負隅頑抗,終究還是不敵暴雨侵襲,被徹底熄滅了,只餘縷縷青白的煙,裊裊縈繞。

等雨停後,天色放晴,孟回抱著盒子來到樹下,雷劈斷了側枝,傷口處一片焦黑,好在主幹完好無損,她心裏的愧疚感消失大半。

樹和人一樣,只要不傷到根本,就能繼續活。

孟回從盒內找出紙條,最後看一遍上面的字:願折壽十年,換我女兒孟回餘生平安喜樂。孟岸遠

這份契約不作數,我要我爸爸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她沿著中間的折痕撕開,一點點地撕成碎片,同盒子一起重新埋回土裏。

沈寂安靜地站在斜後方,陽光從樹枝縫隙裏透出,光線漸亮,她烏發如瀑,整個人浸在心事裏,明艷的側臉鍍了層朦朧柔光,有種難得一見的柔弱破碎感。

“沈先生,”她忽然輕聲喊他,晨光熹微中回眸一笑,眉眼間已不見感傷之色,有的是瀲灩笑意,鮮妍明亮得像清晨花園裏含著玉露綻放的薔薇花,“我們回去吧。”

沈寂眸色深沈,浮現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情緒:“嗯。”

兩人沿著來路返回,誰都沒有再說話,周圍靜得只剩下風聲。

孟回避開腳下的枯枝,其實這條路她以前走過,大概在十年前?當時她跟著爸爸上山,好像是來答謝幹爹,因為自從認了親後,她就再沒生過病了。

爸爸去接電話,她被奇怪的鋼琴聲吸引著穿過山林,來到某棟別墅前,偏廳裏有個年輕清瘦的男生坐著輪椅,在彈鋼琴,他短發微亂,皮膚白得近乎病態,大部分五官遮在黑色口罩下,望向她的眼睛幽深如潭,平靜無瀾,浸著森森寒意。

她還遺憾地想,這麽漂亮的眼睛,怎麽會看不見呢?

暴雨攪黃了清澈溪流,水面漂浮著枯枝落葉,孟回陷入回憶中,一個不留神踩了長著青苔的石子,腳下打滑,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掉進溪裏,沈寂眼疾手快地去拉她,卻沒想到被她抱住腰,反撲進了後面草地的積水坑。

積水不算深,堪堪漫過了他腰間。

孟回在上面被保護得很好,睡裙僅濕了和他睡衣接觸的部分,她掌心壓著他胸膛,擡起頭,對上他的眼,她笑了。

許是笑聲驚擾了路過的風,吹落蟄伏樹葉上的水珠,沿著男人發梢流過眉骨、鼻梁,降落在他薄唇間。

孟回不禁心跳加速,咽了咽喉嚨,她想起那場夢,因為這樣的親密,只在夢裏有過。

又因為他看她的眼神,以及刻意的屏息,讓這場意外多了幾分暧`昧。

孟回並不想起來,煞風景地偏頭打了個噴嚏,隨即腰間覆來一股溫熱的力量,將她緩緩托起,妥善安置在旁邊未積水的草地上。

男人渾身濕透,褲腳也在滴著水,真絲睡衣藏不住輪廓,孟回餘光饒有欣賞意味地從上往下掃描,忽地停頓,面頰發燙。

不僅是長相氣質遠超艷遇對象的標準,連……也是。

孟回忍不住又看了眼,再看一眼。

可能是她過於明目張膽,男人意識到了什麽,放緩腳步,從並排而走變成了她在前,他在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回到家,沈寂就上樓換衣服了,孟回也到地下室,拿出烘幹機裏自己的衣服換上,上來客廳,直接和從房間走出的岑姨打了個照面。

“岑姨,早啊。”

在巨雷炸響後,岑姨從夢中驚醒,出來查看,卻意外撞見廚房門口親密相依的身影,她無疑是震驚的,一是孟回去而覆返,留宿家中,二來沈寂第一次下廚,是為一個女孩子煮姜湯。

種種跡象表明,這位孟小姐對他意義特殊,否則不會如此反常。

岑姨頓覺欣慰不已,她是沈寂外婆的侄女,算是看著他從小長大,他出國後幫忙守著房子,回來了就負責照顧他的衣食起居。

獨來獨往這麽多年,他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待在身邊了。

岑姨笑著回了早安:“想吃什麽早餐?”

“我來幫您吧。”

早餐只準備了兩份,在孟回有意無意的打聽下,岑姨非常配合地透露了沈寂的生活習慣:飲食挑剔,早餐只喝黑咖啡,其他兩餐吃得也不多,每次回國都要調時差,作息顛倒,睡眠不好。

屋外又淅淅瀝瀝下起雨,岑姨發愁地喃喃道:“雨季快來了,估計腿傷又要覆發了。”

孟回聽不清,也沒細問。

兩人有著共同話題,聊得格外投機,岑姨看向角落的落地鐘:“回回,我給你亮亮手藝,做一道龍井蝦仁怎麽樣?”

“好啊。”這道菜也在孟回想吃的名單裏,可惜島上新鮮河蝦易得,好茶難尋。

岑姨撫著膝蓋起身:“麻煩你去跟沈寂拿點他珍藏的明前龍井茶,今年氣候不佳,得的茶葉不多,要是我去跟他開口,不一定能要到。”

她打趣道:“你去要,他肯定給。”

孟回聽出岑姨話裏的弦外之音,這是誤會他們關系匪淺了,可實際上只是她單方面對他圖謀不軌,滿打滿算,他們頂多算是在暧昧試探期的朋友?

她來到地下室的書房,沒找到人,又上了二樓,輕敲了兩下門:“沈先生,我可以進去嗎?”

得到許可,她徑直走到書桌前。

桌上攤開著宣紙,男人眉目沈靜專註,長指握著毛筆,正在紙上寫字:“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

落筆如雲煙,筆鋒勻勁,鋒芒藏而不露,銜接得行雲流水,一筆一劃皆見功底。

孟回對書法了解不多,但也能看出他寫的字頗有風骨,就是……怎麽說呢?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清寂感,確實字如其人。

書房面積很大,三面書墻,一整面落地窗,正對著樓下的花園,自然采光,寬敞明亮,窗臺擺著一排綠植,墻角有一株白錦龜背竹遙遙呼應,註入幾分生氣,聯手削弱了檀木營造出的厚重感。

書墻的書幾乎涵蓋全領域,天文地理經濟律法文學科技海洋,分門別類,擺放整齊,大多是原文書,有些嶄新未拆封,有的明顯時常翻閱,卷起的邊角泛著歲月的暗黃。

孟回眼尖地在俄羅斯文學旁邊發現了幾本書脊花花綠綠的言情小說,她用手機搜了搜書名,全是十幾年前出版的。

家裏沒有可供替換的女士拖鞋,意味著很久沒有女性客人登門了,或者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可能性,沒必要準備。

由此說明,他沒帶過女人回家,所以岑姨第一眼看到她,表情是驚訝的。

孟回猜測,言情小說會不會是他前女友的?

那他還挺長情,留著書睹物思人麽?

窗外花園有棵檸檬開了滿樹花,吹進來的風香中帶酸,她承認自己有那麽一點點吃醋了。

沈寂寫完最後一個“時”字,將毛筆擱回筆架:“有什麽事嗎?”

孟回回過神,表明來意:“岑姨要做龍井蝦仁,讓我跟你要點明前龍井茶。”

沈寂在桌旁的清水盆裏洗了手,聞言微微挑眉:“不能換別的茶?”

看來這茶真是他心頭好了,換做平時,孟回肯定會退讓,但一想到之前在玉樓春茶館,他親手為她泡的黃茶“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泡茶手法如此嫻熟,說不定是其他女人身上用過的套路,她心情難免有些不爽快:“不行,就要明前龍井。”

沈寂察覺到她的異樣情緒,不再和她開玩笑,語氣放緩:“我去拿給你。”

地下室有專門的茶室,嚴格控制溫度濕度,儲存茶葉的櫃子和罐子都是定制的,上面貼了精致標簽,寫著茶名。

孟回的目光從一格格隔開的透明小櫃子上逡巡而過,廬山雲霧、敬亭綠雪、冰島班章、六安瓜片、三坑兩澗……最後停在了明前龍井上。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將它取下,交到她手中,一開罐,幽香四溢,沁人心脾。

沈寂輕合上櫃門,轉頭看她饒有興致地把玩著茶罐,將茶香聞了又聞:“你喜歡的話,剩下的拿回去喝。”

“這樣不好吧,你不留點嗎?”

“與其留在櫥櫃裏,還不如送給喜歡它的人,孟小姐覺得呢?”

不是心頭好嗎?說送就送?孟回的心情瞬間好了幾個度,控制著不讓唇角翹得太明顯,矜持地點點頭:“那謝謝沈先生了。”

前女友什麽的都已經是過去式了,而她是現在進行時,唔,也不準確,還沒得手呢,勉強算是吧。

孟回拿著茶回到廚房,岑姨聽她說沈寂在書房寫毛筆字,若有所思,以她對沈寂的了解,練字是為了平心靜氣,最近他是被什麽人或事攪擾了心神嗎?

岑姨有一手好廚藝,加上用料都是上品,做出來的龍井蝦仁玉中透粉,賣相一絕,口感清軟,鮮嫩彈牙,吃完唇齒間茶香餘散,孟回很是喜歡。

沈寂則是沒什麽食欲,和往常一樣只潦草舉了幾次筷子,就算應付了午飯。岑姨在孟回那兒找到了從未有過的成就感,不停地讓她多吃點。

孟回實在吃不下了,在桌下踢他的腳,遞過去求助的眼神。

沈寂明明會意,卻故意曲解,淡聲調侃道:“吃不完,要打包嗎?”

孟回:“……”

嗯???她是這個意思嗎?!

在岑姨看不到的角度,她重重地碾上他鞋尖。男人坐姿筆挺,表情不鹹不淡,仿佛根本沒受到她的暴力對待。

岑姨先是一楞,隨即意識到自己過於熱情而沒有考慮小姑娘的食量,她放下公筷:“蝦仁涼了會影響口感,下次來我再給你做。”

孟回這才挪開施暴的腳,笑著說:“謝謝岑姨。”

吃完午飯,休息片刻,物業工作人員上門通知山路疏通了,沈寂上樓換了身正式的條紋襯衫,準備送她回家,上車後,他遞給她一幅落了私人印章的書法墨字,上面寫著——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這份禮物簡直送到了孟回心坎裏,她不由得心花怒放,輕而易舉地就被他哄好了。

他知道,他是她此生想摘,且非摘不可的月亮嗎?

沈寂看她低頭對著書法卷軸笑,偏頭看窗外,也在笑,他目視前方,啟動車子,駛出車庫,光影交錯的間隙,唇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一路暢通無阻。

到了瀾月會所附近,孟回收到馮雪意發來的微信:“跟你幹爹要到錢了嗎?”

孟回:“沒有。”

好意思嗎你:“要不我借你點救急吧?”

孟回看到“借”字,忽然靈光閃現,金主爸爸就坐在旁邊,她可以跟他借錢啊,還是那句話,有借有還,下次見面的機會它不就來了嗎?

孟回:“好意心領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好意思嗎你:“行吧。”

好意思嗎你:“昨晚你姐姐回家了!”

孟回:“意料之中。”

孟昔月自幼嬌生慣養,怎麽可能吃得了苦?只是一時被所謂真愛蒙蔽,她才做出逃婚私奔的出格事,估計在外面遭受了社會毒打,幡然醒悟了。

好意思嗎你:“你奶奶也夠偏心的,孟昔月隨便裝可憐掉兩滴淚,就原諒她了。今早被押著去江獻病床前再梨花帶雨地哭一場,得,渣男也不計較了。”

她不由得感慨萬千:“你姐命真好啊,不僅逃婚的事撇得幹幹凈凈,還不用嫁給渣男了。”

“就像網上說的,如果你感覺負重前行,那麽一定是有人在替你歲月靜好啊【貓貓同情.jpg】”

孟回:“我爸爸呢?”

“不清楚,你爸至今沒露面,反正現在壓力全來了你這邊。我說你要不也學學你姐,去虛情假意地哭一哭唄,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孟回不以為意:“打臉能解決的事,為什麽要哭哭啼啼?”

好意思嗎你:“打臉?!打誰的臉?江獻?!等一下朋友,你這麽說我可精神了啊!”

孟回一副局外人看戲的態度,格外氣定神閑:“好戲還沒到高`潮呢。”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著急現身。

“什麽意思?”

孟回看向主駕專註開車的男人,意味深長地回道:“你以後就知道了。”

這麽神秘?

好意思嗎你:“那我拭目以待咯。”

十分鐘後抵達月巷,孟回解開安全帶,輕咳了聲:“沈先生,謝謝你送我明前龍井茶和親筆書法,作為答謝,我也有禮物要給你。”

她補充了句:“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徹底堵死他拒絕的後路。

沈寂下了車,和她一起穿過小巷,來到西面獨棟的院落前。

孟回推開門,院子裏滿地花葉狼藉,通往主屋的臺階上,還躺著一只死不瞑目的老鼠,那只知恩圖報的小貍花貓,又來給她送謝禮了。

沈寂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掛在墻上的小黑板,寫了三行粉筆字,雖然沒淋到雨,由於空氣適度大,邊緣仍有些發潮,但還是能看出,寫的是:

上午:搞錢

下午:搞錢

晚上:搞男人

作者有話說:

寂寂:搞男人?你幹脆報我身份證號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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