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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就上肉,某煙真是太厚道了有木有~~~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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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過。

阿蠻在我耳邊惡毒地評價說:“這群發情的女人,她們幹脆在臉上寫著‘求求你和我交配’算了!”

非洲已經懷抱美人大步流星而去,烏鴉卻還怔怔地盯著那輛結滿彩帶和玫瑰的婚車,不知道神游到哪裏去了,弟弟拽了他兩下沒拽動,只好擡手狠拍了他的頭:“該走了!”

烏鴉捂著頭,卻還是一副恍惚的樣子,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弟弟揪過他低吼:“你發什麽呆啊!”

烏鴉收回視線,看著弟弟,嘴角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你說,我現在把那車的車輪打爆,是不是來不及了?”

“是。”沈默了一會,弟弟回答他,“什麽都來不及了。”

烏鴉臉色慘白,苦笑著搖搖頭。

弟弟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睛,抓著烏鴉的手腕低頭往裏走,小聲說:“走吧。”

“真是個人有個人的緣分啊,沒辦法強求的。”

阿蠻在我身邊感嘆了一句,轉頭和我說:“我們也進去吧。”

婚宴的菜單很豐富,穿著喜慶的服務員像流水一般將那些光聞味道就令人食指大動的美味佳肴端上來,每上一道菜,還會大聲把菜名報出來,什麽喜慶滿堂、鴻運當頭、濃情蜜意、金玉滿船、花好月圓、幸福美滿、永結連理、百年好合,吃得我那叫一個過癮,何況非洲那家夥死活都不要我們隨份子,說是我們都還是要念書的大學生,跟他那種粗人不同,怎麽也不能跟我們這些文化人要錢。在學校食堂吃了三年豬食的我,自己打工來的錢更是不舍得揮霍,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好的白食,當宴席進行到一半,看到那碗口大的鮑魚後,我簡直要熱淚盈眶了。

弟弟和烏鴉由於伴郎身份,始終跟在非洲身後,陪著他一桌一桌敬酒,弟弟還好,還知道趁亂少喝點,烏鴉不知道是不是心裏難受,指望著借酒澆愁,一杯接一杯悶,到後面走路都打顫,跌跌撞撞,比做新郎的還早壯烈犧牲。

弟弟一把扯過埋頭苦吃的我,惡聲惡氣地說:“薛思琪,別吃了,過來幫我照顧一下烏鴉,等一會兒我還得陪非洲去應付半夏的娘家人,走不開......餵,你聽見沒啊!薛思琪!你夠了吧!再吃!再吃胖死你!”

這家夥就會對我囂張,明明對別人就裝得像個紳士一樣!

經受著弟弟惡毒的語言,我戀戀不舍地放下了啃到一半的鮑魚君,狠狠剜了弟弟一眼,沒好氣地說:“他人呢?”

“那邊,非洲看著他呢。”弟弟往一個比較難註意的角落一指。

那裏被裝扮過的大紅雙喜暗紋的窗簾遮擋,隱約可以看見烏鴉像一灘爛泥一樣倚坐在墻邊,他整潔的西裝已經變得皺巴巴,領結也被拉開透氣,非洲站在一邊,拉著他的一只手臂,想把他拽起來。

我和弟弟走過去,非洲已經把烏鴉拉起來了,他歪歪斜斜地掛在非洲身上,明顯的鎖骨從被解開的領口下露出來。

烏鴉近來也瘦了很多。

他被非洲半抱著送回了休息室的沙發上,弟弟和非洲關上門出去了。我在茶水間接了水,燒點開水泡點茶給他解酒。

烏鴉四肢大開地癱在沙發上昏睡,屋子裏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水在電熱水壺裏沸騰起來咕嚕聲。

“My oceans deep my rivers wide,The strangers weep at pleasures side......”

一陣有些悲傷的曲調夾帶著嗡嗡直響的震動聲忽然打破了安靜的氣氛,我猶疑地環視了一周,最後落在烏鴉的西褲口袋裏,是他的手機響了吧?

烏鴉的眉頭不快地聚起,手閉著眼在口袋裏摸索著,電話還在不依不撓地唱著:“......Oh why do I not see the only one unseen ,I’m lost without it seems so true,You left from here from me to you,Well my heart is broken ,I’m trying can’t you see, can’t you see......”

鈴聲戛然而止,烏鴉毫不猶豫將電話按掉後,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一甩手遠遠丟了出去,自己翻了個身繼續睡。

“......”無言以對的我趕緊把他丟在地上的手機撿起來,仔細檢查了一下,幸好地上鋪著地毯,不然照著烏鴉這種三歲開始練拳腳的力度,這可憐的家夥鐵定要報廢。

才剛撿起來,手機就跟催命一樣響了起來。

“褚澤。”

這兩個陌生的字在屏幕上不知辛勞地跳躍著,大概是烏鴉大學的朋友吧......猶豫了好一會兒,怕手機再響下去,烏鴉會爬起來把它丟出窗戶外面去,我終於還是接了起來:“......餵?”

對方聽見我的聲音有些怪異地沈默了一會兒,才說:“你是?”

“呃......我是他同學......”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男人在外面鬼混,小三接到正妻電話’的感覺,而且我還是那個小三......壓下心頭古怪的想法,我連忙解釋道:“烏鴉他喝醉了,現在沒辦法接電話,你有什麽事麽?”

“喝醉?”那人拔高音量,似乎壓著怒火,“在哪裏?”

“唉?”我沒反應過來。

“我問他在哪裏!”那家夥低吼,“快把地址告訴我,我過來接他回去!”

這人怎麽回事,態度那麽惡劣,我口氣也硬起來:“請問你又是誰,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我是他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存稿箱吞了我稿子QAQ!!剛剛才發現!!趕緊發了過來~~~對不起遲了!!

P:那首歌,叫做情深似海。很好聽哦!!!!

歌詞的中文翻譯是:或許我這一生擁有的不多

但我將一切美好的祝福給你

然後盡我的全力幫你一一實現

我對你的愛深似海

而我為什麽始終看不見我想見的你

失去你的愛已成現實

你從這裏離開了我

我心已碎

我的努力你視而不見看見了麽

☆、等你愛我2

乖乖把酒店的地址報上去之後,我坐在烏鴉對面,光潔無比的茶色玻璃桌案上映出我一臉遭雷劈過的表情。

躺在沙發上的烏鴉身體忽然動了起來,他痛苦地捂著嘴,我剎那間反應過來,趕緊將他扶起來,剛剛走到茶水間,烏鴉就一把推開了我,跌跌撞撞地湊到垃圾桶邊上大吐特吐。

“沒事吧?”我趕緊上前輕輕拍著他的背。

外面又傳來開門聲,我探出頭去,只見喝得臉都紅了的弟弟和非洲一臉疲憊地走進來,外面觥籌交錯的熱鬧被掩在門外,非洲長籲了一口氣:“沒想到結婚還挺累人!”

“怎麽了?”大概是聽見嘔吐聲,弟弟皺著眉問了一句。

“自己不會看啊。”我瞪他,鮑魚君只吃了一半,還詛咒我胖死,我還沒消氣呢!

“怎麽吐得那麽厲害啊。”非洲有些擔憂地走進來,我把位置讓開,他把吐得脫力腦袋都要塞進垃圾桶的烏鴉扶了起來,“唉,你這家夥,喝那麽多幹嘛。”

烏鴉迷迷糊糊,睜眼閉眼了好幾次,才好像確認了眼前的人是誰,有些哆嗦地伸出手摸了摸非洲的臉。

他好像竭力忍耐著,才不讓自己哭出來。

“嗯?”什麽也沒有察覺到的非洲還以為他難受,抓住了他的手,放柔了聲音,“怎麽?難受?”

烏鴉搖搖頭,伸手抱住了他。

非洲眼神變得有些覆雜,身子也下意識動了動,似乎察覺到他的抗拒,烏鴉收緊了手臂,近乎卑微地請求:“非洲,求求你,最後一次了......別推開我......”

非洲擡起的手頓了頓,握了握拳,才無奈地垂了下來,他沒有回抱他,頭也不自在地扭到一邊,身子僵在那不動了。

“新郎呢?新郎怎麽不見了?”

門外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大概是半夏帶來的閨蜜團,那幾個嬌聲笑著的女人大聲喊著非洲的名字,嚷嚷個不停:“新郎呢?新郎快出來!別躲著不出聲哦!我們可沒說要放過你哦!”

“對不起。”

非洲低聲吐出這三個字,將烏鴉抓著不放的手甩開了。他立刻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沒有再看一眼垂頭坐在地上的烏鴉,仿佛得到了解脫了一般,大步走了出去。

門外立刻響起了他被一群女人的笑聲包圍的聲音。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弟弟這才嘆著氣蹲下來,拍了拍烏鴉的肩頭:“起來吧,這樣太難看了。”

烏鴉垂著頭,不作聲。

“你夠了吧!”弟弟煩躁地要去拉扯他,我伸手拉住了他,搖頭示意他不要那麽粗暴,烏鴉已經夠難過了。

“剛剛你也看出來了吧?非洲他根本就知道,可他還不是跟女人結婚了,你差不多也該死心了!”弟弟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他不愛你。”

烏鴉身子顫了顫,仿佛逃避現實一般把自己縮了起來。

看到他那樣子,弟弟似乎更加怒火中燒,看他好像想要動手,我終於忍無可忍地把他推出去,他怒視著我:“薛思琪,你幹嘛!你別推我,我要把那家夥罵醒!”

“你自己先醒過來再說吧!”我吼回去,“你自己先死心了再去教訓別人!”

弟弟被我戳痛死穴,一時露出了迷惘又無助的表情,也忘記了反抗掙紮,我趁機將他推出門去了:“總不能兩個伴郎都不見吧,你出去幫忙吧,這裏有我呢。”

對著門板嘆了口氣,我回轉過身,正在想怎麽將烏鴉扶起來,就聽見他喃喃自語的聲音:“我也知道......他不愛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用手死死地按住自己,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的指縫間流下來,“可是我,已經來不及回頭了啊......”

大概發洩了快要半小時,烏鴉對著手足無措的我說:“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不,沒有這回事......”我趕緊擺手。

他在茶水間用冷水洗了洗臉,雖然眼睛紅腫,可是酒好像因此醒了大半,神情也恢覆冷靜,我稍稍放下心來。

結果回到快要結束的宴席上,我才知道我放心得太早了!

半夏的娘家人簡直是酒神轉世,個個千杯不倒,非洲和弟弟相繼被放倒,剛剛酒醒走出來的烏鴉立刻重新加入了拼酒大戰,不出二十回合,這家夥又一次倒在了弟弟旁邊的椅子上。

看到橫屍在婚宴會場的兩個男人,我無力地扶住了額頭,這下好了,我一個人怎麽把兩個醉鬼拖出去。

大概是我的怨念太深重,老天終於顯靈了一次。

當這個帶著棒球帽,穿著印有小黃鴨工字背心的大個子出現在我面前時,我還沒有把他和宣稱是烏鴉‘男人’這個響亮亮的稱號對應起來。直到他對坐在那束手無策的我點了點頭,表示打過招呼了,我才回過神。

“褚澤?”我不確定地問。

“是我。”他點頭說:“我先他帶回去了。”

他說著蹲下來輕輕叫了叫烏鴉的名字,烏鴉睜眼看了看他,他立刻露出了幹凈得像陽光般的笑容:“吶,回家了哦。”

“哦。”烏鴉呆呆地應了一聲,看到褚澤轉過身,就乖乖地趴上了他的背。

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讓烏鴉伸出兩只細細的胳膊摟住他脖子,他轉頭對我說:“那麽,我們先走了。”

我有些怔忪地點點頭。

“唉,等一下!”

我喊住了他,他停下腳步,滿臉疑惑地扭頭看我:“還有事?”

“沒什麽事。”我笑了笑,“請你好好照顧他。”

他點頭。

“不止是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我看著他說,“以後的日子裏,也請你好好照顧他。”

他楞了楞,很快也微微笑起來:“我知道。”

他身後正好是一排敞開的窗子,夏日濃郁的陽光從萬裏無雲的長天潑灑下來,將這個略嫌稚嫩的大男孩描繪得極其溫暖,被這樣的人愛著,下著大雨的心也會漸漸回溫吧?

如果是那樣,就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比較短!!明天直接三更~~獻上無節操小劇場一枚~~麽麽噠~~

地點:教室 時間:午休

陸栩在剝荔枝給弟弟吃,不小心手一戳,荔枝水濺出來,飛到弟弟臉上。

弟弟大叫:“靠,你射到我了!”

陸栩說:“哦?射到哪裏?”

然後整個教室就安靜了......

☆、番外.烏鴉.上【捉蟲,名字都打錯,好丟人QAQ】

“噗。”

褚澤吸光了最後一滴液體,一點一點捏扁了手中的牛奶盒,將它同先前陣亡的三個同伴排成一列。

站起來時,他清晰地聽見了800ml光明高鈣奶在他撐大的胃袋裏止不住晃蕩的水聲。

臺上那人依舊不知疲倦地舞刀弄棍,如雨而下的汗水隨著他狠厲的動作從發梢飛濺出去,白色的棉質短袖衫被浸透多次,汗漬覆過的地方深淺不一。

“啪。”

又一個淩空飛旋,長棍擊在木制地板上,發出驚人的響聲。

他終於脫力,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也該結束了,褚澤看了看腕表,喏,這樣沒有停歇地練,都已經快兩個半鐘頭了。

褚澤走過去,把背包順在胸前,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毛巾和礦泉水遞給他,拉動面部所有神經,調試出一個如知心姐姐般具有親和力的笑容:“累了吧?喝口水擦擦汗吧!”

那人因此稍稍擡眸看他,長長的睫毛上凝了汗,懸在細而彎的眼尾上,欲墜未墜,看得人好似連心都微微癢了起來。

瞎想什麽呢。褚澤罵自己。

那人一如既往不搭理他,纖瘦的身子往後一仰,仰面躺倒在空蕩蕩的舞臺上,闔了眼,將急促起伏的呼吸漸漸平息下來。

褚澤舔了舔唇,拿著毛巾的手一點一點往下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橫下心,輕輕觸碰到他柔嫩得好似剛蒸出來的皮膚上,動作輕柔小心的為他拭去臉上汗跡,那人呼吸頓了一下,終究沒有用那只持刀劍的手拍開他,默許了他的行為。

褚澤心中一喜,這大概是七天以來最大的進步了。

雖然七天了,還一句話都沒有同他講過。

一切都是因為鄰居蘇冠的那個電話而引起的。

“阿澤,怎麽辦,有個人說要為我自殺!”

褚澤嘆了一口氣:“這才幾天,你又把人給甩了?”

蘇冠五官精致,不僅纖腰翹臀,還生就了一雙纖細漂亮的長腿,以前在念中學時就是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上了大學,她更是把男友當衣服換,不少男人被甩了後要死要活,現在會聽到她這麽說,他還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這不能怪我,你不曉得,我同他去超市買水果,挑了六個獼猴桃一秤,二十幾塊錢,把他給嚇得喲,都快成結巴了,一疊聲說太太太,太貴了,快快快,快放回去......”

“所以你就同他分手了?”

“那不然呢,我怎麽可能還跟這種人在一塊兒,幾個破獼猴桃都不給人吃......”蘇冠在電話那頭憤憤不平,不分青紅皂白抱怨了一通,氣順了一些,聲音也小下來,“我跟他大吵一架分手了,今天聽他朋友說,他好像想自殺唉......”

“所以呢,你要和他和好麽?”褚澤斜起肩膀夾手機,蹲在冰箱前,偷吃媽媽切好的楊桃。

“怎麽可能!”蘇冠大叫。

“那你想怎樣?”其實褚澤想問的是,這關我什麽事?

“嘿嘿嘿,阿澤,你還記得初一你考數學的時候忘帶了圓規,是我穿過一整個樓層,特地從初二年段跑下來把圓規借給你的事麽?”蘇冠說,“當年大恩沒叫你言謝,現在就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初一考試,這都幾百年前的事了,虧她說得出口!

蘇冠是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她義正言辭地開口:“阿澤,你幫我去勸勸他吧!”

“為什麽是我!”

“我現在在老家橫崎度暑假啦,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你幫幫我吧,這也是一條人命啊,而且這個人比你高一屆,還是你們傳媒分院的學長唉!”

不會吧,這丫頭都把魔爪伸到他分院來了,竟然還坑害了他一個學長。

“我又不認得他,怎麽勸啊。”

這其實是褚澤委婉的托辭,可蘇冠明顯聽成了妥協,她興奮地說:“就算是暑假,那個人每天都會到話劇社排練的啦,你去話劇社找,一定能找到他的!阿澤,姐姐真是太愛你了!那就拜托你咯!”

只是大一兩歲,不要亂自稱姐姐占人便宜好不好!

正在心中腹誹不已,又聽見蘇冠說:“我不會叫你白做的,我會給你報酬的,半年前我‘剛買’的一箱牛奶就歸你了,鑰匙在左邊第四個花盆底下,你自己開門進去拿啦!”

“餵餵餵,我沒說要答應啊!”

褚澤沖著電話狂叫,可是耳邊已經傳來電話掛斷後的嘟嘟聲。

本來不想管這種事,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正巧有地方臺在播報“花季少女為情自殺於18樓縱身跳下”,褚澤盯著那個伏在女孩血肉模糊的屍體上哭得快昏過去的中年婦女,心中惻然。

最終還是去了,背著半箱再過三個月就要變質的高鈣奶,褚澤在心中不由懷疑,這種報酬,更像是順便叫他來處理家中即將過期的牛奶吧?

他去年剛結束地獄般的高考,分數還過得去,被寧大新聞系錄取了。雖然現在還處於高考後長達三個月的暑假期間,但他去年就曾被蘇冠當作免費的扛包勞力去寧大的藝術系報道過,對這所學校還算熟悉。媽媽還曾八卦地問他是不是暗戀蘇冠多年,連考大學都追著人家不放,其實褚澤只是本著就近原則填下志願,覺得能依舊住在家裏,不用跟其餘三個人過上四年磕磕碰碰隱私全無的集體生活真是太好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褚澤是個不擅於經營人際關系的人,他並不內向,但又常常懶得去跟不相識的人多話。

所以叫他去勸一個為情所困的人,還真是一件艱辛的事。

問了兩個路人確定了話劇社排練的地方,是一間位置比較偏僻的小禮堂,聽說年久失修,又恰逢學校撥款建了一座能同時容納兩千人的大禮堂(算上自帶板凳的屌絲和坐在男友大腿上的姑娘的話)。於是這間被嫌棄的老禮堂就被話劇社征用為平時排練的地方。

從第一天開始,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褚澤不懂武術(應該是武術吧?),他是個大半假期都用在家裏看動漫打游戲的宅男,但也能感覺出那個人每一次騰挪跳躍,每一次出招,都用盡了全身力氣,淩厲絕決,沒留一點餘地。

可他的動作看起來又是極致飄逸的,紮刺挑撥,纏圈舞花,流雪回風一般,衣角偶爾被風帶起,微微露出一點線條好看的腰線,並沒有練武者端正嚴肅的氣息,倒像是古時候一身鮮艷妝扮的戲子,從骨子裏透出一點嫵媚來。

是真的傷透了心吧?不然怎麽會每天這樣不要命地折磨自己。

褚澤就坐在臺下最近的位置看他,等他打累了,就湊過去履行自己的職責,絮絮叨叨開始勸他。其實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去做,只好從電視上那個新聞講起,摔下來如何如何痛,看起來如何如何慘狀,父母如何如何悲痛,然後又講這個世界有多美好,那麽多沒玩過的游戲,那麽多沒完結的動漫要追,怎麽舍得去死呢?

愛情不是生命裏的一切,失去一個人並不是失去全世界,你還那麽年輕,還會遇到很多人,你怎麽知道不會有更好的人在未來等你呢雲雲?都是些陳詞濫調,但褚澤也不知道說什麽了,只好想到什麽說什麽。

他只是覺得這個人跟蘇冠描述的那個慫包完全不一樣,他想如果是這個人去超市買水果,就算他兜裏只剩下三十塊錢,獼猴桃需要二十九塊,他也會笑著說沒關系,想吃就買吧。然後搭公交車每趟還需投幣兩元,他就抄著口袋,一路走回去。

褚澤說得口幹舌燥,牛奶喝了四五盒,越喝越渴,他卻沒一點反應,坐或是趟在臺上,閉著眼,自顧自調整呼吸,等到整個人平覆下來,收拾收拾包就走了,看都不帶看褚澤一眼。

褚澤也不氣餒,他從小就是個很乖很負責的人,念幼兒園的時候老師叫他看著同桌不許他搗蛋,他就一天都盯著他看,目不轉睛,連上廁所也囧囧有神地跟著去,後來他同桌蹲坑都蹲不出了,崩潰地說你別跟著我!小褚澤就一臉嚴肅地說,老師叫我看著你的,我不能辜負老師對我的信任。

現在也是,就算是被迫接受了蘇冠的請求,他也會盡力完成不半途而廢。

第二天他就到樓下便利店買了一條毛巾,挑了素凈的米色,只有角落裏繡了一只憨態可掬的小熊。他洗幹凈了晾起來,下午卷巴卷巴和礦泉水光明牛奶一起裝在背包裏,不屈不撓地踏上挽救絕望青年的旅程。

自然也不會有什麽收獲,他說到詞窮,為了不冷場只好開始說他養的兩只兔子一只貓,他家的貓還小,走路小屁股一扭一扭的,還經常被兩只眼圈黑黑的熊貓兔追得滿屋子跑滿屋子求爺爺告奶奶,當然,“求爺爺告奶奶”是他根據貓咪的表情推測出來的。

這個話題褚澤可以一個人說的很嗨,從小他就喜歡那些毛茸茸沒有什麽武力值的小動物,說到貓兔蠢萌之處沒說完自己就笑個不停,那人也只是淡淡瞥他一眼,起身離開。他遞給他的毛巾和水還放在原處,一點沒動。

作者有話要說: 中間插播一下烏鴉的番外~~因為窩其實很喜歡他啦~~很心疼他~~所以給他找個好攻愛他~~~

十二點還有一更~~~

☆、番外.烏鴉.中

但褚澤怎麽可能輕言放棄,他開始收藏看到的冷笑話,兜裏放著聽說吃了心情會變好的彩虹巧克力豆,每天下午都去。

第五天的時候下了暴雨,褚澤等的公交車晚了半小時,路上車況不好,又堵了半個小時。等他落湯雞般趕到學校時,那人正好背著包走出來,看到他渾身湯湯水水沒一處幹爽的樣子楞了楞,褚澤倒是一見他就反射性調出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進行每日的例行一問:“嘿,今天心情有好一些麽?”

那人第一次將目光投射在了褚澤身上,大概是想不通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過分執著的人吧,他漂亮的眼睛裏滿是迷惑,褚澤被他看得呼吸一滯,那顆為二次元人物守貞十八年都巋然不動的處男心忽然砰砰直跳,像有一百只小鹿在他胸口甩著蹄子盡情撒歡奔跑。

只因為他就這麽毫不設防地向自己睜大雙眼,微微側了頭,濕漉漉的眼眸帶著點疑惑看著自己。那真是褚澤活了十八年所遇見過的,最美的眼睛。他的眼形並不特別大,內眼角往內彎曲,眼尾便顯出細長帶著翹,天生便帶有幾分媚態,眸子卻又黑白分明,襯著雨天空蒙的水光,清亮如水,仿佛帶著能擊中人心的力量。

最後,還是那人先移開目光,與褚澤錯肩而過,慢慢走入雨中。

就這樣過了七天。

褚澤收回思緒,那人躺在老舊的舞臺上,面容俊秀而安靜,好像睡著了一般。有一塊陽光穿過厚重的暗紅色幕簾停在他的眼皮上,泛著琥珀色的光線勾勒出輕淺的輪廓,好看得好似連呼吸都是透明的。

褚澤擡起手,懸停在他閉合的眼睛上方,有些灼熱的光線被手背阻擋,由此灑下一片清涼的陰影。

眼睜開一條線,烏鴉偷眼去看他。

視線到了腰部就過不去了,只能看見他隨意地坐在自己身邊,伸開的兩條長腿,褲管底下露出一截曬黑的皮膚。大概是受不了太過安靜的氛圍,他又開始每天東拉西扯沒有主旨的自言自語,一開始烏鴉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幼稚又跳躍性的語言讓他一度以為這人腦子有毛病。

只是有一種人,他們的存在天生就有驅散孤獨與寂寞的能力。

一個人發洩著苦悶,轉頭便能看見有個刺刺的寸頭坐在那,見他偶爾投過來的目光就會欣喜得不得了,臉上幾乎是立即就掛上了大大的幹凈笑容。自己不理他,他也不覺得尷尬,自發地坐到他身邊,手裏握著一盒牛奶,一邊咬著吸管一邊跟他講果真冷到極點的冷笑話或者是他家貓兔大戰的日常。

吐出來的呼吸都帶著發甜的牛奶香,細細碎碎,好像認識多年的好友一般,用這樣親昵的口氣。

經常說到一些烏鴉根本不知道笑點在哪裏的地方,他已經笑得眉眼彎下來,露出一顆小虎牙。那種快樂的表情太有感染力,好幾次,連他自己都差點牽動嘴角。

不知什麽時候,那些堵在他心頭,快要壓得他喘不過氣的東西就被他的笑容一點點搬開了。

因為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打算去問,烏鴉就在心裏叫他喝牛奶的怪人,因為每次見他,他必定在喝牛奶。

在這個人出現前,他已經在痛苦中掙紮了三個月零七天。

一閉上眼,全是另一個人的影子,鋪天蓋地。

累,卻再也無法入睡,明明看見日光撞破雲層,天卻總不亮起來,白天太長了,晚上也太長了。

他最好的‘哥們’非洲,高考超常發揮考出了歷史最低分,沒考上任何大學,又不願意去讀大專職校,就索性繼承了家裏的連鎖超市,成了一個年輕的大老板。

暑假同學聚會,非洲聽說他考上寧大的時候,還吃驚對他說:“你傻啊,分數那麽高,為什麽不報廈大福大!”

為什麽呢?

大概是想離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吧。

可是就在今年,春天的氣息快要逝去的時候,非洲遞給他一張請柬,一臉幸福笑意地對他宣告:“我要和半夏訂婚了!”

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克制住顫抖的手,打開了那張印著雙喜字的紅色請柬,那兩人緊緊依偎地寫在請柬上的名字幾乎是兩枚尖銳的釘子,硬生生釘入他眼睛。

其實這在南川也沒什麽奇怪的,有好多不再繼續學業的朋友都已早早結婚生子,從高二開始,非洲與半夏分分合合鬧騰了那麽久,能有這樣圓滿的結局,真是好極了。

“你是認真的?會不會太早了?”烏鴉覺得自己眼角已經有些濕了,幸好聲音還算正常,非洲並沒有發現。

“怎麽會早,我都快等不及了!”非洲過來摟著他的肩,那熟悉的氣息幾乎將他逼得落下淚來,他聽見非洲比平時雀躍得多的聲音,“你別看我這樣子,能和半夏結婚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最最最認真的事啦,所以你一定要來,你是我從幼兒班就認識的好哥們,我人生所有重要的時刻,你都不可以缺席!”

其實自己早就料到會有這種結局,所以隱忍多年,最終什麽也未曾吐出口。

有時就是這樣,人們是沒有辦法去選擇愛上什麽人,他已忘了是何時對最好的朋友暗生情愫的了,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無法自拔,難以終結。

曾經,他自欺欺人的以為形影不離的陪伴會讓非洲依戀他的存在,那樣他也能說服自己,即使不愛,也不必分離。

可惜,非洲天生就是個精明的商人,理智自持,是是非非,界限分明。

那些以為是兩個人一起走過的歲月,現下回想起來,其實他走過的每一步,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有些事,越是努力挽留,越是一無所有。

當收到那封喜帖,他終於明了。

心情不好就會去練以前師傅教的刀槍棍棒,愁緒苦悶揮不去,集聚堆壓在胸口,根本無處發洩,只能靠強負荷的運動來使自己疲憊,疲憊到渾身酸痛,一根指頭都動不了,大概就感覺不到心有多痛了。

然後那個眼神幹凈的大男孩就這麽劈開纏繞盤桓的晦暗,像一道有些刺目的光,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帶著溫溫軟軟的笑,伸手挽留住他不斷下沈的心。

那個喝牛奶的男孩還在他耳邊嘮叨,已經從住在隔壁的老婆婆講到了昨天晚上頂著他媽媽的胸衣呼呼大睡的貓咪。聲音像是被風卷落的葉子,飄飄忽忽地落在他耳裏,漸漸地聽不真切了,變得有些若有若無,像在夢裏一般。

餵,不會把他努力搜刮來的話題當作催眠曲吧,好像根本沒聽進去的樣子。

褚澤看著已經沈沈睡過去的人,有些無奈地想。

其實一直很想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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