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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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搭理她。
回應她的是吸溜面條的聲音, 看著鍋裏沒有了，康熙用錦帕沾了沾唇角，笑吟吟開口：“佟貴妃若實在擔心, 不如朕替你分憂。”
“啊。”胤禛抓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小碗，努力發出聲音，讓大家知道，這裏還有個崽崽不夠吃。
榮嬪一口一口，吃的很秀氣，速度速度很快, 實在太過美味了，原先的擔憂盡數褪去, 她覺得她還能再來一碗。
佟貴妃見太皇太後吃的頭也不擡,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不再猶豫，挑起一筷子放入口中。
“這麽好吃？”她驚了。
看著康熙一臉惋惜的望著她的碗，佟貴妃笑了笑，加快速度吃起來，休想搶本宮的面。
胤禛吸溜吸溜又吃了一碗，小肚子撐的圓溜溜, 奴才用勺子給他餵湯, 他覺得太慢，非得叫人家像餵奶一樣，舉著碗給他抱著，然後咕嘟咕嘟的喝湯。
“這孩子。”佟貴妃臉紅了。
打從三個月開始, 就知道從別人手裏搶點心吃了, 小手特別有力氣, 一薅就是一大塊。
太皇太後吃的慢, 反而是最後一個吃完的，她一擡頭就見大家正盯著她的碗看。看她吃完，眼神都有些遺憾。
好想再來一碗，可是鍋裏沒了。
康熙眼神危險的看著後妃和崽崽，本來他也可以吃兩海碗的，但現在只能分一小碗，根本填不飽肚子。
“用膳。”他說。
越是這樣說，禦廚做的膳食，明明也極美味的，但是吃過胤礽做的以後，這些都變得無味起來。
味同嚼蠟。
康熙惆悵一嘆，到底放下筷子，不再強求。看著胤礽跟前的海碗，和吸溜吸溜香噴噴的吃飯聲音，他笑瞇瞇開口：“保成肚肚吃飽了吧？仔細撐著了？”
有時候你停嘴，會瞬間覺得飽了，不想吃了。
康熙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桃墩墩叼著面條，乖乖的看著他，一臉賣萌：“不撐。”
見爺倆這樣，太皇太後沒忍住笑了，溫聲道：“用膳。”別盯著孩子的一口吃的。
她夾起一口釀果藕，吃到嘴裏的瞬間就沈默了，也終於知道為什麽堂堂帝王會如此行事。
像是一個開始，大家都放下面碗去用膳，一口就打開沈默特效，很靈。
胤褆方才挑了大碗，這會兒吃的肚子圓圓，特別的滿足，他給自己豎起大拇指，真是有先見之明。
“走吧，去玩了。”胤礽握住胤褆的手，兩人一道出門去給菜苗澆水，一邊嘀嘀咕咕的聊天：“快快長大呀。”等不及要吃了。
這種蘊含靈氣的菜苗，吃了還能叫人身上也跟著舒坦輕松起來，不光嘴巴舒服，身體也會很舒服。
胤褆含笑看著月色中的奶桃，他生的粉雕玉琢，小臉肉嘟嘟的，白白嫩嫩看著就很好捏的樣子。
沒忍住伸手戳了戳，看著他有點癢的晃悠著小腦袋，胤褆唇角翹了翹。正玩著，胤祉也吃完了，他也跟著出來，蹲在兩人身旁，頭大身子小的模樣特別可愛。
“biu～”胤礽以手當槍，對著胤祉開槍。
胤祉嗷的一下倒在菜地上。
康熙：……
榮嬪：……
這倆崽也太傻了，真真不想承認是自家崽。
“胤祉，走了。”榮嬪從地上把孩子撿起來，拍了拍，又是白白凈凈的面團子，可可愛愛的。
他舍不得自己哥哥，牽著哥哥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撅著嘴不願意動。
而胤褆習慣了分離，雖然心下酸澀，卻還是乖巧揮手，才跟著奴才離開。
佟貴妃抱著胤禛也要走，臨出門前，依依不舍的叮囑：“記得下次做還去叫臣妾，若是可以，提前通知一下。”
她可以攢肚。
康熙揮揮手，不知道還當他短了她的吃喝。
等把人都送走了，慈寧宮又寂靜下來，康熙抱起有些蔫的小奶桃，兜著那軟乎乎的屁股蛋，笑著跟老祖宗寒暄兩句，這才抱著他離開。
“皇阿瑪。”奶裏奶氣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康熙輕輕的嗯了一聲，懶洋洋的問：“怎麽了？”春夜的風還是有些涼的，吹在臉上叫人清醒些許。
但飽腹帶來的微醺，還是叫人覺得很舒服。
胤礽趴在他結實的肩頭，乖乖的癱著，軟乎乎道：“困困。”他說完，就閉上眼睛。康熙有些無語，瞬間沈重的桃墩墩好像在告訴他，看吧，你自己養出來的肉肉。
等回乾清宮後，他整個人就成軟的了，叫都叫不起來。軟綿綿的擺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給他擦臉洗腳都沒反應，看來是真的累慘了。
康熙翹了翹唇角，還在想，怎麽哄著他再做一頓，實在是太好吃了。
他也洗洗睡了。
而胤褆一回去，就見惠嬪正坐在書桌前，捧著他的書在讀。見了他回來，就笑著打招呼。
“去哪裏了？”她含笑問。
胤褆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子，笑著回：“胤礽做了雞絲面，喊了我們去吃。”
“我們？”惠嬪疑問。
“嗯，佟貴妃抱著胤禛，榮嬪帶著胤祉，再就是皇阿瑪、皇兒、老祖宗了。”胤褆如數家珍。
惠嬪沈默了。
聽得出來，叫的都是太子爺素日裏相熟的幾個人，可以說，都是他心中的親昵排序，但是沒有她。
惠嬪唇角繃成一條線，有些酸澀，她擡頭看向胤褆，略顯期待的問：“可曾提過額娘？”
沈默的人，換成了胤褆。
大家都沒有提，很默契，宮裏的人在人情世故上，都特別的敏銳，一句話，一個眼神，大家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以前太子沒出現在眾人面前，自然看不出什麽來，然而先前出來，惠嬪剛開始的態度不好，後來也一直淡淡的，眾人都看在眼裏。
“沒事，慢慢來。”惠嬪想了想，上前一步，試探著伸出雙臂，把胤褆摟在懷抱裏。
小孩子的身體應該很軟，但胤褆發了瘋的練自己，特別結實，摟在懷裏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胤褆怔在原地。
他沒有被這樣抱過。
先前在噶祿家，他是皇阿哥，是主子，有事旁人只會下跪，並不會把他抱在懷裏，小心安撫。
回宮後，額娘一直自持男女大防，覺得他年歲大了，不曾親近半分，誰曾想今夜會被抱在懷裏。
額娘的懷抱，很香很軟。
暖的讓他想流淚，
“額娘。”他試探著伸出手，短短的胳膊，努力的圈住惠嬪，那踏實的屬於額娘的溫暖，讓他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別哭。”惠嬪緊緊的抱著他。
兩人摟在一處，惠嬪聽著保清壓抑到極致的哭聲，他甚至哭的時候，只有身子生理性的抖動，她是聽過太子哭的。
幹嚎。
哼哼唧唧。
抽抽搭搭。
一邊哭，還要偷偷的覷著康熙神色，若有星點不對，立馬變風頭。
她踏踏實實的摟著保清，低聲道：“往後不會了，額娘錯了，往後知道該怎麽疼保清了，保清能原諒以前的額娘嗎？”
惠嬪眼淚順著臉頰淌，她以前沒覺得自己哪裏錯，也覺得自己是為胤褆好，他作為大阿哥，不比旁人差什麽，這未來的路自然可以往高處走。
但如果這條路是胤褆的負擔，那麽走他想走的路，也未嘗不可。
“保清不怪額娘，保清也很……”胤褆有些害羞，他還是認真的學著胤礽的樣子，壓低聲音道：“也很愛額娘。”
惠嬪哪裏聽的了這話，聞言登時淚如雨下。
她用錦帕沾眼角旁的淚珠，努力的壓住情感，溫柔道：“如果有機會，替額娘跟太子爺說句對不住。”
胤褆抿著嘴，昂著小臉看她，半晌才道：“那得您自己說。”他安撫著又說，胤礽是個很乖很寬容的孩子，不會不講道理。
“弟弟還沒有額娘呢，要多憐惜才是，怎麽能欺負他。”胤褆覷著惠嬪的神色，認真說道。
惠嬪：……
她聲音幹澀，努力的為自己辯解：“沒有欺負，以前的太子對額娘來說，只是個陌生人罷了，誰會在乎陌生人的喜怒哀樂？”
胤褆似懂非懂的點頭。
他和弟弟第一次見，他就心生歡喜。
胤礽睡醒後，天色已大亮，他撅著小屁股埋進被窩裏，想再睡會兒又睡不著，伸出小短手拍拍自己的屁股，想把自己哄睡。
“顧太監！”他喊。
魏珠趕緊上前，低聲應下，這才小聲道：“顧太監去伺候萬歲爺了，並未在此處，奴才伺候您起身？”
胤礽打個哈欠，懶洋洋的從被窩裏伸出自己的小腳腳。
魏珠便上前給他穿褲子、襪子，等穿好後，再抱著穿上衣，伺候的舒服又妥帖。
“魏珠真好。”桃墩墩鼓著小嘴，奶乎乎的誇讚。“勞主子誇，是奴才的本分罷了。”魏珠躬身回。
兩人說著，胤礽看著魏珠機靈的眉眼，突然間想起來：“宮中怎麽還沒鏡子？”
先前他不是做出來了，照著方子制作就成，就算玻璃貴，但宮中又不缺玻璃，大塊成片的不多，小塊的還真是應有盡有。
魏珠哪裏知道這個，就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胤礽噔噔噔的跑去找康熙，昂著小臉問鏡子的事，就聽康熙道，宮中就那麽點鋁，已經被他禍禍完了。
胤礽：……
他沒想到。
真真晴天霹靂，讓人想不到的事。
在他的印象中鋁隨處可見，就算是平民百姓家，有十斤八斤也不成問題。但是康熙說，宮中就這麽點存貨，已經被用完了。
康熙不會騙他。
“那你鍍銀啊？”胤礽道。
康熙捏捏他頭上的小揪揪，溫柔道：“叫奴才們在試，你別著急，好不好呀？”
胤礽點頭，坐在康熙膝頭，開始認真的用膳，他吃東西的時候特別專註，小臉蛋塞的滿滿的，跟小松鼠一樣。
甚至有風吹草動額的時候，還會放緩咀嚼的速度，而是挺直脊背，認真的巡視著周圍。
那虎視眈眈的小眼神，要確認什麽東西都沒有的時候，才會真正放心下來接著進食。
“真可愛。”康熙看的心滿意足。
真真自己的崽，怎麽看都是有意思的。
胤礽吃完，一抹小嘴，舒舒服服的窩在康熙懷裏，就聽魏珠稟報說，新的蒙語師傅來了，這會兒在書房侯著，若是太子爺用完膳，該去上課了。
“蒙語呀。”胤礽蔫噠噠的起身。
摸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他回頭跟康熙說：“肚肚說他不想上蒙語課。”
康熙微笑：“那你問肚肚，他想不想挨打呀？”
胤礽：……
跟著魏珠一起去上課，想起昨天的蒙語師傅，他就忍不住皺眉。
“太子爺。”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聽著風度翩翩，溫和多情的樣子。
胤礽擡眸，就見一身穿官袍的男子，長身玉立，生的俊秀，正含笑望著他。
“師傅～”他甜甜的打招呼。
這個蒙語師傅生的很好看，特別文氣，最重要的是性格好，面對他的時候，不會有那種故意拿捏的感覺。
“太子爺可曾接觸過蒙語？”
“打從今兒起，便是奴才教您了。”
……
池硯秋在衡量太子的接受程度，新的蒙語老師來一天，就被抹下去，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也夠人嘀咕了。
他在鴻臚寺呆的很舒服，突然被撥過來教太子，心裏也有些忐忑不安，若是動輒得咎，他圖什麽。
這種教好了沒有功勞，教不好有錯的事，他心裏有些抵觸，他更多的是想要往上爬，想要過去更大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不想倒在這種無法預測的事情上。
但是瞧見太子的一瞬間，那雙晶亮的雙眸透露出來的信息，讓他明白，太子很好。
經過一節課下來，他沈默了。
“您以前若是學過，不妨跟奴才說說，奴才調整一下進度。”池硯秋道。
他性子很好，努力溫柔的來跟太子溝通。
胤礽雙眸無辜，他眨了眨，笑瞇瞇道：“沒學過呀。”都是他剛才教的。
池硯秋深深的吸了口氣。
如果太子真的沒有學過蒙語，那他教了什麽他就會什麽，這種天分也太恐怖了。
等到張英過來接課，他上前寒暄，就隨口誇了兩句，就見張英捋著胡子，一臉與有榮焉，像是在誇他一樣。
“太子聰慧，無人能出其左右。”張英笑，他就喜歡看他們這驚呆的小眼神。
池硯秋砸著手出去了。
來的時候有多忐忑，這會兒就有多歡喜，這麽聰敏的太子。教他讀書那是鍍金，多好。
等池硯秋走了，張英就問：“池硯秋年歲小，性子也活潑，你有什麽直說便是。”他擔心他受委屈不敢說。
“池師傅挺好的。”
“池硯秋姓富察呢。”
胤礽懵懵噠看著他，在他的印象中，池是個姓來著。
“上課吧。”張英搖頭失笑。
“師傅沒睡好嗎？”張英眼下一片青黑。
張英搖頭，沒有多說，他講課還是老風格，但胤礽特別喜歡，聽的也很認真，但一節課變成了兩節課，難免有些扛不住。
暖融融的陽光照在身上，曬的人昏昏欲睡。他坐在那裏，靈光飽滿的雙眸漸漸往一起合，他努力的睜開，卻沒什麽用。
倆眼皮打架，打著打著，他就睜不開了。
張英：……
太子爺坐著睡著了，那坐姿端正的樣子，看不出打瞌睡的樣子。
他接過奴才遞來的毯子，小心翼翼的搭在他肚子上，這才坐在一旁看書。太子識字少，這書架上的孤本倒是很多，讓他見了心生歡喜。
時光靜頤，許是被太子侵染了想睡覺的心，他面前的字，也變成一個個模糊的光團，他趴在桌子上也睡了過去。
“唔……”
感覺剛睡過去，就能感覺到濡濕的水意，他掙紮著想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睡的很舒服很沈。
他近來是沒睡好，心裏掛著事，怎麽也睡不著，如今身邊有溫暖舒適的氣息，恨不得一睡不起。
“唔……”張英掙紮著醒過來。
室內安安靜靜的，方才太子睡的地方，現在已空空如也，他心裏一驚，猛然坐起來，看著周圍伺候的奴才便反應過來。
這奴才還在，太子爺定然無礙。
果然見他醒了，一旁伺候的小太監就低聲道：“太子爺去尋萬歲爺了，說等您起來就過去叫他。”
“不必了，今兒添了蒙語課，便好生的休息，不急著一日半日的。”張英說罷，他便起身離開。
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就舒服的不得了。
他近來的困頓一時間盡數消散，整個人精神的不得了，他不由得舒服的喟嘆出聲。
等張英走了，小太監這才走向正殿，說著去跟太子爺說一聲。
康熙聽著，隨意的擺擺手。
一低頭就見桃墩墩的眼睛瞬間亮了，高興的不得了，登時竄到他懷裏，笑瞇瞇道：“真好呀。”
他就喜歡玩。
“你呀。”康熙戳戳他腦門，笑瞇瞇道：“得勤奮起來才是。”
胤礽叉腰，理不直氣也壯。細細的小脖子一梗一梗的，跟康熙欠他八百萬一樣。
“有皇阿瑪呢，保成不著急。”
康熙把他往懷裏一摟，笑著親他的臉頰，沒忍住啃一口那軟嘟嘟的臉頰，口感真的跟想象中一樣好。
他沒把孩子氣的話放在心上。畢竟平日裏上課的時候，他都很認真，學的很好。
玩的時候自然可以好好玩，不打緊。
“不認真讀書，朕要打你的屁股，把你屁股打爛成兩瓣，還不讓你吃飯，餓你三天三夜。”康熙嚇唬他。
胤礽瑟瑟發抖往他懷裏一紮，可憐兮兮的用小眼神左顧右盼，仔細的觀察著他的神色，奶裏奶氣開口：“皇阿瑪，保成好害怕哦。”
康熙心中一動，想著不應該嚇唬他，一低頭就對上他含笑的眉眼，不由得也笑了：“壞小子。”
真真壞的很。
胤礽這才呲著小米牙，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樂呵呵道：“演的像不像？”
聽他這麽說，康熙若有所思。
好像後妃中有不少都是這樣做派，平日裏不覺得有什麽，還覺得挺嬌弱惹人憐惜，但是經胤礽這一遭，他就覺得怪怪的。
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見胤礽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背上自己的小書包就跑路了。
天大地大都好玩。
他溜溜達達的出去，看著自己種的小青菜，因為幹旱而快要枯萎，蔫巴巴的卷曲著葉子，他不由得著急。
作為桃子，他太明白這種幹涸缺水的感覺有多難受。
“拿水來。”他道。
離得遠就不說了，這近在眼前的還是得好生澆水，但是太陽大，只能在根系旁邊少澆一點。
雖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但是解渴點也好。
想了想，又跑到慈寧宮給菜苗澆水，嘀嘀咕咕的哄著菜苗，說要好生的長，渴了就跟他說，他來澆水。
風吹過，菜苗微微搖晃。
好像真的在回答他。
而太皇太後一擡頭，就見他過來給菜苗澆水，趕緊放下手中的書，出來看他。
“怎麽回事？”太皇太後出來問。
胤礽皺巴著小臉，軟乎乎的回：“菜苗渴了呀，該澆水了。”
但他被太陽曬的小臉紅彤彤的，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是個小太監。
太皇太後看了心疼，溫柔道：“怎麽就勞動你來澆水，囑咐奴才做便是，要不然養著他們做什麽。”
隨著太皇太後威嚴的目光望過去，周圍的奴才撲通跪了一地。
“我喜歡。”胤礽昂著小臉，由著太皇太後給他擦臉，奶唧唧的撒嬌。
太皇太後這才叫奴才們都起來。
“烏庫瑪嬤好好的呀，保成去別處澆水。”胤礽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跟太皇太後揮手告別。
太皇太後心裏無端的浮現出先前太子說的話，什麽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她覺得也不差什麽，確實是這樣。
太皇太後看著他顛顛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就笑，翹著唇角想，宮裏有胤礽真好，皇帝瞧著都溫柔許多，而她和皇帝素日來冰封的關系也因此破冰。
剛開始她還不理解，為什麽生病後，皇帝會這般疼愛太子，如今接觸多了，心裏感受就更加深刻，她也恨不得把太子捧在手心裏疼。
這孩子值得。
胤礽顛顛的往鐘粹宮去，到的時候，榮嬪正坐在廊下坐針線，而胤祉在一旁一邊打瞌睡，一邊嘀嘀咕咕的背書。
“榮娘娘。”胤礽乖乖打招呼。
看著他奶乖奶乖的樣子，榮嬪就忍不住笑。
“太子來啦？”說著她起身，過來牽住胤礽的手，讓他往屋裏走，一邊道：“餓不餓，渴不渴？”
問歸問，還是叫奴才上甜湯、點心，就連果脯蜜餞都有，她宮裏有的份例盡數都拿出來了。
胤礽有點渴，他抱著白水噸噸噸喝了一碗，這才提著自己的小木桶，來到菜園裏澆水。
現在宮中的標配就是菜園，不管有沒有太子來種菜，反正要把花園裏的花拔了，種上各色蔬菜。
就算自己不會種，那些奴才總是會的。
“胤祉，去幫哥哥。”榮嬪趕緊道。
天氣這麽熱，小太子頭上帶著小帽子，手裏提著小木桶，精致的小靴子上沾滿了泥土。看著像是尋常勳貴家愛玩鬧的小少爺。
倒是胤祉，一直都收拾的齊整，身上一點泥灰都不沾，跟太子格格不入。
胤祉顛顛的去了，他早就想去了，只不過額娘不發話不敢去而已。
“你倆慢些。”榮嬪交代一聲，也有些耐不住，脫掉花盆底，穿上木屐，也跟著去地裏澆水。
踩在泥土上的感覺很奇妙。
榮嬪輕輕舒了口氣，彎腰開始澆水。
“要澆在根部遠一點的地方，不能澆葉子。天氣太熱了。”胤礽奶裏奶氣的叮囑。
榮嬪乖乖點頭，她沒做過這事，確實不如太子懂的多。
一小塊菜地，很快就澆好了。
榮嬪玩的正痛快，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不用考慮姿態，用陪太子讀書的借口，讓自己痛痛快快的玩一遭。
可以像在閨閣中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她又想偷桃墩墩了。
胤礽白生生的小臉難免又沾染上灰痕，他又用手擦了一下，就更加像小花貓。
“來，娘娘給你擦臉。”榮嬪溫柔道。
“不用啦，還要去承乾宮澆水呢。”他頂著臉上的泥痕，還覺得挺好玩的，畢竟他對泥土有一種天然的親近。
揮揮手，他提著自己的小木桶顛顛又走了。
“佟娘娘～”
聽到熟悉的聲音，佟貴妃就忍不住笑，溫柔道：“太子來了。”
說著就忍不住迎出來，看著太子戴著小帽子，手裏提著小木桶，粉色的錦衣上還有泥點，小臉也臟兮兮的，不由得笑：“這是跳泥坑去了？”
“沒有呢。”簡直冤枉。
但是聽佟貴妃一說，他突然若有所思，好像跳泥坑也挺好玩的，畢竟他真的太久太久沒跳過了。
桃墩墩要使壞，但是桃墩墩不說。
照常要澆水，等快澆完的時候，又叫奴才打一桶水來，趁著眾人不註意，他吭吭哧哧的把水桶推翻，看著匯聚的水，他登時美滋滋的笑起來。
“哇哦～”胤礽鼓著小臉，雙眸亮晶晶的沖進泥坑，擡腳，跳。
“哇哦～”他讚不絕口。
跳泥坑的感覺舒服的令人心動，他真想躺進泥坑。
佟貴妃就回頭拿杯水的功夫，一回來就見太子已經在泥坑裏歡快的跳起來，而胤禛被奶母抱著，顯然已經快要眼氣壞了。
……
天吶。
“太子殿下。”佟貴妃嚇的花容失色，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錦袍原先不過幾處泥點，一看就知道是澆水的時候濺上去的，但現在，不提也罷。
從錦袍到小靴子，都臟兮兮的。
“快出來。”佟貴妃沖他招手。
正說著，就見康熙大踏步走了進來，正立在佟貴妃對面，靜靜地看著胡鬧的桃墩墩。
他還興奮的不得了，那小水坑被他跳的跟和稀泥一樣，慘不忍睹。
“咳。”他清了清嗓子。
佟貴妃拼命的想要給桃墩墩示警，但是對方沈浸在泥坑的快樂中無法自拔。
“咳？”康熙再次清嗓子。
桃墩墩這才聽見，他身子僵了僵，有些不敢置信康熙會過來，回頭瞧見康熙，他立在原地，摳著小手手，帶著泥水的小腳無處躲藏。
“皇阿瑪。”他軟乎乎的喚。
康熙眸色幽深的看著他，不可否認的是，老父親的手，蠢蠢欲動。那無根修長的手指，特別想啪的親上那軟嘟嘟的屁股蛋子。
他捏了捏眉心，心想自己要對奶桃溫柔一點，不能動不動就棍棒教育。
“啊～皇阿瑪說好不再打我的你怎麽能反悔這樣說不對的我要找烏庫瑪嬤告狀讓她打爛你的屁股。”
胤礽慘叫一聲，猛然竄出去，趴在承乾宮的門檻後，扒著門框回頭看他。
康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上佟貴妃震驚的好像在說你竟然整天打孩子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的眼神下，露出一抹虛弱的笑。
氣氛一陣寂靜。
“咯咯～”胤禛被逗笑了，不會說話也聽不懂說話的他，就覺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
佟貴妃反手捂住胤禛的嘴。
崽，咱不能笑。要不然太子會不會挨打不知道，這老四肯定要挨打了。
胤礽也跟著噗嗤一聲笑出來，實在是胤禛被捂著嘴，要笑笑不出來的樣子太可愛。
對上康熙冷厲的眼神，他頓時收起笑容，奶唧唧的笑了笑，軟乎乎的撒嬌：“皇阿瑪，保成好渴哦。”
康熙指著地上的泥水，冷笑：“你去喝。”
胤礽歪著頭瞅他，突然眼前一亮，興奮道：“真的嗎？”
他倒是不介意，反正進肚子都一樣。
康熙：……
他是說不過胤礽，每次還要跟他鬧，反而憋的自己難受。
惆悵一嘆，康熙磨著後槽牙，揚起巴掌。
胤礽一看不對，扔掉自己的小木桶，扭頭就跑路，他什麽都吃，就是不吃巴掌。
佟貴妃沒忍住，噗嗤一笑。
康熙冷笑。
佟貴妃忍著笑，小小聲道：“腳上都是泥水，仔細摔了。”
康熙嘴裏說著：“摔了該他。”
腳卻有自己的想法，追著桃墩墩的腳步去了，看著前面一邊走一邊等他的奶桃，康熙的氣又不打一處來。
“往後不許了，不然朕真打你了。”
“不能打孩子哦。”
“為什麽？你沒聽過一句話，下雨天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打孩子？”
“誰說的話，真壞。”
胤礽想往他懷裏窩，但老父親嫌棄他身上的泥水，用一根手指抵住他額頭，滿臉嚴肅道：“不許碰朕。”
胤礽怏怏的哦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康熙見他安靜的不像話，就想回頭看他，結果就聽到一聲輕輕的抽鼻子聲。
“嘶。”還有輕輕吸氣的聲音。
康熙心裏頓時一陣不安，難不成傷到太子的心，把他弄哭了不成。
“你……”他聲音格外溫柔的回身，就見太子低著頭，還在偷偷的抽鼻子。
他的心登時軟成一團，小孩子喜歡跳泥坑算什麽，大家都喜歡，誰能抵擋泥坑，沒有人。
“沒事沒事哦，來皇阿瑪……”抱抱。
這兩個字還未說完，正對上他含笑的雙眸。
康熙沈默。
他磨著後槽牙，緩緩的擡起手。
胤礽卻一點都不怕，用自己臟兮兮的小臉去蹭他的手，還奶裏奶氣的撒嬌：“好想皇阿瑪呀，要是能抱抱就好了。”
康熙看著臟兮兮的太子，實在有些無從下手。
“洗洗吧。”他還是說。
胤礽直接撲進他懷裏，蹦來蹦去，哼哼唧唧的求抱抱。已經被弄臟的康熙黑著臉，手卻緊緊的抱著桃墩墩。
等回去後，就把他剝光往水裏一扔，狠狠的揉搓一頓，冷笑著開口：“下次再弄一身泥，就把你扔到河裏，跟錦鯉作伴去。”
胤礽眼前一亮：“真噠？”
“假的。”康熙用錦帕罩住他白嫩嫩的小臉，仔細的擦了擦。
等收拾好後，胤礽又精神百倍，他抱著書開始讀，昨兒張英教的，今兒池硯秋教的，一一認真覆習。
康熙看了心中滿意。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讀書。以後就不會吃苦的。”
他聲音低沈，帶著誘哄的味道。
胤礽想著歷史上的太子，不由得為自己點蠟，對方已經很優秀了，說不定就是書讀太多，足夠優秀才會讓康熙有危機感。
然後兩廢兩立，吃盡了苦頭。
罷了罷了，躺平。
“哼。”他驕矜的哼出聲。
康熙被他逗笑了，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笑罵：“朕說不會就不會。”
“我現在是有手有腳的桃啦。”
“怎麽說？”
“讓我吃苦我就有腳跑路了。”
不像以前在枝頭杵著，一切都跟隨天意，完全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康熙聽他說的頭頭是道，扯住他臉上的嘟嘟肉，輕輕捏了捏，這才輕笑：“跑，呼呼的跑。”
胤礽嘿嘿一笑，舉起手裏的桂花糕，非要給康熙也吃一塊。
等康熙去忙，胤礽就自己玩，他溜溜達達的做皇宮街溜子，每一處都留下他的身影，偷偷的跨過門檻，他窩在屏風後面，看著康熙批折子，頓時覺得有意思。
又玩了一會兒，他又原路溜溜達達的出來了，坐在秋千架上想桃媽媽，如果能回到以前就好了。
他好想桃媽媽哦。
而康熙正在翻牌子，他想著今兒去佟貴妃處去，便直接翻了，隨後不再關註，接著忙自己的。
而敬事房去承乾宮傳消息，佟貴妃身上不自在，懶得起身，便直接說叫雙姐去伺候。
敬事房一臉懵。
他們從記憶深處扒拉出這麽個人，趕緊告退。回乾清宮跟康熙稟報，康熙一時也有些記不起誰是雙姐。
“叫她過來。”不在意的揮揮手。
先看看，好了就叫她伺候，不好了退回去就成，這宮妃這麽多，他完全記不全。
既然佟貴妃說好，想必也是不差的。
月色正好。
雙姐被小太監領著過來伺候，她有些害羞，一直低著頭，只露出一截雪白細膩的修長脖頸。
偶爾擡眸看康熙，那雙眸也跟受驚的小鹿一樣，忽閃忽閃的。
“雙姐？”康熙挑眉。
瞧見人，他總算是想起來，原來是她。慣常一張粉桃臉上噙著一滴淚，怪叫人憐惜的。
“奴婢給萬歲爺請安，您金安。”就說這麽一句話的功夫，她那白嫩的小臉又浮現紅霞，抿著紅艷艷的唇瓣。
康熙伸手挑起雙姐下頜，俯身在那唇瓣上親了親，才低笑著開口：“雙姐這名不若改成瓊英，如何？”
“奴婢叩謝萬歲爺賜名。”衛瓊英側過羞紅的臉頰，一雙白膩的手，輕輕的絞著帕子，羞的跟什麽一樣。
康熙壓低了聲音，湊近了用鼻尖蹭著她臉頰，啞著嗓開口：“安歇吧。”
“嗯。”衛瓊英輕輕應下。
兩人正要放下床帳，就見屏風後頭出現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頭上頂著個小揪揪。
“皇阿瑪！”他脆生生的喊。
康熙：？
衛瓊英：？
胤礽好奇的看著康熙摟著衛瓊英的腰，昂著小臉，奶唧唧的問：“皇阿瑪，你是要造孩子嗎？”
康熙不自在的喝了口一旁桌上的水，捏了捏眉心，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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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她的是吸溜面條的聲音, 看著鍋裏沒有了，康熙用錦帕沾了沾唇角，笑吟吟開口：“佟貴妃若實在擔心, 不如朕替你分憂。”
“啊。”胤禛抓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小碗，努力發出聲音，讓大家知道，這裏還有個崽崽不夠吃。
榮嬪一口一口，吃的很秀氣，速度速度很快, 實在太過美味了，原先的擔憂盡數褪去, 她覺得她還能再來一碗。
佟貴妃見太皇太後吃的頭也不擡,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不再猶豫，挑起一筷子放入口中。
“這麽好吃？”她驚了。
看著康熙一臉惋惜的望著她的碗，佟貴妃笑了笑，加快速度吃起來，休想搶本宮的面。
胤禛吸溜吸溜又吃了一碗，小肚子撐的圓溜溜, 奴才用勺子給他餵湯, 他覺得太慢，非得叫人家像餵奶一樣，舉著碗給他抱著，然後咕嘟咕嘟的喝湯。
“這孩子。”佟貴妃臉紅了。
打從三個月開始, 就知道從別人手裏搶點心吃了, 小手特別有力氣, 一薅就是一大塊。
太皇太後吃的慢, 反而是最後一個吃完的，她一擡頭就見大家正盯著她的碗看。看她吃完，眼神都有些遺憾。
好想再來一碗，可是鍋裏沒了。
康熙眼神危險的看著後妃和崽崽，本來他也可以吃兩海碗的，但現在只能分一小碗，根本填不飽肚子。
“用膳。”他說。
越是這樣說，禦廚做的膳食，明明也極美味的，但是吃過胤礽做的以後，這些都變得無味起來。
味同嚼蠟。
康熙惆悵一嘆，到底放下筷子，不再強求。看著胤礽跟前的海碗，和吸溜吸溜香噴噴的吃飯聲音，他笑瞇瞇開口：“保成肚肚吃飽了吧？仔細撐著了？”
有時候你停嘴，會瞬間覺得飽了，不想吃了。
康熙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桃墩墩叼著面條，乖乖的看著他，一臉賣萌：“不撐。”
見爺倆這樣，太皇太後沒忍住笑了，溫聲道：“用膳。”別盯著孩子的一口吃的。
她夾起一口釀果藕，吃到嘴裏的瞬間就沈默了，也終於知道為什麽堂堂帝王會如此行事。
像是一個開始，大家都放下面碗去用膳，一口就打開沈默特效，很靈。
胤褆方才挑了大碗，這會兒吃的肚子圓圓，特別的滿足，他給自己豎起大拇指，真是有先見之明。
“走吧，去玩了。”胤礽握住胤褆的手，兩人一道出門去給菜苗澆水，一邊嘀嘀咕咕的聊天：“快快長大呀。”等不及要吃了。
這種蘊含靈氣的菜苗，吃了還能叫人身上也跟著舒坦輕松起來，不光嘴巴舒服，身體也會很舒服。
胤褆含笑看著月色中的奶桃，他生的粉雕玉琢，小臉肉嘟嘟的，白白嫩嫩看著就很好捏的樣子。
沒忍住伸手戳了戳，看著他有點癢的晃悠著小腦袋，胤褆唇角翹了翹。正玩著，胤祉也吃完了，他也跟著出來，蹲在兩人身旁，頭大身子小的模樣特別可愛。
“biu～”胤礽以手當槍，對著胤祉開槍。
胤祉嗷的一下倒在菜地上。
康熙：……
榮嬪：……
這倆崽也太傻了，真真不想承認是自家崽。
“胤祉，走了。”榮嬪從地上把孩子撿起來，拍了拍，又是白白凈凈的面團子，可可愛愛的。
他舍不得自己哥哥，牽著哥哥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撅著嘴不願意動。
而胤褆習慣了分離，雖然心下酸澀，卻還是乖巧揮手，才跟著奴才離開。
佟貴妃抱著胤禛也要走，臨出門前，依依不舍的叮囑：“記得下次做還去叫臣妾，若是可以，提前通知一下。”
她可以攢肚。
康熙揮揮手，不知道還當他短了她的吃喝。
等把人都送走了，慈寧宮又寂靜下來，康熙抱起有些蔫的小奶桃，兜著那軟乎乎的屁股蛋，笑著跟老祖宗寒暄兩句，這才抱著他離開。
“皇阿瑪。”奶裏奶氣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康熙輕輕的嗯了一聲，懶洋洋的問：“怎麽了？”春夜的風還是有些涼的，吹在臉上叫人清醒些許。
但飽腹帶來的微醺，還是叫人覺得很舒服。
胤礽趴在他結實的肩頭，乖乖的癱著，軟乎乎道：“困困。”他說完，就閉上眼睛。康熙有些無語，瞬間沈重的桃墩墩好像在告訴他，看吧，你自己養出來的肉肉。
等回乾清宮後，他整個人就成軟的了，叫都叫不起來。軟綿綿的擺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給他擦臉洗腳都沒反應，看來是真的累慘了。
康熙翹了翹唇角，還在想，怎麽哄著他再做一頓，實在是太好吃了。
他也洗洗睡了。
而胤褆一回去，就見惠嬪正坐在書桌前，捧著他的書在讀。見了他回來，就笑著打招呼。
“去哪裏了？”她含笑問。
胤褆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子，笑著回：“胤礽做了雞絲面，喊了我們去吃。”
“我們？”惠嬪疑問。
“嗯，佟貴妃抱著胤禛，榮嬪帶著胤祉，再就是皇阿瑪、皇兒、老祖宗了。”胤褆如數家珍。
惠嬪沈默了。
聽得出來，叫的都是太子爺素日裏相熟的幾個人，可以說，都是他心中的親昵排序，但是沒有她。
惠嬪唇角繃成一條線，有些酸澀，她擡頭看向胤褆，略顯期待的問：“可曾提過額娘？”
沈默的人，換成了胤褆。
大家都沒有提，很默契，宮裏的人在人情世故上，都特別的敏銳，一句話，一個眼神，大家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以前太子沒出現在眾人面前，自然看不出什麽來，然而先前出來，惠嬪剛開始的態度不好，後來也一直淡淡的，眾人都看在眼裏。
“沒事，慢慢來。”惠嬪想了想，上前一步，試探著伸出雙臂，把胤褆摟在懷抱裏。
小孩子的身體應該很軟，但胤褆發了瘋的練自己，特別結實，摟在懷裏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胤褆怔在原地。
他沒有被這樣抱過。
先前在噶祿家，他是皇阿哥，是主子，有事旁人只會下跪，並不會把他抱在懷裏，小心安撫。
回宮後，額娘一直自持男女大防，覺得他年歲大了，不曾親近半分，誰曾想今夜會被抱在懷裏。
額娘的懷抱，很香很軟。
暖的讓他想流淚，
“額娘。”他試探著伸出手，短短的胳膊，努力的圈住惠嬪，那踏實的屬於額娘的溫暖，讓他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別哭。”惠嬪緊緊的抱著他。
兩人摟在一處，惠嬪聽著保清壓抑到極致的哭聲，他甚至哭的時候，只有身子生理性的抖動，她是聽過太子哭的。
幹嚎。
哼哼唧唧。
抽抽搭搭。
一邊哭，還要偷偷的覷著康熙神色，若有星點不對，立馬變風頭。
她踏踏實實的摟著保清，低聲道：“往後不會了，額娘錯了，往後知道該怎麽疼保清了，保清能原諒以前的額娘嗎？”
惠嬪眼淚順著臉頰淌，她以前沒覺得自己哪裏錯，也覺得自己是為胤褆好，他作為大阿哥，不比旁人差什麽，這未來的路自然可以往高處走。
但如果這條路是胤褆的負擔，那麽走他想走的路，也未嘗不可。
“保清不怪額娘，保清也很……”胤褆有些害羞，他還是認真的學著胤礽的樣子，壓低聲音道：“也很愛額娘。”
惠嬪哪裏聽的了這話，聞言登時淚如雨下。
她用錦帕沾眼角旁的淚珠，努力的壓住情感，溫柔道：“如果有機會，替額娘跟太子爺說句對不住。”
胤褆抿著嘴，昂著小臉看她，半晌才道：“那得您自己說。”他安撫著又說，胤礽是個很乖很寬容的孩子，不會不講道理。
“弟弟還沒有額娘呢，要多憐惜才是，怎麽能欺負他。”胤褆覷著惠嬪的神色，認真說道。
惠嬪：……
她聲音幹澀，努力的為自己辯解：“沒有欺負，以前的太子對額娘來說，只是個陌生人罷了，誰會在乎陌生人的喜怒哀樂？”
胤褆似懂非懂的點頭。
他和弟弟第一次見，他就心生歡喜。
胤礽睡醒後，天色已大亮，他撅著小屁股埋進被窩裏，想再睡會兒又睡不著，伸出小短手拍拍自己的屁股，想把自己哄睡。
“顧太監！”他喊。
魏珠趕緊上前，低聲應下，這才小聲道：“顧太監去伺候萬歲爺了，並未在此處，奴才伺候您起身？”
胤礽打個哈欠，懶洋洋的從被窩裏伸出自己的小腳腳。
魏珠便上前給他穿褲子、襪子，等穿好後，再抱著穿上衣，伺候的舒服又妥帖。
“魏珠真好。”桃墩墩鼓著小嘴，奶乎乎的誇讚。“勞主子誇，是奴才的本分罷了。”魏珠躬身回。
兩人說著，胤礽看著魏珠機靈的眉眼，突然間想起來：“宮中怎麽還沒鏡子？”
先前他不是做出來了，照著方子制作就成，就算玻璃貴，但宮中又不缺玻璃，大塊成片的不多，小塊的還真是應有盡有。
魏珠哪裏知道這個，就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胤礽噔噔噔的跑去找康熙，昂著小臉問鏡子的事，就聽康熙道，宮中就那麽點鋁，已經被他禍禍完了。
胤礽：……
他沒想到。
真真晴天霹靂，讓人想不到的事。
在他的印象中鋁隨處可見，就算是平民百姓家，有十斤八斤也不成問題。但是康熙說，宮中就這麽點存貨，已經被用完了。
康熙不會騙他。
“那你鍍銀啊？”胤礽道。
康熙捏捏他頭上的小揪揪，溫柔道：“叫奴才們在試，你別著急，好不好呀？”
胤礽點頭，坐在康熙膝頭，開始認真的用膳，他吃東西的時候特別專註，小臉蛋塞的滿滿的，跟小松鼠一樣。
甚至有風吹草動額的時候，還會放緩咀嚼的速度，而是挺直脊背，認真的巡視著周圍。
那虎視眈眈的小眼神，要確認什麽東西都沒有的時候，才會真正放心下來接著進食。
“真可愛。”康熙看的心滿意足。
真真自己的崽，怎麽看都是有意思的。
胤礽吃完，一抹小嘴，舒舒服服的窩在康熙懷裏，就聽魏珠稟報說，新的蒙語師傅來了，這會兒在書房侯著，若是太子爺用完膳，該去上課了。
“蒙語呀。”胤礽蔫噠噠的起身。
摸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皮，他回頭跟康熙說：“肚肚說他不想上蒙語課。”
康熙微笑：“那你問肚肚，他想不想挨打呀？”
胤礽：……
跟著魏珠一起去上課，想起昨天的蒙語師傅，他就忍不住皺眉。
“太子爺。”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聽著風度翩翩，溫和多情的樣子。
胤礽擡眸，就見一身穿官袍的男子，長身玉立，生的俊秀，正含笑望著他。
“師傅～”他甜甜的打招呼。
這個蒙語師傅生的很好看，特別文氣，最重要的是性格好，面對他的時候，不會有那種故意拿捏的感覺。
“太子爺可曾接觸過蒙語？”
“打從今兒起，便是奴才教您了。”
……
池硯秋在衡量太子的接受程度，新的蒙語老師來一天，就被抹下去，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也夠人嘀咕了。
他在鴻臚寺呆的很舒服，突然被撥過來教太子，心裏也有些忐忑不安，若是動輒得咎，他圖什麽。
這種教好了沒有功勞，教不好有錯的事，他心裏有些抵觸，他更多的是想要往上爬，想要過去更大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不想倒在這種無法預測的事情上。
但是瞧見太子的一瞬間，那雙晶亮的雙眸透露出來的信息，讓他明白，太子很好。
經過一節課下來，他沈默了。
“您以前若是學過，不妨跟奴才說說，奴才調整一下進度。”池硯秋道。
他性子很好，努力溫柔的來跟太子溝通。
胤礽雙眸無辜，他眨了眨，笑瞇瞇道：“沒學過呀。”都是他剛才教的。
池硯秋深深的吸了口氣。
如果太子真的沒有學過蒙語，那他教了什麽他就會什麽，這種天分也太恐怖了。
等到張英過來接課，他上前寒暄，就隨口誇了兩句，就見張英捋著胡子，一臉與有榮焉，像是在誇他一樣。
“太子聰慧，無人能出其左右。”張英笑，他就喜歡看他們這驚呆的小眼神。
池硯秋砸著手出去了。
來的時候有多忐忑，這會兒就有多歡喜，這麽聰敏的太子。教他讀書那是鍍金，多好。
等池硯秋走了，張英就問：“池硯秋年歲小，性子也活潑，你有什麽直說便是。”他擔心他受委屈不敢說。
“池師傅挺好的。”
“池硯秋姓富察呢。”
胤礽懵懵噠看著他，在他的印象中，池是個姓來著。
“上課吧。”張英搖頭失笑。
“師傅沒睡好嗎？”張英眼下一片青黑。
張英搖頭，沒有多說，他講課還是老風格，但胤礽特別喜歡，聽的也很認真，但一節課變成了兩節課，難免有些扛不住。
暖融融的陽光照在身上，曬的人昏昏欲睡。他坐在那裏，靈光飽滿的雙眸漸漸往一起合，他努力的睜開，卻沒什麽用。
倆眼皮打架，打著打著，他就睜不開了。
張英：……
太子爺坐著睡著了，那坐姿端正的樣子，看不出打瞌睡的樣子。
他接過奴才遞來的毯子，小心翼翼的搭在他肚子上，這才坐在一旁看書。太子識字少，這書架上的孤本倒是很多，讓他見了心生歡喜。
時光靜頤，許是被太子侵染了想睡覺的心，他面前的字，也變成一個個模糊的光團，他趴在桌子上也睡了過去。
“唔……”
感覺剛睡過去，就能感覺到濡濕的水意，他掙紮著想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睡的很舒服很沈。
他近來是沒睡好，心裏掛著事，怎麽也睡不著，如今身邊有溫暖舒適的氣息，恨不得一睡不起。
“唔……”張英掙紮著醒過來。
室內安安靜靜的，方才太子睡的地方，現在已空空如也，他心裏一驚，猛然坐起來，看著周圍伺候的奴才便反應過來。
這奴才還在，太子爺定然無礙。
果然見他醒了，一旁伺候的小太監就低聲道：“太子爺去尋萬歲爺了，說等您起來就過去叫他。”
“不必了，今兒添了蒙語課，便好生的休息，不急著一日半日的。”張英說罷，他便起身離開。
忍不住伸了個懶腰，就舒服的不得了。
他近來的困頓一時間盡數消散，整個人精神的不得了，他不由得舒服的喟嘆出聲。
等張英走了，小太監這才走向正殿，說著去跟太子爺說一聲。
康熙聽著，隨意的擺擺手。
一低頭就見桃墩墩的眼睛瞬間亮了，高興的不得了，登時竄到他懷裏，笑瞇瞇道：“真好呀。”
他就喜歡玩。
“你呀。”康熙戳戳他腦門，笑瞇瞇道：“得勤奮起來才是。”
胤礽叉腰，理不直氣也壯。細細的小脖子一梗一梗的，跟康熙欠他八百萬一樣。
“有皇阿瑪呢，保成不著急。”
康熙把他往懷裏一摟，笑著親他的臉頰，沒忍住啃一口那軟嘟嘟的臉頰，口感真的跟想象中一樣好。
他沒把孩子氣的話放在心上。畢竟平日裏上課的時候，他都很認真，學的很好。
玩的時候自然可以好好玩，不打緊。
“不認真讀書，朕要打你的屁股，把你屁股打爛成兩瓣，還不讓你吃飯，餓你三天三夜。”康熙嚇唬他。
胤礽瑟瑟發抖往他懷裏一紮，可憐兮兮的用小眼神左顧右盼，仔細的觀察著他的神色，奶裏奶氣開口：“皇阿瑪，保成好害怕哦。”
康熙心中一動，想著不應該嚇唬他，一低頭就對上他含笑的眉眼，不由得也笑了：“壞小子。”
真真壞的很。
胤礽這才呲著小米牙，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樂呵呵道：“演的像不像？”
聽他這麽說，康熙若有所思。
好像後妃中有不少都是這樣做派，平日裏不覺得有什麽，還覺得挺嬌弱惹人憐惜，但是經胤礽這一遭，他就覺得怪怪的。
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見胤礽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背上自己的小書包就跑路了。
天大地大都好玩。
他溜溜達達的出去，看著自己種的小青菜，因為幹旱而快要枯萎，蔫巴巴的卷曲著葉子，他不由得著急。
作為桃子，他太明白這種幹涸缺水的感覺有多難受。
“拿水來。”他道。
離得遠就不說了，這近在眼前的還是得好生澆水，但是太陽大，只能在根系旁邊少澆一點。
雖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但是解渴點也好。
想了想，又跑到慈寧宮給菜苗澆水，嘀嘀咕咕的哄著菜苗，說要好生的長，渴了就跟他說，他來澆水。
風吹過，菜苗微微搖晃。
好像真的在回答他。
而太皇太後一擡頭，就見他過來給菜苗澆水，趕緊放下手中的書，出來看他。
“怎麽回事？”太皇太後出來問。
胤礽皺巴著小臉，軟乎乎的回：“菜苗渴了呀，該澆水了。”
但他被太陽曬的小臉紅彤彤的，可憐兮兮的樣子像是個小太監。
太皇太後看了心疼，溫柔道：“怎麽就勞動你來澆水，囑咐奴才做便是，要不然養著他們做什麽。”
隨著太皇太後威嚴的目光望過去，周圍的奴才撲通跪了一地。
“我喜歡。”胤礽昂著小臉，由著太皇太後給他擦臉，奶唧唧的撒嬌。
太皇太後這才叫奴才們都起來。
“烏庫瑪嬤好好的呀，保成去別處澆水。”胤礽眨巴眨巴眼睛，乖乖的跟太皇太後揮手告別。
太皇太後心裏無端的浮現出先前太子說的話，什麽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她覺得也不差什麽，確實是這樣。
太皇太後看著他顛顛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就笑，翹著唇角想，宮裏有胤礽真好，皇帝瞧著都溫柔許多，而她和皇帝素日來冰封的關系也因此破冰。
剛開始她還不理解，為什麽生病後，皇帝會這般疼愛太子，如今接觸多了，心裏感受就更加深刻，她也恨不得把太子捧在手心裏疼。
這孩子值得。
胤礽顛顛的往鐘粹宮去，到的時候，榮嬪正坐在廊下坐針線，而胤祉在一旁一邊打瞌睡，一邊嘀嘀咕咕的背書。
“榮娘娘。”胤礽乖乖打招呼。
看著他奶乖奶乖的樣子，榮嬪就忍不住笑。
“太子來啦？”說著她起身，過來牽住胤礽的手，讓他往屋裏走，一邊道：“餓不餓，渴不渴？”
問歸問，還是叫奴才上甜湯、點心，就連果脯蜜餞都有，她宮裏有的份例盡數都拿出來了。
胤礽有點渴，他抱著白水噸噸噸喝了一碗，這才提著自己的小木桶，來到菜園裏澆水。
現在宮中的標配就是菜園，不管有沒有太子來種菜，反正要把花園裏的花拔了，種上各色蔬菜。
就算自己不會種，那些奴才總是會的。
“胤祉，去幫哥哥。”榮嬪趕緊道。
天氣這麽熱，小太子頭上帶著小帽子，手裏提著小木桶，精致的小靴子上沾滿了泥土。看著像是尋常勳貴家愛玩鬧的小少爺。
倒是胤祉，一直都收拾的齊整，身上一點泥灰都不沾，跟太子格格不入。
胤祉顛顛的去了，他早就想去了，只不過額娘不發話不敢去而已。
“你倆慢些。”榮嬪交代一聲，也有些耐不住，脫掉花盆底，穿上木屐，也跟著去地裏澆水。
踩在泥土上的感覺很奇妙。
榮嬪輕輕舒了口氣，彎腰開始澆水。
“要澆在根部遠一點的地方，不能澆葉子。天氣太熱了。”胤礽奶裏奶氣的叮囑。
榮嬪乖乖點頭，她沒做過這事，確實不如太子懂的多。
一小塊菜地，很快就澆好了。
榮嬪玩的正痛快，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不用考慮姿態，用陪太子讀書的借口，讓自己痛痛快快的玩一遭。
可以像在閨閣中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她又想偷桃墩墩了。
胤礽白生生的小臉難免又沾染上灰痕，他又用手擦了一下，就更加像小花貓。
“來，娘娘給你擦臉。”榮嬪溫柔道。
“不用啦，還要去承乾宮澆水呢。”他頂著臉上的泥痕，還覺得挺好玩的，畢竟他對泥土有一種天然的親近。
揮揮手，他提著自己的小木桶顛顛又走了。
“佟娘娘～”
聽到熟悉的聲音，佟貴妃就忍不住笑，溫柔道：“太子來了。”
說著就忍不住迎出來，看著太子戴著小帽子，手裏提著小木桶，粉色的錦衣上還有泥點，小臉也臟兮兮的，不由得笑：“這是跳泥坑去了？”
“沒有呢。”簡直冤枉。
但是聽佟貴妃一說，他突然若有所思，好像跳泥坑也挺好玩的，畢竟他真的太久太久沒跳過了。
桃墩墩要使壞，但是桃墩墩不說。
照常要澆水，等快澆完的時候，又叫奴才打一桶水來，趁著眾人不註意，他吭吭哧哧的把水桶推翻，看著匯聚的水，他登時美滋滋的笑起來。
“哇哦～”胤礽鼓著小臉，雙眸亮晶晶的沖進泥坑，擡腳，跳。
“哇哦～”他讚不絕口。
跳泥坑的感覺舒服的令人心動，他真想躺進泥坑。
佟貴妃就回頭拿杯水的功夫，一回來就見太子已經在泥坑裏歡快的跳起來，而胤禛被奶母抱著，顯然已經快要眼氣壞了。
……
天吶。
“太子殿下。”佟貴妃嚇的花容失色，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錦袍原先不過幾處泥點，一看就知道是澆水的時候濺上去的，但現在，不提也罷。
從錦袍到小靴子，都臟兮兮的。
“快出來。”佟貴妃沖他招手。
正說著，就見康熙大踏步走了進來，正立在佟貴妃對面，靜靜地看著胡鬧的桃墩墩。
他還興奮的不得了，那小水坑被他跳的跟和稀泥一樣，慘不忍睹。
“咳。”他清了清嗓子。
佟貴妃拼命的想要給桃墩墩示警，但是對方沈浸在泥坑的快樂中無法自拔。
“咳？”康熙再次清嗓子。
桃墩墩這才聽見，他身子僵了僵，有些不敢置信康熙會過來，回頭瞧見康熙，他立在原地，摳著小手手，帶著泥水的小腳無處躲藏。
“皇阿瑪。”他軟乎乎的喚。
康熙眸色幽深的看著他，不可否認的是，老父親的手，蠢蠢欲動。那無根修長的手指，特別想啪的親上那軟嘟嘟的屁股蛋子。
他捏了捏眉心，心想自己要對奶桃溫柔一點，不能動不動就棍棒教育。
“啊～皇阿瑪說好不再打我的你怎麽能反悔這樣說不對的我要找烏庫瑪嬤告狀讓她打爛你的屁股。”
胤礽慘叫一聲，猛然竄出去，趴在承乾宮的門檻後，扒著門框回頭看他。
康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上佟貴妃震驚的好像在說你竟然整天打孩子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的眼神下，露出一抹虛弱的笑。
氣氛一陣寂靜。
“咯咯～”胤禛被逗笑了，不會說話也聽不懂說話的他，就覺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
佟貴妃反手捂住胤禛的嘴。
崽，咱不能笑。要不然太子會不會挨打不知道，這老四肯定要挨打了。
胤礽也跟著噗嗤一聲笑出來，實在是胤禛被捂著嘴，要笑笑不出來的樣子太可愛。
對上康熙冷厲的眼神，他頓時收起笑容，奶唧唧的笑了笑，軟乎乎的撒嬌：“皇阿瑪，保成好渴哦。”
康熙指著地上的泥水，冷笑：“你去喝。”
胤礽歪著頭瞅他，突然眼前一亮，興奮道：“真的嗎？”
他倒是不介意，反正進肚子都一樣。
康熙：……
他是說不過胤礽，每次還要跟他鬧，反而憋的自己難受。
惆悵一嘆，康熙磨著後槽牙，揚起巴掌。
胤礽一看不對，扔掉自己的小木桶，扭頭就跑路，他什麽都吃，就是不吃巴掌。
佟貴妃沒忍住，噗嗤一笑。
康熙冷笑。
佟貴妃忍著笑，小小聲道：“腳上都是泥水，仔細摔了。”
康熙嘴裏說著：“摔了該他。”
腳卻有自己的想法，追著桃墩墩的腳步去了，看著前面一邊走一邊等他的奶桃，康熙的氣又不打一處來。
“往後不許了，不然朕真打你了。”
“不能打孩子哦。”
“為什麽？你沒聽過一句話，下雨天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打孩子？”
“誰說的話，真壞。”
胤礽想往他懷裏窩，但老父親嫌棄他身上的泥水，用一根手指抵住他額頭，滿臉嚴肅道：“不許碰朕。”
胤礽怏怏的哦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康熙見他安靜的不像話，就想回頭看他，結果就聽到一聲輕輕的抽鼻子聲。
“嘶。”還有輕輕吸氣的聲音。
康熙心裏頓時一陣不安，難不成傷到太子的心，把他弄哭了不成。
“你……”他聲音格外溫柔的回身，就見太子低著頭，還在偷偷的抽鼻子。
他的心登時軟成一團，小孩子喜歡跳泥坑算什麽，大家都喜歡，誰能抵擋泥坑，沒有人。
“沒事沒事哦，來皇阿瑪……”抱抱。
這兩個字還未說完，正對上他含笑的雙眸。
康熙沈默。
他磨著後槽牙，緩緩的擡起手。
胤礽卻一點都不怕，用自己臟兮兮的小臉去蹭他的手，還奶裏奶氣的撒嬌：“好想皇阿瑪呀，要是能抱抱就好了。”
康熙看著臟兮兮的太子，實在有些無從下手。
“洗洗吧。”他還是說。
胤礽直接撲進他懷裏，蹦來蹦去，哼哼唧唧的求抱抱。已經被弄臟的康熙黑著臉，手卻緊緊的抱著桃墩墩。
等回去後，就把他剝光往水裏一扔，狠狠的揉搓一頓，冷笑著開口：“下次再弄一身泥，就把你扔到河裏，跟錦鯉作伴去。”
胤礽眼前一亮：“真噠？”
“假的。”康熙用錦帕罩住他白嫩嫩的小臉，仔細的擦了擦。
等收拾好後，胤礽又精神百倍，他抱著書開始讀，昨兒張英教的，今兒池硯秋教的，一一認真覆習。
康熙看了心中滿意。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讀書。以後就不會吃苦的。”
他聲音低沈，帶著誘哄的味道。
胤礽想著歷史上的太子，不由得為自己點蠟，對方已經很優秀了，說不定就是書讀太多，足夠優秀才會讓康熙有危機感。
然後兩廢兩立，吃盡了苦頭。
罷了罷了，躺平。
“哼。”他驕矜的哼出聲。
康熙被他逗笑了，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笑罵：“朕說不會就不會。”
“我現在是有手有腳的桃啦。”
“怎麽說？”
“讓我吃苦我就有腳跑路了。”
不像以前在枝頭杵著，一切都跟隨天意，完全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康熙聽他說的頭頭是道，扯住他臉上的嘟嘟肉，輕輕捏了捏，這才輕笑：“跑，呼呼的跑。”
胤礽嘿嘿一笑，舉起手裏的桂花糕，非要給康熙也吃一塊。
等康熙去忙，胤礽就自己玩，他溜溜達達的做皇宮街溜子，每一處都留下他的身影，偷偷的跨過門檻，他窩在屏風後面，看著康熙批折子，頓時覺得有意思。
又玩了一會兒，他又原路溜溜達達的出來了，坐在秋千架上想桃媽媽，如果能回到以前就好了。
他好想桃媽媽哦。
而康熙正在翻牌子，他想著今兒去佟貴妃處去，便直接翻了，隨後不再關註，接著忙自己的。
而敬事房去承乾宮傳消息，佟貴妃身上不自在，懶得起身，便直接說叫雙姐去伺候。
敬事房一臉懵。
他們從記憶深處扒拉出這麽個人，趕緊告退。回乾清宮跟康熙稟報，康熙一時也有些記不起誰是雙姐。
“叫她過來。”不在意的揮揮手。
先看看，好了就叫她伺候，不好了退回去就成，這宮妃這麽多，他完全記不全。
既然佟貴妃說好，想必也是不差的。
月色正好。
雙姐被小太監領著過來伺候，她有些害羞，一直低著頭，只露出一截雪白細膩的修長脖頸。
偶爾擡眸看康熙，那雙眸也跟受驚的小鹿一樣，忽閃忽閃的。
“雙姐？”康熙挑眉。
瞧見人，他總算是想起來，原來是她。慣常一張粉桃臉上噙著一滴淚，怪叫人憐惜的。
“奴婢給萬歲爺請安，您金安。”就說這麽一句話的功夫，她那白嫩的小臉又浮現紅霞，抿著紅艷艷的唇瓣。
康熙伸手挑起雙姐下頜，俯身在那唇瓣上親了親，才低笑著開口：“雙姐這名不若改成瓊英，如何？”
“奴婢叩謝萬歲爺賜名。”衛瓊英側過羞紅的臉頰，一雙白膩的手，輕輕的絞著帕子，羞的跟什麽一樣。
康熙壓低了聲音，湊近了用鼻尖蹭著她臉頰，啞著嗓開口：“安歇吧。”
“嗯。”衛瓊英輕輕應下。
兩人正要放下床帳，就見屏風後頭出現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頭上頂著個小揪揪。
“皇阿瑪！”他脆生生的喊。
康熙：？
衛瓊英：？
胤礽好奇的看著康熙摟著衛瓊英的腰，昂著小臉，奶唧唧的問：“皇阿瑪，你是要造孩子嗎？”
康熙不自在的喝了口一旁桌上的水，捏了捏眉心，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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