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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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穿。”
康熙到底耐不住應下, 他在心裏勸慰自己，有些暗的雪青色並不是粉色，男人但穿無妨。
乖乖的看著他進內室換衣, 胤礽滿心歡喜的捧著小臉等。
很快屏風後面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對方在閃身出來的時候，腳步頓了頓，顯然是有些遲疑。
康熙緩緩走了出來。
春日陽光正好，淺金色的光芒撒在身上，他負手而立, 腰間玉帶散發著瑩潤的光澤。帶著灰調的雪青色中和那種清冷的色澤，轉而有一種沈澱過的君子如玉感。
時人總愛賦予顏色一種特別的情感, 想到雪青, 便想到了深夜寂靜雪地上泛著微微的藍紫，格外的疏離浪漫。
康熙身量極高，帶著帝王養尊處優的細皮嫩肉，一襲略暗的雪青，讓他身上的氣勢被無形消融，轉而多情溫和。
胤礽摸著下巴，眼睛亮的像星星：“太好看了叭！”
他上前牽住康熙的手, 奶唧唧問：“請問這位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男人, 就是我最愛的皇阿瑪嗎？”
康熙原本有些忐忑，他沒有穿過這麽淺色的衣裳，打從童年起，為了扮成熟, 總是會挑一些年歲大的人穿的色。
最淺也不過是月白。
可對著西洋鏡照了照, 他突然好像覺得——大概還不錯。
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哇哦～”胤礽樂滋滋的圍著他轉, 笑著道：“真好看！保成的皇阿瑪真好看！”
康熙驕矜一笑, 捏著他頭上的揪揪，輕笑：“保成最好看。”
胤礽非拉著他出去，逢人就介紹：“快看，我皇阿瑪真俊。”
“雪青色超好看噠！”
說著他昂起小臉，突然反應過來，奶唧唧道：“粉色呢？”
這些和水蜜桃那嘟嘟的粉有什麽關系。
康熙俯身，大手捂住他的嘴，誘哄道：“乖，這就是粉。”
胤礽覺得自己不瞎。
但康熙強行讓他認了這是粉色。
“那皇阿瑪親親。”胤礽鼓著自己的小臉頰，軟乎乎撒嬌。
康熙俯身，珍重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烏庫瑪嬤～”
太皇太後聽見聲音，就走了出來，遠遠就瞧見兩人手牽著手，正緩緩走來。
微暗的雪青顏色素雅，鑲著極窄的草綠邊，雲龍妝花紗制成的長袍被風輕輕的撩動袍角。
她神色間突然有些恍惚。
不知怎的，太皇太後突然想到了某個人，他在她漫長生命中，不過走了二十餘年，便陰陽相隔。
他在她心裏荒唐、執拗，卻是她最愛的孩子。
“老祖宗。”康熙客氣一笑。
就聽太皇太後語氣恍惚：“福臨……”
康熙收了臉上的笑，靜靜的看著她，而一旁的老祖宗眼中隱隱有水意凝聚，他昂著白生生的小臉，好奇的問：“福臨，是誰？”
他知道福臨，也就是順治帝，這個傳說中因愛而亡的帝王，還有傳言說在五臺山出家了。十四條罪己詔，一條都沒事先讓太皇太後知道。
“是……”太皇太後雙手握住康熙的肩膀，仔細的打量著，幽遠的目光像是要通過他去看另外一個人。
“你皇爺爺。”康熙握著胤礽的小手，淡然回答。
太皇太後輕輕嘆息，最後回頭忘了一眼，這才低聲道：“你穿著真好看。”
“皇爺爺跟保成一樣，喜歡穿粉色嗎？”胤礽歪著頭問。
順治並不喜歡穿雪青色，故而太皇太後搖頭，溫聲道：“保成要不要吃點心呀？”
她岔開話題，在胤礽不註意的時候，用錦帕沾了沾眼角。
康熙心中五味陳雜，其實老祖宗從未流露出對皇父的愛或者恨，她鮮少提及。直到此時，他才恍然發現，太皇太後，真的老了。
一種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暮氣。
他沒說話。
手裏捧著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茶水，聽著太皇太後哄胤礽的聲音，好像有他在，連悲傷都沒時間了。
“胤礽穿著真好看，把你皇阿瑪給比下去了。”她溫柔哄。
康熙尚且不在意，胤礽便奶裏奶氣的護：“不的不的。”
兩人疑惑的望過來。
就見胤礽噠噠噠的上前，爬到康熙身上，摟住他的脖子，軟乎乎的撒嬌：“保成和皇阿瑪一樣好看的。”
他挨著康熙的臉，兩人一道看著太皇太後。
“對，一樣好看。”她決定認輸。
她到底歷經三朝，控制情緒的夢裏很厲害，最後看了康熙一眼，鼻尖便酸澀起來。
“烏庫瑪嬤乖乖的，不哭不哭哦。”胤礽用小肉手拍著她的手，溫柔的哄她。
太皇太後眼淚登時滾出來。
胤礽：？
怎麽還有越哄越哭的大人，他手足無措的看了一眼康熙，皺巴著小包子臉，讓康熙給他抱起來，他再抱住太皇太後的頭，跟哄小寶寶一樣，拍著脊背，嘴裏發出“哦哦”這種安撫的聲音。
太皇太後：“噗嗤。”
她沒忍住笑出來，又揮手：“快走快走。”
這孩子真會招惹人。
康熙抱著擔憂不已的胤礽走了，見他一臉不解，就輕聲解釋：“你烏庫瑪嬤有自己的驕傲，會很快的調整心態。”
胤礽這才放心下來。
他嘿嘿一笑：“就說皇阿瑪穿粉色會很好看，你看烏庫瑪嬤都感動哭了。”
康熙：？
他看著懷裏的桃墩墩，在那肉乎乎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忍俊不禁：“嗯，感動哭了。”
兩人施施然的走在宮道上，胤礽還有點不死心，想勸康熙穿粉嫩嫩的粉，但是被無情拒絕。
灰調雪青，是康熙最後的倔強。
“佟娘娘～快看皇阿瑪是不是好好看！”胤礽眼前一亮，遠遠的就開始喊。
康熙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在老祖宗、胤礽面前他都比較自在，但是面對女人，他很擔心損失自己的英武之氣。
誰知道——
等佟貴妃走近，能清晰的從她眸中看出驚艷之色，相對比胤礽的彩虹屁，佟貴妃的反應才讓他的心定了定。
“萬歲爺。”佟貴妃紅著臉頰，眸色盈盈的上前拜會。
康熙客氣的點頭。
胤礽在她面前轉了個圈，努力的展示自己，他拍了拍肉嘟嘟的胸脯，笑著問：“好看嗎？”
佟貴妃眼神一直在康熙身上，嘴裏卻回答保成真好看。
康熙被看的也有些不自在。
“萬歲爺若得空，不妨到承乾宮坐坐，臣妾告退。”佟貴妃沒有久留，打過招呼後，便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也在琢磨，到時候多做幾套這樣的衣裳，瞧著著實有意思。
有一種宣示主權的味道在。
胤礽還要帶著去各宮溜達一圈，被康熙拒絕了，他直接撈起崽崽，兜著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蛋子，長腿一邁，回乾清宮。
等回去後，胤礽又在鏡子前照了照，他突然就知道等康熙生辰禮的時候送什麽了。
送鏡子。
他不會做玻璃，但他會做鏡子。
胤礽琢磨著，便去制造局拿了小鏡子，對著發呆。
“瞧什麽吶？”康熙問。
“為什麽鏡子可以清晰地映照出人影？”他反問。
康熙就拉著他，給他解釋，又給他拿來不同的能映照出人影的物體，讓他看看清晰度。
胤礽若有所思。
“我能砸一個嗎？”他問。
康熙沈默了。
剛想說毀壞東西是不對的，但孩子不一樣，他對物體好奇，毀壞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了解和重建的過程。
“可以。”康熙摸摸他的頭。
胤礽踮著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奶裏奶氣的說：“謝謝皇阿瑪。”
孩子的眼睛，很清澈。
康熙俯身，在他眼睛上親了親，鼓勵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忙去了。
等他走了，胤礽苦惱的看著手中巴掌大的鏡子，心想，他到底該怎麽若無其事的把鏡子制作方法給琢磨起來。
其實特別簡單，玻璃後面渡一層鋁，就成了。
他又是敲又是砸，還拿刀子刮，最後拿著剩下的一小塊，舉著去找康熙：“皇阿瑪，這後面是什麽？”
康熙：……
朕要是知道，還會花大價錢進口，早自己生產了。
胤礽抿了抿小嘴，拿著自己一堆鏡子碎片，噠噠噠的又跑路了。
他來到制造局，看著火熱的簪娘、簪郎，挨個琢磨，他知道鋁，知道是銀色的，但具體什麽是鋁，他就沒見過了。
宮妃用的大多是金銀，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看到銅鍍金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把跟銀子差不多色的金屬拿來。”
小太監：？
一旁侍立的管事也有些懵，不知道這小祖宗要做什麽，但還是趕緊叫奴才去找。
胤礽看著對方拿來的鋁，忍不住笑了。
“把這個銀色的渡在玻璃上，會嗎？”他問。
“鋁渡玻璃？”簪郎有點不敢下手，鋁這東西多賤，渡在玻璃上，就像是尊貴的主子穿奴才的布衣一樣。
但太子吩咐，無人敢不從。
簪郎小心翼翼的拿了塊玻璃，試著給玻璃渡鋁，在漫長的等待中，胤礽屏息凝神。如果這做不出來，他的禮物就真的只能選地動儀了。
“幹了。”簪郎也有點激動。
“反過來看看。”胤礽吩咐。
簪郎小心翼翼的翻過玻璃，將沒有渡鋁的那一面翻過來，當看見自己臉的時候，他怔了一瞬，緊接著強壓住想要歡呼的欲望，把鏡子徹底的翻過來。
“成了！”胤礽眼睛也跟著亮起來。
“哇哦～”他高興的不得了，拿著鏡子就跑了。
“皇阿瑪～”
離遠遠的，他就開始嚎。
康熙放下朱筆走出來，看著那雪青色的大胖桃子顛著兩條小短腿，溜溜達達的跑過來。
“怎的了？”他問。
胤礽沖進他懷裏，舉著手裏的鏡子，雙眼亮晶晶的：“快看！”
康熙看著鏡子，成色比較一般，不如他平日裏用的精細，但胤礽舉著給他看，他還是認真的觀察：“挺好的，怎麽了？”
“先前一直在想，送皇阿瑪什麽生辰禮，想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都覺得不夠有心意，皇阿瑪這麽愛我，我也想送皇阿瑪一個很好的禮物。”
康熙聽的雲裏霧裏，卻還是兜著他的小屁股認真的聽他講。
“看，我讓奴才做的鏡子，一下子就成了。”他舉起手裏的鏡子，笑瞇瞇道：“明年保成送你玻璃！”
他立下豪言壯語。
康熙舉著鏡子，看著他的面容，緩緩的笑了，他溫聲問：“你怎麽會這麽快就破解的？”
胤礽窩在他懷裏，先是抱著奶碗噸噸噸，這才一抹小嘴，叉著腰，奶唧唧的回：“多簡單呀，你看這鏡子是不是玻璃上面塗著東西，是不知道塗的什麽，但是很多東西都能達到反光的效果。”
“包括你給我看的那麽多能當鏡子的東西，都說明，材料並不是唯一的，效果差不多就成。”
“鏡子背面是銀色的，那就找銀色的東西唄。叫奴才們拿來挨個試，銅都能鍍金，玻璃為甚不能渡鋁？”
他說的頭頭是道。
小歪理成功的說服了康熙，說來也是，抄作業呢，反推找相似，再用排除法，挨個試。
不過他運氣好，一下就試出來了。
“真是朕的小福星！”康熙朗聲大笑。
他很滿意這個禮物，一把抱起胤礽，笑瞇瞇問：“那你想要什麽獎勵？”
康熙琢磨著，他要是說想出去玩，也不是不行。
“要親親呀。”胤礽撅著小嘴，奶乎乎的撒嬌。
康熙心下觸動，額頭抵著他光潔的小額頭，蹭了蹭，溫柔道：“好，親親。”
說著他珍惜的在他眉心印上一個輕吻。
“願你平安喜樂。”他在心裏念。
胤礽樂滋滋的攀住他脖頸，小嘴叭叭的在他臉頰上親了兩口，軟乎乎道：“那，能給可愛的保成十顆糖嗎？”
康熙笑的溫柔，在胤礽滿懷期盼的眼神中，輕聲拒絕：“只能兩顆哦，十顆不行。”
其實他兩顆都吃完了。
但今天做了好事，他覺得有必要獎勵兩顆。
胤礽嘴巴裏裹著甜甜的糖果，說出來的話比糖還甜：“保成真的好喜歡皇阿瑪，親親。”
他撅著有糖水的嘴就要來親，被康熙笑著用一根指頭抵開了，笑罵：“走開。”
胤礽眨巴著長長的睫毛，奶乎乎的看著他，哼哼唧唧的撒嬌：“走開哪裏呀，走到你懷裏嗎？”
康熙：……
他努力的把身上的胤礽摘下來，放在一旁的軟榻上，笑吟吟道：“朕去忙，你自己玩。”
胤礽點頭。
他點頭歸點頭，轉臉就跑路了。
弄了很多玻璃到制造局，叫簪郎給他做鏡子，做了好幾個巴掌大的小鏡子送去給相熟的妃嬪，他琢磨著，有好東西當然要分享。
故而等康熙忙完了發現，他的後宮裏頭，大家的壓襟已經不時興掛珠串了，而是一時間全部都換上小鏡子。
不過小兒巴掌大，用精致的繡帶鑲邊，還綴著珍珠流蘇、珠玉流蘇等，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他突然有點慌。
“誰送的？”他問。
佟貴妃笑呵呵的回：“當然是桃崽。”除了他，旁人送的東西不可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身上。
康熙沈默。
所以說，明明送他的禮物，全後宮都得到了，而他，還是個空頭支票，就先前給他看了一眼，還被敲了兩顆糖走。
“呵。”他冷笑。
想說醜死了，又不忍胤礽難過，憋的心肝疼。
剛好胤礽牽著胤祉的手，蹦蹦跳跳走了過來，他不由得冷笑：“玩的開心嗎？”
康熙定睛一看，連胤祉腰上的荷包都取了，掛上小鏡子裝飾。
就老父親沒有。
他板著黑沈沈的臉，冷冷的看著胤礽，希望他識相一點，快點捧上個鏡子給他，別讓他開口要。
“皇阿瑪～”胤礽噠噠噠的走上前來，乖巧道：“給你。”
他從懷裏掏呀掏，掏出一個小掛墜來，也是小鏡子做的，繡帶有點像，但流蘇掛墜歪歪扭扭的，還有個小桃子金錁。
“我做噠！”胤礽挺著小胸脯，自豪開口。
康熙一直板著的臉，終究還是洩露出一絲笑意，他拿著看了看，在桃墩墩期待的眼神中，輕笑著道：“好看。”
明明是小孩子隨意做的手工，和宮中禦用匠人比，根本算不得什麽，但康熙還是珍惜的把小掛墜掛在腰間。
逢人就說是胤礽親手給他做的，眉眼間的嘚瑟顯而易見。
眾人就被秀一臉秀習慣了。
忙碌一天的桃師傅，在看見親親皇阿瑪的時候，頓時手酸腳疼，路都不會走了，嬌氣的撒嬌：“皇阿瑪抱～”
等康熙把他抱在懷裏，他就美滋滋的跟胤祉揮手。
“走咯～”他攀著康熙的脖頸，非得坐在肩頭騎大馬，康熙無奈的拍了拍他屁股，笑罵：“等朕老了，也要騎大馬！”
胤礽抱住他的頭，笑的嘎嘎樂。
“好呀好呀～”絲毫不懼。
兩人回乾清宮後，胤礽還膩在他懷裏，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笑的彎起眼睛：“什麽時候出宮玩？”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幾日沒出去過，真真想念的緊。
康熙沈吟，思索過才說近幾日出不了，明兒就是清明節，還要祭拜先人，又耽誤批折子的功夫，再要是出去玩一日，那就忙不過來了。
“再過著時日，朕就帶你出去玩。”
康熙承諾。
胤礽趴在他懷裏，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蔫噠噠的伸出小短胳膊，拍著自己肉嘟嘟的屁股蛋，一邊軟聲哄：“桃桃乖，不玩哦。”
看著又可憐又好笑。
但確實出不去。
等第二日一大早，胤礽睡的正香，就被康熙從被窩裏挖起來，小奶桃還有些困，睡眼惺忪的撅著嘴，奶乎乎的撒嬌：“還想再睡呀。”
康熙用溫帕子給他擦臉，強行開機，一邊笑著道：“別睡了。”
胤礽被扶起來，眼睛還睜不開，閉著眼睛任由折騰，頭頂的呆毛晃了晃，也有些想趴下。
“有糖吃哦。”他哄。
胤礽吧唧嘴，臉上的嘟嘟肉顫了顫，小小聲道：“不甜。”
說著說著才算是清醒些許，他搖著小腦袋，一頭栽在康熙身上，奶唧唧的哼：“好困哦。”
“真嬌氣。”康熙動作輕柔的把他抱起來，親了親那軟嫩的小臉蛋，臉上是滿足溫柔的笑意。
崽崽真香，迷迷瞪瞪的很好親。
等折騰著穿完衣裳，胤礽這才算清醒過來，他洗了把臉，也不讓拿毛巾擦，直接甩了甩，這才頂著一臉水就要出去。
康熙拎住他小揪揪。
看著他那長長的睫毛因為水意而凝聚在一起，更加濃密纖長。他伸手薅了薅：“明明長的跟朕差不多，為何處處精致？”
胤礽不適的眨了眨眼睛，仰著小臉笑的甜滋滋：“因為皇阿瑪和皇額娘生的好？”
這個皮相他是很喜歡。
特別有水蜜桃的味兒，白白嫩嫩透著粉，肉嘟嘟的。
康熙輕笑。
一句話誇了三個人，他也厲害的緊。
胤礽隨著康熙的腳步，跟著他走進奉先殿，飯都沒吃，先祭奠先人，邦邦邦磕了一早上的頭。
“皇額娘，兒子走了～”
他揮揮手，蔫噠噠的趴在康熙懷裏，有氣無力的撒嬌：“皇阿瑪，保成餓餓。”
他真的好餓。
小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
康熙跟他挨得近，一下就聽見了，聞言搖頭失笑：“走，用膳咯。”
清明節又叫寒食節，以封竈吃冷食為主，因此準備的都是可以冷吃的東西，首當其沖的當然是青團。
“哇哦，好多餡兒。”胤礽一口一個，吃的心滿意足。有豆沙餡、流心乳酪餡等等，吃的他讚不絕口。
“這個小桃子好可愛。”胤礽有點舍不得吃，親親小桃子青團，怎麽都不往嘴裏放。
康熙瞥他一眼，笑瞇瞇的拿過來一碟，當著他的面，一口一個小桃子。
胤礽：……
“桃桃這麽可愛，”在康熙疑惑的目光中，他哼笑：“當然要多吃兩個啦。”
說著就不再舍不得，而是啊嗚啊嗚一口一個。
“這是怎麽做的？”他好奇的問。
康熙也不知道，他看向一旁的梁九功，老梁顯然也不知道，他看向一旁的顧太監。
顧太監懂了，揮揮手，就有小太監去請問無禦廚，回來就說，是用海棠花汁染的色。
“賞。”胤礽滿意。
康熙看著他滿意，心裏也高興，跟著說賞。
兩人用過後，佟貴妃就帶著六宮妃嬪來請安。
“佟娘娘～”胤礽奶乖奶乖的上去打招呼，就見眾人都在，有子女的妃嬪按位份立在前頭，這沒有子女的在後頭。
惠嬪搭著胤褆的胳膊，就在佟貴妃身後，胤褆一瞧見他，眼睛就亮了。而榮嬪牽著胤祉，努力的阻擋他拼命想沖向哥哥的腳步。
“來呀～”他招手。
哥哥弟弟到桃崽碗裏來。
胤褆看向康熙，見對方點頭應允，這才沖向胤礽，牽著他的小手就不放開了。
而胤祉也是噠噠噠跑的飛快。
胤禛：？
欺負我不會走？
他伸著小短胳膊，不停的沖著哥哥啊啊，然而佟貴妃只是安撫他，並沒有撒手。畢竟今天還有很多儀式要走，這麽小的孩子可不能放下來，人多又雜。
康熙先是領著後妃、阿哥、公主在奉先殿外跪著祭奠，這才帶著往禦花園去，禦花園的空地上早已備好秋千、蹴鞠，還有茶點鮮花，就等著主子隨便選。
三小只選了秋千，快活的嘎嘎樂。
而後妃就在努力的吸引皇帝的註意力，因是清明節，又是春日，故而穿衣淡雅居多，頭上簪著鮮花，才添了幾分嬌俏。
康熙一眼就瞧見人群中的烏雅氏，她穿著天水碧的素色錦衣，只在領扣袖口繡著淡雅的白玉蘭花。
頗有“數點煙鬟青滴，一杼霞綃紅濕”的味道在。
“過來。”康熙沖她招了招手。
烏雅氏上前行禮，默默的待在康熙身旁，並不怎麽出頭拔尖，但眾人的目光卻快把她給戳破了。
有點不明白，都挺好看的，怎麽獨獨選了他。
胤礽閑暇時瞥到一眼，心裏就有數了，看來胤祚快要面世了，他很好奇，胤祚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孩子。能讓康熙喜歡到用祚當名字。
其實萬黼的名字也挺有意思，但不如胤祚出名。
他只瞟了一眼，便轉回視線。
胤褆卻心疼了，他到底年歲大一點，懂的也多，就低聲道：“你放心，宮中的皇子再多，哥哥也會保護你的。”
聽他這麽說，胤礽怔住。
半晌才笑的彎起眼睛，真好，哥哥不整日裏惦記著要請殺太子，而要保護他。
“好噠，保成只有哥哥呀。”他軟乎乎的撒嬌。
“我！”胤祉趕緊拍自己胸脯。
胤礽便淺笑:“對，還有我的乖弟弟呢，以後也要保護哥哥呀。”
胤祉嘿嘿，成功加入組織。
幾人鬧了一番，康熙見胤礽快活的笑容，不由得也心情極好，叫奴才拿紙筆來。
眾人登時心中猜測紛紛，都在想，這是要給誰作畫，想著烏雅氏伺候在側，雖然是端茶遞水的侍立，但也好艷羨。
再者就是佟貴妃了，除了她二人，再沒旁人了。
就連原先的寵妃宜嬪，現下也不過是得了兩句問候，知道她身子還好就成。
說起宜嬪，大家不免看向郭絡羅貴人，姐妹倆立在一處，都大著肚子，這才是最讓人艷羨的。
康熙執筆，潑墨揮就。
眾人看著他認真的神色，忍不住猜測紛紛，所以，筆下畫的到底是誰。
“再高一點～”
胤礽奶唧唧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愈發明顯。
“嗚呼～起飛～”他快樂的吶喊。
宜嬪心中一動。
如果作畫的對象不是佟貴妃，也不是烏雅氏呢，是不是就有另外一種可能，比如說是——太子。
後妃這麽多人加在一起，還真指不定有沒有太子重要。她和姐姐對視一眼，方向一致的看向太子，兩人就明白了。
而佟貴妃也猜是太子。
以她對皇帝的了解，他對女人是很淡漠的態度，並沒有很上心。
很快，康熙擱下筆。
眾人心裏跟貓抓的一樣，很想知道畫的到底是誰，是佟貴妃，還是烏雅氏。
然而就見康熙含笑開口：“保成，過來。”
“好噠～”胤礽應下，很乖巧的噠噠噠跑過來，剛走到就被康熙一把撈起來。
“好看嗎？”他問。
“哇哦～”胤礽鼓掌，激動的小臉通紅：“真厲害！”
眾人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畫上人，是太子。
“好好看，能裝裱起來掛寢宮嗎？”他問。
康熙點頭。
胤礽這才歡呼著離開去玩。
後妃當著康熙的面，也不可能說真正的去玩蹴鞠這種會姿態不雅的活動，而玩秋千的話，更是不太合適。
因此都坐在那，喝茶吃點心，溫溫柔柔的聊著天，一時間鶯聲燕語，看著後宮格外和諧。
康熙心滿意足，見太陽上來了，就要走。
“保成，走。”他喊。
桃墩墩不願意走，他玩的正爽。
“要出宮了。”他說。
胤礽：！
他火速跑路，上次問了說不能出宮，但今天又說能出宮，果然男人的心，海底的針，根本猜不到。
康熙聽他說想出宮就在琢磨，最後還是決定帶他出去玩。他順便還想看看，哪裏適合建園林。
一直憋在皇宮裏頭，他也難受的緊。如今三藩、臺灣都差不多了，可以把園林提上日程，這樣的話，他先來選址琢磨琢磨，能緩過勁來就可以。
把胤礽撈上就走，奶桃回頭看哥哥：“哥哥帶，帶哥哥呀。”
康熙無所謂，揮揮手，示意他跟上。
胤褆本來很失落，但是胤礽惦念著他，他頓時精神頭又起來了，真好，他又可以了。
三人漸漸遠去。
剩下眾人意味不明的看著烏雅氏，客氣的沖她笑了笑，這才轉身離去。
而伴隨著胤祉嚎啕大哭的聲音，榮嬪無奈，只得低聲哄：“你年歲太小了呀，等你大些，就帶你出去。”
畢竟胤礽有人抱，而胤祉就只能侍衛抱，太不安全了。
“嚶。”胤祉哭。
而胤礽也聽見了，他猶豫片刻，還是揮揮手：“弟弟乖，等你長大帶你！”小孩子帶出宮，太容易出意外了，他也不太敢。
康熙笑著揉揉他的頭。
“哥哥走。”胤礽努力的伸出小手拉著胤褆的小手。
三人徹底消失在眾人視線內。
這時候天氣已經熱了，而福全正帶著宗親、宗婦在奉先殿外祭拜，見了三人過來，又趕緊行禮問安。
“先侯著，朕去換衣裳。”康熙看了常寧一眼。對方現在是精氣神十足，完全不見先前的頹唐。
康熙領著他倆去換衣裳，在桃崽的撒嬌賣萌下，還是穿上那套暗色雪青的衣裳。
“老黃瓜刷綠漆。”他嘆。
其實這顏色並不嫩，織造局為了項上人頭，努力的選出淺淡的雪青色摻了灰調，繡著雲龍紋壓這種略有些輕佻浪漫的顏色，鑲的牙邊也細細的。
康熙頭一回穿是真的邁不開腿，這第二次穿，覺得還挺好看，但一想要穿到兄弟們幾個大老爺們面前，登時又有些邁不開腿。
但胤礽雄赳赳，氣昂昂，特別開心的說跟皇阿瑪穿一樣的衣裳，看著他高興的呲著小米牙，他就覺得穿就穿了。
朕好看。
兩人手牽著手，胤褆跟在身旁，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正在說話的眾人登時一靜。
福全不住點頭：“有點風流才子那味兒了。”
常寧也笑嘻嘻的：“這京城的姑奶奶瞧見了，怎麽也得擄回去當姑爺。”
隆禧慢了一步，沒他可代替的，便故作嚴肅道：“有太子爺在懷裏抱著，怕是都去瞧他了。”
這倒是真話。
好像這天地間的靈氣都匯聚到他身上，總是能呈現出奪目的璀璨來。
“嘿嘿。”胤礽樂，笑的臉上的嘟嘟肉都跟著顫。
康熙一甩袍子，把自己腰間掛著的吊墜露出來，胤褆一看，頓時福至心靈，也甩袍子。
常寧：？
“腰間怎的掛著鏡子？”他問。
康熙就驕矜一笑：“這是太子親手做的，往後我大清有多少玻璃，就能造多少鏡子！”
福全：？
他耳朵是聾了嗎。
為什麽聽到一些不可思議的話。
“具體的配方不能說，這是太子研究出來的的。”康熙笑的志得意滿。
隆禧惆悵一嘆，跟自己福晉說：“你得努力，趕緊生個崽出來，不說有太子爺的一半聰慧，便是有三成，就受用不盡了。”
常寧也饞。
這鏡子多少人研究，想了多少法子都沒有，他們甚至試過貼鋁紙，灌水銀，但是這種方法太坑了，只得作罷。
太子爺竟聰慧如斯，實在令人不敢置信。
康熙甚至沒說，太子已經誇下海口，明年過生辰送他玻璃，這個他聽了高興高興就成，沒真的當真，這玻璃要是這麽簡單，匠人早就研制出來了，還等著他一個三歲半的孩子來折騰。
胤礽挺著自己小胸脯，一臉自豪。
幾人說笑著，這才往外走去，胤礽回頭看了一眼純親王福晉，見她面色發白，氣色不大好，便奶裏奶氣的開口：“福晉有寶寶了，走不動。”
隆禧有些呆，他福晉有喜，但是他不知道。
康熙一聽就挑眉，趕緊叫人請太醫來把脈，純親王福晉被這麽多少看著，多少有些害羞，卻還是落落大方的道謝。
隨行的有太醫，趕緊上前來把脈，問了幾句，便捋著胡子笑瞇瞇道：“確實是喜脈，恭喜恭喜。”
康熙也高興。“好好好，隆禧有後了。”
幾人都笑起來。
隆禧更是笑的見牙不見眼，樂滋滋道：“哎呀，臣弟要當阿瑪了。”
他珍惜的扶著福晉，軟語溫聲：“你還是去尋佟貴妃去，好生的歇歇，莫累到了。”原本打算都帶著一道出去玩，她有孕自然是帶不出去了。
“是，謹遵王爺吩咐。”純親王福晉軟軟告退。
一行人這才往外走去，一邊給新手阿瑪隆禧傳授育兒經驗。說的倒也熱熱鬧鬧。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胤礽搖頭晃腦的吟。
常寧聽了悶笑：“然後呢？”
“沒了呀。”胤礽攤手，昨兒就聽見這麽多，
眾人見他乖乖的樣子，都有些艷羨，特別是常寧福晉，聽常寧誇太子好，聽滿都護誇太子好。
如今親眼見了，才知道真的很好。
五官精致、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玉雪可愛，這些形容詞好像給他量身定做的一樣，真真能好看到人的心坎裏。
就目前短暫的接觸來說，好像性子也特別好，軟軟的很乖。並不會胡鬧。
人多了，走起來就慢。
康熙不耐煩，就叫福晉們、夫人們都往承乾宮尋佟貴妃去，看她是個什麽章程安排。這才帶著福全、常寧、隆禧一道走了，等出了宮門，就有幾個年輕的朝臣在等著。
隨著越走越偏，胤礽就越發興奮，催著康熙上馬，想要策馬奔騰，好好的玩上一遭，對他來說，馬車實在沒意思。
康熙耐不住，就帶著他騎馬，其實他也想騎。
兩人一上馬，剩餘幾人也跟著騎馬。
他們來到李園前，看著這處略顯荒敗的園林，都有些不解。康熙也沒解釋，只進去看了看，這是外戚所建，仿江南園林，以水景居多。
春日裏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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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到底耐不住應下, 他在心裏勸慰自己，有些暗的雪青色並不是粉色，男人但穿無妨。
乖乖的看著他進內室換衣, 胤礽滿心歡喜的捧著小臉等。
很快屏風後面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對方在閃身出來的時候，腳步頓了頓，顯然是有些遲疑。
康熙緩緩走了出來。
春日陽光正好，淺金色的光芒撒在身上，他負手而立, 腰間玉帶散發著瑩潤的光澤。帶著灰調的雪青色中和那種清冷的色澤，轉而有一種沈澱過的君子如玉感。
時人總愛賦予顏色一種特別的情感, 想到雪青, 便想到了深夜寂靜雪地上泛著微微的藍紫，格外的疏離浪漫。
康熙身量極高，帶著帝王養尊處優的細皮嫩肉，一襲略暗的雪青，讓他身上的氣勢被無形消融，轉而多情溫和。
胤礽摸著下巴，眼睛亮的像星星：“太好看了叭！”
他上前牽住康熙的手, 奶唧唧問：“請問這位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男人, 就是我最愛的皇阿瑪嗎？”
康熙原本有些忐忑，他沒有穿過這麽淺色的衣裳，打從童年起，為了扮成熟, 總是會挑一些年歲大的人穿的色。
最淺也不過是月白。
可對著西洋鏡照了照, 他突然好像覺得——大概還不錯。
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哇哦～”胤礽樂滋滋的圍著他轉, 笑著道：“真好看！保成的皇阿瑪真好看！”
康熙驕矜一笑, 捏著他頭上的揪揪，輕笑：“保成最好看。”
胤礽非拉著他出去，逢人就介紹：“快看，我皇阿瑪真俊。”
“雪青色超好看噠！”
說著他昂起小臉，突然反應過來，奶唧唧道：“粉色呢？”
這些和水蜜桃那嘟嘟的粉有什麽關系。
康熙俯身，大手捂住他的嘴，誘哄道：“乖，這就是粉。”
胤礽覺得自己不瞎。
但康熙強行讓他認了這是粉色。
“那皇阿瑪親親。”胤礽鼓著自己的小臉頰，軟乎乎撒嬌。
康熙俯身，珍重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烏庫瑪嬤～”
太皇太後聽見聲音，就走了出來，遠遠就瞧見兩人手牽著手，正緩緩走來。
微暗的雪青顏色素雅，鑲著極窄的草綠邊，雲龍妝花紗制成的長袍被風輕輕的撩動袍角。
她神色間突然有些恍惚。
不知怎的，太皇太後突然想到了某個人，他在她漫長生命中，不過走了二十餘年，便陰陽相隔。
他在她心裏荒唐、執拗，卻是她最愛的孩子。
“老祖宗。”康熙客氣一笑。
就聽太皇太後語氣恍惚：“福臨……”
康熙收了臉上的笑，靜靜的看著她，而一旁的老祖宗眼中隱隱有水意凝聚，他昂著白生生的小臉，好奇的問：“福臨，是誰？”
他知道福臨，也就是順治帝，這個傳說中因愛而亡的帝王，還有傳言說在五臺山出家了。十四條罪己詔，一條都沒事先讓太皇太後知道。
“是……”太皇太後雙手握住康熙的肩膀，仔細的打量著，幽遠的目光像是要通過他去看另外一個人。
“你皇爺爺。”康熙握著胤礽的小手，淡然回答。
太皇太後輕輕嘆息，最後回頭忘了一眼，這才低聲道：“你穿著真好看。”
“皇爺爺跟保成一樣，喜歡穿粉色嗎？”胤礽歪著頭問。
順治並不喜歡穿雪青色，故而太皇太後搖頭，溫聲道：“保成要不要吃點心呀？”
她岔開話題，在胤礽不註意的時候，用錦帕沾了沾眼角。
康熙心中五味陳雜，其實老祖宗從未流露出對皇父的愛或者恨，她鮮少提及。直到此時，他才恍然發現，太皇太後，真的老了。
一種從內到外散發出來的暮氣。
他沒說話。
手裏捧著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茶水，聽著太皇太後哄胤礽的聲音，好像有他在，連悲傷都沒時間了。
“胤礽穿著真好看，把你皇阿瑪給比下去了。”她溫柔哄。
康熙尚且不在意，胤礽便奶裏奶氣的護：“不的不的。”
兩人疑惑的望過來。
就見胤礽噠噠噠的上前，爬到康熙身上，摟住他的脖子，軟乎乎的撒嬌：“保成和皇阿瑪一樣好看的。”
他挨著康熙的臉，兩人一道看著太皇太後。
“對，一樣好看。”她決定認輸。
她到底歷經三朝，控制情緒的夢裏很厲害，最後看了康熙一眼，鼻尖便酸澀起來。
“烏庫瑪嬤乖乖的，不哭不哭哦。”胤礽用小肉手拍著她的手，溫柔的哄她。
太皇太後眼淚登時滾出來。
胤礽：？
怎麽還有越哄越哭的大人，他手足無措的看了一眼康熙，皺巴著小包子臉，讓康熙給他抱起來，他再抱住太皇太後的頭，跟哄小寶寶一樣，拍著脊背，嘴裏發出“哦哦”這種安撫的聲音。
太皇太後：“噗嗤。”
她沒忍住笑出來，又揮手：“快走快走。”
這孩子真會招惹人。
康熙抱著擔憂不已的胤礽走了，見他一臉不解，就輕聲解釋：“你烏庫瑪嬤有自己的驕傲，會很快的調整心態。”
胤礽這才放心下來。
他嘿嘿一笑：“就說皇阿瑪穿粉色會很好看，你看烏庫瑪嬤都感動哭了。”
康熙：？
他看著懷裏的桃墩墩，在那肉乎乎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忍俊不禁：“嗯，感動哭了。”
兩人施施然的走在宮道上，胤礽還有點不死心，想勸康熙穿粉嫩嫩的粉，但是被無情拒絕。
灰調雪青，是康熙最後的倔強。
“佟娘娘～快看皇阿瑪是不是好好看！”胤礽眼前一亮，遠遠的就開始喊。
康熙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在老祖宗、胤礽面前他都比較自在，但是面對女人，他很擔心損失自己的英武之氣。
誰知道——
等佟貴妃走近，能清晰的從她眸中看出驚艷之色，相對比胤礽的彩虹屁，佟貴妃的反應才讓他的心定了定。
“萬歲爺。”佟貴妃紅著臉頰，眸色盈盈的上前拜會。
康熙客氣的點頭。
胤礽在她面前轉了個圈，努力的展示自己，他拍了拍肉嘟嘟的胸脯，笑著問：“好看嗎？”
佟貴妃眼神一直在康熙身上，嘴裏卻回答保成真好看。
康熙被看的也有些不自在。
“萬歲爺若得空，不妨到承乾宮坐坐，臣妾告退。”佟貴妃沒有久留，打過招呼後，便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也在琢磨，到時候多做幾套這樣的衣裳，瞧著著實有意思。
有一種宣示主權的味道在。
胤礽還要帶著去各宮溜達一圈，被康熙拒絕了，他直接撈起崽崽，兜著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蛋子，長腿一邁，回乾清宮。
等回去後，胤礽又在鏡子前照了照，他突然就知道等康熙生辰禮的時候送什麽了。
送鏡子。
他不會做玻璃，但他會做鏡子。
胤礽琢磨著，便去制造局拿了小鏡子，對著發呆。
“瞧什麽吶？”康熙問。
“為什麽鏡子可以清晰地映照出人影？”他反問。
康熙就拉著他，給他解釋，又給他拿來不同的能映照出人影的物體，讓他看看清晰度。
胤礽若有所思。
“我能砸一個嗎？”他問。
康熙沈默了。
剛想說毀壞東西是不對的，但孩子不一樣，他對物體好奇，毀壞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了解和重建的過程。
“可以。”康熙摸摸他的頭。
胤礽踮著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奶裏奶氣的說：“謝謝皇阿瑪。”
孩子的眼睛，很清澈。
康熙俯身，在他眼睛上親了親，鼓勵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忙去了。
等他走了，胤礽苦惱的看著手中巴掌大的鏡子，心想，他到底該怎麽若無其事的把鏡子制作方法給琢磨起來。
其實特別簡單，玻璃後面渡一層鋁，就成了。
他又是敲又是砸，還拿刀子刮，最後拿著剩下的一小塊，舉著去找康熙：“皇阿瑪，這後面是什麽？”
康熙：……
朕要是知道，還會花大價錢進口，早自己生產了。
胤礽抿了抿小嘴，拿著自己一堆鏡子碎片，噠噠噠的又跑路了。
他來到制造局，看著火熱的簪娘、簪郎，挨個琢磨，他知道鋁，知道是銀色的，但具體什麽是鋁，他就沒見過了。
宮妃用的大多是金銀，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看到銅鍍金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把跟銀子差不多色的金屬拿來。”
小太監：？
一旁侍立的管事也有些懵，不知道這小祖宗要做什麽，但還是趕緊叫奴才去找。
胤礽看著對方拿來的鋁，忍不住笑了。
“把這個銀色的渡在玻璃上，會嗎？”他問。
“鋁渡玻璃？”簪郎有點不敢下手，鋁這東西多賤，渡在玻璃上，就像是尊貴的主子穿奴才的布衣一樣。
但太子吩咐，無人敢不從。
簪郎小心翼翼的拿了塊玻璃，試著給玻璃渡鋁，在漫長的等待中，胤礽屏息凝神。如果這做不出來，他的禮物就真的只能選地動儀了。
“幹了。”簪郎也有點激動。
“反過來看看。”胤礽吩咐。
簪郎小心翼翼的翻過玻璃，將沒有渡鋁的那一面翻過來，當看見自己臉的時候，他怔了一瞬，緊接著強壓住想要歡呼的欲望，把鏡子徹底的翻過來。
“成了！”胤礽眼睛也跟著亮起來。
“哇哦～”他高興的不得了，拿著鏡子就跑了。
“皇阿瑪～”
離遠遠的，他就開始嚎。
康熙放下朱筆走出來，看著那雪青色的大胖桃子顛著兩條小短腿，溜溜達達的跑過來。
“怎的了？”他問。
胤礽沖進他懷裏，舉著手裏的鏡子，雙眼亮晶晶的：“快看！”
康熙看著鏡子，成色比較一般，不如他平日裏用的精細，但胤礽舉著給他看，他還是認真的觀察：“挺好的，怎麽了？”
“先前一直在想，送皇阿瑪什麽生辰禮，想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都覺得不夠有心意，皇阿瑪這麽愛我，我也想送皇阿瑪一個很好的禮物。”
康熙聽的雲裏霧裏，卻還是兜著他的小屁股認真的聽他講。
“看，我讓奴才做的鏡子，一下子就成了。”他舉起手裏的鏡子，笑瞇瞇道：“明年保成送你玻璃！”
他立下豪言壯語。
康熙舉著鏡子，看著他的面容，緩緩的笑了，他溫聲問：“你怎麽會這麽快就破解的？”
胤礽窩在他懷裏，先是抱著奶碗噸噸噸，這才一抹小嘴，叉著腰，奶唧唧的回：“多簡單呀，你看這鏡子是不是玻璃上面塗著東西，是不知道塗的什麽，但是很多東西都能達到反光的效果。”
“包括你給我看的那麽多能當鏡子的東西，都說明，材料並不是唯一的，效果差不多就成。”
“鏡子背面是銀色的，那就找銀色的東西唄。叫奴才們拿來挨個試，銅都能鍍金，玻璃為甚不能渡鋁？”
他說的頭頭是道。
小歪理成功的說服了康熙，說來也是，抄作業呢，反推找相似，再用排除法，挨個試。
不過他運氣好，一下就試出來了。
“真是朕的小福星！”康熙朗聲大笑。
他很滿意這個禮物，一把抱起胤礽，笑瞇瞇問：“那你想要什麽獎勵？”
康熙琢磨著，他要是說想出去玩，也不是不行。
“要親親呀。”胤礽撅著小嘴，奶乎乎的撒嬌。
康熙心下觸動，額頭抵著他光潔的小額頭，蹭了蹭，溫柔道：“好，親親。”
說著他珍惜的在他眉心印上一個輕吻。
“願你平安喜樂。”他在心裏念。
胤礽樂滋滋的攀住他脖頸，小嘴叭叭的在他臉頰上親了兩口，軟乎乎道：“那，能給可愛的保成十顆糖嗎？”
康熙笑的溫柔，在胤礽滿懷期盼的眼神中，輕聲拒絕：“只能兩顆哦，十顆不行。”
其實他兩顆都吃完了。
但今天做了好事，他覺得有必要獎勵兩顆。
胤礽嘴巴裏裹著甜甜的糖果，說出來的話比糖還甜：“保成真的好喜歡皇阿瑪，親親。”
他撅著有糖水的嘴就要來親，被康熙笑著用一根指頭抵開了，笑罵：“走開。”
胤礽眨巴著長長的睫毛，奶乎乎的看著他，哼哼唧唧的撒嬌：“走開哪裏呀，走到你懷裏嗎？”
康熙：……
他努力的把身上的胤礽摘下來，放在一旁的軟榻上，笑吟吟道：“朕去忙，你自己玩。”
胤礽點頭。
他點頭歸點頭，轉臉就跑路了。
弄了很多玻璃到制造局，叫簪郎給他做鏡子，做了好幾個巴掌大的小鏡子送去給相熟的妃嬪，他琢磨著，有好東西當然要分享。
故而等康熙忙完了發現，他的後宮裏頭，大家的壓襟已經不時興掛珠串了，而是一時間全部都換上小鏡子。
不過小兒巴掌大，用精致的繡帶鑲邊，還綴著珍珠流蘇、珠玉流蘇等，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他突然有點慌。
“誰送的？”他問。
佟貴妃笑呵呵的回：“當然是桃崽。”除了他，旁人送的東西不可能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身上。
康熙沈默。
所以說，明明送他的禮物，全後宮都得到了，而他，還是個空頭支票，就先前給他看了一眼，還被敲了兩顆糖走。
“呵。”他冷笑。
想說醜死了，又不忍胤礽難過，憋的心肝疼。
剛好胤礽牽著胤祉的手，蹦蹦跳跳走了過來，他不由得冷笑：“玩的開心嗎？”
康熙定睛一看，連胤祉腰上的荷包都取了，掛上小鏡子裝飾。
就老父親沒有。
他板著黑沈沈的臉，冷冷的看著胤礽，希望他識相一點，快點捧上個鏡子給他，別讓他開口要。
“皇阿瑪～”胤礽噠噠噠的走上前來，乖巧道：“給你。”
他從懷裏掏呀掏，掏出一個小掛墜來，也是小鏡子做的，繡帶有點像，但流蘇掛墜歪歪扭扭的，還有個小桃子金錁。
“我做噠！”胤礽挺著小胸脯，自豪開口。
康熙一直板著的臉，終究還是洩露出一絲笑意，他拿著看了看，在桃墩墩期待的眼神中，輕笑著道：“好看。”
明明是小孩子隨意做的手工，和宮中禦用匠人比，根本算不得什麽，但康熙還是珍惜的把小掛墜掛在腰間。
逢人就說是胤礽親手給他做的，眉眼間的嘚瑟顯而易見。
眾人就被秀一臉秀習慣了。
忙碌一天的桃師傅，在看見親親皇阿瑪的時候，頓時手酸腳疼，路都不會走了，嬌氣的撒嬌：“皇阿瑪抱～”
等康熙把他抱在懷裏，他就美滋滋的跟胤祉揮手。
“走咯～”他攀著康熙的脖頸，非得坐在肩頭騎大馬，康熙無奈的拍了拍他屁股，笑罵：“等朕老了，也要騎大馬！”
胤礽抱住他的頭，笑的嘎嘎樂。
“好呀好呀～”絲毫不懼。
兩人回乾清宮後，胤礽還膩在他懷裏，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笑的彎起眼睛：“什麽時候出宮玩？”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幾日沒出去過，真真想念的緊。
康熙沈吟，思索過才說近幾日出不了，明兒就是清明節，還要祭拜先人，又耽誤批折子的功夫，再要是出去玩一日，那就忙不過來了。
“再過著時日，朕就帶你出去玩。”
康熙承諾。
胤礽趴在他懷裏，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蔫噠噠的伸出小短胳膊，拍著自己肉嘟嘟的屁股蛋，一邊軟聲哄：“桃桃乖，不玩哦。”
看著又可憐又好笑。
但確實出不去。
等第二日一大早，胤礽睡的正香，就被康熙從被窩裏挖起來，小奶桃還有些困，睡眼惺忪的撅著嘴，奶乎乎的撒嬌：“還想再睡呀。”
康熙用溫帕子給他擦臉，強行開機，一邊笑著道：“別睡了。”
胤礽被扶起來，眼睛還睜不開，閉著眼睛任由折騰，頭頂的呆毛晃了晃，也有些想趴下。
“有糖吃哦。”他哄。
胤礽吧唧嘴，臉上的嘟嘟肉顫了顫，小小聲道：“不甜。”
說著說著才算是清醒些許，他搖著小腦袋，一頭栽在康熙身上，奶唧唧的哼：“好困哦。”
“真嬌氣。”康熙動作輕柔的把他抱起來，親了親那軟嫩的小臉蛋，臉上是滿足溫柔的笑意。
崽崽真香，迷迷瞪瞪的很好親。
等折騰著穿完衣裳，胤礽這才算清醒過來，他洗了把臉，也不讓拿毛巾擦，直接甩了甩，這才頂著一臉水就要出去。
康熙拎住他小揪揪。
看著他那長長的睫毛因為水意而凝聚在一起，更加濃密纖長。他伸手薅了薅：“明明長的跟朕差不多，為何處處精致？”
胤礽不適的眨了眨眼睛，仰著小臉笑的甜滋滋：“因為皇阿瑪和皇額娘生的好？”
這個皮相他是很喜歡。
特別有水蜜桃的味兒，白白嫩嫩透著粉，肉嘟嘟的。
康熙輕笑。
一句話誇了三個人，他也厲害的緊。
胤礽隨著康熙的腳步，跟著他走進奉先殿，飯都沒吃，先祭奠先人，邦邦邦磕了一早上的頭。
“皇額娘，兒子走了～”
他揮揮手，蔫噠噠的趴在康熙懷裏，有氣無力的撒嬌：“皇阿瑪，保成餓餓。”
他真的好餓。
小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
康熙跟他挨得近，一下就聽見了，聞言搖頭失笑：“走，用膳咯。”
清明節又叫寒食節，以封竈吃冷食為主，因此準備的都是可以冷吃的東西，首當其沖的當然是青團。
“哇哦，好多餡兒。”胤礽一口一個，吃的心滿意足。有豆沙餡、流心乳酪餡等等，吃的他讚不絕口。
“這個小桃子好可愛。”胤礽有點舍不得吃，親親小桃子青團，怎麽都不往嘴裏放。
康熙瞥他一眼，笑瞇瞇的拿過來一碟，當著他的面，一口一個小桃子。
胤礽：……
“桃桃這麽可愛，”在康熙疑惑的目光中，他哼笑：“當然要多吃兩個啦。”
說著就不再舍不得，而是啊嗚啊嗚一口一個。
“這是怎麽做的？”他好奇的問。
康熙也不知道，他看向一旁的梁九功，老梁顯然也不知道，他看向一旁的顧太監。
顧太監懂了，揮揮手，就有小太監去請問無禦廚，回來就說，是用海棠花汁染的色。
“賞。”胤礽滿意。
康熙看著他滿意，心裏也高興，跟著說賞。
兩人用過後，佟貴妃就帶著六宮妃嬪來請安。
“佟娘娘～”胤礽奶乖奶乖的上去打招呼，就見眾人都在，有子女的妃嬪按位份立在前頭，這沒有子女的在後頭。
惠嬪搭著胤褆的胳膊，就在佟貴妃身後，胤褆一瞧見他，眼睛就亮了。而榮嬪牽著胤祉，努力的阻擋他拼命想沖向哥哥的腳步。
“來呀～”他招手。
哥哥弟弟到桃崽碗裏來。
胤褆看向康熙，見對方點頭應允，這才沖向胤礽，牽著他的小手就不放開了。
而胤祉也是噠噠噠跑的飛快。
胤禛：？
欺負我不會走？
他伸著小短胳膊，不停的沖著哥哥啊啊，然而佟貴妃只是安撫他，並沒有撒手。畢竟今天還有很多儀式要走，這麽小的孩子可不能放下來，人多又雜。
康熙先是領著後妃、阿哥、公主在奉先殿外跪著祭奠，這才帶著往禦花園去，禦花園的空地上早已備好秋千、蹴鞠，還有茶點鮮花，就等著主子隨便選。
三小只選了秋千，快活的嘎嘎樂。
而後妃就在努力的吸引皇帝的註意力，因是清明節，又是春日，故而穿衣淡雅居多，頭上簪著鮮花，才添了幾分嬌俏。
康熙一眼就瞧見人群中的烏雅氏，她穿著天水碧的素色錦衣，只在領扣袖口繡著淡雅的白玉蘭花。
頗有“數點煙鬟青滴，一杼霞綃紅濕”的味道在。
“過來。”康熙沖她招了招手。
烏雅氏上前行禮，默默的待在康熙身旁，並不怎麽出頭拔尖，但眾人的目光卻快把她給戳破了。
有點不明白，都挺好看的，怎麽獨獨選了他。
胤礽閑暇時瞥到一眼，心裏就有數了，看來胤祚快要面世了，他很好奇，胤祚到底是個怎麽樣的孩子。能讓康熙喜歡到用祚當名字。
其實萬黼的名字也挺有意思，但不如胤祚出名。
他只瞟了一眼，便轉回視線。
胤褆卻心疼了，他到底年歲大一點，懂的也多，就低聲道：“你放心，宮中的皇子再多，哥哥也會保護你的。”
聽他這麽說，胤礽怔住。
半晌才笑的彎起眼睛，真好，哥哥不整日裏惦記著要請殺太子，而要保護他。
“好噠，保成只有哥哥呀。”他軟乎乎的撒嬌。
“我！”胤祉趕緊拍自己胸脯。
胤礽便淺笑:“對，還有我的乖弟弟呢，以後也要保護哥哥呀。”
胤祉嘿嘿，成功加入組織。
幾人鬧了一番，康熙見胤礽快活的笑容，不由得也心情極好，叫奴才拿紙筆來。
眾人登時心中猜測紛紛，都在想，這是要給誰作畫，想著烏雅氏伺候在側，雖然是端茶遞水的侍立，但也好艷羨。
再者就是佟貴妃了，除了她二人，再沒旁人了。
就連原先的寵妃宜嬪，現下也不過是得了兩句問候，知道她身子還好就成。
說起宜嬪，大家不免看向郭絡羅貴人，姐妹倆立在一處，都大著肚子，這才是最讓人艷羨的。
康熙執筆，潑墨揮就。
眾人看著他認真的神色，忍不住猜測紛紛，所以，筆下畫的到底是誰。
“再高一點～”
胤礽奶唧唧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愈發明顯。
“嗚呼～起飛～”他快樂的吶喊。
宜嬪心中一動。
如果作畫的對象不是佟貴妃，也不是烏雅氏呢，是不是就有另外一種可能，比如說是——太子。
後妃這麽多人加在一起，還真指不定有沒有太子重要。她和姐姐對視一眼，方向一致的看向太子，兩人就明白了。
而佟貴妃也猜是太子。
以她對皇帝的了解，他對女人是很淡漠的態度，並沒有很上心。
很快，康熙擱下筆。
眾人心裏跟貓抓的一樣，很想知道畫的到底是誰，是佟貴妃，還是烏雅氏。
然而就見康熙含笑開口：“保成，過來。”
“好噠～”胤礽應下，很乖巧的噠噠噠跑過來，剛走到就被康熙一把撈起來。
“好看嗎？”他問。
“哇哦～”胤礽鼓掌，激動的小臉通紅：“真厲害！”
眾人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畫上人，是太子。
“好好看，能裝裱起來掛寢宮嗎？”他問。
康熙點頭。
胤礽這才歡呼著離開去玩。
後妃當著康熙的面，也不可能說真正的去玩蹴鞠這種會姿態不雅的活動，而玩秋千的話，更是不太合適。
因此都坐在那，喝茶吃點心，溫溫柔柔的聊著天，一時間鶯聲燕語，看著後宮格外和諧。
康熙心滿意足，見太陽上來了，就要走。
“保成，走。”他喊。
桃墩墩不願意走，他玩的正爽。
“要出宮了。”他說。
胤礽：！
他火速跑路，上次問了說不能出宮，但今天又說能出宮，果然男人的心，海底的針，根本猜不到。
康熙聽他說想出宮就在琢磨，最後還是決定帶他出去玩。他順便還想看看，哪裏適合建園林。
一直憋在皇宮裏頭，他也難受的緊。如今三藩、臺灣都差不多了，可以把園林提上日程，這樣的話，他先來選址琢磨琢磨，能緩過勁來就可以。
把胤礽撈上就走，奶桃回頭看哥哥：“哥哥帶，帶哥哥呀。”
康熙無所謂，揮揮手，示意他跟上。
胤褆本來很失落，但是胤礽惦念著他，他頓時精神頭又起來了，真好，他又可以了。
三人漸漸遠去。
剩下眾人意味不明的看著烏雅氏，客氣的沖她笑了笑，這才轉身離去。
而伴隨著胤祉嚎啕大哭的聲音，榮嬪無奈，只得低聲哄：“你年歲太小了呀，等你大些，就帶你出去。”
畢竟胤礽有人抱，而胤祉就只能侍衛抱，太不安全了。
“嚶。”胤祉哭。
而胤礽也聽見了，他猶豫片刻，還是揮揮手：“弟弟乖，等你長大帶你！”小孩子帶出宮，太容易出意外了，他也不太敢。
康熙笑著揉揉他的頭。
“哥哥走。”胤礽努力的伸出小手拉著胤褆的小手。
三人徹底消失在眾人視線內。
這時候天氣已經熱了，而福全正帶著宗親、宗婦在奉先殿外祭拜，見了三人過來，又趕緊行禮問安。
“先侯著，朕去換衣裳。”康熙看了常寧一眼。對方現在是精氣神十足，完全不見先前的頹唐。
康熙領著他倆去換衣裳，在桃崽的撒嬌賣萌下，還是穿上那套暗色雪青的衣裳。
“老黃瓜刷綠漆。”他嘆。
其實這顏色並不嫩，織造局為了項上人頭，努力的選出淺淡的雪青色摻了灰調，繡著雲龍紋壓這種略有些輕佻浪漫的顏色，鑲的牙邊也細細的。
康熙頭一回穿是真的邁不開腿，這第二次穿，覺得還挺好看，但一想要穿到兄弟們幾個大老爺們面前，登時又有些邁不開腿。
但胤礽雄赳赳，氣昂昂，特別開心的說跟皇阿瑪穿一樣的衣裳，看著他高興的呲著小米牙，他就覺得穿就穿了。
朕好看。
兩人手牽著手，胤褆跟在身旁，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正在說話的眾人登時一靜。
福全不住點頭：“有點風流才子那味兒了。”
常寧也笑嘻嘻的：“這京城的姑奶奶瞧見了，怎麽也得擄回去當姑爺。”
隆禧慢了一步，沒他可代替的，便故作嚴肅道：“有太子爺在懷裏抱著，怕是都去瞧他了。”
這倒是真話。
好像這天地間的靈氣都匯聚到他身上，總是能呈現出奪目的璀璨來。
“嘿嘿。”胤礽樂，笑的臉上的嘟嘟肉都跟著顫。
康熙一甩袍子，把自己腰間掛著的吊墜露出來，胤褆一看，頓時福至心靈，也甩袍子。
常寧：？
“腰間怎的掛著鏡子？”他問。
康熙就驕矜一笑：“這是太子親手做的，往後我大清有多少玻璃，就能造多少鏡子！”
福全：？
他耳朵是聾了嗎。
為什麽聽到一些不可思議的話。
“具體的配方不能說，這是太子研究出來的的。”康熙笑的志得意滿。
隆禧惆悵一嘆，跟自己福晉說：“你得努力，趕緊生個崽出來，不說有太子爺的一半聰慧，便是有三成，就受用不盡了。”
常寧也饞。
這鏡子多少人研究，想了多少法子都沒有，他們甚至試過貼鋁紙，灌水銀，但是這種方法太坑了，只得作罷。
太子爺竟聰慧如斯，實在令人不敢置信。
康熙甚至沒說，太子已經誇下海口，明年過生辰送他玻璃，這個他聽了高興高興就成，沒真的當真，這玻璃要是這麽簡單，匠人早就研制出來了，還等著他一個三歲半的孩子來折騰。
胤礽挺著自己小胸脯，一臉自豪。
幾人說笑著，這才往外走去，胤礽回頭看了一眼純親王福晉，見她面色發白，氣色不大好，便奶裏奶氣的開口：“福晉有寶寶了，走不動。”
隆禧有些呆，他福晉有喜，但是他不知道。
康熙一聽就挑眉，趕緊叫人請太醫來把脈，純親王福晉被這麽多少看著，多少有些害羞，卻還是落落大方的道謝。
隨行的有太醫，趕緊上前來把脈，問了幾句，便捋著胡子笑瞇瞇道：“確實是喜脈，恭喜恭喜。”
康熙也高興。“好好好，隆禧有後了。”
幾人都笑起來。
隆禧更是笑的見牙不見眼，樂滋滋道：“哎呀，臣弟要當阿瑪了。”
他珍惜的扶著福晉，軟語溫聲：“你還是去尋佟貴妃去，好生的歇歇，莫累到了。”原本打算都帶著一道出去玩，她有孕自然是帶不出去了。
“是，謹遵王爺吩咐。”純親王福晉軟軟告退。
一行人這才往外走去，一邊給新手阿瑪隆禧傳授育兒經驗。說的倒也熱熱鬧鬧。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胤礽搖頭晃腦的吟。
常寧聽了悶笑：“然後呢？”
“沒了呀。”胤礽攤手，昨兒就聽見這麽多，
眾人見他乖乖的樣子，都有些艷羨，特別是常寧福晉，聽常寧誇太子好，聽滿都護誇太子好。
如今親眼見了，才知道真的很好。
五官精致、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玉雪可愛，這些形容詞好像給他量身定做的一樣，真真能好看到人的心坎裏。
就目前短暫的接觸來說，好像性子也特別好，軟軟的很乖。並不會胡鬧。
人多了，走起來就慢。
康熙不耐煩，就叫福晉們、夫人們都往承乾宮尋佟貴妃去，看她是個什麽章程安排。這才帶著福全、常寧、隆禧一道走了，等出了宮門，就有幾個年輕的朝臣在等著。
隨著越走越偏，胤礽就越發興奮，催著康熙上馬，想要策馬奔騰，好好的玩上一遭，對他來說，馬車實在沒意思。
康熙耐不住，就帶著他騎馬，其實他也想騎。
兩人一上馬，剩餘幾人也跟著騎馬。
他們來到李園前，看著這處略顯荒敗的園林，都有些不解。康熙也沒解釋，只進去看了看，這是外戚所建，仿江南園林，以水景居多。
春日裏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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