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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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康熙一巴掌拍下去。
桃墩墩屁股被打紅了, 砸在被子上，可憐巴巴的顫了顫。
“笑啊，怎麽不笑了？”康熙慢條斯理的走近。
胤礽：QAQ
他趕緊把自己塞進被窩, 只露出烏溜溜的大眼睛，控訴的看著康熙。
“說好的親親，怎麽能打寶寶呢？”
“四歲的寶寶？”康熙躺進暖和和的被窩，舒服的喟嘆出聲，一把攬住給他個脊背的桃墩墩，笑：“怎麽, 還生氣了？”
桃墩墩哼哼唧唧的從他懷裏走了。
“皇阿瑪壞壞，不給抱。”他撅著屁股蛋子, 把康熙頂出去很遠。
夜色靜頤, 只聞鳥蟲鳴叫的聲音。
康熙輕笑聲在夜色中帶著低沈磁性的味道，他笑著把人摟懷裏，忍俊不禁：“會鬧別扭了？”
有點嬌氣的感覺了，也有一種看重放在心上的感覺。
“疼。”他紅著眼，聲音中都透著委屈。
康熙上前揉揉，低聲哄：“沒想打你，跟你鬧著玩呢。”
胤礽若有所思：“那我打回來？”
康熙：？
他還是睡覺吧, 何苦哄他。
“好。”他到底應了。
反正內室就他們二人, 再沒旁人知道。
胤礽一骨碌爬起來，舉著自己的小巴掌，做出惡狠狠要拍的樣子，卻撅著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笑：“不舍的打皇阿瑪, 親親。”
康熙被他鬧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怎麽有這麽乖的孩子, 他這才真的後悔，方才就算鬧著玩，也打的重了些。
“保成親親。”他也俯身，在奶桃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溫柔道：“睡吧。”
“晚安，皇阿瑪。”胤礽奶裏奶氣的說晚安，閉上眼睛，就睜不開了。
白天耗電太嚴重，晚上斷電就快。
等一覺睡醒，康熙早去上朝去了，胤礽在被窩裏翻滾了一下，躺在溫暖的的被窩裏不想起。
魏珠笑瞇瞇的上前，笑著道：“太子爺，早膳已經備好了，您吃什麽？桃花糕？雪花酥？八寶蝦仁餛飩？”
“咕～”胤礽的小肚肚應聲而響，他趴在床邊，眼巴巴的看著魏珠：“不想起，想吃。”
魏珠懂了，叫小宮女上前給他洗漱，用溫水打濕的錦帕輕柔的擦拭著他臉頰。
胤礽乖乖的閉上眼睛，等擦完臉，又張著小嘴巴讓宮女給他刷牙，這才美滋滋的拿起早膳吃。
小朋友不做選擇，當然是全都要。
吃完小手一攤，自有小宮女上前給他擦手，再次漱口，這才又窩進被窩。
舒服。
他翹著腳腳發呆。
康熙等了半晌不見他過來，還當他哪裏不舒服，來寢宮一看，就見他正抱著白嫩嫩的小腳丫玩。
“怎的不起床？”他坐在床沿問。
胤礽放下小腳，把自己攤成個餅，一臉認真的開口：“我在思考人生。”
康熙覷著他認真的神色，忍著沒笑，而是問他思考出什麽結果了沒，見他搖頭，這才笑：“乖，起來吧，張英等會兒該到了。”
胤礽乖乖起床，他躺的也有些無聊了。
等收拾好，剛好張英進了書房，他就也噠噠噠的走進去，掏出書擺在桌子上，乖乖的等對方講課。
“這一次講黑姓，起源……”
張英徐徐而談，溫文爾雅的聲音在室內響起。他懂的很多，這些對他來說都信手拈來，條理清晰且趣味十足。
胤礽也聽的很認真，和桃子相比，人類顯然有很多知識和規矩，他需要認真學習，年歲小時，懵懂是一種可愛，長大後，便是無知了。
當接觸到後，才知道知識的浩瀚無垠，太令人著迷。
張英很滿意，就沒有見過這麽聰敏的學生，記性好，理解力又強，你說一遍他就記住了，也不會調皮搗蛋不註意聽。
小兒坐不住，很容易不耐煩，左顧右盼屁股長釘，這些在太子身上都沒有。
何其有幸。
“好了，去玩吧。”他揮揮手。
胤礽乖乖上前作揖行半禮，跟他說了再轉身走，縱然貴為太子，也尊師重道，很令他滿足。
他這才施施然離去。
看著張英離去的背影，胤礽抱著碗，咕嘟嘟的幹了一碗奶，這才生龍活虎的去看自己的菜地，經過一夜功夫，菜苗已經冒出頭一寸高。
“哇哦……”他驚嘆。
看了看天色，他不禁皺眉，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太像大旱的預兆了，他對這個很敏感。
不過兆頭初現，還是得再看看。
旁的不說，這大旱這種對植物有毀滅性打擊的自然災害，他還是很敏銳的。
拎著小水壺，給自己心愛的菜苗澆水，見每一棵都喝飽了水，支棱棱綠油油，不由得滿足的輕笑。
真好。
“菜苗寶寶快快長大呀。”他點著菜苗笑。
身後跟著的奴才也笑，太子爺到底是個孩子呢，還會跟菜苗說話，這菜苗哪裏聽得懂人話。
胤礽走之前還跟自己的菜苗寶寶揮手致意，這才噠噠噠的跑路，先是給太皇太後請安，這才往頭所去。
好久沒跟哥哥培養感情了，他得抓緊時間，畢竟離胤褆長大沒兩年了，早知道童年感情才最珍貴最值得珍惜，他不求別的，只求在和康熙鬧崩以後，他別再來個“請殺太子”。
皇家兄弟，不落井下石，就是最大的友誼。
等跑到頭所，就聽見胤褆郎朗讀書聲，清朗青澀的正太音，在室內響起。
“叟，不遠千裏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
胤礽撓了撓頭，又被卷到了。
他立在門前，聽著胤褆的讀書聲，等他停下，這才跨過門檻走進去。
一見他來，胤褆的眼睛就亮了。
“弟弟。”他喊的很甜。
肯定沒有人知道，他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弟弟能來看看他，這小院除了文師傅和武師傅，再沒人來了。
他有點寂寞。
說胤礽是他晦淡生活中唯一的光有些過了，卻也是他每日最殷切的期盼。
“哥哥～”胤礽呲著小米牙笑。
和胤褆挨著坐了，這才掏出自己的小荷包，從裏面拿出用錦帕包裹完好的松子糖，笑著道：“給你留噠。”
他都沒舍得吃。
在胤礽眼巴巴的視線中，胤褆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把松子糖放入自己口中。
“好甜。”他笑著瞇起眼睛。
胤礽舔了舔嘴，他也好饞，想吃。他強行別開臉，當自己看不到。
身旁的胤褆看的好笑，看他饞的眼淚都從嘴角流出來，卻還是把唯一的糖果送給他吃，不禁心裏像是被燙了一下，暖暖的。
他慢條斯理的解下自己腰間的荷包，隨意的遞到他手裏，笑著說：“捏一下瞧瞧。”
胤礽從善如流的捏了一下，一顆顆圓溜溜、硬邦邦的小東西，他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打開一看，香甜的糖果味率先撲面而來，他饞的口水都要出來了，迫不及待的拿了一顆吃。
“真甜！”
“哥哥好愛你～”
他說的話，比他嘴裏的糖還甜。
胤褆唇角勾出愉悅的弧度，捏捏他頭上的小揪揪，溫柔道：“這兩日給你攢的。”
他的點心糖果沒人卡他，放開了給他吃，他反而不愛碰，就喜歡胤礽時不時給他帶一顆，吃起來就格外香甜。
現在額娘也不來跟他說一些叫他競爭的話，只是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只說叫他好好讀書，做好眼前的一切，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知道，額娘也是喜歡太子，對著那雙純稚的眼睛，怎麽也說不出把他壓下去，誰舍得那雙眼中浮現出郁郁寡歡。
“好喜歡哥哥～”胤礽吃著甜甜的糖，靠在胤褆身邊，能感受到哥哥的溫柔。
“哥哥也喜歡弟弟。”胤褆紅著臉開口。
打小說這個，就覺得比較羞澀，可看著他，總想親親桃抱抱桃，告訴桃墩墩，他很愛他。
“嘿嘿。”胤礽捂著嘴偷笑，心滿意足，他吃著糖，跟胤褆揮手。
“下次再來。”胤褆眼巴巴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皇子或者後妃不能隨意去乾清宮，只能等著他來尋。
很多思念攢在一起，他好想胤礽也搬到北五所來，大家一起住。
“好噠。”胤礽應了一聲，把荷包裝進小書包，這才顛顛的又去找胤祉，乖弟弟，哥哥來了。
等到的時候，發現胤祉也在背書，小嘴叭叭的，嘴皮子利索的緊。
他突然不想找他們玩了，一歲半的小娃，卷什麽卷。
“小娃撐小艇，偷采白蓮回～”
胤祉在背古詩。
他聽了一遍，就能跟著胤祉背：“不解藏蹤跡……”
榮嬪聽了不由得笑，溫柔的問：“你也學了？”
胤礽點頭，他其實沒學，還在學百家姓，根本沒到唐詩這一步。皇阿哥比他想象中還要卷，康熙制訂的規則，大家都超額完成，甚至又加了很多。
像他被康熙養著，所以嚴格按照規定來，六歲前先粗略啟蒙，每日學一點，知道個大概就成了，等到六歲再正式開始上課。
但像胤祉這樣，一歲半就開卷，並且卷的津津有味，就難得了。
“你知道自己在背什麽嗎？”胤礽好奇的問。
“不知道。”胤祉奶呼呼的回。
有聽沒懂，會說沒理解。
榮嬪聽著兩人奶聲奶氣的對話，笑著解釋：“現在先背背，等長大了，再學就很簡單，就像你現在啟蒙，就是為了大些好學。”
她養了好幾個孩子，對這個很有經驗，而且她並不強迫，能背就背，不能就去玩，隨他自己開心。
“去玩吧。”她揮揮手。
胤礽這才牽著胤祉的手往外走，胤祉還在背《池上》，小嘴不肯停。
直到走進禦花園，瞧見這姹紫嫣紅的春日，他的註意力才被移走。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怎麽玩。
胤礽想玩過家家。
“我當阿瑪你當崽，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胤祉瘋狂搖頭，他哭唧唧開口：“要哥哥。”在他的邏輯裏，胤礽當了他阿瑪就不能當他哥哥了，他舍不得這麽好的哥哥。
“哥哥哥哥……”他喊。
胤礽抱頭，放棄跟他講道理，從荷包裏拿了顆糖哄他：“好了好了是哥哥。”
胤祉這才吃著糖，美滋滋的不吭聲。
兩人來到熟悉的小河邊，胤祉想玩，胤礽卻不想玩，拉著他溜溜達達，最後往草地上一躺，蔫噠噠道：“好無聊。”
胤祉太小了，沒辦法做到他喜歡的。胤褆倒是可以，但兩人差的年歲多，他又一直在讀書布庫，忙的不得了。
胤祉學著他的樣子，也躺在草地上，努力的伸著小胳膊，把頭枕在手手上，翹起一條腿，努力的做出二郎腿。
“哈哈。”胤礽笑。
他也不會二郎腿，腿太短了，根本夠不到，但是不影響他嘲笑他。
“嘿嘿。”胤祉也跟著笑。
兩人躺了一會兒，都覺得無聊，突然兩人中間爬來一個可愛的小崽崽，就是胤禛。他往兩人中間一擠，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興奮的啊啊叫。
胤礽見他往他跟前湊，趕緊坐起來，被抱著啃臉的陰影，一時半會兒是忘不掉了。
“嘎？”胤禛伸出兩個小手手，還沒抱到，面前軟溜溜的小臉蛋就不見了。
胤祉反而湊近了些看，胤禛註意力頓時被轉移走，咦，這個哥哥臉上也好肉，他抱住胤祉的頭，啊嗚一口啃下去。
“哇～”胤祉嗷一聲就哭了。
嬰兒要長牙的時候，力氣很大，還特別愛啃人。
佟貴妃趕緊上前分開兩人，捏住胤禛的小嘴，哭笑不得的罵：“見人就啃。”
說著趕緊把胤祉抱起來，看他小臉被啃的紅紅的，憐愛道：“疼不疼？”
胤祉哭唧唧：“疼。”
地上爬著的胤禛見貴額娘抱了別人，頓時不高興了，小手拍著草地，不停的啊啊，奶兇奶兇的小樣子，可愛極了。
佟貴妃讓人把胤祉送回去，叫奴才好生解釋一番，又安排人送禮物賠罪，這才低頭看向發脾氣的胤禛，見他撅著小嘴眼淚汪汪的，不由得有些無奈。
這脾氣長大了怎麽辦。
胤礽看的嘆為觀止，上前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戳戳他肉嘟嘟的臉蛋，笑：“弟弟脾氣好大。”
完全看不到以後冷面帝王的模樣。
佟貴妃也無奈，這孩子確實不順心就要鬧。
這樣鬧一通，幾人也玩不成了，各回各家，胤礽噠噠噠的又跑回去，正好康熙立在乾清宮門口，正在和一個陌生的妃嬪說著什麽。
見他過來，那女子便上前請安。
胤礽聽著才知道是烏雅氏，他頓時好奇的打量，瞧著溫溫柔柔的，生的清秀白皙，一看就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但她厲害啊，生了仨兒子，早夭的起名胤祚，叫人議論紛紛。剩下倆都是奪嫡的熱門人選，最後竟然只剩下胤禛和胤禎打擂臺，不管是哪個上位，都是肉爛在她鍋裏。
到了後期，胤褆被圈禁，胤祉醉心學術，老八也被摁下去了，就剩他倆勢力最強。
豈是一個牛字可以概括。
他昂著小臉，認認真真的打量著，從這時候起，應該就開始她的寵妃生涯了吧。
被盯久了，烏雅氏便垂下眼眸，又行了個福禮。
康熙直接俯身抱起胤礽，笑著問：“沒玩？”就聽桃墩墩奶聲奶氣的回，說是胤禛啃了胤祉，這才各自回了。
身後的烏雅氏見康熙註意力瞬間被太子奪走，羽睫顫了顫，而聽到胤禛的名字，更是連身子都折了三分。立在春風中，像極了弱小無依的柳，裊裊婷婷。
胤礽被抱著跨過門檻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就見她微微一笑，眼裏卻帶了點淚。
“皇阿瑪喜歡烏雅？”他好奇的問。
康熙挑眉，捏捏他的臉，搖頭失笑：“你知道什麽。”小孩子家家的，探聽大人的事。
兩人立在菜地前，康熙見那苗嫩嫩的，有些擠，便說要剔苗，讓菜苗寬松些，長的才好。
畢竟都是小奶桃隨手撒的，亂亂的。
“好。”胤礽應下，就聽康熙說，要一紮長有一棵就成了，說的頭頭是道。
“哇哦，皇阿瑪真厲害，什麽都懂。”胤礽雙眸亮晶晶的誇。
康熙驕矜一笑，他特意問了從農子升上來的臣子，又查了農書，這才知道。但在胤礽面前，他不肯露怯。
兩人認真的剔苗，康熙認真的帶著泥土挖苗，見太子看過來，就笑著解釋，這樣還可以賞給大臣。
他心想，哎嘿，這是太子給他種的菜苗，光跟臣子炫耀一圈算什麽，還得叫他們實打實的看見。
於是——
兩人前頭薅，但凡來個面聖的臣子，就要來幫忙，還得抄一點走。
胤礽看著自己的菜苗變稀了，撅著小嘴心疼的不行，但他還是大方的送人了，跟自己的菜苗寶寶依依不舍的說拜拜。
眾人:……
第一天就碰到的臣子倒是高興，恩典到手美滋滋，第二天知道的臣子，除了把自家崽再揍一頓別無他法，來面聖就暗示著問，這菜苗還有沒有，他家也想種。
康熙笑的驕矜：“那是太子孝順朕的，親自開墾、育苗，也就那麽多。”別問，問就是沒有。別問，問就是朕的。
恩典自然是個別人有叫恩典，若是有的人多了，就不算什麽了。
眾臣扼腕，一時間京中都知道太子爺親自給萬歲爺種了些菜苗，事上甚孝，無人能及。雖然太子年歲小，但他聰慧孝順，是個好儲君。
康熙聽的心滿意足，他這麽好的桃墩墩，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有多好。
而當事人對此一點都不知道，甚至還在為一口點心撒嬌，他吃著桃花糕很好吃，但康熙說他今天吃的夠多了，不肯叫他再吃。
“好的吧。”胤礽乖乖應下，大眼睛骨碌碌的轉，偷偷的溜走了。
康熙斜著眼看他，知道他是要往慈寧宮去，便沒有管他。
誰知道他猜錯了。
胤礽自己跑去小廚房，盯著白案師傅，讓他教自己做桃花糕，這東西還挺簡單，桃花磨成粉混在糯米粉中，再撒入白糖，中間埋入桃花醬，放在鍋上蒸，等出來後，再撒上桃花瓣裝點，用模具刀切成桃花型，香甜軟糯的桃花糕就做好了。
胤礽：……
腦子會了，手卻說不行。
他試著做出一堆奇形怪狀的糕點。
“成了。”他樂滋滋的拿著去找康熙，捧著給他吃。
康熙吃慣了精致的糕點，見了這個就有些無從下手，看得出來，是努力的想做出桃花型，可惜失敗了。
“吃呀。”他期待的看著康熙。
康熙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抖著手拿了一塊，臨到嘴巴前，還是問了一句：“你做的？”
胤礽眼巴巴的看著他，無聲催促。
康熙閉上眼睛，直接塞到嘴裏。
怎麽形容呢，看著是挺差的，但吃到嘴裏，味道並不差，是慣常吃的味道，康熙就知道，確實是胤礽做的，但禦廚在一旁控場。
“不錯？”他遲疑的誇。
胤礽這才眼前一亮，也跟著吃，他剛才看著那奇奇怪怪的賣相，也有些不敢吃，就等著康熙先下口，能吃他才吃。
康熙見他如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是不給他吃點心，他索性直接去禦膳房自己做，但是出來的成果太慘不忍睹，索性給他先嘗嘗。可憐他一片慈父心，沒想別的，在感動下，就算擔心，也還是吃了。
“你嘗嘗這個。”康熙笑吟吟的遞給他一個櫻桃。
胤礽看著紅彤彤的櫻桃，啊嗚一口吃下。
“？”他擠著眼睛，臉上的嘟嘟肉都皺在一起，不停的顫動。
實在是太酸了。
酸的他忍不住發抖。
康熙哈哈大笑，捏了捏他的臉，笑瞇瞇道：“想坑你爹，還嫩了點。”
胤礽漱口，學著他的語氣，奶聲奶氣開口：“想坑你爹，還嫩了點！”
康熙：？
他危險的瞇起眼睛：“小兔崽子你說什麽？”
胤礽見勢頭不對，抄起食盒就跑路了，下面還有一層，他要送給烏庫瑪嬤吃。
等到慈寧宮的時候，太皇太後正坐在廊下陰涼處做針線，胤礽依偎上來，拿出自己做的形狀慘不忍睹的點心，笑的甜滋滋：“烏庫瑪嬤吃，保成做噠。”
見點心形狀，太皇太後已經有預感，聽他說，登時眼睛都亮了：“好好好，烏庫瑪嬤吃。”
太皇太後感動死了，人生頭一次吃到小輩親自做的糕點。捏捏桃墩墩精致的小臉，她笑的一臉溫柔：“哀家在城郊有塊地，自己拿著也沒用，就送給保成了，好不好呀？”
胤礽自然說不要，他又不是特意給太皇太後做的點心，哪裏舍得要這麽大的賞賜。
但太皇太後二話不說，直接叫蘇麻喇姑把地契拿來給他，示意他沒事自己去玩。
“使不得使不得～”他一邊奶聲奶氣的推辭，手卻很誠實的接過地契，他學了三百千，已經認識很多字了。
他拿著地契看了半晌，依依不舍的又遞回去，笑著說：“烏庫瑪嬤拿著，沒事的時候讓我去玩玩就好了。”
太皇太後忍不住笑，看著他眼中的渴望，還是含笑又塞回給他，示意他拿著回去。
胤礽舉著地契回去給康熙看。
“哪來的？”康熙問。
“烏庫瑪嬤給的。”胤礽回。
康熙打量著手中的地契，是三頃良田，可以說最好的地，被她挖了一塊送給胤礽。
“拿著吧。”康熙道。
他也沒什麽要他東西的意思。
胤礽捧著地契，他有些舍不得撒手的原因，也是想著，等以後圈禁了，能不能把他圈禁在農莊。
這樣他不愁吃不愁喝，肯定不會來京城作妖，反正他打算讓太子之位餵狗，放自己一條生路，也放康熙一條生路。
“哎嘿。”圈禁後的日子安排的差不多了，他心滿意足。
桃墩墩撅著自己的小屁股，把地契穩妥的放在床下面的箱子裏，這是他未來的幸福，一定要保管好。
康熙瞅著他忙活，把禦案上的禮單又翻了一遍，多厲害啊，往禦膳房走了一趟，再拿著糕點出來，太皇太後賞他地契，他扒拉一堆奇珍，都心甘情願的送給他。
這買賣著實值當。
“保成。”他輕笑一聲。
胤礽聽到喊自己的聲音，噠噠噠的跑過來，趴在康熙腿上，昂著小臉，奶唧唧的看著他。
“嘎？”
“送你。”康熙故作淡然道。
胤礽拿著禮單看看，這個真不感興趣了，他直接推回去，奶聲奶氣道：“我給你做桃花糕吃，是因為愛，不是想要東西。”
他有些著急，臉上的嘟嘟肉努力的顫。
顫的康熙心口也跟著一顫，小小聲道：“朕都知道。”
他把桃墩墩香香軟軟的小身子摟到懷裏，用臉頰蹭著他，低聲道：“可皇阿瑪給你，也是因為愛你。”
“所以收下吧。”
康熙笑的很溫柔。
胤礽擡頭看了看他，這才把東西收下。
康熙作為父親無可指摘，後期年輕力壯的儲君和年邁的帝王，跟大草原上的規則一樣，年輕力壯的雄獅會隨時取代年邁的雄獅，所以兩人間的大戰，總是難免的。
“愛你～”胤礽笑的彎了眼睛。
以後的事以後說，現在康熙確實疼他疼到心坎裏。
兩人說著，就感覺感情更近了。
等曹寅進來請安，就見太爺趴在萬歲爺懷裏，正在把玩他腰間的玉帶，聽見他聲音，就翹了翹腳來看他。
“曹曹。”他奶唧唧的喊。
“奴才給萬歲爺、太子爺請安，您二位安好。”曹寅打千行禮，這才稟報自己的來意，說今年的天氣看著不錯，要不要抽人頭去修橋。
“倒也可以，這修橋修渠都是未雨綢繆的事，是得提前準備，春耕過後，馬上夏季就得用了。”康熙沈吟。
一旁的胤礽聽著他們的安排，皺起小眉頭。
“不能修橋，修渠可以。”他說。
三歲半的奶娃子議政，曹寅都沒繃住笑出來，他看著胤礽臉上的嘟嘟肉，差點沒忍住想上手捏一捏。
康熙也忍俊不禁。
“為什麽呀？”他問。
胤礽以手托腮，肉嘟嘟的小臉就被擠變形了，偏偏他還認真的回：“今年春季可能會旱。”
這個問題很嚴重了。
康熙和曹寅都笑不出來了，固然覺得胤礽一個奶娃什麽都不懂，但越是奶娃，反而越是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東西。
胤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說：“玉皇大帝告訴我噠，今年大旱，修渠修井都成。”
反正修橋沒必要。
河床都露出來了，走不走橋，又有什麽幹系。
康熙忍俊不禁，捏捏胤礽臉上的嘟嘟肉，笑瞇瞇道：“你讓玉皇大帝來跟朕說。”
胤礽捧著臉：“你又不是桃子精，說了你也聽不懂。”
曹寅沒忍住，繃不住笑了出來，溫聲道：“修渠修井倒是也考慮過，只是相對修橋來說，工期更長，耗費更甚，才……”
說白了，就是大清窮著呢，修不起。
康熙沈吟，看著胤礽清澈的眼眸，不忍他失望，點點頭：“那就依胤礽的意思，拿修渠修井的預算來，朕琢磨著選一個。”
都是例行抽調，每年都要做的事，其實都有章程，但今年特殊，國庫實在空虛，不說拿不出錢來，差不多。
“就修功德井，允許富商百姓捐贈命名。”胤礽認真開口。
康熙：？
這小子黑芝麻餡又發作了。
曹寅眼前一亮，很快又皺眉：“商人多奸詐，若是以功德井造名聲，反而魚肉鄉裏，倒是不美。”
“那你定個章程，什麽樣的人可以捐，捐了功德井有什麽好處，若是違反律法就撤銷功德井命名，把好的壞的都想想，都定出來，不就好了？”
胤礽說累了，就著康熙的手喝水。
“雖然稚子言論，朕瞧著也有一番道理，此番你去尋隆禧，跟他一道，商議個章程出來。”康熙一錘定音。
隆禧性子開朗仁善，而曹寅細心妥帖，兩人一開一合，辦這事也合適。
“謝萬歲爺恩典！”曹寅眼前一亮，急匆匆的忙去了。
而留下康熙捏著胤礽臉上的嘟嘟肉，笑道：“叫朕瞧瞧，玉皇大帝生的什麽模樣？”整日裏拿著人家說事，他現在都覺得，胤礽說不得真認識了。
“玉皇大帝不讓說。”胤礽被康熙捏的小嘴嘟起合不上了。
像個生氣的小河豚。
康熙覺得好玩，又捏了兩下，換來胤礽幽怨的小眼神。
“皇阿瑪壞壞。”他撅嘴。
康熙用手指把他臉頰上的肉圈成個圓，然後親了一口那塊嘟嘟肉。
胤礽：QAQ
他是他的崽，不是個隨意擺弄的洋娃娃。
他掙紮著想跑路，被康熙攔住了。
康熙直起身子放下手，忙自己的，總算不鬧他了，但是難免在想春季會幹旱的事，畢竟是出自三歲幼兒的口，因此而更改政策他心裏也有些沒底。
好在原就是都在排隊的事，調整一下順序罷了，倒也不打緊。
他提出的功德井，真的很厲害。若是能執行好了，說不得真是個法子。
康熙琢磨半晌，一低頭，就見忙碌一天的桃師傅癱在他身上睡著了，手裏還拿著竹蜻蜓。輕手輕腳的蓋上毯子，他接著琢磨，若真是大旱，又該如何。
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但願是童稚之語，當不得真才好。
在胤礽甜甜睡覺的時候，曹寅也在捏眉心，太子爺說什麽玉皇大帝他是不信的，若真有鬼神，這世間哪裏會破敗成這樣。
但說今年大旱，明明前些日子才下過雪，還下雨了，怎麽就說旱就旱，到時候前線打仗要錢，賑災要錢。
偏偏國庫裏沒錢。
但要是能修井，救一戶是一戶，說不得能好上很多。如此一來，太子爺地位便坐穩了。
一個幼年便能看出幹旱，救百姓於水火中，這個功德，其他皇阿哥去哪裏找。再者這背後代表的信息是萬歲爺願意相信太子。
都說不得枉自揣度聖上心思，可在禦前伺候的，誰敢什麽都不想。
看著夫人追著小魚打，他又在捏眉心，都是孩子，差別怎麽這麽大。
別人家的崽，小小年紀就能對政務做出淺顯的判斷，自家的崽就會吃吃喝喝氣人。
這話要是叫康熙聽見，他肯定會冷笑。
他家的崽，還不是只會吃吃喝喝氣人，還會用一碟子點心換他一堆奇珍異寶，還去慈寧宮換了塊良田。
這會兒——
胤礽睡醒了。
揉著眼睛乖乖的坐起來，感覺到康熙在看他，就露出一個甜滋滋的笑容，可可愛愛的。
康熙的心都被萌化了，他沒忍住俯身親親他臉蛋，聲音溫柔：“朕的乖保成醒啦？”
“皇阿瑪～”他奶聲奶氣的喚。
依賴的貼著他，奶乎乎的笑。
康熙的血槽都要空了，他聲音溫柔的快要滴水：“渴不渴？餓不餓？”
胤礽乖乖點頭，懶洋洋的皺著小鼻子打了個哈欠，頭上的小呆毛也跟著晃了晃。
康熙被萌的找不著北。
把點心和牛乳推到他跟前，看著他拍著手，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還奶乖奶乖的說：“謝謝皇阿瑪，啾咪。”
撅著嘴來個飛吻，這才抱著點心開始啃。
康熙一臉笑的看著他吃東西，小嘴巴一裹一裹的特別可愛。小松鼠吃東西也是這樣腮幫子滿滿的。
看見他看，胤礽笑的羞澀，小肉手拿起一個點心遞給他，奶乎乎問：“要不要吃？”
胤礽看著康熙接過，跟他一起吃，笑的就更甜了。
他很喜歡康熙，也想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分享給他。
看著他吃的香甜，心裏也高興。
等小肚肚飽飽的他才放下奶碗，伸著小臉讓康熙給他擦臉上一圈白胡子。
“真可愛。”康熙誇。
胤礽苦惱的皺起臉上的嘟嘟肉：“要誇保成是巴圖魯。”誇可愛太不男孩子了。
康熙就笑：“你是巴圖魯，黑芝麻餡的小湯圓。”
看著白白糯糯，切開是黑餡流出來。
胤礽皺了皺鼻子，果斷跑路。
他坐在乾清宮的門檻上，突然有些迷茫，去哪玩呢。胤褆肯定在忙，胤祉也在卷，胤禛忙著啃臉，或者吃自己的腳丫子。
好像就他一個鹹魚癱。
難不成他也回去卷一把，幹不掉他們，就選擇加入一起卷。
罷了，還是躺平舒服。
他坐在門檻上晃了晃腿，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叔叔～”他歡呼著撲上去。
常寧腳步一頓，抱起沈甸甸的小奶桃，這才往內室走去，聞著他身上的桃子味，滿心憤懣頓時消散些許。
當他知道，曹寅帶著差事去尋隆禧，他當時就火冒三丈，哪裏有小的比大的先領差事。他知道萬歲爺在幾個兄弟間，最不喜歡的是他，但是他沒想到，竟然不喜到明面上。
他是打算來興師問罪的。
可摟著奶桃香香軟軟的小身子，他冷靜下來，本來就不討人喜歡，再用這樣的情緒去要差事，最近剛緩和的關系，肯定還要崩。
他冷靜了一下，這才踏入乾清宮。
“臣弟給萬歲爺請安。”常寧溫和開口。
康熙倒是有些意外，瞥了他一眼，隨口道：“朕當你來發脾氣呢。總算長進了。”
他愛鉆牛角尖，性子執拗，但凡不合心意都要鬧，有時候你安排好了，他鬧的你心煩，你就不願意給了。
常寧大馬金刀的坐在小凳子上，摟著奶桃，聞著他身上的奶桃味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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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一巴掌拍下去。
桃墩墩屁股被打紅了, 砸在被子上，可憐巴巴的顫了顫。
“笑啊，怎麽不笑了？”康熙慢條斯理的走近。
胤礽：QAQ
他趕緊把自己塞進被窩, 只露出烏溜溜的大眼睛，控訴的看著康熙。
“說好的親親，怎麽能打寶寶呢？”
“四歲的寶寶？”康熙躺進暖和和的被窩，舒服的喟嘆出聲，一把攬住給他個脊背的桃墩墩，笑：“怎麽, 還生氣了？”
桃墩墩哼哼唧唧的從他懷裏走了。
“皇阿瑪壞壞，不給抱。”他撅著屁股蛋子, 把康熙頂出去很遠。
夜色靜頤, 只聞鳥蟲鳴叫的聲音。
康熙輕笑聲在夜色中帶著低沈磁性的味道，他笑著把人摟懷裏，忍俊不禁：“會鬧別扭了？”
有點嬌氣的感覺了，也有一種看重放在心上的感覺。
“疼。”他紅著眼，聲音中都透著委屈。
康熙上前揉揉，低聲哄：“沒想打你，跟你鬧著玩呢。”
胤礽若有所思：“那我打回來？”
康熙：？
他還是睡覺吧, 何苦哄他。
“好。”他到底應了。
反正內室就他們二人, 再沒旁人知道。
胤礽一骨碌爬起來，舉著自己的小巴掌，做出惡狠狠要拍的樣子，卻撅著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笑：“不舍的打皇阿瑪, 親親。”
康熙被他鬧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怎麽有這麽乖的孩子, 他這才真的後悔，方才就算鬧著玩，也打的重了些。
“保成親親。”他也俯身，在奶桃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溫柔道：“睡吧。”
“晚安，皇阿瑪。”胤礽奶裏奶氣的說晚安，閉上眼睛，就睜不開了。
白天耗電太嚴重，晚上斷電就快。
等一覺睡醒，康熙早去上朝去了，胤礽在被窩裏翻滾了一下，躺在溫暖的的被窩裏不想起。
魏珠笑瞇瞇的上前，笑著道：“太子爺，早膳已經備好了，您吃什麽？桃花糕？雪花酥？八寶蝦仁餛飩？”
“咕～”胤礽的小肚肚應聲而響，他趴在床邊，眼巴巴的看著魏珠：“不想起，想吃。”
魏珠懂了，叫小宮女上前給他洗漱，用溫水打濕的錦帕輕柔的擦拭著他臉頰。
胤礽乖乖的閉上眼睛，等擦完臉，又張著小嘴巴讓宮女給他刷牙，這才美滋滋的拿起早膳吃。
小朋友不做選擇，當然是全都要。
吃完小手一攤，自有小宮女上前給他擦手，再次漱口，這才又窩進被窩。
舒服。
他翹著腳腳發呆。
康熙等了半晌不見他過來，還當他哪裏不舒服，來寢宮一看，就見他正抱著白嫩嫩的小腳丫玩。
“怎的不起床？”他坐在床沿問。
胤礽放下小腳，把自己攤成個餅，一臉認真的開口：“我在思考人生。”
康熙覷著他認真的神色，忍著沒笑，而是問他思考出什麽結果了沒，見他搖頭，這才笑：“乖，起來吧，張英等會兒該到了。”
胤礽乖乖起床，他躺的也有些無聊了。
等收拾好，剛好張英進了書房，他就也噠噠噠的走進去，掏出書擺在桌子上，乖乖的等對方講課。
“這一次講黑姓，起源……”
張英徐徐而談，溫文爾雅的聲音在室內響起。他懂的很多，這些對他來說都信手拈來，條理清晰且趣味十足。
胤礽也聽的很認真，和桃子相比，人類顯然有很多知識和規矩，他需要認真學習，年歲小時，懵懂是一種可愛，長大後，便是無知了。
當接觸到後，才知道知識的浩瀚無垠，太令人著迷。
張英很滿意，就沒有見過這麽聰敏的學生，記性好，理解力又強，你說一遍他就記住了，也不會調皮搗蛋不註意聽。
小兒坐不住，很容易不耐煩，左顧右盼屁股長釘，這些在太子身上都沒有。
何其有幸。
“好了，去玩吧。”他揮揮手。
胤礽乖乖上前作揖行半禮，跟他說了再轉身走，縱然貴為太子，也尊師重道，很令他滿足。
他這才施施然離去。
看著張英離去的背影，胤礽抱著碗，咕嘟嘟的幹了一碗奶，這才生龍活虎的去看自己的菜地，經過一夜功夫，菜苗已經冒出頭一寸高。
“哇哦……”他驚嘆。
看了看天色，他不禁皺眉，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太像大旱的預兆了，他對這個很敏感。
不過兆頭初現，還是得再看看。
旁的不說，這大旱這種對植物有毀滅性打擊的自然災害，他還是很敏銳的。
拎著小水壺，給自己心愛的菜苗澆水，見每一棵都喝飽了水，支棱棱綠油油，不由得滿足的輕笑。
真好。
“菜苗寶寶快快長大呀。”他點著菜苗笑。
身後跟著的奴才也笑，太子爺到底是個孩子呢，還會跟菜苗說話，這菜苗哪裏聽得懂人話。
胤礽走之前還跟自己的菜苗寶寶揮手致意，這才噠噠噠的跑路，先是給太皇太後請安，這才往頭所去。
好久沒跟哥哥培養感情了，他得抓緊時間，畢竟離胤褆長大沒兩年了，早知道童年感情才最珍貴最值得珍惜，他不求別的，只求在和康熙鬧崩以後，他別再來個“請殺太子”。
皇家兄弟，不落井下石，就是最大的友誼。
等跑到頭所，就聽見胤褆郎朗讀書聲，清朗青澀的正太音，在室內響起。
“叟，不遠千裏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
胤礽撓了撓頭，又被卷到了。
他立在門前，聽著胤褆的讀書聲，等他停下，這才跨過門檻走進去。
一見他來，胤褆的眼睛就亮了。
“弟弟。”他喊的很甜。
肯定沒有人知道，他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弟弟能來看看他，這小院除了文師傅和武師傅，再沒人來了。
他有點寂寞。
說胤礽是他晦淡生活中唯一的光有些過了，卻也是他每日最殷切的期盼。
“哥哥～”胤礽呲著小米牙笑。
和胤褆挨著坐了，這才掏出自己的小荷包，從裏面拿出用錦帕包裹完好的松子糖，笑著道：“給你留噠。”
他都沒舍得吃。
在胤礽眼巴巴的視線中，胤褆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把松子糖放入自己口中。
“好甜。”他笑著瞇起眼睛。
胤礽舔了舔嘴，他也好饞，想吃。他強行別開臉，當自己看不到。
身旁的胤褆看的好笑，看他饞的眼淚都從嘴角流出來，卻還是把唯一的糖果送給他吃，不禁心裏像是被燙了一下，暖暖的。
他慢條斯理的解下自己腰間的荷包，隨意的遞到他手裏，笑著說：“捏一下瞧瞧。”
胤礽從善如流的捏了一下，一顆顆圓溜溜、硬邦邦的小東西，他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打開一看，香甜的糖果味率先撲面而來，他饞的口水都要出來了，迫不及待的拿了一顆吃。
“真甜！”
“哥哥好愛你～”
他說的話，比他嘴裏的糖還甜。
胤褆唇角勾出愉悅的弧度，捏捏他頭上的小揪揪，溫柔道：“這兩日給你攢的。”
他的點心糖果沒人卡他，放開了給他吃，他反而不愛碰，就喜歡胤礽時不時給他帶一顆，吃起來就格外香甜。
現在額娘也不來跟他說一些叫他競爭的話，只是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只說叫他好好讀書，做好眼前的一切，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知道，額娘也是喜歡太子，對著那雙純稚的眼睛，怎麽也說不出把他壓下去，誰舍得那雙眼中浮現出郁郁寡歡。
“好喜歡哥哥～”胤礽吃著甜甜的糖，靠在胤褆身邊，能感受到哥哥的溫柔。
“哥哥也喜歡弟弟。”胤褆紅著臉開口。
打小說這個，就覺得比較羞澀，可看著他，總想親親桃抱抱桃，告訴桃墩墩，他很愛他。
“嘿嘿。”胤礽捂著嘴偷笑，心滿意足，他吃著糖，跟胤褆揮手。
“下次再來。”胤褆眼巴巴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皇子或者後妃不能隨意去乾清宮，只能等著他來尋。
很多思念攢在一起，他好想胤礽也搬到北五所來，大家一起住。
“好噠。”胤礽應了一聲，把荷包裝進小書包，這才顛顛的又去找胤祉，乖弟弟，哥哥來了。
等到的時候，發現胤祉也在背書，小嘴叭叭的，嘴皮子利索的緊。
他突然不想找他們玩了，一歲半的小娃，卷什麽卷。
“小娃撐小艇，偷采白蓮回～”
胤祉在背古詩。
他聽了一遍，就能跟著胤祉背：“不解藏蹤跡……”
榮嬪聽了不由得笑，溫柔的問：“你也學了？”
胤礽點頭，他其實沒學，還在學百家姓，根本沒到唐詩這一步。皇阿哥比他想象中還要卷，康熙制訂的規則，大家都超額完成，甚至又加了很多。
像他被康熙養著，所以嚴格按照規定來，六歲前先粗略啟蒙，每日學一點，知道個大概就成了，等到六歲再正式開始上課。
但像胤祉這樣，一歲半就開卷，並且卷的津津有味，就難得了。
“你知道自己在背什麽嗎？”胤礽好奇的問。
“不知道。”胤祉奶呼呼的回。
有聽沒懂，會說沒理解。
榮嬪聽著兩人奶聲奶氣的對話，笑著解釋：“現在先背背，等長大了，再學就很簡單，就像你現在啟蒙，就是為了大些好學。”
她養了好幾個孩子，對這個很有經驗，而且她並不強迫，能背就背，不能就去玩，隨他自己開心。
“去玩吧。”她揮揮手。
胤礽這才牽著胤祉的手往外走，胤祉還在背《池上》，小嘴不肯停。
直到走進禦花園，瞧見這姹紫嫣紅的春日，他的註意力才被移走。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怎麽玩。
胤礽想玩過家家。
“我當阿瑪你當崽，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胤祉瘋狂搖頭，他哭唧唧開口：“要哥哥。”在他的邏輯裏，胤礽當了他阿瑪就不能當他哥哥了，他舍不得這麽好的哥哥。
“哥哥哥哥……”他喊。
胤礽抱頭，放棄跟他講道理，從荷包裏拿了顆糖哄他：“好了好了是哥哥。”
胤祉這才吃著糖，美滋滋的不吭聲。
兩人來到熟悉的小河邊，胤祉想玩，胤礽卻不想玩，拉著他溜溜達達，最後往草地上一躺，蔫噠噠道：“好無聊。”
胤祉太小了，沒辦法做到他喜歡的。胤褆倒是可以，但兩人差的年歲多，他又一直在讀書布庫，忙的不得了。
胤祉學著他的樣子，也躺在草地上，努力的伸著小胳膊，把頭枕在手手上，翹起一條腿，努力的做出二郎腿。
“哈哈。”胤礽笑。
他也不會二郎腿，腿太短了，根本夠不到，但是不影響他嘲笑他。
“嘿嘿。”胤祉也跟著笑。
兩人躺了一會兒，都覺得無聊，突然兩人中間爬來一個可愛的小崽崽，就是胤禛。他往兩人中間一擠，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興奮的啊啊叫。
胤礽見他往他跟前湊，趕緊坐起來，被抱著啃臉的陰影，一時半會兒是忘不掉了。
“嘎？”胤禛伸出兩個小手手，還沒抱到，面前軟溜溜的小臉蛋就不見了。
胤祉反而湊近了些看，胤禛註意力頓時被轉移走，咦，這個哥哥臉上也好肉，他抱住胤祉的頭，啊嗚一口啃下去。
“哇～”胤祉嗷一聲就哭了。
嬰兒要長牙的時候，力氣很大，還特別愛啃人。
佟貴妃趕緊上前分開兩人，捏住胤禛的小嘴，哭笑不得的罵：“見人就啃。”
說著趕緊把胤祉抱起來，看他小臉被啃的紅紅的，憐愛道：“疼不疼？”
胤祉哭唧唧：“疼。”
地上爬著的胤禛見貴額娘抱了別人，頓時不高興了，小手拍著草地，不停的啊啊，奶兇奶兇的小樣子，可愛極了。
佟貴妃讓人把胤祉送回去，叫奴才好生解釋一番，又安排人送禮物賠罪，這才低頭看向發脾氣的胤禛，見他撅著小嘴眼淚汪汪的，不由得有些無奈。
這脾氣長大了怎麽辦。
胤礽看的嘆為觀止，上前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戳戳他肉嘟嘟的臉蛋，笑：“弟弟脾氣好大。”
完全看不到以後冷面帝王的模樣。
佟貴妃也無奈，這孩子確實不順心就要鬧。
這樣鬧一通，幾人也玩不成了，各回各家，胤礽噠噠噠的又跑回去，正好康熙立在乾清宮門口，正在和一個陌生的妃嬪說著什麽。
見他過來，那女子便上前請安。
胤礽聽著才知道是烏雅氏，他頓時好奇的打量，瞧著溫溫柔柔的，生的清秀白皙，一看就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但她厲害啊，生了仨兒子，早夭的起名胤祚，叫人議論紛紛。剩下倆都是奪嫡的熱門人選，最後竟然只剩下胤禛和胤禎打擂臺，不管是哪個上位，都是肉爛在她鍋裏。
到了後期，胤褆被圈禁，胤祉醉心學術，老八也被摁下去了，就剩他倆勢力最強。
豈是一個牛字可以概括。
他昂著小臉，認認真真的打量著，從這時候起，應該就開始她的寵妃生涯了吧。
被盯久了，烏雅氏便垂下眼眸，又行了個福禮。
康熙直接俯身抱起胤礽，笑著問：“沒玩？”就聽桃墩墩奶聲奶氣的回，說是胤禛啃了胤祉，這才各自回了。
身後的烏雅氏見康熙註意力瞬間被太子奪走，羽睫顫了顫，而聽到胤禛的名字，更是連身子都折了三分。立在春風中，像極了弱小無依的柳，裊裊婷婷。
胤礽被抱著跨過門檻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就見她微微一笑，眼裏卻帶了點淚。
“皇阿瑪喜歡烏雅？”他好奇的問。
康熙挑眉，捏捏他的臉，搖頭失笑：“你知道什麽。”小孩子家家的，探聽大人的事。
兩人立在菜地前，康熙見那苗嫩嫩的，有些擠，便說要剔苗，讓菜苗寬松些，長的才好。
畢竟都是小奶桃隨手撒的，亂亂的。
“好。”胤礽應下，就聽康熙說，要一紮長有一棵就成了，說的頭頭是道。
“哇哦，皇阿瑪真厲害，什麽都懂。”胤礽雙眸亮晶晶的誇。
康熙驕矜一笑，他特意問了從農子升上來的臣子，又查了農書，這才知道。但在胤礽面前，他不肯露怯。
兩人認真的剔苗，康熙認真的帶著泥土挖苗，見太子看過來，就笑著解釋，這樣還可以賞給大臣。
他心想，哎嘿，這是太子給他種的菜苗，光跟臣子炫耀一圈算什麽，還得叫他們實打實的看見。
於是——
兩人前頭薅，但凡來個面聖的臣子，就要來幫忙，還得抄一點走。
胤礽看著自己的菜苗變稀了，撅著小嘴心疼的不行，但他還是大方的送人了，跟自己的菜苗寶寶依依不舍的說拜拜。
眾人:……
第一天就碰到的臣子倒是高興，恩典到手美滋滋，第二天知道的臣子，除了把自家崽再揍一頓別無他法，來面聖就暗示著問，這菜苗還有沒有，他家也想種。
康熙笑的驕矜：“那是太子孝順朕的，親自開墾、育苗，也就那麽多。”別問，問就是沒有。別問，問就是朕的。
恩典自然是個別人有叫恩典，若是有的人多了，就不算什麽了。
眾臣扼腕，一時間京中都知道太子爺親自給萬歲爺種了些菜苗，事上甚孝，無人能及。雖然太子年歲小，但他聰慧孝順，是個好儲君。
康熙聽的心滿意足，他這麽好的桃墩墩，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有多好。
而當事人對此一點都不知道，甚至還在為一口點心撒嬌，他吃著桃花糕很好吃，但康熙說他今天吃的夠多了，不肯叫他再吃。
“好的吧。”胤礽乖乖應下，大眼睛骨碌碌的轉，偷偷的溜走了。
康熙斜著眼看他，知道他是要往慈寧宮去，便沒有管他。
誰知道他猜錯了。
胤礽自己跑去小廚房，盯著白案師傅，讓他教自己做桃花糕，這東西還挺簡單，桃花磨成粉混在糯米粉中，再撒入白糖，中間埋入桃花醬，放在鍋上蒸，等出來後，再撒上桃花瓣裝點，用模具刀切成桃花型，香甜軟糯的桃花糕就做好了。
胤礽：……
腦子會了，手卻說不行。
他試著做出一堆奇形怪狀的糕點。
“成了。”他樂滋滋的拿著去找康熙，捧著給他吃。
康熙吃慣了精致的糕點，見了這個就有些無從下手，看得出來，是努力的想做出桃花型，可惜失敗了。
“吃呀。”他期待的看著康熙。
康熙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抖著手拿了一塊，臨到嘴巴前，還是問了一句：“你做的？”
胤礽眼巴巴的看著他，無聲催促。
康熙閉上眼睛，直接塞到嘴裏。
怎麽形容呢，看著是挺差的，但吃到嘴裏，味道並不差，是慣常吃的味道，康熙就知道，確實是胤礽做的，但禦廚在一旁控場。
“不錯？”他遲疑的誇。
胤礽這才眼前一亮，也跟著吃，他剛才看著那奇奇怪怪的賣相，也有些不敢吃，就等著康熙先下口，能吃他才吃。
康熙見他如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是不給他吃點心，他索性直接去禦膳房自己做，但是出來的成果太慘不忍睹，索性給他先嘗嘗。可憐他一片慈父心，沒想別的，在感動下，就算擔心，也還是吃了。
“你嘗嘗這個。”康熙笑吟吟的遞給他一個櫻桃。
胤礽看著紅彤彤的櫻桃，啊嗚一口吃下。
“？”他擠著眼睛，臉上的嘟嘟肉都皺在一起，不停的顫動。
實在是太酸了。
酸的他忍不住發抖。
康熙哈哈大笑，捏了捏他的臉，笑瞇瞇道：“想坑你爹，還嫩了點。”
胤礽漱口，學著他的語氣，奶聲奶氣開口：“想坑你爹，還嫩了點！”
康熙：？
他危險的瞇起眼睛：“小兔崽子你說什麽？”
胤礽見勢頭不對，抄起食盒就跑路了，下面還有一層，他要送給烏庫瑪嬤吃。
等到慈寧宮的時候，太皇太後正坐在廊下陰涼處做針線，胤礽依偎上來，拿出自己做的形狀慘不忍睹的點心，笑的甜滋滋：“烏庫瑪嬤吃，保成做噠。”
見點心形狀，太皇太後已經有預感，聽他說，登時眼睛都亮了：“好好好，烏庫瑪嬤吃。”
太皇太後感動死了，人生頭一次吃到小輩親自做的糕點。捏捏桃墩墩精致的小臉，她笑的一臉溫柔：“哀家在城郊有塊地，自己拿著也沒用，就送給保成了，好不好呀？”
胤礽自然說不要，他又不是特意給太皇太後做的點心，哪裏舍得要這麽大的賞賜。
但太皇太後二話不說，直接叫蘇麻喇姑把地契拿來給他，示意他沒事自己去玩。
“使不得使不得～”他一邊奶聲奶氣的推辭，手卻很誠實的接過地契，他學了三百千，已經認識很多字了。
他拿著地契看了半晌，依依不舍的又遞回去，笑著說：“烏庫瑪嬤拿著，沒事的時候讓我去玩玩就好了。”
太皇太後忍不住笑，看著他眼中的渴望，還是含笑又塞回給他，示意他拿著回去。
胤礽舉著地契回去給康熙看。
“哪來的？”康熙問。
“烏庫瑪嬤給的。”胤礽回。
康熙打量著手中的地契，是三頃良田，可以說最好的地，被她挖了一塊送給胤礽。
“拿著吧。”康熙道。
他也沒什麽要他東西的意思。
胤礽捧著地契，他有些舍不得撒手的原因，也是想著，等以後圈禁了，能不能把他圈禁在農莊。
這樣他不愁吃不愁喝，肯定不會來京城作妖，反正他打算讓太子之位餵狗，放自己一條生路，也放康熙一條生路。
“哎嘿。”圈禁後的日子安排的差不多了，他心滿意足。
桃墩墩撅著自己的小屁股，把地契穩妥的放在床下面的箱子裏，這是他未來的幸福，一定要保管好。
康熙瞅著他忙活，把禦案上的禮單又翻了一遍，多厲害啊，往禦膳房走了一趟，再拿著糕點出來，太皇太後賞他地契，他扒拉一堆奇珍，都心甘情願的送給他。
這買賣著實值當。
“保成。”他輕笑一聲。
胤礽聽到喊自己的聲音，噠噠噠的跑過來，趴在康熙腿上，昂著小臉，奶唧唧的看著他。
“嘎？”
“送你。”康熙故作淡然道。
胤礽拿著禮單看看，這個真不感興趣了，他直接推回去，奶聲奶氣道：“我給你做桃花糕吃，是因為愛，不是想要東西。”
他有些著急，臉上的嘟嘟肉努力的顫。
顫的康熙心口也跟著一顫，小小聲道：“朕都知道。”
他把桃墩墩香香軟軟的小身子摟到懷裏，用臉頰蹭著他，低聲道：“可皇阿瑪給你，也是因為愛你。”
“所以收下吧。”
康熙笑的很溫柔。
胤礽擡頭看了看他，這才把東西收下。
康熙作為父親無可指摘，後期年輕力壯的儲君和年邁的帝王，跟大草原上的規則一樣，年輕力壯的雄獅會隨時取代年邁的雄獅，所以兩人間的大戰，總是難免的。
“愛你～”胤礽笑的彎了眼睛。
以後的事以後說，現在康熙確實疼他疼到心坎裏。
兩人說著，就感覺感情更近了。
等曹寅進來請安，就見太爺趴在萬歲爺懷裏，正在把玩他腰間的玉帶，聽見他聲音，就翹了翹腳來看他。
“曹曹。”他奶唧唧的喊。
“奴才給萬歲爺、太子爺請安，您二位安好。”曹寅打千行禮，這才稟報自己的來意，說今年的天氣看著不錯，要不要抽人頭去修橋。
“倒也可以，這修橋修渠都是未雨綢繆的事，是得提前準備，春耕過後，馬上夏季就得用了。”康熙沈吟。
一旁的胤礽聽著他們的安排，皺起小眉頭。
“不能修橋，修渠可以。”他說。
三歲半的奶娃子議政，曹寅都沒繃住笑出來，他看著胤礽臉上的嘟嘟肉，差點沒忍住想上手捏一捏。
康熙也忍俊不禁。
“為什麽呀？”他問。
胤礽以手托腮，肉嘟嘟的小臉就被擠變形了，偏偏他還認真的回：“今年春季可能會旱。”
這個問題很嚴重了。
康熙和曹寅都笑不出來了，固然覺得胤礽一個奶娃什麽都不懂，但越是奶娃，反而越是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東西。
胤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說：“玉皇大帝告訴我噠，今年大旱，修渠修井都成。”
反正修橋沒必要。
河床都露出來了，走不走橋，又有什麽幹系。
康熙忍俊不禁，捏捏胤礽臉上的嘟嘟肉，笑瞇瞇道：“你讓玉皇大帝來跟朕說。”
胤礽捧著臉：“你又不是桃子精，說了你也聽不懂。”
曹寅沒忍住，繃不住笑了出來，溫聲道：“修渠修井倒是也考慮過，只是相對修橋來說，工期更長，耗費更甚，才……”
說白了，就是大清窮著呢，修不起。
康熙沈吟，看著胤礽清澈的眼眸，不忍他失望，點點頭：“那就依胤礽的意思，拿修渠修井的預算來，朕琢磨著選一個。”
都是例行抽調，每年都要做的事，其實都有章程，但今年特殊，國庫實在空虛，不說拿不出錢來，差不多。
“就修功德井，允許富商百姓捐贈命名。”胤礽認真開口。
康熙：？
這小子黑芝麻餡又發作了。
曹寅眼前一亮，很快又皺眉：“商人多奸詐，若是以功德井造名聲，反而魚肉鄉裏，倒是不美。”
“那你定個章程，什麽樣的人可以捐，捐了功德井有什麽好處，若是違反律法就撤銷功德井命名，把好的壞的都想想，都定出來，不就好了？”
胤礽說累了，就著康熙的手喝水。
“雖然稚子言論，朕瞧著也有一番道理，此番你去尋隆禧，跟他一道，商議個章程出來。”康熙一錘定音。
隆禧性子開朗仁善，而曹寅細心妥帖，兩人一開一合，辦這事也合適。
“謝萬歲爺恩典！”曹寅眼前一亮，急匆匆的忙去了。
而留下康熙捏著胤礽臉上的嘟嘟肉，笑道：“叫朕瞧瞧，玉皇大帝生的什麽模樣？”整日裏拿著人家說事，他現在都覺得，胤礽說不得真認識了。
“玉皇大帝不讓說。”胤礽被康熙捏的小嘴嘟起合不上了。
像個生氣的小河豚。
康熙覺得好玩，又捏了兩下，換來胤礽幽怨的小眼神。
“皇阿瑪壞壞。”他撅嘴。
康熙用手指把他臉頰上的肉圈成個圓，然後親了一口那塊嘟嘟肉。
胤礽：QAQ
他是他的崽，不是個隨意擺弄的洋娃娃。
他掙紮著想跑路，被康熙攔住了。
康熙直起身子放下手，忙自己的，總算不鬧他了，但是難免在想春季會幹旱的事，畢竟是出自三歲幼兒的口，因此而更改政策他心裏也有些沒底。
好在原就是都在排隊的事，調整一下順序罷了，倒也不打緊。
他提出的功德井，真的很厲害。若是能執行好了，說不得真是個法子。
康熙琢磨半晌，一低頭，就見忙碌一天的桃師傅癱在他身上睡著了，手裏還拿著竹蜻蜓。輕手輕腳的蓋上毯子，他接著琢磨，若真是大旱，又該如何。
頭疼的捏了捏眉心，但願是童稚之語，當不得真才好。
在胤礽甜甜睡覺的時候，曹寅也在捏眉心，太子爺說什麽玉皇大帝他是不信的，若真有鬼神，這世間哪裏會破敗成這樣。
但說今年大旱，明明前些日子才下過雪，還下雨了，怎麽就說旱就旱，到時候前線打仗要錢，賑災要錢。
偏偏國庫裏沒錢。
但要是能修井，救一戶是一戶，說不得能好上很多。如此一來，太子爺地位便坐穩了。
一個幼年便能看出幹旱，救百姓於水火中，這個功德，其他皇阿哥去哪裏找。再者這背後代表的信息是萬歲爺願意相信太子。
都說不得枉自揣度聖上心思，可在禦前伺候的，誰敢什麽都不想。
看著夫人追著小魚打，他又在捏眉心，都是孩子，差別怎麽這麽大。
別人家的崽，小小年紀就能對政務做出淺顯的判斷，自家的崽就會吃吃喝喝氣人。
這話要是叫康熙聽見，他肯定會冷笑。
他家的崽，還不是只會吃吃喝喝氣人，還會用一碟子點心換他一堆奇珍異寶，還去慈寧宮換了塊良田。
這會兒——
胤礽睡醒了。
揉著眼睛乖乖的坐起來，感覺到康熙在看他，就露出一個甜滋滋的笑容，可可愛愛的。
康熙的心都被萌化了，他沒忍住俯身親親他臉蛋，聲音溫柔：“朕的乖保成醒啦？”
“皇阿瑪～”他奶聲奶氣的喚。
依賴的貼著他，奶乎乎的笑。
康熙的血槽都要空了，他聲音溫柔的快要滴水：“渴不渴？餓不餓？”
胤礽乖乖點頭，懶洋洋的皺著小鼻子打了個哈欠，頭上的小呆毛也跟著晃了晃。
康熙被萌的找不著北。
把點心和牛乳推到他跟前，看著他拍著手，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還奶乖奶乖的說：“謝謝皇阿瑪，啾咪。”
撅著嘴來個飛吻，這才抱著點心開始啃。
康熙一臉笑的看著他吃東西，小嘴巴一裹一裹的特別可愛。小松鼠吃東西也是這樣腮幫子滿滿的。
看見他看，胤礽笑的羞澀，小肉手拿起一個點心遞給他，奶乎乎問：“要不要吃？”
胤礽看著康熙接過，跟他一起吃，笑的就更甜了。
他很喜歡康熙，也想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分享給他。
看著他吃的香甜，心裏也高興。
等小肚肚飽飽的他才放下奶碗，伸著小臉讓康熙給他擦臉上一圈白胡子。
“真可愛。”康熙誇。
胤礽苦惱的皺起臉上的嘟嘟肉：“要誇保成是巴圖魯。”誇可愛太不男孩子了。
康熙就笑：“你是巴圖魯，黑芝麻餡的小湯圓。”
看著白白糯糯，切開是黑餡流出來。
胤礽皺了皺鼻子，果斷跑路。
他坐在乾清宮的門檻上，突然有些迷茫，去哪玩呢。胤褆肯定在忙，胤祉也在卷，胤禛忙著啃臉，或者吃自己的腳丫子。
好像就他一個鹹魚癱。
難不成他也回去卷一把，幹不掉他們，就選擇加入一起卷。
罷了，還是躺平舒服。
他坐在門檻上晃了晃腿，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叔叔～”他歡呼著撲上去。
常寧腳步一頓，抱起沈甸甸的小奶桃，這才往內室走去，聞著他身上的桃子味，滿心憤懣頓時消散些許。
當他知道，曹寅帶著差事去尋隆禧，他當時就火冒三丈，哪裏有小的比大的先領差事。他知道萬歲爺在幾個兄弟間，最不喜歡的是他，但是他沒想到，竟然不喜到明面上。
他是打算來興師問罪的。
可摟著奶桃香香軟軟的小身子，他冷靜下來，本來就不討人喜歡，再用這樣的情緒去要差事，最近剛緩和的關系，肯定還要崩。
他冷靜了一下，這才踏入乾清宮。
“臣弟給萬歲爺請安。”常寧溫和開口。
康熙倒是有些意外，瞥了他一眼，隨口道：“朕當你來發脾氣呢。總算長進了。”
他愛鉆牛角尖，性子執拗，但凡不合心意都要鬧，有時候你安排好了，他鬧的你心煩，你就不願意給了。
常寧大馬金刀的坐在小凳子上，摟著奶桃，聞著他身上的奶桃味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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