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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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墩墩狐疑的看著他, 長長的睫毛被燭火映出濃密的影。
“好噠，但是保成要陪皇阿瑪一輩子，不娶妃哦。”他把銅板推到康熙跟前, 水潤潤的目光中全然都是信任。
康熙神情自若的收起銅板，心情瞬間舒暢起來，這是奶桃自己孝順他的，真好。
“睡覺吧。”康熙剝掉桃子皮，把光溜溜的奶桃塞進被窩。
“不想睡。”胤礽今天很精神，他做了很多開心的事, 去體驗了一把小販，賣了玩具和花燈, 也認識了很多人。
這會兒頭發絲都在傳遞著興奮。
“皇阿瑪, 要是能天天出去玩就好了。”他整個人趴在康熙身上，胳膊和胳膊重疊，下巴磕在康熙下巴上。
努力的伸著小短腿，用腳腳點著康熙的腿，就當腿也疊上了。
“下去。”康熙低喝。
這個桃墩墩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肉肉圓圓，壓在身上就跟胸口碎大石沒什麽區別，他都沒辦法呼吸了。
“不要。”胤礽撅了撅小嘴就能親到他, 頓時覺得好玩的。
“下去。”
“啾。”
“打你了哦。”
“啾。”
康熙沒法, 生無可戀的癱著，就聽胤礽依戀的把臉貼在他臉上，笑著說他有多愛他。
“今天看到春華，我就在想, 如果沒有幸運的碰見皇阿瑪, 我可能也會坐在皇城根下, 面前擺個碗, 若得旁人星點殘羹剩飯，便能飽一頓，若得不到，便是饑一頓。”
“那如果我在皇城根下當小乞丐，會不會有很多人把我撿走？”
康熙撫著他脊背，那小身子肉嘟嘟的，像是摸不到骨頭一樣，不由得失笑：“你生下來便註定是皇太子，怎麽可能淪落成小乞丐。”
他不能想象桃墩墩這樣的情景，他得心疼死。不過定然會很快就被撿的吧，畢竟他嘴巴甜，又生的這般好看，日子不會差的。
“哼，都說了我是顆桃子，大大的粉粉的水蜜桃，可甜了。”胤礽苦惱的皺起小臉。
康熙被他鬧的沒法子，只能托著他屁股蛋子，無奈妥協：“好好好，水蜜桃，當小乞丐，皇阿瑪撿。”
他閉上眼睛就睡了。
桃墩墩趴在他身上，沒人說話也跟著睡著了。
半夜康熙就做夢天塌了，獨獨把他壓在下面，掙紮著想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而桃墩墩就做夢地震了，老是晃晃悠悠的，他拼命的扒拉著床，才沒有被甩下去。
等第二日睡醒的時候，父子二人看著對方，都有些無語凝噎。康熙的天塌是桃墩墩沈重的愛，胤礽的地震，是老父親睡夢中無力的掙紮。
“咳，皇阿瑪早啊～”他笑瞇瞇的打招呼。
康熙一肚子火氣，被他璀璨的笑臉給沖散了，無奈的捏著他小鼻子，溫聲道：“起吧。給朕背書。”
懲罰！必須懲罰！
他這輩子都沒有被人壓出天塌的感覺。
“好好好。”胤礽隨口答應。
背書對他來講跟喝水一樣，完全不成問題，背就背了，怕什麽。
康熙冷哼一聲甩袖而去，他得去上朝了。
而胤礽在被窩裏滾了滾，還是不想起來，他琢磨著再睡一會兒，但是睡不著，就盤著小腿坐在床上，一臉凝重的思考。
他好像知道要送給康熙什麽東西了，但是不太確定，他得到的就是個模模糊糊的信息。
今年京中大震，死傷無數。可具體哪一月哪一日，哪一個時辰，就不得而知。
胤礽一骨碌爬起來，催著奴才給他洗漱擺膳，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噠噠噠的就往制造局去，等到了，他就沈默了。
這裏忙活著給各宮娘娘做首飾，才是第一要緊的事，他想看的東西，這裏沒有。神色茫然的在制造局逛了一圈，跟上次來沒什麽區別。
“唔。”胤礽鼓著臉上的嘟嘟肉，立在春日暖陽下，皺著小眉頭。
他又噠噠噠的往景陽宮跑去，那裏是藏書閣，怎麽也會有關於地動的記載。立在景陽宮門口，他突然想起來，他的學識範圍大概就是《三字經》那麽大。
“罷了。”到底是康熙不配。
他蔫噠噠的回乾清宮去，康熙正在廊下等著他，看見他過來，就一把將他抱起，笑著問：“想做什麽？”
一大早就各處跑，又是制造局，又是景陽宮，聽的他都心疼，有什麽事直接跟他說，他來辦就好。
胤礽猶豫的摳著小手手，不肯說。
“不能說？”康熙猜測。
胤礽睜著黑白分明烏溜溜的大眼睛點頭，撅著小嘴認真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康熙悶笑。
胤礽從他懷裏下來，沖著他揮揮手，就往慈寧宮沖，這個後宮裏，除了康熙最大，就是老祖宗的命令無人敢忤逆。
“烏庫瑪嬤～”他離很遠就開始喊。
太皇太後一邊往外迎，一邊笑著罵：“小沒良心的，幾日不曾來看烏庫瑪嬤了，難得你還記得哀家。”
她心裏想的跟什麽一樣，按理說，她也養過不少孩子，愛的也不少，可再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直直的鉆進她心坎裏，真真一日不見，想的她立在廊下等。
“保成想您啦，就趕緊來看看，想必烏庫瑪嬤也想保成了。”胤礽乖乖的昂著小臉，臉上的嘟嘟肉都被笑容給擠在一團，看著可可愛愛。
太皇太後原就隨口一說，哪裏舍得真的苛責他，聞言笑著道：“當然想保成了，還給你備了許多點心。”
“哇哦～”胤礽歡呼一聲，抱著一塊桃花酥就開啃，可憐巴巴道：“太好吃了！”
太皇太後坐在他邊上，看著他吃，胤礽鼓著臉頰，小嘴巴裹的像松鼠，吃著吃著，還擡頭，“給。”
胤礽遞給太皇太後一塊，笑著道：“烏庫瑪嬤多吃，長命百歲！”
就算聽遍世間所有的好聽話，但聽到桃墩墩這麽說，她心裏甜的要命。
“好好好，長命百歲，陪我們桃墩墩一起長大。”太皇太後接過他遞來的桃花酥，陪著他一道吃。
兩人吃的開心，幹掉了半盤，蘇麻喇姑上前來收起碟子，一人面前放一杯牛乳，笑瞇瞇道：“喝點奶，潤潤。”
這也是胤礽喜歡的，他抱住奶碗，昂著頭噸噸噸的喝完，還細心妥帖的擦擦嘴巴邊的一圈奶漬。
太皇太後就也跟著喝了一碗。
“最近上課怎麽樣？”她問。
“先前學了三字經，這兩日在教千字文，說是先背背，知道釋義，再認認字就罷了。”胤礽說的頭頭是道。
太皇太後滿意了，能夠說出來，就說明心裏有數，這麽大點孩子，不寫字才是對的，小手都是軟的，拿筆會讓骨頭發育不好的。
“烏庫瑪嬤？”胤礽喊了一聲，神神秘秘的湊上來，一臉地下勢力接頭的樣子，小小聲道：“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他雙手握拳，前後晃著，一邊作揖一邊眨眼睛：“拜托拜托。”
太皇太後琢磨著，小家夥犯什麽大事拿不住，這才求到她這裏來，這這麽點孩子，能有什麽戰鬥力。
“成，今兒烏庫瑪嬤給你做主。”她打包票。
胤礽眼前一亮，湊到太皇太後跟前，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他知道今年京城會有地動，也知道康熙會下罪己詔，他就想讓康熙避過這一劫。
也不想讓百姓死傷慘重，比如說昨兒買他花燈的少女，嬌俏可愛性子爽利。再比如那麽多像春華的孩子。
“皇阿瑪不是快過生辰了嗎？一直在想送個什麽生辰禮，後來想想，覺得地動儀就很好。”
但這玩意兒吧，他平常也接觸不到。
太皇太後還當是什麽事，滿心期待等著被安排任務，知道是區區地動儀的時候，還有些失落。
“一個地動儀？”她無語。
胤礽想了想，掰著指頭道：“十個吧。”
皇阿瑪、張英、常寧、隆禧、曹寅、納蘭容若、索額圖等，有這麽多人要送。
“不能告訴皇阿瑪哦。”他強調。
太皇太後笑著應下，她很想知道，當康熙再次發現，送他的生辰禮大家都有時，臉上的表情該有多精彩。
“我走了哦，老祖宗記得不能跟別人講哦。”胤礽拉著太皇太後的手，一臉不放心的叮囑。
“好的好的，哀家辦事你放心。”
“好，烏庫瑪嬤好好的在家。”
胤礽再次交代一聲，背著自己小書包跑路了，他一路走到頭所去找哥哥。
“哥哥～”他扯著嗓子喊。
胤褆正在學英語，聞言頓時笑了，起身探出窗戶，笑著應聲。
胤礽顛顛的跑進來，就見胤褆正笑瞇瞇的的看著他，端方穩重的樣子像個小君子。
“哇哦，哥哥真好看。”他豎著大拇指誇，見哥哥羞紅了臉。還嘿嘿笑著去捏：“保成喜歡哥哥。”
胤褆乖乖站著任他捏，擔心他夠不著，還微微彎腰。
“真好捏。”他心滿意足的放下手。
“吃點心嗎？”胤褆問。
牽著胤礽的小手往內室去，就聽甜滋滋的小奶音響起，說是不吃了。
兩人挨著坐了，就聽胤礽說，馬上就是皇阿瑪的生辰了，他想送皇阿瑪個禮物，就是寫個壽字，但不想讓旁人教，這樣對方會提前知道的。
“好。”胤褆一口應下。
他用手沾著茶水，在桌上寫出壽字，這個字有點覆雜，很多橫豎。
“在紙上寫。”胤礽一臉認真。
胤褆點頭，去拿紙筆來，一筆一劃的寫給胤礽看，胤礽乖乖的盯著，用手指在口中描繪。
“這樣嗎？”
“嗯。”
胤礽盯著哥哥把紙張給燒了，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不停的用手在空中描繪，生怕自己忘了。
“哎喲。”他聽見聲音擡頭，就見僖嬪笑的一臉羞澀，看見他望過來，笑意就又擴大了些許。
僖嬪是真覺得害羞了，天知道她看桃子看入迷裏，險些平地摔，真丟人。
“怎麽了？”胤礽乖乖問。
“沒事。”僖嬪回。
她手足無措的立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跟太子交流，過了一會兒在宮女的提醒下，這才反應過來，要給太子請安。
請完安，立在一旁絞著手指，她想跟太子玩，但是她不敢說。
而奴才也不敢叫兩人一起玩，萬一出點什麽事，誰擔待的起。
胤礽揮手：“僖娘娘再見。”
等回去後胤礽心滿意足，康熙問他在忙活什麽他也不說，康熙問跟著的奴才，奴才回：“在忙太皇太後不讓說的事。”
問在頭所發生了什麽，就說是把奴才們都趕出來了，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兩個小主子捂的很嚴實。
康熙惆悵一嘆，親手養大的崽，不知道什麽時候有自己的小秘密了，還是那種全天下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保成。”康熙一本正經的喚，在胤礽看過來的時候，哼笑著道：“不用你告訴，朕也知道。”
他打算詐他。
桃墩墩不上當，撅著小嘴在康熙臉上親了一口，笑瞇瞇道：“乖，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
康熙：……
被狠狠拿捏了。
胤礽在想，用什麽樣的借口才能名正言順的送出地動儀，畢竟莫名其妙的送這個當禮物，是有點傻。
好吧，特別傻。
躺在乾清宮裏的桃樹上，他嘴裏叼了朵桃花，努力伸著小短腿翹起二郎腿，望著天空發呆，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今年三歲半，要什麽理由。
別問，問就是玉皇大帝跟他熟，他說噠。
這麽一想，憂愁頓消，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保成。”康熙立在樹下喊，一伸手把他的二郎腿撥掉，板著臉故作嚴肅問：“怎的學這個？”
吊兒郎當什麽紈絝形象。
胤礽晃了晃小腳丫，隨口說是昨兒瞧見外頭有人這麽躺，感覺挺有意思的，他就學來了。
“不可以哦。”
“好噠！”
胤礽應的痛快，他的小短腿根本搭不到另外一條腿上，一直舉著腿還挺累。
康熙出來透透氣，就又回去處理政務了。
而胤礽看見張英的身影，就知道自己也該讀書了，他爬下樹，頭上頂著桃花瓣，笑瞇瞇的打招呼：“師傅早呀～”
張英板著臉，他決定還是得做一個嚴師，這太子爺的資質這麽好，怎麽也不能廢到他手裏，他得好生的為他以後鋪路。
胤礽：QAQ
發生了什麽，還他溫柔可親的師傅。
然而張英看著他清澈水潤的雙眸，就算被萌的肝顫，卻打定主意，不能為外色所迷。
“今天講千字文的釋義。”張英清了清嗓子，聲音到底溫和些許，這麽乖的孩子，哪裏舍得真正去苛責他。
“天地玄黃……”
胤礽認真的聽課，三百千真的是非常基礎的啟蒙教材，什麽都涉獵，但也僅僅是涉獵而已。
就這，已經在他面前展現出瑰麗的畫卷，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學識沈澱，讓人了解以後，就忍不住沈浸其中。
“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裏，從天地玄黃到秋收冬藏，你若是有空，便好生的再覆習一下。”
說完張英就開始收拾課本，就見胤礽鼓著小臉頰，湊上來，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奶聲奶氣的問：“師傅今天不開心嗎？”
不等他回答，小太子便又貼心的說：“那孤給你放個煙火吧。”
他伸出自己的兩只小肉手，握拳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緩緩上升。
“啾～啪～”
隨著嘴裏的特效音，他五指張開，做出煙花炸開的模樣，還笑著問：“有沒有開心一點？”
誰能拒絕一個會炸煙花的睫毛精。
張英眉心顫了顫，沒繃住唇角的笑意，溫柔道：“師傅沒有不開心。”
他不過是想做個嚴師罷了，咋就這麽難。
胤礽嘿嘿一笑，這才沖他揮揮手，溜溜達達的去乾清宮找康熙，見他在忙，就自發的窩進他懷裏，乖巧的趴著玩玩具。
他翹了翹頭，見康熙還在忙。
“啊，保成肚肚餓餓。”他拍著自己的小肚子，攀爬著跨坐在康熙腿上，眼巴巴的看著他。
康熙回神，叫奴才給他拿東西吃，這才又專註的批折子，今兒折子一片天平盛世，他瞧著心裏舒坦。
“你說大清以後會如何？”康熙笑著問。
在此刻的他心裏，大清地大物博，等三藩事了，好生的休養生息，再過十年八年功夫，必然又是太平盛世。
他心裏是有這麽個期盼在的。
胤礽抱著點心吃的香噴噴，聞言就說：“落後就要挨打，別人有的我們也要有。”
他看見康熙桌子上放著的幾何書了，康熙本質是個比較厲害的人，會幾何和微積分，甚至“元”、“次”、“根”這些後世用到的都是他定下來的。
他不是最有文采的皇帝，也不是最傳世的皇帝，但他數學最牛。
“想學？”康熙問。
說著將桌上擺著的望遠鏡遞給他，隨口道：“拿去玩。”
胤礽才不想學，他現在只想當個小鹹魚，拿到望遠鏡後，他不禁興高采烈，實在太高興了。
“我去城樓了哦。”他道。
康熙揮揮手，示意他去。
小家夥舉著望遠鏡，顛顛的就跑了，想想還拐到頭所，拉胤褆跟他一道來看。
“來來來。”他獻寶似的捧著給他看。
小男孩就沒有不喜歡這個的，胤褆眼睛也亮了，他和胤礽手牽手，兩人一道爬上神武門城樓，拿著望遠鏡往遠處看。
“哇哦～”
“看的好遠～”
胤褆頭一次見這個，也跟著興奮的不行，連平日裏的端莊持重都忘了，不停的驚呼出聲。
“哇哦，我怎麽還能看到皇阿瑪越來越近，好大的臉糊過來了。”胤礽奶唧唧的小聲音充滿了疑惑。
緊接著，視線就被一雙大掌給堵住了。
胤礽擡眸，就見康熙正面帶微笑的看著他，一旁的胤褆滿臉驚恐。
“皇阿瑪～”他湊上去，捏著他的衣角，昂著白生生的小臉撒嬌。
康熙俯身捏了捏他的臉，這才又拿出一個望遠鏡，對著宮外的景色發呆。
“抱～”胤礽張開小短胳膊求抱抱。
康熙瞟了一眼乖巧站立的胤褆，嫌棄道：“你若有你哥哥三分省心就好了。”
胤礽瞪圓了眼睛，握著小拳頭，抽了抽鼻子，眼圈就紅了：“壞！我找常寧叔叔去。”
說著他指著底下一個侍衛喊：“去把恭親王叫進宮來！”
康熙：……
如果他沒記錯，一般不應該是，聽到自己皇阿瑪誇了別人，便要迎頭趕上。亦或者是，辯解自己不差的。
再不濟，紅著眼睛委屈巴巴的說你不愛我了，不也能換掉憐惜。
但太子不，他選擇換掉皇阿瑪。
康熙：……
時也命也。
“好了好了，朕抱你。”他心酸的想，怎麽也不能被常寧給占了風頭。
胤褆這會兒偷偷捂著嘴笑，忘記方才的忐忑不安了，他就知道，弟弟會有辦法的。
坐在康熙肩頭，視野又高很多，一口氣恨不得望到城外去。
“好多好多人啊～”他驚嘆不已。
“還會更多的。”康熙緩緩道。
胤礽點點頭，聲音豪邁：“學學唐朝，萬邦來朝！”
康熙拍拍他的屁股蛋子，笑罵，真真會給他戴高帽子。但不得不說，哪個帝王心裏沒個萬邦來朝的夢想。
“好，萬邦來朝。”他笑。
一旁的胤褆握著拳頭，心想，他一定會好好練武的，等萬邦來朝的時候，他就負責治安，還他一世長安。
三人立在城墻頭，心裏豪邁萬千，卻不知有朝一日，兄弟一心，真正能做到夢想中的一切。
胤礽雙手合成喇叭狀，對著內城大喊：“啊～”
康熙小聲哄：“不能扯著嗓子喊，仔細傷了嗓子，以後成公鴨嗓。”
胤礽從善如流的閉上嘴巴，他這人就是聽勸。
等三人下了神武門，底下的侍衛才松了口氣，目送幾人離開，沒想到守神武門也能見到皇上，這一次真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康熙回去後，想著今兒無事，腳步一拐就去尋佟貴妃，想著跟她說說貼心話。
他原先最寵愛宜嬪，但是宜嬪有孕，等閑去陪著用膳便罷，來承乾宮的次數就多了。
佟貴妃正抱著胤禛哄，這孩子約莫要長牙了，牙齦紅紅的，一直低燒，哼哼唧唧的不讓放下，就認準她。
她覺得很累，但心裏又有一種奇異的被需要的感覺，說什麽也舍不得撒手。
“那朕走了。”康熙嘆了口氣。
回去跟胤礽這臭小子眼對眼去。
還沒走出去，就聽佟貴妃也跟著嘆氣：“您去瞧瞧烏雅氏去，到底伺候一場，又生了胤禛，如今寵愛沒了，孩子沒了，可憐呢。”
她原先覺得，抱走也是烏雅氏的恩典。可把胤禛養出感情了，反而生出幾分慈母心，和胤礽在一起久了，心也跟著軟。
“成。”康熙隨口道。
他對烏雅氏的印象不深，就覺得她挺溫柔小意，和宮中旁人都不同。
像佟貴妃自不必說，最是端艷溫婉，是很大氣的貴女性格。人也懂事，辦事也利索，又是他表妹，打小的情分。
而宜嬪爽利明艷，笑起來火辣辣的艷，跟燒刀子一樣，味絕了。
他走進永和宮，就見烏雅氏正坐在廊下做針線，肌膚在陽光下格外的雪白細膩，見了他來，神色一怔，隨即眉眼帶笑的上前請安。
兩人便坐在廊下敘話。
而胤礽這會兒還在和胤褆擺弄望遠鏡，看什麽都覺得稀罕。
“送你了。”
走的時候，胤褆多看了望遠鏡一眼，胤礽便直接道，他得到這個很容易，但是胤褆不，宮裏統共也沒幾個。
他顛顛的回宮，見乾清宮沒人，便又出來找胤祉玩，一歲半的胤祉正在拿著放大鏡觀察螞蟻，見他來了就指著螞蟻：“螞蟻！”
胤礽和他湊在一起看，簡單的螞蟻，胤祉也能看上半天，嘴裏還嘰裏咕嚕的。
“什麽？”他楞神。
就聽榮嬪給他解釋：“學了幾句俄語，在說呢。”
胤礽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他一臉僵硬的轉身看向玩螞蟻的胤祉，表示又被卷到。在他躺平沒有任何努力的時候，對方已經以一歲半的高齡，開始學習外語了。
“他？”
“對。”榮嬪笑瞇瞇問：“你要不要一起學。”
胤礽：……
謝謝，不了。
清宮九龍真可怕，為什麽有胤褆這個文武全才，還有胤祉這個語言大家。
而他，平平無奇一桃罷了。
拿什麽跟他們卷。
“告辭。”他抱拳，扭頭就走。
榮嬪忍不住抿嘴笑了，這孩子不愛讀書呢，等長大就知道什麽叫被萬歲爺從屁股後面攆的痛了。
她想，等到時候還得有一場仗打。畢竟太子不可能不讀書，甚至還得把兄弟們都比下去就算了。
像她的想法特別簡單，以現在來看，胤祉喜歡學文，學起來特別快，她讓文武師傅都接觸過，琴棋書畫也都給他教，最後他對語言和背詩反應最快，她心裏也滿意，做一個風花雪月的閑王就挺好的。
前頭那麽多孩子沒站住，她知道平安喜樂長大有多難，再不敢奢求其他。
胤礽知道乾清宮沒人，可以去慈寧宮用了膳，讓奴才打水給他洗澡澡，這才背著小書包去找胤褆。
他要跟哥哥睡！
等跑到的時候，胤褆還在背書，他最近很有危機感，總覺得自己學的還不夠多，回宮有些晚，需要學習的東西又太多了。
因此晚上睡前再把白日學過的背一遍，他都習慣了。見弟弟來，就把自己枕頭挪邊上，示意他往裏面睡。
“睡吧。”他道。
今天跑城墻，又各宮亂竄，必然是累了。
胤礽乖乖點頭，枕在胤褆看似瘦弱的胳膊上，他震驚的捏了捏：“肱二頭肌？”
胤褆被他捏的有些癢，縮了縮胳膊，不安的問：“是不是不舒服？”
卻不曾想，胤礽激動的坐起來，一把撩開他的被子，拉開寢衣，拍著他的腹肌，驚喜道：“哥哥好厲害！都有腹肌了！”
“什麽？”胤褆懵。
他回宮後天天練武，沒肌肉才奇怪。
胤礽撲通一聲又躺下，圓嘟嘟的桃墩墩也想要肌肉。但是前世沒有，豐潤甜蜜的果肉包著小桃核。這輩子也沒有，一身軟肉裹著他的小骨頭。
“這個令人絕望的世界。”他撅著小嘴，往哥哥懷裏一紮。
卷死他得了。
罷了，躺平睡覺。
等康熙熟練的摸過來，果然見兩小只睡的四仰八叉。
他也擠上去，看著胤礽哼哼唧唧的，熟練的隔著胤褆拱進他懷裏，不禁有些心軟，這孩子睡夢中都惦念著他。
“起床啦～”睡得早醒的早的胤礽，對著自己酣睡著的皇阿瑪就是一頓親。
康熙迷蒙中醒來，就被啾啾啾親了好幾口，登時心情愉悅的笑起來：“醒啦？”他嗓音暗啞。
小奶桃胖嘟嘟的小身子往他懷裏一窩，舒服的嘆：“早都醒了，是梁九功來叫你，我幫他的。”
看他降龍十八啾。
“唔，好。”康熙打著哈欠起身，看著小奶桃動作利索的穿衣服，不由得笑：“叫奴才給你穿。”
胤礽搖頭，自己穿衣服更舒服些。
萬一等以後再次圈禁，好歹他不至於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是。
想到這個，他突然福至心靈，覺得自己應該提前學種地種菜，到時候被圈禁了，不至於受制於人。
只要我能自給自足，就沒人能禁的住我。
這麽想著，等康熙去忙，他就忙活開了，拿著自己的小花鋤，開始禍禍乾清宮，他把邊上那些沒開花的都拔了，劃出一大片來，吭吭哧哧的開始翻地。
奴才們嚇得跟什麽一樣，趕緊去稟報康熙，康熙聽了只說隨他去。喜歡種地是好事。
小孩子就是好奇又精力無限，每天都有新發現，每天都有新想法，隨他去就好。
胤礽累的汗流浹背，小臉被太陽曬的紅彤彤的，累了就喝口水，叫奴才給他拿菜種來。
宮裏這東西不多，一旁立著的小太監急的跟什麽一樣，害怕等小主子翻完地，這種子還沒來。
好在在小太監急的直淌汗的時候，菜種來了。
伴隨著太監的激情講解，胤礽開始自己的種菜生涯，他是桃子精，對植物相對來說比較了解。
做起來沒他想象中那麽難。
把菜種種下，胤礽用碎土蓋著地，一邊嘀嘀咕咕的說：“給你餵靈氣，好好長哦，長大能不能好好吃飯，就看你了。”
康熙：……
他忙完還不見人，就出來尋，就看見一個小孩蹲在那，小小一個桃墩墩，圓圓溜溜。
身上那漂亮精致的粉色雲錦春衫已臟的不成樣子，腳上蹬著那雙鹿皮小靴更是一頭泥。
白白的小臉也蹭上泥巴，東一塊西一塊的，看著跟小乞丐一樣，手裏拿著小水壺，隔一段澆一下，看著還挺有章法。
種花國的人，大概從來都不怕跟泥土打交道，也很有這個天賦。
“你在做什麽？”他問。
“種菜。”胤礽回。
康熙想，大概有一天胤礽在泥地裏打滾，他也不會驚訝了。
因為他現在的形象也差不了什麽。
“朕是問，你怎麽突然種菜？”康熙有些無從下手，他連小揪揪上都有泥。
“你說呢？”胤礽一臉幽怨。
若不是他兩廢兩立，他至於現在就惦記著謀生技能。
康熙莫名其妙。
“有朕在，還能缺你一口吃的。”
胤礽臉上沾泥巴的地方幹了，有些癢癢的，他想撓，但是手上也是泥，就伸著臉在康熙懷裏蹭。
康熙裝自己看不見。
沒事，他瞎。
“如果你親手踢翻我面前的碗呢？”胤礽反問。
“那不可能。”康熙神色篤定。
他對胤礽的一片愛護之心，可以說天地可鑒。整日裏把他捧在手心裏，怎麽愛都愛不夠，怎麽會如此。
胤礽懶洋洋的打個哈欠，伸長自己的小胳膊求抱抱。縱然依舊奶唧唧，康熙還是拒絕了。
“你看，這就開始不耐煩了。”他長長的睫毛一顫，帶著委屈。
“是你身上全是泥，洗幹凈朕還是抱的。”康熙伸出手，還是覺得無從下手。
看著那雙烏溜溜的眼睛變的暗淡，裏面的期待滅了，他就也跟著心裏不安。他不抱他，他肯定很傷心吧。
“你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胤礽嘴裏說的可憐，瞅準空子就沖進康熙懷裏，雙腿盤著他的腰，嘿嘿一笑：“走吧走吧，咱倆一樣臟兮兮了。”
康熙磨了磨後槽牙，很想把他打一頓，再扔出去，然而看著小睫毛精顫顫的，他就舍不得了。
“僅此一次。”他說。
那毫無威脅力的樣子，自己都覺得心酸。
胤礽抱著他脖頸，撅著小嘴要來親，康熙看著他臉上那些泥巴，實在下不去嘴，用一根手指抵住他額頭：“不準親。”
“好叭。”他蔫噠噠的趴在康熙肩頭，說實話種地還挺累的。
康熙見他沒說話，一看人已經睡著了，不由得動作也變得輕柔起來，小心翼翼的給他脫掉衣裳，用溫熱的毛巾擦掉臉頰上的泥痕，又用溫水給他洗手洗腳。
胤礽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睡得極甜。
“真乖。”康熙唇角溢出一絲微笑，看著他恬靜的睡顏。心想，還是睡著了最乖。
他備著的點心和奶，這下沒人吃了。
康熙揮揮手，示意撤回去，這才開始看著他身邊的奴才問：“今兒誰在太子殿下跟前說什麽了？怎麽突然要種菜？”
還擔心他踢翻他的飯碗。
一個三歲半的孩子，最無憂無慮的時候，天大地大皇阿瑪最大的時候，怎麽會想起這個。
眾人都搖頭，確實沒人說什麽，就突然的想種地。
“回萬歲爺的話，就先前在鐘粹宮的時候，太子爺和小阿哥還在玩觀察螞蟻，後來小阿哥說了俄語還是什麽，榮嬪娘娘問太子爺學不學，旁的實沒什麽。”
就連這也沒什麽，榮嬪心善，才想著讓他學點東西，要真是心歪，哄著你玩才對。
康熙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還是眸色幽深，看著底下跪著的奴才，冷厲開口：“好生照看太子，若出星點問題，你提頭來見。”
底下的侍衛應下。
康熙這才皺起眉頭，那到底為什麽，突然想起來踢翻飯碗這樣的話，對小孩子而言，告訴他你最愛的皇阿瑪並不愛你，長大不給你吃飯，肯定是天塌一樣的恐怖事件吧。
看著胤礽乖巧的睡姿，康熙俯身，克制的在他臉蛋印上一個親吻。
胤礽被餓醒了。
他小肚子咕咕叫，餓的扁扁的。
“晴姑姑，餓餓。”他輕聲喊。
身邊的奶母趕緊上前，叮囑上奶上點心，一邊伺候著他起床洗漱。
剛睡醒還有些迷糊，他坐在床頭，乖巧的任由擺布。
等一口奶下肚，瞬間精神起來。
他起身下床，拿了一塊點心，噠噠噠的跑去看自己種的菜，雖然知道半日功夫肯定不會發芽，但還是心生愉悅。
光是看著就美滋滋。
看完才去找康熙，他啃著點心走進去，正對上徐元文笑瞇瞇的眼睛，想起歷代狀元真題，他就覺得，這大約就是魔鬼的微笑。
“臣代天下學子謝太子了。”徐元文笑瞇瞇的請安行禮。
康熙笑的一臉自豪，這麽厲害的崽，是朕噠！
胤礽眨眨眼，隨口道：“應該的應該的。”只要不卷他就行。
正說著就聽徐元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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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噠，但是保成要陪皇阿瑪一輩子，不娶妃哦。”他把銅板推到康熙跟前, 水潤潤的目光中全然都是信任。
康熙神情自若的收起銅板，心情瞬間舒暢起來，這是奶桃自己孝順他的，真好。
“睡覺吧。”康熙剝掉桃子皮，把光溜溜的奶桃塞進被窩。
“不想睡。”胤礽今天很精神，他做了很多開心的事, 去體驗了一把小販，賣了玩具和花燈, 也認識了很多人。
這會兒頭發絲都在傳遞著興奮。
“皇阿瑪, 要是能天天出去玩就好了。”他整個人趴在康熙身上，胳膊和胳膊重疊，下巴磕在康熙下巴上。
努力的伸著小短腿，用腳腳點著康熙的腿，就當腿也疊上了。
“下去。”康熙低喝。
這個桃墩墩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肉肉圓圓，壓在身上就跟胸口碎大石沒什麽區別，他都沒辦法呼吸了。
“不要。”胤礽撅了撅小嘴就能親到他, 頓時覺得好玩的。
“下去。”
“啾。”
“打你了哦。”
“啾。”
康熙沒法, 生無可戀的癱著，就聽胤礽依戀的把臉貼在他臉上，笑著說他有多愛他。
“今天看到春華，我就在想, 如果沒有幸運的碰見皇阿瑪, 我可能也會坐在皇城根下, 面前擺個碗, 若得旁人星點殘羹剩飯，便能飽一頓，若得不到，便是饑一頓。”
“那如果我在皇城根下當小乞丐，會不會有很多人把我撿走？”
康熙撫著他脊背，那小身子肉嘟嘟的，像是摸不到骨頭一樣，不由得失笑：“你生下來便註定是皇太子，怎麽可能淪落成小乞丐。”
他不能想象桃墩墩這樣的情景，他得心疼死。不過定然會很快就被撿的吧，畢竟他嘴巴甜，又生的這般好看，日子不會差的。
“哼，都說了我是顆桃子，大大的粉粉的水蜜桃，可甜了。”胤礽苦惱的皺起小臉。
康熙被他鬧的沒法子，只能托著他屁股蛋子，無奈妥協：“好好好，水蜜桃，當小乞丐，皇阿瑪撿。”
他閉上眼睛就睡了。
桃墩墩趴在他身上，沒人說話也跟著睡著了。
半夜康熙就做夢天塌了，獨獨把他壓在下面，掙紮著想醒過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而桃墩墩就做夢地震了，老是晃晃悠悠的，他拼命的扒拉著床，才沒有被甩下去。
等第二日睡醒的時候，父子二人看著對方，都有些無語凝噎。康熙的天塌是桃墩墩沈重的愛，胤礽的地震，是老父親睡夢中無力的掙紮。
“咳，皇阿瑪早啊～”他笑瞇瞇的打招呼。
康熙一肚子火氣，被他璀璨的笑臉給沖散了，無奈的捏著他小鼻子，溫聲道：“起吧。給朕背書。”
懲罰！必須懲罰！
他這輩子都沒有被人壓出天塌的感覺。
“好好好。”胤礽隨口答應。
背書對他來講跟喝水一樣，完全不成問題，背就背了，怕什麽。
康熙冷哼一聲甩袖而去，他得去上朝了。
而胤礽在被窩裏滾了滾，還是不想起來，他琢磨著再睡一會兒，但是睡不著，就盤著小腿坐在床上，一臉凝重的思考。
他好像知道要送給康熙什麽東西了，但是不太確定，他得到的就是個模模糊糊的信息。
今年京中大震，死傷無數。可具體哪一月哪一日，哪一個時辰，就不得而知。
胤礽一骨碌爬起來，催著奴才給他洗漱擺膳，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噠噠噠的就往制造局去，等到了，他就沈默了。
這裏忙活著給各宮娘娘做首飾，才是第一要緊的事，他想看的東西，這裏沒有。神色茫然的在制造局逛了一圈，跟上次來沒什麽區別。
“唔。”胤礽鼓著臉上的嘟嘟肉，立在春日暖陽下，皺著小眉頭。
他又噠噠噠的往景陽宮跑去，那裏是藏書閣，怎麽也會有關於地動的記載。立在景陽宮門口，他突然想起來，他的學識範圍大概就是《三字經》那麽大。
“罷了。”到底是康熙不配。
他蔫噠噠的回乾清宮去，康熙正在廊下等著他，看見他過來，就一把將他抱起，笑著問：“想做什麽？”
一大早就各處跑，又是制造局，又是景陽宮，聽的他都心疼，有什麽事直接跟他說，他來辦就好。
胤礽猶豫的摳著小手手，不肯說。
“不能說？”康熙猜測。
胤礽睜著黑白分明烏溜溜的大眼睛點頭，撅著小嘴認真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康熙悶笑。
胤礽從他懷裏下來，沖著他揮揮手，就往慈寧宮沖，這個後宮裏，除了康熙最大，就是老祖宗的命令無人敢忤逆。
“烏庫瑪嬤～”他離很遠就開始喊。
太皇太後一邊往外迎，一邊笑著罵：“小沒良心的，幾日不曾來看烏庫瑪嬤了，難得你還記得哀家。”
她心裏想的跟什麽一樣，按理說，她也養過不少孩子，愛的也不少，可再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直直的鉆進她心坎裏，真真一日不見，想的她立在廊下等。
“保成想您啦，就趕緊來看看，想必烏庫瑪嬤也想保成了。”胤礽乖乖的昂著小臉，臉上的嘟嘟肉都被笑容給擠在一團，看著可可愛愛。
太皇太後原就隨口一說，哪裏舍得真的苛責他，聞言笑著道：“當然想保成了，還給你備了許多點心。”
“哇哦～”胤礽歡呼一聲，抱著一塊桃花酥就開啃，可憐巴巴道：“太好吃了！”
太皇太後坐在他邊上，看著他吃，胤礽鼓著臉頰，小嘴巴裹的像松鼠，吃著吃著，還擡頭，“給。”
胤礽遞給太皇太後一塊，笑著道：“烏庫瑪嬤多吃，長命百歲！”
就算聽遍世間所有的好聽話，但聽到桃墩墩這麽說，她心裏甜的要命。
“好好好，長命百歲，陪我們桃墩墩一起長大。”太皇太後接過他遞來的桃花酥，陪著他一道吃。
兩人吃的開心，幹掉了半盤，蘇麻喇姑上前來收起碟子，一人面前放一杯牛乳，笑瞇瞇道：“喝點奶，潤潤。”
這也是胤礽喜歡的，他抱住奶碗，昂著頭噸噸噸的喝完，還細心妥帖的擦擦嘴巴邊的一圈奶漬。
太皇太後就也跟著喝了一碗。
“最近上課怎麽樣？”她問。
“先前學了三字經，這兩日在教千字文，說是先背背，知道釋義，再認認字就罷了。”胤礽說的頭頭是道。
太皇太後滿意了，能夠說出來，就說明心裏有數，這麽大點孩子，不寫字才是對的，小手都是軟的，拿筆會讓骨頭發育不好的。
“烏庫瑪嬤？”胤礽喊了一聲，神神秘秘的湊上來，一臉地下勢力接頭的樣子，小小聲道：“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他雙手握拳，前後晃著，一邊作揖一邊眨眼睛：“拜托拜托。”
太皇太後琢磨著，小家夥犯什麽大事拿不住，這才求到她這裏來，這這麽點孩子，能有什麽戰鬥力。
“成，今兒烏庫瑪嬤給你做主。”她打包票。
胤礽眼前一亮，湊到太皇太後跟前，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他知道今年京城會有地動，也知道康熙會下罪己詔，他就想讓康熙避過這一劫。
也不想讓百姓死傷慘重，比如說昨兒買他花燈的少女，嬌俏可愛性子爽利。再比如那麽多像春華的孩子。
“皇阿瑪不是快過生辰了嗎？一直在想送個什麽生辰禮，後來想想，覺得地動儀就很好。”
但這玩意兒吧，他平常也接觸不到。
太皇太後還當是什麽事，滿心期待等著被安排任務，知道是區區地動儀的時候，還有些失落。
“一個地動儀？”她無語。
胤礽想了想，掰著指頭道：“十個吧。”
皇阿瑪、張英、常寧、隆禧、曹寅、納蘭容若、索額圖等，有這麽多人要送。
“不能告訴皇阿瑪哦。”他強調。
太皇太後笑著應下，她很想知道，當康熙再次發現，送他的生辰禮大家都有時，臉上的表情該有多精彩。
“我走了哦，老祖宗記得不能跟別人講哦。”胤礽拉著太皇太後的手，一臉不放心的叮囑。
“好的好的，哀家辦事你放心。”
“好，烏庫瑪嬤好好的在家。”
胤礽再次交代一聲，背著自己小書包跑路了，他一路走到頭所去找哥哥。
“哥哥～”他扯著嗓子喊。
胤褆正在學英語，聞言頓時笑了，起身探出窗戶，笑著應聲。
胤礽顛顛的跑進來，就見胤褆正笑瞇瞇的的看著他，端方穩重的樣子像個小君子。
“哇哦，哥哥真好看。”他豎著大拇指誇，見哥哥羞紅了臉。還嘿嘿笑著去捏：“保成喜歡哥哥。”
胤褆乖乖站著任他捏，擔心他夠不著，還微微彎腰。
“真好捏。”他心滿意足的放下手。
“吃點心嗎？”胤褆問。
牽著胤礽的小手往內室去，就聽甜滋滋的小奶音響起，說是不吃了。
兩人挨著坐了，就聽胤礽說，馬上就是皇阿瑪的生辰了，他想送皇阿瑪個禮物，就是寫個壽字，但不想讓旁人教，這樣對方會提前知道的。
“好。”胤褆一口應下。
他用手沾著茶水，在桌上寫出壽字，這個字有點覆雜，很多橫豎。
“在紙上寫。”胤礽一臉認真。
胤褆點頭，去拿紙筆來，一筆一劃的寫給胤礽看，胤礽乖乖的盯著，用手指在口中描繪。
“這樣嗎？”
“嗯。”
胤礽盯著哥哥把紙張給燒了，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不停的用手在空中描繪，生怕自己忘了。
“哎喲。”他聽見聲音擡頭，就見僖嬪笑的一臉羞澀，看見他望過來，笑意就又擴大了些許。
僖嬪是真覺得害羞了，天知道她看桃子看入迷裏，險些平地摔，真丟人。
“怎麽了？”胤礽乖乖問。
“沒事。”僖嬪回。
她手足無措的立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跟太子交流，過了一會兒在宮女的提醒下，這才反應過來，要給太子請安。
請完安，立在一旁絞著手指，她想跟太子玩，但是她不敢說。
而奴才也不敢叫兩人一起玩，萬一出點什麽事，誰擔待的起。
胤礽揮手：“僖娘娘再見。”
等回去後胤礽心滿意足，康熙問他在忙活什麽他也不說，康熙問跟著的奴才，奴才回：“在忙太皇太後不讓說的事。”
問在頭所發生了什麽，就說是把奴才們都趕出來了，影影綽綽看不清楚，兩個小主子捂的很嚴實。
康熙惆悵一嘆，親手養大的崽，不知道什麽時候有自己的小秘密了，還是那種全天下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保成。”康熙一本正經的喚，在胤礽看過來的時候，哼笑著道：“不用你告訴，朕也知道。”
他打算詐他。
桃墩墩不上當，撅著小嘴在康熙臉上親了一口，笑瞇瞇道：“乖，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
康熙：……
被狠狠拿捏了。
胤礽在想，用什麽樣的借口才能名正言順的送出地動儀，畢竟莫名其妙的送這個當禮物，是有點傻。
好吧，特別傻。
躺在乾清宮裏的桃樹上，他嘴裏叼了朵桃花，努力伸著小短腿翹起二郎腿，望著天空發呆，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今年三歲半，要什麽理由。
別問，問就是玉皇大帝跟他熟，他說噠。
這麽一想，憂愁頓消，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保成。”康熙立在樹下喊，一伸手把他的二郎腿撥掉，板著臉故作嚴肅問：“怎的學這個？”
吊兒郎當什麽紈絝形象。
胤礽晃了晃小腳丫，隨口說是昨兒瞧見外頭有人這麽躺，感覺挺有意思的，他就學來了。
“不可以哦。”
“好噠！”
胤礽應的痛快，他的小短腿根本搭不到另外一條腿上，一直舉著腿還挺累。
康熙出來透透氣，就又回去處理政務了。
而胤礽看見張英的身影，就知道自己也該讀書了，他爬下樹，頭上頂著桃花瓣，笑瞇瞇的打招呼：“師傅早呀～”
張英板著臉，他決定還是得做一個嚴師，這太子爺的資質這麽好，怎麽也不能廢到他手裏，他得好生的為他以後鋪路。
胤礽：QAQ
發生了什麽，還他溫柔可親的師傅。
然而張英看著他清澈水潤的雙眸，就算被萌的肝顫，卻打定主意，不能為外色所迷。
“今天講千字文的釋義。”張英清了清嗓子，聲音到底溫和些許，這麽乖的孩子，哪裏舍得真正去苛責他。
“天地玄黃……”
胤礽認真的聽課，三百千真的是非常基礎的啟蒙教材，什麽都涉獵，但也僅僅是涉獵而已。
就這，已經在他面前展現出瑰麗的畫卷，中華上下五千年的學識沈澱，讓人了解以後，就忍不住沈浸其中。
“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裏，從天地玄黃到秋收冬藏，你若是有空，便好生的再覆習一下。”
說完張英就開始收拾課本，就見胤礽鼓著小臉頰，湊上來，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奶聲奶氣的問：“師傅今天不開心嗎？”
不等他回答，小太子便又貼心的說：“那孤給你放個煙火吧。”
他伸出自己的兩只小肉手，握拳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後緩緩上升。
“啾～啪～”
隨著嘴裏的特效音，他五指張開，做出煙花炸開的模樣，還笑著問：“有沒有開心一點？”
誰能拒絕一個會炸煙花的睫毛精。
張英眉心顫了顫，沒繃住唇角的笑意，溫柔道：“師傅沒有不開心。”
他不過是想做個嚴師罷了，咋就這麽難。
胤礽嘿嘿一笑，這才沖他揮揮手，溜溜達達的去乾清宮找康熙，見他在忙，就自發的窩進他懷裏，乖巧的趴著玩玩具。
他翹了翹頭，見康熙還在忙。
“啊，保成肚肚餓餓。”他拍著自己的小肚子，攀爬著跨坐在康熙腿上，眼巴巴的看著他。
康熙回神，叫奴才給他拿東西吃，這才又專註的批折子，今兒折子一片天平盛世，他瞧著心裏舒坦。
“你說大清以後會如何？”康熙笑著問。
在此刻的他心裏，大清地大物博，等三藩事了，好生的休養生息，再過十年八年功夫，必然又是太平盛世。
他心裏是有這麽個期盼在的。
胤礽抱著點心吃的香噴噴，聞言就說：“落後就要挨打，別人有的我們也要有。”
他看見康熙桌子上放著的幾何書了，康熙本質是個比較厲害的人，會幾何和微積分，甚至“元”、“次”、“根”這些後世用到的都是他定下來的。
他不是最有文采的皇帝，也不是最傳世的皇帝，但他數學最牛。
“想學？”康熙問。
說著將桌上擺著的望遠鏡遞給他，隨口道：“拿去玩。”
胤礽才不想學，他現在只想當個小鹹魚，拿到望遠鏡後，他不禁興高采烈，實在太高興了。
“我去城樓了哦。”他道。
康熙揮揮手，示意他去。
小家夥舉著望遠鏡，顛顛的就跑了，想想還拐到頭所，拉胤褆跟他一道來看。
“來來來。”他獻寶似的捧著給他看。
小男孩就沒有不喜歡這個的，胤褆眼睛也亮了，他和胤礽手牽手，兩人一道爬上神武門城樓，拿著望遠鏡往遠處看。
“哇哦～”
“看的好遠～”
胤褆頭一次見這個，也跟著興奮的不行，連平日裏的端莊持重都忘了，不停的驚呼出聲。
“哇哦，我怎麽還能看到皇阿瑪越來越近，好大的臉糊過來了。”胤礽奶唧唧的小聲音充滿了疑惑。
緊接著，視線就被一雙大掌給堵住了。
胤礽擡眸，就見康熙正面帶微笑的看著他，一旁的胤褆滿臉驚恐。
“皇阿瑪～”他湊上去，捏著他的衣角，昂著白生生的小臉撒嬌。
康熙俯身捏了捏他的臉，這才又拿出一個望遠鏡，對著宮外的景色發呆。
“抱～”胤礽張開小短胳膊求抱抱。
康熙瞟了一眼乖巧站立的胤褆，嫌棄道：“你若有你哥哥三分省心就好了。”
胤礽瞪圓了眼睛，握著小拳頭，抽了抽鼻子，眼圈就紅了：“壞！我找常寧叔叔去。”
說著他指著底下一個侍衛喊：“去把恭親王叫進宮來！”
康熙：……
如果他沒記錯，一般不應該是，聽到自己皇阿瑪誇了別人，便要迎頭趕上。亦或者是，辯解自己不差的。
再不濟，紅著眼睛委屈巴巴的說你不愛我了，不也能換掉憐惜。
但太子不，他選擇換掉皇阿瑪。
康熙：……
時也命也。
“好了好了，朕抱你。”他心酸的想，怎麽也不能被常寧給占了風頭。
胤褆這會兒偷偷捂著嘴笑，忘記方才的忐忑不安了，他就知道，弟弟會有辦法的。
坐在康熙肩頭，視野又高很多，一口氣恨不得望到城外去。
“好多好多人啊～”他驚嘆不已。
“還會更多的。”康熙緩緩道。
胤礽點點頭，聲音豪邁：“學學唐朝，萬邦來朝！”
康熙拍拍他的屁股蛋子，笑罵，真真會給他戴高帽子。但不得不說，哪個帝王心裏沒個萬邦來朝的夢想。
“好，萬邦來朝。”他笑。
一旁的胤褆握著拳頭，心想，他一定會好好練武的，等萬邦來朝的時候，他就負責治安，還他一世長安。
三人立在城墻頭，心裏豪邁萬千，卻不知有朝一日，兄弟一心，真正能做到夢想中的一切。
胤礽雙手合成喇叭狀，對著內城大喊：“啊～”
康熙小聲哄：“不能扯著嗓子喊，仔細傷了嗓子，以後成公鴨嗓。”
胤礽從善如流的閉上嘴巴，他這人就是聽勸。
等三人下了神武門，底下的侍衛才松了口氣，目送幾人離開，沒想到守神武門也能見到皇上，這一次真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康熙回去後，想著今兒無事，腳步一拐就去尋佟貴妃，想著跟她說說貼心話。
他原先最寵愛宜嬪，但是宜嬪有孕，等閑去陪著用膳便罷，來承乾宮的次數就多了。
佟貴妃正抱著胤禛哄，這孩子約莫要長牙了，牙齦紅紅的，一直低燒，哼哼唧唧的不讓放下，就認準她。
她覺得很累，但心裏又有一種奇異的被需要的感覺，說什麽也舍不得撒手。
“那朕走了。”康熙嘆了口氣。
回去跟胤礽這臭小子眼對眼去。
還沒走出去，就聽佟貴妃也跟著嘆氣：“您去瞧瞧烏雅氏去，到底伺候一場，又生了胤禛，如今寵愛沒了，孩子沒了，可憐呢。”
她原先覺得，抱走也是烏雅氏的恩典。可把胤禛養出感情了，反而生出幾分慈母心，和胤礽在一起久了，心也跟著軟。
“成。”康熙隨口道。
他對烏雅氏的印象不深，就覺得她挺溫柔小意，和宮中旁人都不同。
像佟貴妃自不必說，最是端艷溫婉，是很大氣的貴女性格。人也懂事，辦事也利索，又是他表妹，打小的情分。
而宜嬪爽利明艷，笑起來火辣辣的艷，跟燒刀子一樣，味絕了。
他走進永和宮，就見烏雅氏正坐在廊下做針線，肌膚在陽光下格外的雪白細膩，見了他來，神色一怔，隨即眉眼帶笑的上前請安。
兩人便坐在廊下敘話。
而胤礽這會兒還在和胤褆擺弄望遠鏡，看什麽都覺得稀罕。
“送你了。”
走的時候，胤褆多看了望遠鏡一眼，胤礽便直接道，他得到這個很容易，但是胤褆不，宮裏統共也沒幾個。
他顛顛的回宮，見乾清宮沒人，便又出來找胤祉玩，一歲半的胤祉正在拿著放大鏡觀察螞蟻，見他來了就指著螞蟻：“螞蟻！”
胤礽和他湊在一起看，簡單的螞蟻，胤祉也能看上半天，嘴裏還嘰裏咕嚕的。
“什麽？”他楞神。
就聽榮嬪給他解釋：“學了幾句俄語，在說呢。”
胤礽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他一臉僵硬的轉身看向玩螞蟻的胤祉，表示又被卷到。在他躺平沒有任何努力的時候，對方已經以一歲半的高齡，開始學習外語了。
“他？”
“對。”榮嬪笑瞇瞇問：“你要不要一起學。”
胤礽：……
謝謝，不了。
清宮九龍真可怕，為什麽有胤褆這個文武全才，還有胤祉這個語言大家。
而他，平平無奇一桃罷了。
拿什麽跟他們卷。
“告辭。”他抱拳，扭頭就走。
榮嬪忍不住抿嘴笑了，這孩子不愛讀書呢，等長大就知道什麽叫被萬歲爺從屁股後面攆的痛了。
她想，等到時候還得有一場仗打。畢竟太子不可能不讀書，甚至還得把兄弟們都比下去就算了。
像她的想法特別簡單，以現在來看，胤祉喜歡學文，學起來特別快，她讓文武師傅都接觸過，琴棋書畫也都給他教，最後他對語言和背詩反應最快，她心裏也滿意，做一個風花雪月的閑王就挺好的。
前頭那麽多孩子沒站住，她知道平安喜樂長大有多難，再不敢奢求其他。
胤礽知道乾清宮沒人，可以去慈寧宮用了膳，讓奴才打水給他洗澡澡，這才背著小書包去找胤褆。
他要跟哥哥睡！
等跑到的時候，胤褆還在背書，他最近很有危機感，總覺得自己學的還不夠多，回宮有些晚，需要學習的東西又太多了。
因此晚上睡前再把白日學過的背一遍，他都習慣了。見弟弟來，就把自己枕頭挪邊上，示意他往裏面睡。
“睡吧。”他道。
今天跑城墻，又各宮亂竄，必然是累了。
胤礽乖乖點頭，枕在胤褆看似瘦弱的胳膊上，他震驚的捏了捏：“肱二頭肌？”
胤褆被他捏的有些癢，縮了縮胳膊，不安的問：“是不是不舒服？”
卻不曾想，胤礽激動的坐起來，一把撩開他的被子，拉開寢衣，拍著他的腹肌，驚喜道：“哥哥好厲害！都有腹肌了！”
“什麽？”胤褆懵。
他回宮後天天練武，沒肌肉才奇怪。
胤礽撲通一聲又躺下，圓嘟嘟的桃墩墩也想要肌肉。但是前世沒有，豐潤甜蜜的果肉包著小桃核。這輩子也沒有，一身軟肉裹著他的小骨頭。
“這個令人絕望的世界。”他撅著小嘴，往哥哥懷裏一紮。
卷死他得了。
罷了，躺平睡覺。
等康熙熟練的摸過來，果然見兩小只睡的四仰八叉。
他也擠上去，看著胤礽哼哼唧唧的，熟練的隔著胤褆拱進他懷裏，不禁有些心軟，這孩子睡夢中都惦念著他。
“起床啦～”睡得早醒的早的胤礽，對著自己酣睡著的皇阿瑪就是一頓親。
康熙迷蒙中醒來，就被啾啾啾親了好幾口，登時心情愉悅的笑起來：“醒啦？”他嗓音暗啞。
小奶桃胖嘟嘟的小身子往他懷裏一窩，舒服的嘆：“早都醒了，是梁九功來叫你，我幫他的。”
看他降龍十八啾。
“唔，好。”康熙打著哈欠起身，看著小奶桃動作利索的穿衣服，不由得笑：“叫奴才給你穿。”
胤礽搖頭，自己穿衣服更舒服些。
萬一等以後再次圈禁，好歹他不至於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是。
想到這個，他突然福至心靈，覺得自己應該提前學種地種菜，到時候被圈禁了，不至於受制於人。
只要我能自給自足，就沒人能禁的住我。
這麽想著，等康熙去忙，他就忙活開了，拿著自己的小花鋤，開始禍禍乾清宮，他把邊上那些沒開花的都拔了，劃出一大片來，吭吭哧哧的開始翻地。
奴才們嚇得跟什麽一樣，趕緊去稟報康熙，康熙聽了只說隨他去。喜歡種地是好事。
小孩子就是好奇又精力無限，每天都有新發現，每天都有新想法，隨他去就好。
胤礽累的汗流浹背，小臉被太陽曬的紅彤彤的，累了就喝口水，叫奴才給他拿菜種來。
宮裏這東西不多，一旁立著的小太監急的跟什麽一樣，害怕等小主子翻完地，這種子還沒來。
好在在小太監急的直淌汗的時候，菜種來了。
伴隨著太監的激情講解，胤礽開始自己的種菜生涯，他是桃子精，對植物相對來說比較了解。
做起來沒他想象中那麽難。
把菜種種下，胤礽用碎土蓋著地，一邊嘀嘀咕咕的說：“給你餵靈氣，好好長哦，長大能不能好好吃飯，就看你了。”
康熙：……
他忙完還不見人，就出來尋，就看見一個小孩蹲在那，小小一個桃墩墩，圓圓溜溜。
身上那漂亮精致的粉色雲錦春衫已臟的不成樣子，腳上蹬著那雙鹿皮小靴更是一頭泥。
白白的小臉也蹭上泥巴，東一塊西一塊的，看著跟小乞丐一樣，手裏拿著小水壺，隔一段澆一下，看著還挺有章法。
種花國的人，大概從來都不怕跟泥土打交道，也很有這個天賦。
“你在做什麽？”他問。
“種菜。”胤礽回。
康熙想，大概有一天胤礽在泥地裏打滾，他也不會驚訝了。
因為他現在的形象也差不了什麽。
“朕是問，你怎麽突然種菜？”康熙有些無從下手，他連小揪揪上都有泥。
“你說呢？”胤礽一臉幽怨。
若不是他兩廢兩立，他至於現在就惦記著謀生技能。
康熙莫名其妙。
“有朕在，還能缺你一口吃的。”
胤礽臉上沾泥巴的地方幹了，有些癢癢的，他想撓，但是手上也是泥，就伸著臉在康熙懷裏蹭。
康熙裝自己看不見。
沒事，他瞎。
“如果你親手踢翻我面前的碗呢？”胤礽反問。
“那不可能。”康熙神色篤定。
他對胤礽的一片愛護之心，可以說天地可鑒。整日裏把他捧在手心裏，怎麽愛都愛不夠，怎麽會如此。
胤礽懶洋洋的打個哈欠，伸長自己的小胳膊求抱抱。縱然依舊奶唧唧，康熙還是拒絕了。
“你看，這就開始不耐煩了。”他長長的睫毛一顫，帶著委屈。
“是你身上全是泥，洗幹凈朕還是抱的。”康熙伸出手，還是覺得無從下手。
看著那雙烏溜溜的眼睛變的暗淡，裏面的期待滅了，他就也跟著心裏不安。他不抱他，他肯定很傷心吧。
“你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胤礽嘴裏說的可憐，瞅準空子就沖進康熙懷裏，雙腿盤著他的腰，嘿嘿一笑：“走吧走吧，咱倆一樣臟兮兮了。”
康熙磨了磨後槽牙，很想把他打一頓，再扔出去，然而看著小睫毛精顫顫的，他就舍不得了。
“僅此一次。”他說。
那毫無威脅力的樣子，自己都覺得心酸。
胤礽抱著他脖頸，撅著小嘴要來親，康熙看著他臉上那些泥巴，實在下不去嘴，用一根手指抵住他額頭：“不準親。”
“好叭。”他蔫噠噠的趴在康熙肩頭，說實話種地還挺累的。
康熙見他沒說話，一看人已經睡著了，不由得動作也變得輕柔起來，小心翼翼的給他脫掉衣裳，用溫熱的毛巾擦掉臉頰上的泥痕，又用溫水給他洗手洗腳。
胤礽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睡得極甜。
“真乖。”康熙唇角溢出一絲微笑，看著他恬靜的睡顏。心想，還是睡著了最乖。
他備著的點心和奶，這下沒人吃了。
康熙揮揮手，示意撤回去，這才開始看著他身邊的奴才問：“今兒誰在太子殿下跟前說什麽了？怎麽突然要種菜？”
還擔心他踢翻他的飯碗。
一個三歲半的孩子，最無憂無慮的時候，天大地大皇阿瑪最大的時候，怎麽會想起這個。
眾人都搖頭，確實沒人說什麽，就突然的想種地。
“回萬歲爺的話，就先前在鐘粹宮的時候，太子爺和小阿哥還在玩觀察螞蟻，後來小阿哥說了俄語還是什麽，榮嬪娘娘問太子爺學不學，旁的實沒什麽。”
就連這也沒什麽，榮嬪心善，才想著讓他學點東西，要真是心歪，哄著你玩才對。
康熙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還是眸色幽深，看著底下跪著的奴才，冷厲開口：“好生照看太子，若出星點問題，你提頭來見。”
底下的侍衛應下。
康熙這才皺起眉頭，那到底為什麽，突然想起來踢翻飯碗這樣的話，對小孩子而言，告訴他你最愛的皇阿瑪並不愛你，長大不給你吃飯，肯定是天塌一樣的恐怖事件吧。
看著胤礽乖巧的睡姿，康熙俯身，克制的在他臉蛋印上一個親吻。
胤礽被餓醒了。
他小肚子咕咕叫，餓的扁扁的。
“晴姑姑，餓餓。”他輕聲喊。
身邊的奶母趕緊上前，叮囑上奶上點心，一邊伺候著他起床洗漱。
剛睡醒還有些迷糊，他坐在床頭，乖巧的任由擺布。
等一口奶下肚，瞬間精神起來。
他起身下床，拿了一塊點心，噠噠噠的跑去看自己種的菜，雖然知道半日功夫肯定不會發芽，但還是心生愉悅。
光是看著就美滋滋。
看完才去找康熙，他啃著點心走進去，正對上徐元文笑瞇瞇的眼睛，想起歷代狀元真題，他就覺得，這大約就是魔鬼的微笑。
“臣代天下學子謝太子了。”徐元文笑瞇瞇的請安行禮。
康熙笑的一臉自豪，這麽厲害的崽，是朕噠！
胤礽眨眨眼，隨口道：“應該的應該的。”只要不卷他就行。
正說著就聽徐元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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