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宏鈺的這點要求, 陶楚涵沒有拒絕。來都來了，他還是打算把事情解決了再走，不然晚上打游戲的時候老劉一邊叨叨叨, 還一邊送人頭。

都是看著老劉的面子。

陶楚涵一邊在心裏用這句話告訴自己不能甩頭就走，一邊面無表情的跟在蔣宏鈺身後, 一起朝著樓上蔣紓雅的房間走去。

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位置，三樓最裏邊的那間房間, 也是本層樓風景和采光都最好的那間。

陶楚涵對還熟悉這一切的自己有點厭惡。他並不是厭惡上輩子的自己，他厭惡的是上輩子那樣的生活。故地重游，讓他一些並不美好的記憶浮出，實在是讓他的心情不怎麽美妙。

房間裏, 姚鳳林坐在床邊，一臉憂心忡忡的看著床上的蔣紓雅。

姚鳳林是他的便宜爸爸的合法老婆, 也是蔣宏鈺和蔣紓雅的親生母親。陶楚涵一進房間, 視線就率先落在了姚鳳林的身上。他還真是難得看見姚女士這副模樣。印象中她總是趾高氣揚的，喜歡用冷淡並帶著嫌棄的眼神看著他們這些私生子們。

“宏鈺，你把劉大師介紹的大師帶過來了嗎？”姚鳳林一看見蔣宏鈺就迎了過來, 一臉期待的問。還；

還沒等蔣宏鈺開口，姚鳳林也註意到從他身後走近的陶楚涵。

陶楚涵直接走到了床邊, 低頭看向床上的蔣紓雅。走近了, 他才發現蔣紓雅是被綁在床上的，連嘴巴裏都塞了一團紗布。

“這位是？”姚鳳林看著招呼都不大的陶楚涵本能的不悅, 但她現在也沒有力氣發脾氣，便朝著蔣宏鈺投去了疑問的目光。

他自己兒子在這個時候帶過來的人, 其實姚鳳林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不過陶楚涵看起來過分年輕, 姚鳳林還是忍不住朝自己的兒子確認一番。

“這位是陶大師, 他就是劉大師介紹的那位。”因為陶楚涵和蔣嘉澤認識, 蔣宏鈺是心有防範的，他只是跟母親簡單的介紹一番，就快步跟上了陶楚涵，站在他的身邊，想看他做些什麽。

雖然不懂，但是親眼確認過的才會安心，蔣宏鈺也不逃這種想法。

“陶大師，我妹妹她……”蔣宏鈺剛準備開口介紹一下蔣紓雅這些日子的癥狀，就被陶楚涵打斷了。

就聽到陶楚涵說：“她像狗一樣亂吼，咬人、抓人，還隨地大小便？”

“是的……”蔣宏鈺雖然不想承認，但陶楚涵明顯的十分準確。

陶楚涵知道蔣紓雅有不順心就拿家裏養的狗撒氣的行為，沒想到她已經過分到了這地步。

“以後叫妹妹遠離小動物，都不勞煩她善待了，離遠點就好。”給對方一條生路，也是給自己一條生路。

她這樣的，陶楚涵其實是不想救的，不過考慮到各方面原因吧……陶楚涵淡淡的說：“不然，我今天也是治標不治本。”

“我明白了。”蔣宏鈺沒說話，倒是姚鳳林出聲了。陶楚涵聽出幾分她要管教蔣紓雅的態度，不過也沒有放在心上。下次，不管有沒有下次，他肯定不會再過來處理了。

給再多的錢也不來的那種。

陶楚涵在口袋裏拿出一塊小木牌放在蔣紓雅的額頭，垂眼看著還在床上掙紮的小黑人。他其實想不起蔣紓雅長得什麽模樣了，不過勉強也能看出她此時得五官有些猙獰。

在蔣紓雅猙獰得面孔之下，陶楚涵隱約之間能夠看見一只憤怒的狗臉。

偏偏是狗，他跟狗的氣場一點都不合啊！陶楚涵下意識的就皺眉。

“怎麽了，大師？家妹這情況是不是有些難處理？”蔣宏鈺註意到陶楚涵的表情，“勞您費心，報酬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蔣宏鈺以為陶楚涵是想在這個時候談談價格了。

陶楚涵頭都沒有擡，理都沒有理他。

陶楚涵想：好在不是活生生的狗子，把它封印在木牌裏，直接送到廟裏去超度吧。被封印在木牌裏，就不會跳出來朝著他汪汪叫了吧……

也不知道那只狗子怎麽樣了？

陶楚涵又一次皺眉，難以想象，他有一天會去想起一只小土狗。

“大師，我女兒她的情況是不是有些難辦？”這回，姚鳳林也看見陶楚涵皺眉了。

“沒有。”陶楚涵會是回了姚鳳林一句，這回他沒在想七想八，直接把木牌用力一按，心裏默念了一句使用口訣。

蔣紓雅身體的裏犬魂化作黑氣，全部鉆入了木牌，她原本瞪大的雙眼瞬間閉上。這時，陶楚涵才把木牌從蔣紓雅的額頭上拿下來，拿下之時他還聽到從木牌裏傳來的憤怒「汪汪」聲。

陶楚涵拿起木牌，對床上的蔣紓雅毫不關心，只是看著木牌說：“別叫了，人類的悲歡並不相同，更不用說你了，有些人永遠不會理解你的痛苦。放心，她要是不知悔改，總會有人給她教訓的。”

陶楚涵是對木牌裏的狗說的，可蔣宏鈺和姚鳳林並不這麽認為，他們以為陶楚涵在警告他們。

蔣宏鈺說：“陶大師，你放心，我會看著我妹妹，讓她不要亂發脾氣的，你擔心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大師，我女兒她現在怎麽樣了？”姚鳳林見蔣紓雅閉上眼睛，心裏一慌。

“睡醒就好了，會有些虛弱，正常調理一下就好。”陶楚涵看了兩人一眼，發現自己不會從兩者漆黑的面孔上聯想到他們上輩子的表情時，突然覺得也沒有那麽不爽了。

陶楚涵把木牌放進口袋，“報酬按照市價來，卡號我會讓老劉發給你們。”

陶楚涵說完這些，也不顧他們客套的挽留，徑直離開了蔣家。

蔣家這地方，他可是一點美好的回憶都沒有。

“陶先生，請留步。”

聽這聲音，陶楚涵知道是蔣嘉澤追了出來，不過他行走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他把玩著手裏的手電筒，不急不慢的在馬路邊緣走著。

“陶大師，這裏打車不方便，我開車送你？”蔣嘉澤特意跑過來的跟陶楚涵套近乎。

但是陶楚涵不吃這一套，“我有固定的打車師傅，他已經快到了，就不麻煩了。”蔣嘉澤肯定抱有一定的目的，陶楚涵心裏十分明白。

“你有什麽事情就直說。”陶楚涵猜蔣嘉澤知道了。

蔣嘉澤猶豫了一下，見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就直接開口說：“陶先生，你對你的父親……”

“你覺得我會不知道？”陶楚涵沒讓他說完，沒想到他還真是找自己說這個。也是，除了這個，他們兩個也不會有其它的共同話題。“蔣先生，你應該知道我是做哪一行的，我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背景。”

“呵呵，我並無惡意。”蔣嘉澤也看出陶楚涵的不喜了。

“我們不是一路人。”陶楚涵停了下來，看向了這輩子可能再也看不到五官的這臉黑臉。

蔣嘉澤跟著停了下來，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陶楚涵下面的話，他也明白自己是沒有辦法強迫陶楚涵的，哪怕心有遺憾，他也只能回了一句，“知道了。”

陶楚涵再次擡起腳步的時候，蔣嘉澤沒有跟上來。

走出去沒多遠，熟悉的司機師傅就把車停靠在了路邊，陶楚涵坐上車，心想這個地方，他這輩子應該不會踏足了。

“送你到這裏就好嗎？”司機師傅沒忍住多問了一句，以往他去接人都是直接把人送到家，已經好久沒有接過他的電話了，跑了這單，沒想到半路上人就說要下車。

“嗯，這裏下就好，我今天想稍微溜達一下。”陶楚涵笑笑沒解釋。

“今天可有點冷呢，你找個溫暖的地方溜達吧。”司機師傅習慣了陶楚涵的一些怪習慣，但沒忍住還是建議了一句。

陶楚涵道過謝，就打著手電筒下了車。

外面在下雪，陶楚涵能夠從手電筒照亮的一塊範圍裏，看見飄進來的雪花。

在這一片光亮裏，除了雪花，就只有行人的各色褲子和鞋子。畫面怪異得很，但陶楚涵並沒有覺得，甚至習以為常。

難得出來一趟，陶楚涵準備去附近的商場逛一下。逛商場不用打手電，還不會冷。

外面的溫度著實有點冷，大白天他也沒有辦法欣賞雪景，去商場走走才是正確的選擇。他想買點零食、水果，好繼續回家宅著。難得出來工作一回，他也沒有找出一點要繼續工作的激情。

他們這行本來就是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工作量少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世界上怪異那麽多，也不是人人都往這方面想，就是想了也不是人人都會找他解決。

陶楚涵想得很明白，但他就是想繼續自己的鹹魚趟日子。不談戀愛，沒得男人，還是游戲最讓他充實了。買完零食，他要回家上一個小段位。老劉今晚要是敢坑他，他就讓他手下的小鬼給他一個鬼壓床。

這麽一想，陶楚涵的嘴角就浮現出了一點笑意。

他下車的地方離他家有點距離，離商場也有點距離，都是步行十分鐘的裏程。陶楚涵也是想著許久沒出門了，難得出來一下就想多溜達一下運動運動。

打著手電筒，陶楚涵的視線一只在那一圈明亮之地落著。直到，有一雙腿固執的一次又一次擋在他的前面的時候，陶楚涵這才停下來。

“有事？”

這時，一只肉色的手臂進入了他的光圈範圍。

那只手抓住了他握著手電筒的那只手腕，讓手電筒的光羅落在了他的臉上。陶楚涵不由得順著那只手，順著那一束光，看向了那張臉。

是熟悉的臉，他的額頭上印著一朵桃花。

“人面桃花相映紅，要不要帶回家獨享？”陶楚涵聽到熟悉的聲音再問。

陶楚涵楞了一下，笑出了聲。

又段時間不見，這人狡猾了不少啊……

“好，那我就摘回家吧。”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寫完了，寫完了。

沒番外了。

我真不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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