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V.V托著兩腮，情緒明顯不高。

——沒有誰會對身邊突然出現不安定因素毫無反應，即使是AI。

“處理？V.V你到底想說什麽？”

那種若有若無的微笑無法掛上羽的面孔，這可是個超級麻煩。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要知道‘處理’這個詞對我而言有很多種完全不同的理解方式。”

“——希望由Master出面讓那個拓展人消失”V.V說的還是不夠詳細。

“V.V，‘消失’這個詞只能傳達一個含混不清的信息，你究竟希望我做到什麽程度？把那個女的隨便找個垃圾箱扔進去，還是把她丟進大海裏？”

“這得由你自己決定，Master。從Minerva的安全角度考慮，我只希望看到一個結果，那個生體CPU從船上消失。”V.V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生存還是毀滅，這個是一個古老而又簡單的問題，V.V的邏輯程序當然不用為這種問題煩惱。而羽……他當然不想被自己的哥哥暴打一頓之後捆起來扔進大西洋裏……

“聯絡一下卡普蘭吧。”

這雖然不是最終解決方案，但對羽而言是個還算不錯的選擇，卡普蘭對聯合的那些瓶瓶罐罐一直很感興趣，那個少女也不會出現在Minerva上。

“但那個女人和哥哥在懸崖下的山洞裏呆了一夜……真見鬼！你怎麽沒告訴我？！”

短暫的解決了頭疼問題之後，羽爆發出了猛烈的憤怒和焦慮——對自己被愚弄的憤怒以及——對“哥哥可能已經被奇怪的女人吃掉了”的焦慮……

“我以為您知道。”

“你以為我知道？”羽大聲叫了起來：“你什麽也沒問過我，你怎麽知道我知道？！！”

“關於這個問題，有人曾經說過。”V.V不緊不慢的說：“——正如我們知道的，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情我們知道我們應該知道，我們也都知道有些事情我們不知道。那就是說，我們知道有些事我們不知道，但也有些事情我們都不知道，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我們就是不知道。”

“你想說什麽？”羽怒視著自己的傑作：“還有，這是哪個混賬王八蛋說的？”

“前黴梨奸合眾國軍務尚書，拉姆斯菲爾德卿。”

“他真該用意大利通心粉把自己吊死，”

“我同意。”V.V竊笑著，總算把羽的註意力引向了其他的方向，

——真不容易。

愛娜此刻也覺得很不容易。

5個孩子，就算是有經驗的母親帶起來也會覺得頭疼。

更何況愛娜不是母親，那幾個孩子都受到過戰爭創傷，所以管理難度呈幾何數級增長。

經過一段時間的艱辛教育，幾個小孩已經出現一點PLANT化的傾向了——穿著打扮有些上流社會子女的樣子，但滿嘴帶薩克森口音的德語，更加要命的是身上有意無意總喜歡帶著槍……這並不是羽和愛娜希望看到的結果。

愛娜希望能把幾個孩子培養成舉止優雅的上流社會紳士淑女，而羽則認定他們應該成為擁有一口地道柏林腔德語的知識分子，結果是他們兩個人的希望都成了竹籃裏的水。

他們的德語老師是愛娜，而潛意識裏的模仿對象卻是羽。

所以，這個問題也成了愛娜和羽之間共同的煩惱——為人父母的煩惱。

而幾個孩子對此沒有任何意見，他們現在的生活除了自由時間比以前少了些以外一切都很不錯。溫暖的房間、可口的食物、不必擔心冷槍、子彈，不必擔心半夜裏突然有人沖進房子——事實上，一般人看見他們的話，只要思考回路沒有短路的一般都會盡量遠離他們。

有錢的小孩和有槍的富家小孩是有區別的，有槍的富家小孩和看起來隨時會使用手槍的有錢小鬼又有很大的不同……

只不過——“地球圈內帶槍也可以，但盡量不要使用，有事情讓警衛處理。”羽對他們這樣說了。

羽不希望有事沒事就要聯系律師——即使在綠油油的馬克面前，這些律師的窮兇極惡以及行動決心絲毫不值得懷疑——而且既然上面給他配備了警衛，為什麽不給他們枯燥的生活增加一點點樂趣呢？

看著人高馬大的綠衣士兵用槍托砸一群企圖敲詐勒索未成年人的地痞流氓其實是很愉快的事情。

“你認為他們是從西西裏還是科西嘉到PLANT的移民？”

愛娜這句指責的確很有道理，羽很快就知道這麽做的問題。

PLANT本土的西西裏或者科西嘉移民常常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被請去喝茶，而警察、黨衛軍和蓋世太保們也對這種極其煩人的工作量搞得很不滿。

反社會罪——這項罪名正在準備寫進PLANT的法律體系中，它將成為僅次於叛國罪的重罪，而對這項動議最支持的沒過於那些維護法律的暴力機關基層幹員了。

羽當然不會笨到讓那幾個孩子去做愚蠢的出頭鳥，所以他也沒收了那些槍支，並且因此遭到了強烈的抗議活動。但是無論從社會地位還是從法律賦予的監護人權利，那些純粹孩子氣的行為註定不會有意義。

雖然孩子們的怒氣在羽的冷漠面前註定會以失敗結束，但在結束之前，所有教育和生活管理方面的問題全都名正言順的壓在了母愛泛濫的愛娜身上。

“辛苦你了。”這是羽對愛娜為數不多的安慰——對於這方面其實很笨拙的他來說真不容易。

“你這個法律上的‘父親’如果肯分擔一些的話，我就不那麽累了。”毫不客氣的接過咖啡一飲而盡，愛娜靠在了專機通道的小走廊墻壁上。

“我看起來像是模範監護人嗎？我只不過給予能力範圍以內的幫助罷了。”看著舷窗外的地中海，羽完全沒有一點“生為人父的自覺”。

“那麽當初是誰主動向相關行政部門主動遞交領養申請的呢？”愛娜促狹的詰問到，然後帶著那麽點幸災樂禍的欣賞著羽手足無措的表情，是少女對無傷大雅的捉弄天生就比較喜歡嗎？

“再說下去我可就成了老頭子……”

尖利的警報打斷了羽的自嘲，異樣的冷漠瞬間支配少年的面龐。

“是地球軍嗎？”

按下走廊墻壁上的通信按鈕，專機機長立即出現在那個小小的螢幕上，羽沒有客套或者廢話，單刀直入的詢問關鍵問題。

“不是地球軍，科長閣下，是直布羅陀基地剛剛發出遇襲警報，似乎有人偽裝成拉克絲小姐搶奪了一架穿梭機……”

“間諜滲透不會給我們也發出警報。”羽停頓了大概半秒鐘：“是誤報嗎？”

“不是……基地守備部隊正在展開追擊的時候遭到了武力介入，對方是Freedom！！”

愛娜的臉上立即出現了錯愕的表情，緊接著擔憂的目光緊緊地盯住了少年。

“閣下……？”

大概過了7、8秒之後，還在等待著指令的機長疑惑的問到。

“航路不變，繼續前往梅諾卡島。”

肩膀短暫的顫抖了一下，羽關閉了通信器。

“才這麽點時間就完全修覆了？”

看到羽沒有任何爆發，愛娜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但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他們一定用過某些渠道搞到了維修用的元件和材料。”

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咖啡，緊閉著的雙眼實在無法讓人知道他此刻的心緒。

“換個角度來看，這麽快就能夠出擊說明對方也有優秀的技術員和後勤整備人員。”

“那個……”愛娜似乎還是有點不放心，這實在是太異常了，達達尼爾海峽戰役時，他是連采用包括自爆在內的手段也要幹掉Freedom啊。

“不用擔心，我還不會瘋狂到駕駛毫無武裝的專機去挑戰那家夥的程度。”

嘲弄的笑容並未讓愛娜皺眉或者生氣。只是讓她覺的很孤寂。

內心最深處的孤寂——剝離了自嘲、憎恨、憤怒之後剩下的最原始的東西。

啪嚓！！

少年握在手中的精美瓷杯突然化成了無數的碎片，纖細的手指迅速掛上了滴點紅色的血珠。

“看樣子，我也要加快Wyvern的進度了……”

扭頭望向窗外的天空和大海，羽的臉上還是那副精致的笑容，唯有眼睛裏的烈焰是活動著的。

打倒Freedom，你就能獲得救贖嗎？當那個駕駛員和那架MS化成碎片之後，你才能從虛假的面具下面解脫出來嗎？

愛娜一言不發的望著少年，雙手攥緊了衣服的下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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