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亦衎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畢方說得有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去世了，但看秦若琳那般傷心的模樣，必定是對他們兩父女而言極為重要的人。

自己雖然身為一個外人，按理沒必要去管人家的心情，但到底是人世常情四個字還是要遵守的，在這個時候去追問，只怕除了在人家兩父女傷口上撒鹽之外，再無其作用。

何況，就算自己想問，又依著什麽身份去問呢！

“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難。”

畢方見亦衎托著腮，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沖著亦衎笑了笑，畢方指了指旁邊的水果攤。

水果攤上一個中年婦女趴在推車上， 在畢方他們看她的同時，她也在觀望著亦衎他們，她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

亦衎隨著畢方的手指看過去，瞧著那女人，不明所以。

畢方沖著亦衎狡黠的笑了笑：“走，哥哥帶你見識一下該怎麽打聽事情！”

說罷，徑自朝著那中年婦女走了過去。

亦衎跟在後頭，瞧著畢方自信滿滿的模樣，又瞧了眼那中年婦女，突然就明白了畢方的話。

亦衎捏緊了拳頭，咬了咬牙：畢方這小聰明使的！

“大媽，你這蘋果怎麽賣的啊？”畢方隨手拿起車上的蘋果，在手上掂了掂，又往眼前瞅了瞅，儼然一副挑水果的姿態。

“三塊一斤，五塊兩斤。”中年婦女見著有客人，立即來了精神。

“三塊一斤？”畢方挑揀的動作放緩，似乎是覺得那蘋果有些貴了。

亦衎在畢方身旁瞧見他的動作，忍不住再心頭翻了個白眼：這都什麽社會，蘋果三塊錢一斤算是便宜的了，畢方這難道還嫌棄起貴來了？

看樣子，畢方對市價還真是一無所知！

中年婦女見畢方猶豫，連忙沖著畢方笑道：“大兄弟，整條街就屬我家蘋果好，你絕對買不了吃虧的。”

“可是剛才我在那家糕點店裏頭想買他們的蘋果派，那蘋果派也只賣五塊錢一個啊……”畢方故作遲疑：“這人家一個蘋果派費了那多少工夫，也沒見著比大媽你這蘋果貴多少啊……”

亦衎聞言，心裏頭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這一個蘋果派能用多少蘋果啊，畢方的生活常識是不是有問題啊！

不行，自己怎麽能找這麽一個沒有常識的男朋友啊！

“大兄弟，瞧瞧你這話說的，那蘋果派一個能用多少果子啊！”中年婦女顯然和亦衎是一個想法，聽了畢方的話，她也沒了先前的熱情，只懶洋洋的扯了個塑料袋放在蘋果上頭：“大兄弟，我看你穿得規規整整的，也不像是缺這幾塊錢的人啊……”

“再不缺錢也得把錢花在實地上啊。”畢方似乎來了勁，聽了中年婦女的話，一點也沒有讓步的意思：“不過大媽你剛才說那蘋果派用不了多少果子這話我是深表認同，你看，我剛才問了好久，都沒買！”

“大兄弟，你這是在開玩笑嘛？”中年婦女終於被畢方給磨得沒了興致，許是依著商人的本性，她不願給畢方甩臉色，只是神色怏怏的：“那姓秦的，現在還有心思賣東西，你在逗我吧？”

亦衎在一旁聽到那中年婦女說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也顧不得去管畢方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了，連忙走上前去：“他怎麽沒心思賣東西了？”

“怎麽，你們不是本地人？”中年婦女瞟了眼亦衎，淡淡的應了聲：“未來女婿死了，你說這人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中年婦女還在說些什麽，亦衎卻聽不進去了，她滿腦子只一件事情：為什麽會是女婿死了！

“大媽，把我稱幾斤吧？”

畢方不動聲色的拉過亦衎的手，沖著那中年婦女笑：“還真是被你給說著了，剛才我進去啊，真是沒買著蘋果派，那老板說外面賣蘋果的價太高了，不賣給我，所以我這才來問問你家的蘋果多少錢，不過啊，在我看來，你家蘋果還真是物美價廉。”

“喲餵，大兄弟敢情你真是在逗我玩呢！”

中年婦女的臉上劃過一剎那的尷尬，但片刻之後，她便幫著畢方挑起蘋果來，一面挑還一面沖著畢方說道：“其實姓秦的不賣東西也說得過去，你說誰家出了這檔子事情還有心思做生意啊，我可是聽說他那女兒原本是過幾天就要結婚了的。”

“大兄弟，你說誰能夠想到臨了臨了會發生這種事情啊！”中年婦女趁著畢方聽自己說話的時候又往塑料口袋裏放了幾個蘋果：“我這果子好得很，你絕對買得著的！”

畢方只當沒看見中年婦女的動作，故作一副聽故事的模樣：“對了，大媽，他家的女婿是咋死的？”

“還能咋死？”中年婦女撿果子的動作頓了頓，旋即又撿了起來：“大兄弟，你不是本地人，應該沒聽說這幾天咱們這東城有好幾個新娘子在結婚的時候突然就死了。我聽說啊，那姓秦的的女婿和那幾個新娘子死得可是一模一樣啊，jc去了說是自殺。但是不瞞你說啊，剛剛我也去湊了個熱鬧，那家夥，肚子上的傷口得有一個碗大，要是自殺，那他也真夠對自己下得去手的……”

“大媽，夠了夠了，這麽多夠了！”畢方見事情打聽地差不多了，也不再多問，連忙制住了中年婦女妄想還往口袋裏裝果子的動作。

“哎，也行！”中年婦女意猶未盡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往稱上一稱，不多不少，正好十斤。

亦衎張了張嘴，本想說，這十斤的蘋果提回去也是夠嗆，要不要少稱一點，卻是見得畢方已經爽快的給了錢。

“走吧，丫頭。”畢方提起蘋果，沖著亦衎努了努嘴，騰出一只手拽起亦衎往旅店的方向走。

“畢方，你這是做什麽？”亦衎皺著眉頭，目光不自覺的看向畢方手中的蘋果，氣呼呼的：“要是夏商周他們知道你為了打聽個事情，買這麽多蘋果得笑瘋。”

“誰說我們要回去了？”畢方腳步微停，但旋即又恢覆如初，他笑嘻嘻的：“丫頭你信不信，那大媽現在正在收拾東西走人呢。”

“啊？”亦衎不明所以的回頭，果然就看見了那中年婦女此刻已經推著車，往反方向走了。

“這……”亦衎張了張嘴，本想問畢方為何這樣料事如神，卻是瞧見畢方不動聲色的笑了。

“那大媽做的是一錘子買賣。”畢方勾唇：“這蘋果若是在大城市裏頭肯定不止這個價，但在東城這樣的地方能賣個兩塊就不錯了，何況她剛才說兩斤五塊，但其實還是按三塊一斤來收的錢，她現在不趕緊走人，難道還等我回去找她算賬啊？”

“可是，你這樣不是虧了嗎？”越是聽了畢方的解釋，亦衎越是糊塗了，雖說畢方不缺錢，但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吧，幾塊錢難不成就不是錢了？

“咱們從她嘴裏聽到的可不止幾塊錢的消息。”

畢方依舊只是淺笑，他轉過了身，那中年婦女此刻已經沒了蹤跡：“如果沒有她，咱們能夠這麽容易就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

畢方沖著亦衎眨了眨眼睛：“丫頭，咱們現在可不能走，得再回去看看秦若琳他們兩父女。”

“啊？”亦衎更不明白了。

不是已經弄清楚是誰死了嗎，幹嘛還要回去？亦衎越來越不明白畢方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 ，已經走到糕點店對面的一堵墻後，接著墻體的遮掩，畢方和亦衎能夠觀察到糕點店裏的動靜，卻又不至於暴露行跡。

秦若琳的情緒似乎穩定了許多，她走到卷簾門前，看樣子是要關門了。

就在這個時候，秦父跟了上來。

亦衎見狀，不由得皺眉嘟囔：“奇怪，我們剛才不是只在這兒呆了一會兒，這一會兒功夫秦若琳是怎麽知道他未婚夫死了，還又回來糕點店裏的，依照正常人的做法，她現在不該是守著他的未婚夫嗎？”

“或許是jc把屍體拉走了也不一定。”畢方笑笑，對於亦衎的疑慮不以為意。

“就算是拉走屍體，但也得讓她做筆錄吧，畢竟這秦若琳是死者的未婚妻啊。”

畢方的話顯然不能讓亦衎信服，她的聲音低了很多：“當初我爸媽出事的時候，我都被找了好多次，沒理由秦若琳可以安安穩穩坐在這裏哭的。”

“丫頭，別想了。”畢方聞言，知道亦衎又想起了過去，不由得伸出手，想要將亦衎攬入懷裏，但他還未動作，就瞧見亦衎忽的瞪大了眼睛。

“怎麽了？”

畢方狐疑的順著亦衎的目光看過去，卻只能看到秦父在幫著秦若琳拉下卷簾門，畢方不明白這稀松平常的動作為什麽會讓亦衎有這麽大的反應。

“不對，她爸爸的表情不對。”亦衎眉頭緊皺，她死死地盯著秦父，喃喃道：“畢方，你看，他對秦若琳似乎只有憐憫和無奈，但不是心疼。還有……”

亦衎頓了頓，接著開口道：“還有之前咱們第一次進他家店的時候，他對秦若琳的態度也很糟糕。雖然從他後來對我們說的事情上來看，他似乎對秦若琳很在乎，但是我在他的眼裏看不到絲毫他對自己女兒遭遇了這樣的事情的心疼。”

“或許他們之前有什麽矛盾。”

畢方聽了亦衎的話，亦是一怔，但他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別人，甚至試圖替秦父說話：“剛才咱們不也聽他說了，他一直在試圖阻止秦若琳結婚，或許他只是不高興自己的女兒不聽話吧？”

“這樣的嗎？”亦衎沈聲，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秦若琳婦女。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幾個jc來到糕點店，不由分說的帶走了秦父，從他們的對話裏，亦衎知道了jc懷疑秦若琳未婚夫的死和秦父有關。

出乎意料的，秦父沒有半點掙紮，他看了眼秦若琳，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沖著秦若琳揮了揮手，而後跟著jc離開了。

而秦若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被帶走，只是哭得越發厲害了些，並沒有去阻止的動作，又或者她是因為自己的未婚夫死去了受到的刺激過大，以至於自己的父親被帶走都無動於衷。

“這是……”亦衎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從這個方向發展，很長一會兒沒有回過神來，許久之後，亦衎才恍惚開口：“難道真是謀殺？”

“是不是謀殺，咱們還得回去看看有沒有報道。”畢方心中的動蕩不比亦衎小，但他卻不願表露半分自己的情緒，只柔聲的試圖安慰亦衎。

“也好。”亦衎悵然的點了點頭，兩人意興闌珊，準備離開。

卻是猛地怔住，他們眼前的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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