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不敢繼續亂想了。

“看來，你終於發現了什麽。”

小蝶咯咯的笑著，她一步一步朝著畢方走近，聲音似笑非笑，帶著絲絲鬼魅。

小蝶的言語早已不似孩童般的稚嫩，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宛若七八十歲的老嫗的聲音那樣蒼老。

“沒有人知道我的秘密的。”

“你看見了什麽？”

“你想要看看這張臉皮之下的是什麽嗎？”

小蝶步步逼近，她饒有興味的看著畢方因為恐懼，面色變得慘白，而後緩緩伸出手，順著耳朵扯了扯自己的臉皮。

畢方聽到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響，宛若年久失修的機器突然通了電發出刺耳的聲響。

畢方看到小蝶那張孩童般的臉皮底下一片血淋淋的肉色。

“看到了嗎，還比較滿意吧？還想繼續看看這張面具底下藏著什麽嗎？”小蝶的笑聲越發刺耳，她離畢方不過半米的距離了。

“我不會放過你！”

畢方的身子有些顫抖，他竭力隱藏著自己的恐懼，以一種視死如歸的神色看著小蝶。

“不會放過我？”

小蝶冷笑，微微擡手，一股黑色的旋風聚集在她的掌心，瞧著畢方那副玉石俱焚的蠢樣子，小蝶沈聲：“區區人類！”

說話間，小蝶已經動了手，那股子黑色的旋風宛若一個巨大的面具，猛地朝著畢方撲了過去，將畢方打了個措手不及。

畢方怎麽也想不到那股旋風會有那樣大的威力，即便有所準備，他的手臂還是在與那旋風形成的面具相碰的瞬間被灼燒。

那道面具像一團炙熱的火，沒給畢方絲毫喘息機會，再一次猛地朝著畢方撲了過來。

畢方猛地被那副無形的巨大的面具所淹沒。

畢方滿臉通紅，無力地掙紮著，拳打腳踢著，他第一次無力地意識到，在未可知的力量面前，自己以前在‘囚鳥’所學到的一切功夫都是無用的。

看著畢方漸漸地沒了聲響，小蝶笑得越發狂妄：

“我說過，你很快就會去陪她的怎麽樣，我給了你們一個做亡命鴛鴦的機會，有沒有很感激我？”

小蝶擡手，她的手心裏有一個小小的黑洞，那副面具在畢方的上空逗留了一陣，躥回到她手心的黑洞裏。

“不堪一擊。”

小蝶冷笑，走近畢方，用腳踢了踢畢方不再動彈的身子，確定畢方不會再有站起來的可能之後，冷哼一聲，正準備轉身，卻是感到一陣勁風穿過胸膛。

她駭然回頭。

就看見亦衎沖著她淺淺的微笑。

小蝶不可置信的看著臉頰上還殘留著血跡的亦衎，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沒死？”

“你沒死，我怎麽舍得去死？”

亦衎的笑容淡淡的，但是那雙眸子卻是殷紅得可怕。

亦衎的手裏有一條長長的鞭子，那是二黑子用來處罰那些被關在屋子裏的人的工具。

“你去過那裏了……”

小蝶的聲音越發顫抖，一種喚作恐懼的情緒從她的心頭湧動。

“去過了。”

亦衎勾唇，將手中的鞭子朝著空中狠狠地揮了一下，一聲巨響飄蕩在空中。

小蝶因為那聲巨響打了個寒顫，她居然因為看到亦衎的舉動，從骨子裏感到害怕！

“你怎麽對他的，我就怎麽對你。”

亦衎的聲音很平，平到沒有半點波瀾，即使她的目光是盯著躺在地上的畢方的，但她的言語中沒有絲毫情愫。

沒有悲傷，也沒有心痛。

小蝶想逃，但亦衎顯然沒有給她機會。

軟噠噠的鞭子在亦衎的手中像是一條毒蛇，伴隨著亦衎手中的動作，每一下打在小蝶的身上都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而，小蝶，動彈不得！

小蝶惶恐的看著自己無法動彈的身體，眼見得亦衎已經打紅了眼，心下一凜，擡起頭，手中那個黑洞再次有旋風聚集。

但是……

那陣旋風只在小蝶的手心打了個漩兒，須臾，就被亦衎的鞭子打得灰飛煙滅了。

就像是剛剛點燃的煙火，猛地被人一盆水澆下。

“你到底是誰……”

小蝶的慘叫撕心裂肺，伴隨著慘叫還有小蝶不甘心的質問：“為什麽……為什麽……你到底是什麽東西……你為什麽還活著……”

“我還活著，讓你失望了。”亦衎的笑容依舊很邪魅，手中的鞭子再一次穿透了小蝶的身體。

小蝶不再發出慘叫，她的眼神變得呆滯，她的腳下積了一攤血跡。

忽的，一張面具悠悠然從小蝶的臉上剝落。

伴隨著面具的脫落，小蝶的身子開始迅速的萎縮，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除了地上的一大灘血跡，竟是再也找不到小蝶的痕跡了。

亦衎還在揮舞著手中的鞭子，直到她聽到一聲虛弱的呼喚：

亦衎，她已經死了，別打了。

是畢方。

畢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活著，當那個巨大的如火球一般的面具朝著自己襲來的時候，畢方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了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原本他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那如火的面具並沒有將他吞噬，畢方只是覺得自己的頭很重，就像是已經熬了幾個通宵一般感到很疲倦。

他迫不及待的需要休息，然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當他醒來的時候，摸到身上有血，卻並不是自己的，畢方的手忽的就摸到了亦衎的那塊玉佩。

難道是玉佩救了自己的性命？

畢方忽然就想到了早前在青城的時候，老莊曾偷偷告訴過自己，那天老莊鬼迷心竅想要要了亦衎性命的時候，是亦衎脖子上的玉佩保護了亦衎。

畢方來不及慶幸劫後餘生。

因為畢方看到了那駭人的一幕：亦衎如同瘋了一樣抽打小蝶。

可倒在地上的小蝶一動不動，似乎早已經沒了氣息。

畢方是想要阻止的，喉嚨卻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音，直到，小蝶臉上的面具脫落，畢方才如蒙大赦般發覺自己能夠說出話來了。

於是，他連忙阻止了亦衎。

而亦衎聽了畢方的話，如夢初醒一般，徹底清醒了。

亦衎怔怔的扔下了手中的鞭子，她看向畢方的眼神很呆滯。

低頭，腳底下是一張塗了油漆般發亮的白色面具。

“我的媽呀，你們都沒事吧！”

從遠處倉皇跑過來的周秦漢看著畢方和亦衎相對無言，也顧不得問其他，只嗚呼哀哉的感嘆：

我接到羅宋的電話，聽說肖羅晨出事了，都快急死了，也顧不得給你們說，就跑過來找你們了，只是，你們這是咋了？

周秦漢是個聰明人，其實哪裏用問，只稍微看一眼，就知道出了什麽事情，他之所以開口，不過是為了緩解那尷尬至死的氣氛罷了。

“你還好吧。”畢方微微一笑，對周秦漢的問題恍若未聞，他輕輕扶住亦衎，淺笑：“沒事了，都過去了。”

亦衎的目光呆滯的很，她輕輕拂開畢方的手，彎腰，撿拾起那張白色面具，嘴唇一張一合：“這是小蝶嗎？”

畢方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方大概猜到了：亦衎又忘記了方才自己都做了些什麽。

畢方記得的，一直都記得的，亦衎說過，每當她遇到危險就會失去自我，就像是冥冥中有一種力量賦予到了她的身上一般。

原本，畢方是對亦衎所說的那股力量心懷感激的，可是當他真正見識過之後，他卻是希望亦衎永遠不要和那股子力量沾染上一分一毫的關系。

“什麽小蝶？”周秦漢一臉狀況外，心中著急得很：“餵，你們兩個，有啥事回去再說，現在肖羅晨還沒脫離危險期呢！”

“什麽？”

“肖羅晨，他怎麽了？”

畢方和亦衎聞言，都是一驚，方才只顧著與小蝶糾纏，竟是忘記肖羅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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