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一半，畢方停住，含情脈脈的看著亦衎，良久，才接著開口道：“雖然從表面上看上去，是因為你，我們才決定同行，但事實上……”

事實上怎麽樣，畢方沒有說，但在場的人除了周秦漢卻都已經心知肚明。

是了，就算拋卻亦衎的原因，他們也會遭遇這一切，亦衎的到來只是讓原本詭異的事情變得更加覆雜了些罷了。

亦衎呆呆的，一時間還不太明白畢方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樣，我們就從青城開始算起。”

說話的是羅宋，一到關鍵時候，羅宋遇事不緊不慢換言之為‘缺心眼’的美好品質就表現出來了。

“嗯，也好。”畢方等人表示讚同。

畢方沖著亦衎淺笑，示意亦衎不要那樣緊張：“亦衎，我記得你當初去青城是直截了當奔著老童謠去的，也就是說當初筆記本上的提示就是‘老童謠’三個字，對嗎？”

“嗯。”

“但是墨城，只是一幅星空圖，透過夏商周，你知道了占星術的存在，也知曉了占星一族的秘密，對吧。”

畢方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到了晝城，我們算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鬼中鬼’，那時你我肖羅晨都深陷困境，險些喪命，是羅宋救了我們；再之後，到了迷城，筆記本上的提示只是一個點，但是卻你們卻遇到了只能出現在易均夢裏邊的人：芙蓉，我還有沒漏說的嗎？”

“應該沒有了……”

亦衎有些含糊的回應，她覺得有些奇怪，很多事情自己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畢方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難免，出門在外許多年，本就多疑的亦衎的心中會有些困惑。

畢方顯然看出了亦衎的懷疑，他有些局促的解釋：“我……我只是擔心你，所以一直在留意你的動向。”

原來是這樣，亦衎的心中豁然開朗。

不僅沒了先前的疑慮還多了一份竊喜，原來畢方竟以這樣一種默默的心思關心著自己，亦衎忽然就知道了為什麽每一次畢方總會適時出現的原因了，亦衎面色羞紅：“嗯，我相信你。”

“哎，你們還真是像夏商周說得那樣膩歪！”

周秦漢撇撇嘴，故作不悅：“這兒還有單身狗呢，你倆數一數，三只呢！咋的，你們這麽眉目傳情是指著我們搖尾巴還是咋的，汪汪？”

亦衎原本就有些羞澀，聽了周秦漢的話更是覺得難堪了。

倒是畢方大大方方的將亦衎攬進自己的懷裏，冷冷的看著周秦漢：“咋的，我媳婦兒我還不能關心啦？”

“得得得，我們還是回到先前的話題吧！”

周秦漢憤憤：“你們剛才說的都是遇到了些什麽事情以及筆記本上的提示，這些都是能夠看到的事情，我在想咱們能不能深入發掘一下其中更深層的含義？”

“更深層的含義？”羅宋不甚明了的看著周秦漢。

“比如那些事情是為什麽發生的，又或者……”

亦衎忙不疊打斷周秦漢的話：“等等，你這樣說我好像有了一點眉目。”

的確是有了眉目，而且是有了很大的發現。

亦衎發覺，老童謠雖然是一個關乎詛咒的傳說，雖然最後查明是人為，但那個死去的孩子小夕卻是的的確確出現了的。

占星術則是出現了一個自詡不生不死有執念的妖：明左，甚至懷著仇恨的明左還能想要殺掉肖羅晨。

而晝城，那個鬼中之鬼的‘蟲仙人’則是借由古代的祭奠來完成自己的新生。

芙蓉則是借由著夢想要要了自己心上人易均的命。

至於禹城……

說道禹城，亦衎沈默了，若是先前經歷的每一件事情，遇到的每一個有執念的妖或者鬼都有著他們的目的，那麽禹城的小嬋呢？

依照畢方和周秦漢的說法，小嬋是抓了很多人的，但他們到了最後也沒有發現那些人的行蹤，小嬋的目的是什麽？

難道……

亦衎忽然想起了那天自己聽的那段對話。

亦衎的聲音因為激動有些顫抖：

“我想我知道小嬋和小蝶的關系了，她們是姐妹，但是妹妹殺了姐姐，後來……後來，姐姐和妹妹用了同一具身體。”

“這……”

眾人聽了亦衎的話，面色各異，但片刻之後卻都是一副釋然的模樣。

如果亦衎說的是真的話，那麽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唯一沒有像其他人一般釋然的是周秦漢，周秦漢依舊死死地盯著地圖，嘴裏叨叨著：

“青城是屠城，緣由是因為色欲；墨城是滅門，緣由是貪婪；晝城是祭祀，緣由可以說是那個所謂的‘蟲仙人’貪食；迷城則是毫無掩飾的癡念了，那禹城是咋回事……等等我怎麽覺得越理越糊塗呢……”

“我想我明白了。”畢方笑了笑：“周秦漢你聽說過七情生五毒，六欲生七罪嗎？”

“啊？”周秦漢顯然不明白畢方想說什麽。

“你剛才說的可不就是七罪五毒嗎？”畢方微笑，緩緩解釋：

“你們不覺得我們這一路上經歷的事情就像是各種感情匯聚而成的死亡嗎？如果這其中有什麽稀奇的話，那就是每一次出現的人都是心懷不甘的，小夕不甘枉死、明左不甘仇恨、芙蓉不甘易均忘記了自己，‘蟲仙人’不甘飛灰湮滅，而小嬋則是對當初害死親姐妹感到不甘。亦衎，我在想筆記本上的提示是不是想讓要你收集那些‘人’的不甘……”

聽了畢方的話，幾個人都有些緊張。

特別是周秦漢，周秦漢小心翼翼地看著亦衎：“亦衎，你看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你說你母親遺書上說她天生帶煞，或者她朝著你隱瞞了些什麽，哪有普通人家生孩子的時候找陰陽先生來算命的。”

亦衎聞言，默然。

是啊，早前特也是懷疑過的，只是後頭事情一多就忘記了，現在聽周秦漢這麽一說，她自己也覺得疑點重重了。

在亦衎的記憶裏，母親生前行事極為謹慎，每時每刻都像是在刻意躲避著什麽。

忽的，亦衎就想起了芙蓉的話：與生俱來的詛咒。

畢方的話很有道理，每一個地方，自己所遭遇的都是那些人的不甘，而自己似乎也是在不知不覺間收集了那些東西的不甘。

母親想要躲避的會不會就是與生俱來的詛咒呢？

如果是，為什麽母親避之不及，卻要自己去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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