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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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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雙面蠱

那姬小思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你師傅給了謝庭婉希望,他說他有一門功法,可以解決這種蠱毒的反噬,但是需要謝庭婉幫他做一件事。”

“也就是要謝庭婉拿了玉扇令去清風築,請我出手殺掉你。”這整件事,終於串了起來。

“沒錯。那時我與婉兒已相識許久,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她一邊想著要救他爹,一邊又顧及我,左右為難。

於是,我便想了這樣一個辦法,偷梁換柱,假裝我二人同時死掉,然後一起偷偷來了江南。

你師傅便是從謝家帶走了神識蠱,婉兒雖然按照他的安排引你出清風築。可是,你師傅卻從此銷聲匿跡,他答應幫她爹解的蠱毒,自然也沒解掉。

如今江湖上傳言,那月無痕要殺謝元籌,所以你一來竹橋鎮,我和婉兒便留意到了你。”

月溪玉聽完姬小思的一番話,終於明白這神識蠱的由來,夏雨說得沒錯,起初確實是來自西域的,只是這謝元籌貪了心,“那如今謝元籌在何處?”

“他一直被關在謝府的地窯中,那地窯方圓五裏,別說鳥蟲,就連樹木花草都不能生長。而他被關的這幾年,除了謝庭婉給他送吃的之外,其他人都不敢接近那裏。因此,謝家的人也極少再提這位之前的老家主。”

姬小思說完,看了一眼謝庭婉,“我本想帶她離開這裏,不再牽涉江湖之事,奈何她放不下她的父親,一直想找辦法救治她的父親。

所以她聽說冬至中了神識蠱被治好之後,便綁了你,想要得到解藥。

還望月公子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並未存心傷及二位的性命,請公子放過她吧。

那個陰陽雙面蠱,只是一只小蟲,會仿人的面貌,讓自己幻化成一張人臉,使用時只要帶在身邊看著對方的眼睛,它自動就仿了。

若是不用,只要哼一聲,它們便會縮回去,回到你的瓶中,它雖然也是蠱蟲,但對人體並無害。”

姬小思知道月溪玉不會殺他,便想著幫謝庭婉說情,把自己知道的都通通抖了出來,冬至聽罷,望著月溪玉,等著他處置這二人。

月溪玉手中握著那二只蠱蟲,看著昏迷在一邊,倒在地上的謝庭婉,“我不是不想放過她,只是她現在恐怕脫不了身了。你大概不曉得,那個皇後柳氏被自己貼身侍衛所殺。

而那侍衛正是中了蠱毒,被人操縱殺人,很快恐怕王朝的軍隊就會趕來,謝家估計都逃不了。

若想她活著,你如今便要帶著她離開竹橋鎮,走得越遠越好,至於謝元籌。

我本是奉命殺他,但如今看來,他還不能死,要解開神識蠱的秘密,只能從他身上下手。

我想把他帶回去,若是能救活更好,救不活,能解了這神識蠱,也算是沒有白白受了這遭罪。”

姬小思聽罷已是眼圈犯紅,冬至解了他的穴道,他一下跪在了地上,朝著月溪玉便磕了幾個響頭,月溪玉忙扶起他,“這件事還需要好好計劃一下,我們要盡快趕在軍隊來之前,帶走謝元籌。你們也要盡快安排謝家的人逃走。”

姬小思和謝庭婉這邊忙著回謝家安排,自不必說。月溪玉拉了冬至,將那陰陽雙面蠱拿出來,每人面上放了一只,很快那蠱蟲便仿了姬小思和謝庭婉的相貌。

二人出了柴房,按照姬小思描述的方向,找去了他們的房間,拿了二套衣服換上,月溪玉扮作了姬小思,冬至便扮了謝庭婉。

謝家在江南盤踞多年,自然是很有氣派的大門大戶,門旁守了不少家丁,護院。

進門,前廳後廳,亭臺樓閣,數不勝數,家裏的家丁見是小姐和姑爺進門,都匆忙地行禮。

那姬小思也詳細地說了謝家的布局,以及地窯的位置,向來那地窯也只有謝家小姐一人願意進去,因此冬至和月溪玉毫無阻攔地便進了地窯。

地窯本是用來儲存果蔬,雜物之用,剛打開門,一股悶濕腥臭之氣襲來,冬至擡袖掩了鼻息,月溪玉跟在他身後,拿出一塊薄紗覆在臉上。

墻壁上有點燃的燭臺,用燈罩罩著,月溪玉隨手拿了一盞,隨著冬至便往裏走。

這個季節正是那蟄伏的飛蟲鳥類覆蘇活動的季節,然而若大一間地窯,安靜的像一座墳墓,幾乎所有的生物都陷入了沈睡之中。

整個謝府也籠罩著一層沈悶的氣息,除了上來打招呼的幾個下人,其他人都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無任何交流。

難怪那謝庭婉一直都不在家裏呆著,不是跑到仙渚鎮,便是在那客棧裏,這謝家雖是一座大宅,堪比一座墳墓。

二人一前一後地在地窯裏走了一段,再擡頭,前邊已經無路可走,只有一個圓木打造的木門,圓木有手腕粗細,門上有一把銹跡斑斑的大鎖。

月溪玉一看大鎖,便猜到裏面肯定是謝元籌無疑了,地窯本就封閉,完全沒必要再上鎖,這裏除了這個門有鎖,其他的地方一目了然,他一伸手,凝了把劍出來,就要砍那把大鎖,可是冬至卻一把拉住他,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月溪玉收住手,疑惑地望向冬至,“大哥,那神識蠱怕光,我猜是怕他們跑出來。所以才設了這個,若貿然進去,怕是被蠱毒所害。”

月溪玉一聽,冬至所說也有道理,他仔細看了看這牢門,圓木與圓木之間有很大的空隙,自然關的不是小東西,而是人。

門前的地上挖了一條寬約半尺的水溝,溝裏裝的似是油料,一直燃燒著,映亮了這地窯的深處。

他收了劍,借著門邊的火光,朝裏望了一眼,這一眼似是看到了人間地獄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如墜冰窟,成了月溪玉之後很多年的噩夢。

難怪謝庭婉見到他是如此歇斯底裏,這般景像無論是誰看到,都會心驚肉跳個數月,難以進食吧。

那地窯四四方方,除了這一邊有一個木門鎖著,其他三面便都是夯實的土墻,靠墻似是有人被拴在木柱之上,只是看出人形,並看不清面目,只因他全身上下都密密麻麻布滿了黑色的油脂,而這黑色的油脂從那人身上蜿蜒而出,自上而下布滿了整間屋子。

乍看那黑乎乎的是油脂,顯得粘稠,流淌不動,似血又似油,然而仔細一看,都是那種細如銀針,長約分毫的小蟲,它們趴在那,似是蠕動,又似是靜止,如油漆般塗滿了三面墻,只有木門這裏空蕩蕩的,顯出一片土灰色,是它們怕了這木門前燃燒的油料。

冬至想到自己腦子裏那只神識蠱,一只便可以令人發瘋,這麽多只,簡直可以令人發狂,他只覺得牙根都癢得難受,全身如同被螞蟻啃過般的躁癢難耐。

冬至頭皮發麻地望了月溪玉一眼,見他也瞪圓了雙目,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此時冬至已經亂了陣角,只想著快些離開這地窯,回到地面上去,這眼前的一切,這地窯的氣氛,令他一時喘不過氣來,幾欲昏倒。

月溪玉本是那見慣了生死之人,即使如此,他還是被這景像震懾了,他都不曉得這謝庭婉每次來送飯是如何進去,又是如何給那人吃的,還有難怪那些家丁都不敢靠近這裏。

別說這成千上萬只,只是一只,都足以令人面目全非,這謝元籌為了武功,也真是夠拼的,他這是活生生把自己練成了一只母蠱,真是令人作嘔。

夏雨好像說起過這神識蠱怕光,自然這牢門前永不滅的火光,便是防止它們跑出來的。

若是有人來了這裏,不明就理地闖進去,那便是如同闖進了人間地獄一般,中了這神識蠱,別說一個人,就連一個國家也可以瞬間變成一個蠱人之國。

月溪玉在木門前轉了幾圈,要想毀了這些蠱蟲,放一把火燒掉這裏就好了,但是又要救出謝元籌就有些難了。

冬至呆在一邊,看著月溪玉轉來轉去,也沒了主意,喃喃道,“大哥,還是一把火燒了吧。”

月溪玉在大門前又走了個來回,“我不是不想燒掉,但有些事還沒弄明白,謝元籌是個關鍵。現在放把火燒了這滿屋子的蠱蟲,倒是幹凈,只是謝元籌身上的秘密,關於神識蠱的秘密,也就永遠都不知道了。”

月溪玉望著滿屋子的黑油,一陣的心焦,“要不我先凍住謝無籌,你將這火吹進木牢裏,燒一條路出來,等把那人扛出來之後,再放火燒了此處。”

冬至本也就沒什麽想法,聽月溪玉這麽一說,也覺可行,一擡手,卷起門前那一溝槽的油帶著火拋向屋子裏的那人,這蠱蟲一見火光便嚇得四處逃竄,中間迅速閃出了一條通道。

火如蛇般蜿蜒燒進木牢裏,直燒到綁在木樁上的人身上,那人身上一著火,月溪玉迅速凍住了那人,他身上一層黑色褪去,露出內裏一個人,只能說勉強是一個人,乍看只是一副骨架。

那一道火焰在風勢的助燃下,如同一根火柴一下掉進了油缸裏,那些纖細的幾乎肉眼不可見的蟲子,被火苗迅速吞沒,熊熊燃燒起來。

冬至控制著火勢,只留出中間一個通道,月溪玉欺身往前一躍,幾步便奔到了那人身前,他持劍一揮,砍斷了後邊的木樁,把準備好的繩子綁在了那人身上,迅速帶著他離開了木牢。

月溪玉剛一離開木門,冬至收回內力,中間的一條通道瞬間被大火淹沒,整個屋子燃燒了起來,月溪玉扛著謝元籌便向地窯外面走。

火苗掠上謝元籌的身體時,燒掉了附在他身上的一層蠱蟲,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骨架,顯得腦袋出奇的大,他的眼睛只剩下一個黑洞,而那裏正要鉆出來的蠱蟲也被凍住,變成一條條黑線,似哭出的黑色淚水,而謝元籌如今的體重,遠不是一個正常人的體重,只剩下骨架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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