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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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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喬裝以免被人認出後,江畫帶著謝貴低調出宮。

玄武帝肯放她出宮,就算是默許了她背後的動作,可以說已經把皇位許給她了——只要在玄武帝在位期間,她能安分聽話的話。

而江畫亦要投桃報李。

所以她哪怕再對古代京城感興趣,但一出宮門,還是直奔劉易昭府上。

劉易昭本是百官之首,門生故舊遍布朝堂,但東宮生變後,依附的黨羽早已散的散,貶的貶。後來他在除夕國宴上惹怒玄武帝,不得不借養老之名退出朝堂,在外人看來,當真是晚節不保,處境淒涼。

好在他畢竟有開國之功,人既然退了,玄武帝便沒有抓住不放,沒有收回以前禦賜的宅邸。算是給了他一個體面。

到了劉府,江畫並未下馬車,讓謝貴給門房遞了拜帖,就安心等待起來。

沒過一盞茶,劉府側門打開,一名管事模樣的老人快步走近江畫馬車窗邊,“是……殿下?”

江畫撩開車簾,對管家點點頭,“不必聲張,直接進去。”

管家是劉易昭心腹,自然熟悉江畫,即便她喬裝也認出來了,面上不由帶了喜色,又很快掩下,“是。”隨後轉頭對趕車的謝貴道:“請這邊走。”

謝貴便沈默地趕著馬車隨管家的指引入了側門。

車到了正堂後,江畫下來一看左右,果然沒幾個人在,想是劉易昭也猜到她現在不好見人,都打發出去了。

念頭不過一閃而過。等在正堂的劉易昭已經幾步上前,見她喬裝,他先有些詫異,很快想到什麽,收斂了神色,對著她深深拜下:“臣……見過殿下。”

她忙上前攙扶,“不必多禮。”

待劉易昭直起身來,江畫仔細打量他,發覺比起記憶裏,他看起來更加老邁,以前只是少許斑駁的頭發,竟是全白了。

心裏有些不好受,江畫語氣愧疚,“叔祖……受苦了。”

劉易昭不以為意,示意她入內坐下,說道:“殿下何出此言?老朽半生汲汲營營,整日為朝事忙碌,早已不耐煩了。現如今閑賦在家,是為頤養天年,含飴弄孫,乃享天倫之樂也。何苦之有?”

江畫情知他心中必定不像面上這麽好受,否則也不會短短一年半,就像老了十歲的樣子。但見他語氣真誠,想必也在自我排遣,遂不多言,轉而說起瑣事,“怎麽沒見大舅舅他們?”

“守靜辭官後在城外開了家書院,如今一家都在書院住,守拙被貶到雲州後,瑜兒擔心他年紀大了受不住,也跟著去了。”劉易昭嘆了口氣,“至於璟兒,他無所事事,上個月聽說黎城菊花開的好,跑去賞菊,還未回來。”

上個月那就是中秋前夕了,全家團圓之日跑去外地,這是……心裏有氣啊。

江畫心裏轉著念頭,面帶歉色,“是我帶累了……”

還未說完,劉易昭便打斷她,面色嚴肅道:“殿下!切不可妄自菲薄,您本就身不由己,老朽更是自己願意退下來的,怎能怪到您身上?!”

江畫便打住話頭,含笑說:“好吧,我不說了。”

……

“咳……”兩人安靜喝了會兒茶後,劉易昭清了清嗓子,目光瞥過低眉順眼的謝貴。

江畫面不改色亦毫不避諱,“無妨。”

“殿下能出宮了,可是聖上……?”

“是,”江畫笑笑,語氣嘆服,“父皇……胸懷大度,我不及也。”

劉易昭了然,“那臣等可還要繼續?”

江畫沈吟片刻,“收斂些便可。”她面上帶了點諷色,“別讓三弟四弟總是波及旁人。”

劉易昭點頭稱是。

在劉府呆了半下午,眼看時辰不早,江畫還想去看看京城的樣子,便早早告辭離去。

她也不敢狠逛,怕被人認出,到時候就有的好看了。所以問過謝貴後,只在幾家鋪子買了些玩意兒,之後隨意選家安靜的茶樓消磨了一會兒,便打道回府了。

雖然有玄武帝放水,但江畫出宮並不頻繁。除了必要的聯絡外,也不太往劉府跑,反而城內城外的,到處跑占多數。

不過除了第一次外,後來她但凡出宮,都是帶著便宜兒子魏衍的。

她在現代時還是個單身狗,其實並不會帶孩子。好在她穿來時魏衍已經十歲,在古代已經算懂事了,且生活上有太子妃操心,需要她教的實在不多,否則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魏衍本來在太學讀書,東宮被包圍時,他也跟著被關了起來。因學業不好耽誤,加上江畫那時在學習魏世成記憶裏的東西,想著自己教他也算是鞏固知識,便接過了魏衍的教育。

以前魏世成跟自己兒子感情不算差,但是他有太多事要做,還有一個三歲和一個四歲的兒子分去註意力,跟魏衍相處時間實在不多。加上自古傳統都是嚴父慈母,因此他對魏衍的態度向來是有些嚴厲的。

江畫來了後自然改了這些,跟魏衍相處地多了。而且她平時脾氣溫和,魏衍在她面前便慢慢開朗起來,加上江畫也是愛玩的,久了後兩人處的倒是像朋友多過父子。當然,讀書時江畫還是很嚴厲的。

現如今能出宮,江畫就帶著魏衍出來了,畢竟若是登基,她是要將江山交給魏衍的——該怎麽教出一個好皇帝她沒有經驗,但讓魏衍多聽多看,總是沒壞處的。

是以在與心腹談話時,江畫都會讓魏衍旁聽。

回去後就讓魏衍覆述分析他從這些談話裏聽出的東西,隨後她再給魏衍細細分析,為什麽她要做某件事,為什麽她要說某句話,為什麽某個官員要做某個選擇,為什麽玄武帝要重用某人……等等等等。

有時遇到合適的例子,她還會結合史書的,把自己從魏世成記憶裏學到的帝王心術一一掰碎了揉爛了教給魏衍。還有她自己道聽途說的半吊子心理學哲學之類的知識,也不怕教錯,能說的都會說。

不只如此,江畫更多時間是帶著魏衍走街串巷,讓他睜開眼看這個世界。

他們去過高雅的酒樓,也去過路邊的茶棚;去過貴人雲集的詩會,也去過平民出入的集市;他們去過城外皇莊,山中書院,遠郊農村;魏衍被人奉承過,又見過奉承他的人轉頭趾高氣揚的樣子,被偷過搶過,也在茫然無助時被人給過幫助……

或許這種言傳身教真的有用,反正魏衍從一個還有些小天真的皇孫,短短一年就有了明顯的成長,眉宇間稚氣雖在,但眼神已變得沈穩,行止有度起來。不僅有了上位者的責任感,為君者的抱負也初現端倪。

江畫欣慰的想著,等他再大一點,想必又是一個不輸原主的英武太子——當然,她是不會打壓自己兒子的。

有事做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轉眼間,江畫穿過來就快三年了。

原主就是在今年除夕時逼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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