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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姝姝求生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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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也不知怎的,向來得貴妃信任的落染好像一下子失了寵,不僅不再被娘娘吩咐辦事,連守夜都不用她了。

落梅替代了她的位子,成日跑進跑出,一會兒給娘娘拿蜜餞,一會兒幫娘娘取露水泡手,中途被落染攔下,也以貴妃為借口,匆匆躲開了。

落染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日夜守在殿門口,想等娘娘出來再求情。

可她實在高看了林姝姝的勤勞程度,莫說她這幾天本就不舒服,就算健健康康的,她也不想在這種遍布是非的深宮亂轉。

以至於落染在門口站了大半天,完全見不到貴妃出來。

最後實在沒法,她只能求著落梅幫忙遞話,跪在窗下,哭得楚楚可憐,張口便是哽咽:“求娘娘明示,奴婢是犯了什麽錯,求娘娘開恩。”

落梅膽子小,從來不敢私下定主意,被拽著褲腳躊躇半天,才不得不應下,但等進了殿裏,先幫林姝姝散開束發,又拿潤濕的帕子仔細擦過眉眼。

還要整理床鋪,點上熏香,最後幫娘娘按頭,等娘娘入睡。

落梅幾乎要忘了殿外苦等的落染,直到被林姝姝提醒了一句:“剛才外面是怎麽了,吵吵的。”

“啊!”落梅憶起,“回娘娘,是、是落染姐姐。”

“落染姐姐跪在外面,想見您一面,還說請您明示。”

落染落梅落晴落萱,這是貴妃剛入宮時分到了婢女,她出嫁只帶了兩個奶嬤嬤,但去年因上了年紀,打發出宮安享晚年去了。

幸好這四人養了幾年,也勉強貼心,貴妃自認馭下有方,嚴慈並施,用著她們還算趁手,就視為心腹,逐漸交給她們一些權力。

這四人裏面,落萱主管華清宮內外賬務,大多不在林姝姝跟前伺候,落梅木訥呆笨,貴妃瞧不上她,就讓她在外面管些粗使。

落晴倒得貴妃心,她心思通透,除了日常事務,多半是幫貴妃做些見不得人的事,至於落染更是得寵,從來只用跟在貴妃身邊,吃穿用度都比旁人要好。

要不是這回落染自作主張,怎麽也輪不到落梅進殿,她不是沒生過疑惑,但在這宮裏,少說少聽少看少問,才活得長遠。

卻不想,林姝姝就是看上了她的悶葫蘆性子。

聽落染說完,林姝姝又消了聲,過了很久,微微搖了搖手:“可以了,熄了燈,我要歇下了,你也下去吧。”並不打算叫落染進來。

“……是。”落梅扶她躺下,又幫她蓋好被子,將窗子開了一條小縫,防止夜裏悶熱,最後熄了燈,悄聲退下。

房門合上,黑暗中,林姝姝舒服地翻了個身,感嘆著鹹魚生活的快活,尤其是皇上這兩天忙,過不來,不用面聖的日子裏,每天都是享受。

她隱約聽見殿外有啜泣聲,不用多想便知是誰,對此,林姝姝只把被子拉高,往頭上一蒙,頓時安生了。

一夜好夢。

轉天清早,林姝姝剛醒來,就嗅到屋裏熟悉的湯藥苦澀味。

她慢吞吞坐起來,果然見落梅端著藥等在帷帳外,見她醒來,低聲喚了聲,隨後就將藥碗遞上來。

林姝姝下意識地扭頭,不說話,但眉眼間全是抗拒。

落梅不退反進,微微笑了笑:“這藥剛送來不久,還熱著,娘娘快些喝下,也好用早膳,今早太醫說了,要是娘娘腦袋不再暈脹,明日就不用喝藥了。”

這話可算讓林姝姝生起兩分興趣,她扭頭看來:“最後一天?”

“是,最後一天了,娘娘。”落梅還是笑著,只覺得主子這般表現,難得接地氣。

有落梅再三肯定,林姝姝終於不情不願地接過藥碗,手邊備好了甜梅子,一閉眼,將苦澀的藥汁一飲而下,然後趕緊含一枚梅子,緩緩苦味。

日常的梳妝打扮後,林姝姝仿佛才想起來似的:“落染呢?”

“回娘娘,落染姐姐還在外面呢。”

“跪著呢?”

“是。”

林姝姝碰了碰頭上的釵子,輕嘆一聲:“罷了,喚她進來。”

不一會兒,落染進到屋裏來,她是跪了整一夜,行走間多有不便,一跛一跛的,但等見到了林姝姝,她仍是撲通一聲,跪在她腳邊,張口便是嚎啕。

“奴婢錯了,奴婢知錯了,求娘娘繞了奴婢吧!”

本以為貴妃會大度放過她,誰知林姝姝問:“錯哪兒了?”

“……”落染瞬間啞然,大張著嘴,看上去有些醜態。

這時,林姝姝揮手,叫落梅帶著其他人都下去,等屋裏只剩下她和落染後,她又重新靠到榻上,手邊還是司祁賞下的那串珠子。

林姝姝開門見山:“前天我頭疼,是你叫皇上來的?”

“奴婢是看娘娘實在難受,想著皇上來了,您能高興些。”落染還是不明白。

“這樣。”林姝姝垂眸看著她,“可是,我有吩咐你去找皇上嗎?”

“……”

“落染,你莫不是覺得,本宮失憶了,你就可以成為這華清宮的主人,說什麽做什麽都不需過問於本宮,盡可以由著你。”

想起前天司祁的話,林姝姝心裏還是有氣。

毫不誇張的說,她現在最大的願望,大概就是跟司祁老死不相往來,此生再也不見,他做他的明皇,她當她的花瓶貴妃。

偏生有人自作主張,到皇帝跟前邀寵乞憐,硬生生給她掙出一份交集。

不過,話不是這樣說的。

林姝姝擦拭著手頭的串珠,由著落染跪了小半個時辰才說話。

“本宮聽說,往常只有皇上主動來華清宮的份,為何本宮這一失憶,就換成了要本宮去邀寵呢?”

“落染呀,他們都說,你跟本宮的時間最長久,本宮以為你該是最懂本宮的,卻不想……”林姝姝放下絲帕,換成油蠟給串珠打光,說了一半便止語。

片刻,她莞爾,明明是在笑著,卻讓落染莫名有種毛骨悚然的膽怯:“我雖不記得往事了,但我想著,一個人的秉性是不會輕易變的,既然我現在不高興了,那想來之前也不會認同你的做法。”

“這兩天不許你靠近伺候,也算給你個教訓,本宮不管以前如何,但從今兒開始,要是你再自作主張……本宮殿裏不留多事之人。”

“嗯?”

落染顫顫巍巍地磕頭應聲,啞聲說著:“奴婢知道了。”

林姝姝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暗光,片刻又笑。

她彎腰捏住落染的下巴,極盡溫柔地蹭了蹭,最後又親手扶她起來,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乖孩子。”

再無之前的淩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姐妹在說什麽閨房密話。

落染卻覺得渾身血液冰涼,便是前些年被貴妃擰紫了胳膊,重重的耳光往臉上打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剛才那個眼神——

貴妃是真的不想留她了。

此事說開了,落染提了兩天的心總算能落下去,她膝上有傷,被貴妃打發走,等傍晚再過來,可就在她前腳離開,林姝姝就把落梅叫來了。

“你去找兩個機靈的,這兩天多跟在落染身邊,註意別被她發現了,看她除了華清宮,可還去其他地方。”

古代宮廷裏的主仆,向來尊卑分明,依林姝姝看,若是真為她好,落染怎麽也不該到皇上面前多嘴,誰知道會不會說錯話,連累了主子。

而且她之前聽過三兩句,莫名覺得,落染看似處處為她著想,但說出的話呀,總是透著幾分陰陽怪氣,仿佛怕貴妃還不夠張揚似的,恨不得在全天下人面前顯尊。

交待完了事,林姝姝又恢覆到之前病怏怏的模樣。

往榻上一倒,若不是偶能看見她手指顫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又昏了過去。

不過她躺倒也只能躺到下午,今日南苑設宴,要接待南梁使臣,於情於理,她也該出席。

筵宴設在傍晚,才到申時承明殿就來了人。

承明殿乃皇帝寢宮,因司祁不愛在後宮留宿,貴妃沒少去承明殿獻殷勤。

然而,司祁繼位七年,後宮妃嬪不知凡幾,但在林姝姝的記憶裏,她從未聽說皇帝在哪個宮裏多有流連,甚至這麽多年下來,宮裏沒有添只男半女。

貴妃心高氣傲,床笫之事怎麽也不會找旁人說,圓房與否,只她與司祁知道。

要不是曉得皇上不碰她,也不曾碰過其他人,說不準她會鬧成什麽樣子,而現在這種現狀,她卻會為著面上好看,主動做出倦怠慵懶的假象。

林姝姝面色變得古怪,無意識地摩挲著指尖,不知不覺竟念出聲來:“皇上,不會不行吧……”

“娘娘說什麽?”落染沒聽清,追問了一句。

林姝姝這才回過神,忙甩了甩腦袋:“沒什麽,我是問皇上已經到了嗎?”

“應該還沒呢,來福公公說皇上要同您一起過去,估摸著也在路上。”落染說,“奴婢還打聽到,今天宴上請了不少宮妃王爺,倒是朝臣沒多少,除了南梁使臣,都是自己人。”

聽她說完,林姝姝忍不住掃了她一眼,嚇得落染心尖一顫,回神頓時寒白了臉:“奴婢錯了,奴婢不該私自打聽……”

馬上就要到南苑了,林姝姝沒工夫處置她,不冷不熱地掃了她一眼,沒多說。

轎輦最終停在南苑外,林姝姝剛下了轎子,擡頭便見皇帝聖駕抵達,一行人紛紛行禮。

司祁直奔林姝姝而來,男人嘴角濡笑,很是平常地拉起林姝姝的手:“朕又忙昏了頭,慢待愛妃了。”

“兩日不見,姝姝想朕了沒?”

作者有話說:

姝姝:謝邀,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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