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到小姑娘笑瞇瞇地說:“怪——好看的。”

是真的好看。

平日裏見他穿多了黑色西裝, 偶爾一見這麽鮮亮的顏色，配上這妖孽惑人的臉，簡直出去就能迷倒一大片的感覺。

“帥氣的有點過分啦。”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嬌俏, 眼眸流轉，卻一直沒從他身上離開。

不知道出去該吸引多少小姑娘的目光呢。

花枝招展的——男狐貍精。

陸令則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很好，可以給林瀚加雞腿了。

訂做的這身衣服還不錯。

得到了小姑娘的嘉獎和歡喜。

最重要的是, 和她這身紅色的公主裙相配。

看起來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今晚除夕, 舒倫大學後面幾條街，有集市和燈會, 去逛逛？”

陸令則微微彎著眼眸, 低沈性感的嗓音從空氣中陣陣響起，讓她耳根子不禁一軟。

努力忽視掉心頭的異樣, 雲卿點頭, “好呀。”

穿著新衣服和陸先生一起過除夕夜。

聽起來就很浪漫。

由於距離並不遠，兩人直接步行走著去, 並行在街道上, 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 雲卿下意識地整個人都靠近著旁邊的陸令則。

仿佛是，有他在。

在這個萬家燈火的除夕夜，也不怎麽孤寂寒冷了呢。

隱隱的, 心上湧過一陣暖流。

她偷偷看了一眼陸令則的手，瑩白如玉骨節分明, 甚至還有青筋, 修長好看的讓人想牽。

雲卿竭力克制住心頭亂七八糟的想法，把視線移向街邊的小吃, 以及各種雜耍表演。

“陸令則, 有點餓了。”

小姑娘嬌憨地擡頭, 清澈靈動的眼睛看向他時，陸令則只覺得心都化開了溫柔。

他聲音中帶著幾分繾綣，“想吃什麽？”

“小餛飩！”

一偏頭剛好看到，街邊有一家，老奶奶開的餛飩鋪子，和在華國時街頭吃的幾乎一模一樣。

充滿了人間煙火的氣息。

兩人擡腳一同過去，老奶奶看起來笑容格外慈祥，熱情地招待著他們。

在餛飩做好之後，盛到碗裏，她滿是皺紋的手剛要端過來時，忽而走出來一個老爺爺。

步伐還有些緊急慌亂，神情卻小心翼翼，“老太婆，燙著手怎麽辦？我來吧！”

雲卿看到這一幕，忽而心底有些動容，某個地方輕輕地觸動了一下。

一擡眼就對上陸令則的眸子，一圈圈波紋仿佛從眼底蕩漾開來。

老奶奶生意不算太好，鋪子裏只有幾個人，端過來的時候，還笑容滿面地說了一句祝福語。

雖然年紀大了有些含糊不清。

可雲卿還是聽清楚了。

祝你們恩愛甜蜜，白頭偕老。

大概是——誤會她跟陸先生了吧。

可心底並不排斥，還有種隱隱的歡喜。

“剛才老奶奶說了什麽？”

暗夜中，陸令則的聲音陡然響起，把雲卿喚回了神，她睫毛輕輕顫了顫，拿著勺子的手都握緊了些。

最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平靜而淡然道:“沒……沒太聽清。”

可內心卻已經翻湧成海。

話音剛落，耳畔傳來男人低磁的聲音，還帶著幾分笑意，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她說——祝我們，恩愛甜蜜，白頭到老。”

“是……是嗎？”雲卿緊張地說話都有些不自在，耳根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泛著點點紅暈，卻還是強裝鎮定。

陸令則見狀，低笑了聲，沒再繼續逗她。

空氣中無聲無息地彌漫著一種溫馨的氛圍。

兩人一起坐在人群中，街頭邊的鋪子旁邊，吃著小餛飩。

偶爾飄蕩出來的熱氣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

雲卿一整碗全都吃完了，還打了個飽嗝。

瞬間，就聽到某人的笑聲。

她瞬間炸毛，故作兇狠道:“笑什麽笑？你一個大男人吃的跟我一樣多！更不行！”

話音剛落，整個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

雲卿心上突然有些慌張。

她……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冒犯到他了。

仿佛是註意到小姑娘面容有些慌張，眼神中滿是惴惴不安，他語氣含笑而溫柔，“那我——再吃一碗。”

“另外，”他頓了頓，看著雲卿似笑非笑道:“別在一個男人面前，說不行。”

他低磁沙啞的嗓音順著清風輕輕地拂過她的耳畔，雲卿心底猛得一顫，卻莫名其妙地覺出了另一種含義。

甚至眼神也不受控制的，偷偷往下瞄了一眼。

可惜，完全被桌子擋住了。

什麽也看不到。

她不免嘆了一口氣。

一擡頭，就看到陸令則又開始吃第二碗小餛飩了。

他吃飯的速度很快，卻格外優雅，舉手投足間滿是矜貴。

過分好看的手和白瓷的勺子交相輝映，在這暗夜燈火下，好看極了。

他仿佛也發覺的這灼熱的目光，不免低低地笑了聲，笑聲從胸腔中溢出，帶著些許撩人心弦的意味。

桃花眼微挑，勾了勾唇道:“正大光明地看，不收錢。”

雲卿心裏一慌，瞬間移開視線，“誰……誰看你了？”

“我是在賞風景！”

“哦~”陸令則拖長尾音，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把最後一個餛飩吃了下去。

雲卿的心七上八下的，又怕他隱隱會不會發覺自己產生的，那一絲絲微弱的情愫。

又怕他會因此疏遠她。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陸令則放下了勺子，眼底漾著笑意，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走了。”

雲卿才回過神來，哼哼唧唧地嗯了聲。

只不過，她註意到，最後離開時，陸令則在桌子上放了現金。

兩人在人群中並肩走著，漸漸的，離餛飩鋪子遠了的時候，她才好奇道:“陸令則，你怎麽會帶現金出來呀？”

畢竟，現在基本上很少有人出門會帶現金。

他唇角輕輕揚起，“有備無患。”

主要還是怕她遇上什麽感興趣的小玩具或者吃的，店家只收現金。

只不過，他沒說。

雲卿呆呆地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下一瞬，天空中突然煙花肆意地綻放，省著清脆而響亮，五顏六色的圖案此起彼伏地爭相表現著。

“陸令則！煙花！”

她激動地擡頭看著天空，手不小心扯住他的衣袖，整個人興奮的跳了起來。

陸令則眼眸含笑，擡頭看著煙花，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她身上。

甚至沒忍住，又拍了一張小姑娘笑靨如花的，在煙花下的照片。

“我看看！”雲卿小跑過去，剛要翹起腳尖來看他手機拍的照，下一刻陸令則卻放低了身體，把手機直接遞到了她手裏。

眼神坦蕩如砥，清澈明亮。

卻始終帶著那一絲絲化不開的寵溺和縱容。

“好看！”

“陸令則，我們好像還沒有合照哎。”

“要拍一張嗎？”

她口直心快地說了出來，說完之後才發現，兩人現在的舉動有些暧昧，像是一對出來游玩正在熱戀期的小情侶。

甚至有些旖旎的氛圍無聲無息地籠罩著他們。

她高興地挽住陸令則的胳膊，身體跟他貼的很近，看向他的時候，眼睛裏似乎都閃爍著煙花和星星。

光芒萬丈。

而陸令則，那雙含情又灼灼的桃花眼，也這麽盯著她的雙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周圍人的喧囂聲，歡呼聲都消失不見。

他們的眼裏似乎只有彼此。

雲卿的心跳不知何時已經跳亂了節奏，甚至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慌亂。

她怎麽不經過大腦思考，就把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陸令則看起來就不像是愛自拍的人。

況且這樣，確實有些親密。

雲卿嚇得立刻松開了他的胳膊，尷尬地給自己找臺階下，

“那個——我剛才就是太激動了。”

“就是開個玩笑，不用……”

她最後幾個字還沒說完，就聽到男人斬釘截鐵又帶著縱容的笑意的語氣，“好啊。”

雲卿征征地看著他，只見陸令則目光清澈坦然，眸中漾著一抹笑，對此很歡喜的樣子。

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拿著自己的手機就打開了慣愛用的美顏相機。

然後……下意識的，手指不聽使喚地點了一個貓耳朵貼紙。

而陸令則此時，為了配合她，已經把身子彎了下來。

屏幕上躍然顯現出了，兩只貓耳朵的人。

有些滑稽，卻滿是可愛。

陸令則看到這樣的自己，整個人也楞住了，視線久久沒有移開，也沒說話。

最後還是雲卿眼疾手快立刻按下了拍照的鍵，然後笑嘻嘻道:“陸先生，你用這個貼紙，還挺好看的。”

陸令則的臉色又黑又紅，看著她手機相冊裏，帶著貓耳朵和胡子的自己，以及快樂大笑的小姑娘。

瞬間，勾了勾唇角，眼底深處帶著些許無奈和寵溺。

“還拍嗎？”他緋色的唇瓣微啟，整個人就這麽灼灼地看著她。

雲卿慌亂之中立刻把視線移開，裝作一副平靜淡然的樣子，依舊眉眼彎彎，揚了揚下巴，“當然！你要聽我的。”

緊接著，她就用各種卡通幼稚的貼紙，在人潮擁擠的夜晚裏，在漫天五彩絢爛的煙花下，和陸令則笑著拍了十多張合照。

而陸令則，全程配合著，眼角的餘光溢出的寵溺幾乎快要破出屏幕而來。

一直拍完最後一張，雲卿才意識到，兩人的舉動有些親密，男人炙熱的呼吸不停地噴灑著，甚至跟他緊貼在一起的皮膚都在發燙。

再近一步的話，她一偏頭仿佛就能親到他的下巴。

雲卿的心瞬間砰砰砰地跳個不停，眼睫輕輕一顫，立刻跟他拉開了一些距離，“拍……拍好了。”

陸令則心底有幾分不舍，卻依舊嘴角噙著一抹笑，“待會介意發給我一份嗎？”

雲卿立刻點頭，並且直接打開了和陸令則的對話框，十幾張照片陸陸續續地發了過去。

陸令則認真地挨個保存了，甚至還把其中一張設置為了手機封面，這才關上了手機。

兩人一起在街邊繼續逛著，紅裙小姑娘笑顏燦爛，紅色西裝的男人蠱惑又迷人，走在一起格外相配。

成了這條街上，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就是，果不其然，某人穿的果然花枝招展，引來了新的桃花。

舒倫大學附近本就有一條街上的住戶幾乎都是華國人，而E國每年也有很多華國人來定居。

兩個華國小姑娘跑過來，臉色紅撲撲的，卻不敢擡頭看他，聲音細弱蚊蠅，“先……先生，請問我們能跟你合照一張嗎？”

陸令則今晚實在是打扮得太出眾了，本就驚為天人的五官配上艷麗的顏色，就是人群的中心。

雲卿見狀，心頭有幾分不適，怪異的感覺被她壓了下來，面上卻帶著笑，看他怎麽處理這種情況。

甚至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兩個小姑娘等了許久，沒有見他回覆，瞬間有些失落，剛要說抱歉離開時，面前的男人開口了。

雲卿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瞬，陸令則眼底劃過一絲笑意，薄唇輕啟:“這個——”

“要問我女朋友同不同意。”

“或許，你們不介意跟她合照一張？”

雲卿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兩個小姑娘抱歉地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就匆忙離開了。

她還是整個人僵硬著，神情怔楞。

“傻了？”

熟悉的沙啞的聲音響起，還帶著幾分似笑非笑。

雲卿耳根子有些紅，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剛才——亂說什麽。”

陸令則眼底的笑意越發濃厚了，“嗯，多謝雲小姐沒有揭穿我。”

“畢竟，任何可能讓未來女朋友不開心的事，我都不會做。”

包括，單獨跟別的女生合影這種事。

不知怎麽的，聽到他說“未來女朋友”這幾個字，雲卿心頭的不舒服越來越強烈了。

甚至有些淡淡的酸澀。

不過，她很快就努力壓了下去。

牽了牽嘴角，像是在祝福，只是聲音卻格外平淡，“那——還挺好的。”

“畢竟陸先生這麽守男德。”

聽著小姑娘語氣中的幾分別扭，陸令則差一點就要把濃烈的愛意和喜歡說出口。

可在最後關頭，還是止住了。

怕一旦拒絕，連朋友都沒得做。

更怕給她壓力，讓她再次逃避，縮在自己的保護殼裏。

在這路遙馬急的世界，溫水煮青蛙慢慢來，他可以的。

畢竟，現在的他，對她來說，只是朋友。

陸令則從未有這麽一刻，對“朋友”這個詞的心情如此覆雜。

雲卿絲毫沒有註意到，此時的陸令則，眼底的情意不停地翻湧，幾乎如同海浪般波濤洶湧。

可最後，卻只能止於平淡。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另一條街，有一個熟悉至極的人。

正滿街地，漫無目的地跑著。

似乎在追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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