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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卿卿(三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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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卿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認真道:“您有種我的長輩的感覺。”

可不就是,像是送小孩去幼兒園,擔心有沒有被欺負的樣子。

陸令則聞言, 竟直接低笑出了聲,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嗯, 是有點。”

還沒等雲卿說什麽, 他眼尾微挑,目光認真地看著前方, 開玩笑似的問:“所以小朋友, 有沒有被欺負?”

雲卿被他這稱呼逗笑了,眉眼彎彎, 眸子裏閃爍著星辰, “怎麽,陸先生要幫我撐腰?”

“嗯, 幫你撐腰。”他語氣格外認真。

卻讓雲卿心臟跳亂了一拍。

“沒……沒有。”

“怎麽可能有人欺負我?”

雲卿努力深吸了一口氣, 讓自己平靜下來, 對著他笑道。

只是腦海裏卻閃現出宮流月的話。

他們認識嗎?

為什麽她會知道陸先生身上有這種香?

不知為何,一想到可能他們親密接觸過,雲卿心裏有種澀澀的苦, 很淺,很微, 幾乎讓人發覺不到。

可她一向不是個能藏住心思的人, 在路口紅燈處停下的這三十秒中,陸令則從車內後視鏡中察覺出了她的情緒。

他壓低聲音, 帶著點點溫柔和安撫人心的意味, “雲卿, 你是不開心了嗎?”

猛得被叫到名字,雲卿恍了一下神,沒反應過來,微微張口,“啊”了一聲。

從後視鏡中看到他眼底認真的神情,雲卿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宮流月的事在腦海裏盤旋了好一會兒,不確定該不該問出來。

畢竟,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好到,可以問這種私事的地步,陸先生會不會嫌她多管閑事?

雲卿很快收斂了一下情緒,長而卷翹的睫毛上下掃了掃,像是小扇子似的,她拐了個彎反問道:“陸先生,怎麽看出來我不開心的?”

陸令則把襯衫的袖口微微往上卷了卷,從後視鏡中看到小姑娘清澈的眼眸,低聲道::“還……挺明顯的。”

“女孩子帶著情緒過夜不好,我向來直話直說,況且,我們現在應該算是朋友了?”

關心一下朋友的心情,是挺理所應當的。

雲卿想了一下,很誠懇地點了點頭,“能跟陸先生成為朋友,我的榮幸。”

陸先生長得好看,性格溫柔有禮貌,整個人矜貴優雅,還會做飯,甚至她住的地方都是他的,能認識這樣的人,確實是她的榮幸。

過了最後一個路口,到了居民區的小區門口,幾乎沒什麽車了,他把車速放慢,認真地聽著她說話。

雲卿也不是矯情的人,立刻大大方方地說:“就是……今天遇到一個女生,聞到我身上的冷香,可能是覺得有些熟悉,問我認不認識陸先生。”

“對了,她好像叫宮流月。”

她說完就眨著雙眼,水盈盈的眸子很認真地看著他。

陸令則神情微動,眼睫顫了顫,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生怕自己被誤會跟別的女人有牽扯。

可怕她看出來自己太過在意,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

“我不認識她,不過最近合作的一個項目,有個姓宮的人。”

雲卿心口的那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郁氣瞬間消失了,甚至笑彎了眉眼,點了點頭。

那應該可能是合作商的女兒?

無意間某次見過陸先生,經過他身邊時聞到了這種冷香。

夜幕降臨,泛白夜空中散落著群星,眨啊眨的,可愛極了,輕盈的月光揉碎在暗夜中,氤氳出點點銀光閃閃的浪漫。

一夜好眠。



接下來的幾周,雲卿沒怎麽見過宮流月,她幾乎沒來學校,聽同學說她就是來玩體驗生活的。

雲卿也沒在意,按部就班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努力學習充實著自己。

只是,她突然發現帶來的生活費,可能不太能支撐生活了。

傍晚,陸令則回來的時候,雲卿已經在念卿居門口等待了。

少女一襲白裙站在木芙蓉旁邊,人比花嬌,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嬌俏地喊了一聲:“陸先生!”

這一幕,讓他滿身的疲憊盡數散去。

甚至,如能博她一笑,讓他做什麽都願意。

陸令則竭盡全力地收斂著眼底的波濤洶湧,桃花眼微彎,“怎麽在這等我?”

“有點事想請您幫忙。”她誠實地看著他,不太好意思地微微低了低頭,臉頰卻比三月桃花還要粉,睫毛輕輕顫了顫。

“嗯?”他輕輕揚起尾音,唇瓣微勾。

“就是,您能不能幫我介紹一個兼職,翻譯有關的。”

她馬上就要捉襟見肘了。

“一直吃您的,我也不太好意思。”

雲卿立刻又補充了一句。

陸先生生意場上認識的人多,途徑也多,說不定有合適的推薦。

她一雙清澈的眼睛裏閃爍著星光,滿是期待地看著他。

陸令則仿佛再次聽到了自己心臟淪陷的聲音,他微微偏開頭,克制著自己不去看她,嗓音有些啞,低沈道:“倒是有一個。”

……

晚上十點,雲卿跟陸令則一同在書房,幫他翻譯著一些文件,只不過專業詞匯實在有些多,她一直邊查著單詞邊努力翻譯著。

而另一邊,陸令則在燈光下認真地處理著工作,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筆,時不時地寫些什麽。

燈光下男人的側顏分外好看,殷紅的唇,精致的下頜線,微凸的喉結,無一不攝人心魂。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雲卿這下算是體會到了。

陸令則幫她找的兼職,就是替他幹活,翻譯文件,在家就能幹,雲卿也欣然答應了。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男人穿著一身工整的襯衫西裝,袖口微微卷起,神情認真,長長的睫毛時不時地上下掃啊掃的,眼尾微微上翹,正一絲不茍地工作。

而他旁邊的少女神情有些懶倦,托著腮偷偷看旁邊的人。

腦海裏還時不時發出信號:

原來這就是男色。

簡直禍國殃民。

陸令則似是有感覺似的,微微偏頭,一眼就捕捉到了她還未收回的視線,桃花眸裏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嗯?”他尾音微揚,薄唇彎起,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雲卿的臉色立刻爆紅,眼神上下亂飄著,不知往哪個方向看。

握著筆的手也用力地攥了攥,內心格外慌張,偷看別人還被抓個正著,什麽社死現場。

最後還是陸令則低笑著問:“是哪裏有問題嗎?”

或許是他的眼眸太過溫柔和撫慰人心,嗓音如清風明月般,帶著絲絲磁性卻格外好聽。

雲卿本來慌張無措的心立刻鎮靜了下來,她認真地指著文檔裏的幾個詞,蹙了蹙眉滿是不解,一副虛心請教的樣子。

“這幾個不太明白,也查不到。”

陸令則的身子微微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男人身上那淡淡的冷香襲來,灼熱的呼吸不停地噴灑著,讓人心尖有些癢癢的,像是被羽毛輕輕撩動了一下。

他只看了一眼,就把整句話完整地翻譯出來了,並且還跟她講解了一下裏面的一些專業名詞,瞬間,雲卿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雙眼冒星星地看著他,不由得感嘆道:“陸先生,您好厲害,什麽都會。”

陸令則只是淺淺地彎了彎桃花眼,不緊不慢格外謙虛道:“我只是主攻這個方面,更擅長一點而已。”

“人總是在不斷地學習當中。”

雲卿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繼續認真翻譯著,而另一邊也只能聽到陸令則極為安靜小聲地翻頁聲。

夜晚靜謐極了,燈光照映在兩人的臉上,安靜又祥和。

深夜十一點,萬籟俱寂,月光也陷入了沈睡之中。

雲卿有些受不住了,眼皮一瞌一瞌的,仿佛下一瞬就能直接睡著。

陸令則停下了手裏的工作,輕輕擡起眼睫看了她一眼,低聲喚道:“雲卿。”

“啊!在!”雲卿條件反射般地立刻舉了舉手,表示自己在。

可一擡眸看到陸令則眼底漾出的點點笑意,像是幾分挪揄,她立刻感覺耳朵有些發燙,“我那個……”

“好了,明天再繼續,女孩子熬夜對皮膚不好,先睡覺吧。”他嗓音溫柔,琥珀色的瞳仁裏溢滿了光。

雲卿立刻乖巧地點了點頭,把桌子上的文件和詞匯書收拾整潔後,才悄悄地離開書房,到門口的時候,又小聲提醒了一句:“陸先生,您也早點睡,別熬太晚。”

“畢竟,男人熬夜對身體也不太好。”

沒等他回覆,雲卿聽到了一聲低低地笑,在暗夜中帶著幾分幽冷。

莫名的,讓人感覺到幾分危險的意味。

她猛得想起來,這句話好像有幾分不對勁。

下一刻,雲卿像是逃亡似的,以跑八百米沖刺地速度回了房間,把自己整個人都蒙在了被子裏,臉還有些熱。

丟死人了!

她怎麽在陸先生面前頻繁社死!還總是胡言亂語。

正當雲卿把自己裹成毛毛蟲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到了敲門聲。

掀開被子打開門後,看到那杯熟悉的熱牛奶後,雲卿不由得彎了彎眉眼,心上劃過一絲淺淺的暖流。

還好,陸先生從來不跟她計較。

她很快便睡了過去,再一睜眼就是第二天九點多了,沒有課的日子可以去學校,也可以不去,學術環境都很自由。

鐘叔正在花園裏打理著這些花,見她出來後,立刻笑瞇瞇道:“小雲,醒了啊。”

雲卿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只聽鐘叔繼續道:“早飯還熱著呢,先生沒讓我喊你,說昨晚你熬得太晚累著了。”

鐘叔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著天,甚至又把陸令則誇了一遍,天上難找地上難尋一般。

不過,雲卿對此倒是沒有反駁,反而發自內心的認同,畢竟,陸先生真的是頂好頂好的人。

她不免有些好奇道:“陸先生身邊,從來沒出現過異性嗎?”

“青梅竹馬或者……死纏爛打?”

“陸先生這樣的,身邊桃花應該很多吧?”

鐘叔聞言,肥胖的身子立刻顫抖了三下,極為緊張地舉起手來,像是表達忠心似的,立刻顫巍巍道:“絕對沒有!”

他義正言辭地仰著頭:“我們先生絕對清清白白,身邊連一只母蚊子也沒有過。”

他撓了撓頭,似乎在努力想什麽,忽而眼睛一亮,繼續補充:“就是你們年輕人說的,男德優秀班畢業成員!”

雲卿沒忍住徹底笑出了聲來,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好聽,頰邊的小酒窩分外明顯,“好了,鐘叔我知道了。”

鐘叔似是怕她不信,繼續閉著眼睛破釜沈舟道:“其實……先生還有很嚴重的潔癖和恐女癥!”

此時,正在分公司開會的的陸令則突然打了個噴嚏。

有人在說他壞話麽?

“陸總,您沒事吧?”

他搖了搖頭,整理了一下領帶,表示會議繼續。

雲卿這邊是徹底地被鐘叔逗笑了,腦海裏突然蹦出來唐僧進了盤絲洞的場面。

“所以,小雲啊,現在社會上像我們先生這樣潔身自好的男人不多了。”

他還擠眉弄眼地看了雲卿好幾眼,熱情地連菜市場推銷人員都比不上。

雲卿有些招架不住,立刻找了個借口,跑到前臺找小然玩去了。

小然養了一只金毛,毛絨絨的,總是吐著舌頭,一見到她就熱情地撲過來,分外可愛。

雲卿有時候閑著沒事也會過來待會兒。

此時,前臺處幾乎沒什麽人,小然在安靜地看著書,貨架處擺滿了好幾本書,微風微微拂過,帶著些許涼意,卻分外舒適。

“雲卿,你來啦。”

她剛一走過來,金毛就立刻撲了過來,蹭了蹭她,她笑著點了點頭,“鐘叔熱情地,我有些招架不住了,來你這裏躲躲閑。”

因為雲卿是第一個住進去的,兩人經常聊天,小然也知道那棟別墅的情況,現在都忘不了見到陸先生的那一幕。

男人一身西裝革履,襯衫的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在最上面,寬肩窄腰,修長有力的長腿被西裝褲包裹著,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只一個背影,就讓人饞得不行。

“話說,陸先生這麽優質的男人,你就沒有動心?”

“這俗話說得好啊,近水樓臺先得月!”

“你可是占據了先機。”

雲卿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我沒想那麽多。”

陸先生人很好,但他們只是朋友。

況且,他見識廣博,什麽樣的女生沒見過,怎麽可能會對她有興趣。

小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她,“你不會還想著之前那個竹馬吧?”

雲卿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

她曾經以為,放棄喜歡他,會痛得不能自已。

可如今這兩個多月過去了,雲卿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在異國他鄉,總感覺,戚寒是上輩子的事情。

已經好久沒有再想起他了。

雖然心裏還是有些傷疤和意難平,可已經很輕很輕了。

總要向前看的,得不到的人已經在慢慢釋懷了。

甚至她都沒有發現,因為陸先生的存在,戚寒仿佛早已經在很偏僻的角落裏了。

本以為會痛徹心扉,可真正放棄了發現,時間真的會慢慢治愈一切。

她不知道的是,是陸令則潛移默化的溫柔,浸潤了她的心田,彌補了這份傷疤,才會漸漸沒有這麽痛。

小然見她這幅表情,才放下心來,又繼續熱情道:“對啊,這俗話說的好,任何一個合格的前任都應該像死了一樣。”

她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走過去扯了扯雲卿的袖子,趴在她耳邊,像是說什麽悄悄話似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止不住的興奮。

“據我倉促一瞥的觀察和多年研究經驗,陸先生的腰很好,那方面應該很持久厲害,以後他老婆可性.福了!”

砰的一聲,像是一道煙花在雲卿腦海裏綻放開來,她整張臉立刻爆紅,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聲音有些輕顫,“你——你——”

她雖然二十一了,可整個人之前一直追著戚寒,好好學習,整一個乖乖女,幾乎沒有見過這種直接奔放的“開車”架勢。

典型的人家已經上路了,她還在花園寶寶。

“別你啊我啊的,有什麽好害羞的,我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孩子不抽煙不喝酒的,好點色怎麽了?”

小然一副大方坦然的樣子,還搖晃了一下雲卿的胳膊,狡黠地笑了笑,“待會給你發點好東西,可是我珍藏已久的,記得查收。”

看到小然的表情,雲卿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那種東西吧?

似是從她眼中看到了滿不確定的疑問,小然眨巴著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有幾分不懷好意。

“沒錯姐妹!就是你想的那個!”

雲卿:……我現在拉黑刪好友還來得及嗎?

兩人正歡笑打鬧著,猛然間,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傳來,雲卿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張熟悉至極的臉。

是宮流月。

依舊是一身紅色連衣裙,踩著恨天高,化著精致的妝容,面色不善地看著雲卿,質問道:“你就是住在陸先生家裏的那個女人?”

雲卿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宮流月眼底閃過一絲瘋狂,高跟鞋用力地在地上發出噠噠聲,手指指著雲卿,猩紅著眼睛,“你怎麽配的啊?”

此時,金毛立刻沖著她吼叫了好幾聲,儼然一副護主的架勢,甚至還面露兇狠要過去咬她的樣子,卻被不要命的宮流月一腳踹開了。

小然立刻心疼地把金毛抱了起來,氣沖沖道:“這位小姐,你什麽意思啊?”

“來打架還是挑事?”

宮流月只是輕蔑地看了她一眼,繼而直勾勾地盯著雲卿,眼底滿是嫉恨和瘋狂,“你說話啊?怎麽?怕了?”

雲卿被她這架勢和語氣徹底逗笑了,她性子溫婉淡然,並不代表任人欺侮。

她向來知道怎麽往別人痛點上踩。

雲卿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女,輕輕眨了眨靈動澄澈的雙眸,“是啊,我跟陸先生住一起呢。”

“陸先生對我確實很好。”

“宮小姐這是求而不得,來找我麻煩了?”

輕飄飄的三句話,徹底讓宮流月徹底發狂了。

她從小就情緒不穩定,有隱藏的狂躁癥,宮父一直縱容著她,要天要地要月亮,幾乎是捧到了天上。

可唯獨在陸令則的事情上,撞了大墻。

上次陸先生跟她父親談生意時,驚鴻一瞥,只一眼,她心裏就暗自下決定,一定要得到這個男人。

卻沒想到,屢屢碰壁,甚至她一向和善的父親,也嚴肅地叮囑她,別招惹陸令則。

她就不。

哪怕得不到,也不允許其他人得到。

“雲卿,你怎麽不去死!”宮流月瞬間眼眶猩紅,和她拉扯推搡了起來,雲卿一個沒註意,瞬間腳崴了一下,疼得嘶了一聲。

她也不甘示弱,立刻掐住了宮流月的胳膊,阻止她繼續打架。

小然向來沒見過這架勢,嚇得立刻慌了起來,又怕雲卿吃虧,很快加入了這場“戰鬥”。

整個大廳前臺,三個人扭成一團,互相推搡著,雲卿沒想到,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跟人這麽打架,會是這種場合。

“啊啊啊啊啊!”宮流月像是被扯到了什麽,立刻癲狂地吼叫了起來,很快把保安人員引了過來。

而雲卿,卻在最後一刻,被宮流月發狠地推倒在地上,本來崴到的腳踝這下傷得愈發嚴重。

與此同時,她的手裏也扯下了一副紅色鉆石的耳環,帶著幾絲鮮血。

一場鬧劇這才劃下了句號。

……

夜幕降臨,窗外燈影幢幢,昏黃的燈光瑩瑩,映襯著陸令則回家的頎長身影。

他剛回家,就看到小姑娘像個毛團子似的,雪白的毯子把自己裹在沙發上,只露出一張蒼白羸弱的臉。

似是聽到他回來了,雲卿揉了揉眼睛就要從沙發上下來,卻不小心碰到了腳踝,疼得發出了吸氣聲。

陸令則立刻變了臉色,徑直走了過去,微微蹲下身子,焦急地喚了一句:“雲卿。”

雲卿略微有些心虛,眨巴著眼睛,小聲“嗯”了一句。

終究還是腳踝疼得有些難忍,她低著頭,聲音如蚊蠅般細弱,“陸先生,您這裏有沒有跌打損傷的藥啊?”

盡管她的音量很小,還是被陸令則聽得清清楚楚,他面色立刻沈了下來,低聲說了句:“抱歉,冒犯了。”

繼而慢慢掀起了蓋在她腳上的毯子,果不其然,左腳的腳踝那裏,紅腫了一大塊。

在燈光下,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陸令則眼底瞬間閃過一抹心疼和憐惜,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只是還有些發顫,“怎麽弄的?”

或許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雲卿有種做了壞事被家長質問的感覺,她立刻嚇得整個身子都抖了抖,更加瘦小了幾分,愈發像個雪白軟萌的毛球。

她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看他,睫毛輕顫,“不小心摔……摔的。”

說完還無辜地垂了垂眉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手緊緊地攥著毯子,慌張極了,是個有經驗的人都能看出是在說謊。

只是,陸令則沒有揭穿。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溫柔謙和,反而像是怒氣滿滿,拼盡竭力地壓制著,怕嚇到她。

只是聲音還帶著顫意:“還疼嗎?”

他沒問是真是假,只問她疼不疼。

白熾燈光下,男人一雙瀲灩的桃花眸裏滿是心疼,微微有些泛紅,雲卿甚至懷疑,下一刻他會不會哭出來。

她誠實地點了點頭,聲音卻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柔軟和嬌氣,“疼——”

陸令則沒說話,只是站起身來,去了書房,雲卿聽到翻箱倒櫃的聲音,沒等她多想,他就走了出來,溫潤修長的手裏拿著一瓶紅花油。

“把毯子自己掀開。”或許是他周身的氣場太過嚇人,雲卿只好乖乖地聽他話,把毯子掀開,露出白皙圓潤的腳趾。

跟其他地方的雪白相比,腳踝那裏紅腫的地方卻格外刺眼。

至少,刺痛了陸令則的雙眸。

可現在的他,沒有立場去問,去拼命地心疼她,嬌寵她。

只能以一個朋友的名義,關心她。

陸令則斂了斂眉眼,低垂著的睫毛長而密,雲卿不自覺地就看呆了。

腳上突然一痛,她才回過神來,眼睛裏迅速蓄滿了淚水,好不可憐。

“弄疼你了?”

他嘴上問著,手裏的動作卻輕柔了很多,甚至眼神裏滿是虔誠與認真,比商場上簽合同還要嚴謹,生怕哪裏把她再弄疼。

小姑娘嬌嬌軟軟的,一用力雪白的皮膚就會泛紅。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在她腳踝那裏揉著,燈光蹁躚落在他漆黑柔軟的頭發上,慢慢往下,給他的眉眼增添了幾分溫柔。

給人一種,你仿佛是他的全世界的感覺。

雲卿在這一刻,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心臟像是被柔軟的羽毛輕輕撩動了一下。

原來,被人放在心上是這種感覺。

這一刻,她不想抵觸,竟只想沈淪。

不知揉了過了多久,陸令則這才把紅花油收起來,把她的腳輕柔地擡起放在沙發的邊上,叮囑道:“晚上睡覺的時候,註意別碰著。”

他沒有任何質問,只有滿滿的心疼和關心。

在陸令則擡腳站起來的時候,雲卿才註意到,剛才他幾乎是跪坐在地上。

他下意識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盈盈的鹿眸看著他。

陸令則輕輕擡了擡眼睫,平靜地看著她。

只是心上卻激蕩起了千萬波瀾。

“其實——我是騙你的。”雲卿有些羞愧,聲音也小了很多,低垂著眉眼,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

陸令則在沙發另一端坐了下來,輕輕把毯子給她往上蓋了蓋,像是照顧小孩似的。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扯了扯唇:“怎麽騙我了?”

“我其實——”雲卿對上他溫柔的桃花眼,一時間有些哽咽,不知是內心的羞恥心覺得丟人,還是……被這種放在心尖上的寵愛所感動。

“我是……跟人打架了。”後半句哽咽的有些不清晰。

話音剛落,她直接哭了出來,梨花帶雨,淚珠剎那間從眼眶中奪目而出。

陸令則沒有追問,只是用柔軟的指腹輕輕在她眼角處擦了擦,動作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

“我就是……”她繼續哭著,像是所有的委屈和淚匣子在這一刻全都打開了,“覺得丟人。”

“二十多歲的大人了,還像小孩似的打架。”

他會不會覺得她幼稚不堪,甚至沒用,把自己傷成這樣。

她邊哭邊說著,甚至眼淚都抹在了陸令則的昂貴手工西裝上,他絲毫沒有介意,只是繼續給她擦著眼淚,“二十多歲,怎麽就不是小孩了?不丟人。”

“打輸了?腳踝腫的這麽嚴重。”他嘴上這麽問著,可眼眸裏卻滿是憐惜,甚至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戾氣。

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竟然被傷成這樣。

“沒有!”雲卿立刻反駁道,打架就罷了,輸絕對不能承認,她立刻挺了挺胸膛,“我也把她打傷了,耳環都抓下來了,鮮血淋漓的!”

陸令則見她這幅靈動活潑的模樣,低聲笑了下,他扯了扯有些緊的領帶,擡眼看著她:“還挺自豪?”

雲卿睜著漆黑圓圓的眼睛,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所以,我不算吃虧的。”

她不知道的是,對陸令則而言,她受一點傷,都算吃虧。

“陸令則,你要不要誇誇我?”

她像是也看出了,因為打架受傷,陸令則心情有些不好,甚至眼底深處不停地翻湧著什麽。

她立刻輕輕搖了搖他的胳膊,閃著亮星星,滿眼期待。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只好縱容著她,陸令則無奈地點頭,嘴上還不忘念叨著:“下次別讓自己受傷,出了事我兜著。”

話音剛落,他才意識到這話有些過了,甚至今晚的任何舉動,都有些過於擔心。

怕小姑娘會看出什麽,他立刻別過臉,僵硬地補充:“畢竟——你是我為數不多,當成至親好朋友的人。”

雲卿立刻乖乖巧巧地點頭,“我知道了。”

“那你,能別生氣了嗎?”

陸令則見她這幅淚眼婆娑可憐兮兮的模樣,低聲“嗯”了一句。

不是對好朋友受傷被打這件事的生氣,是對心尖上的寶貝的疼惜。

可他現在不能說,不停地告誡著自己,要循序漸進,要慢慢來。

別嚇著她。

陸令則深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像是落荒而逃似的,語氣也有些倉皇失措:“好好躺著,我去做飯。”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再看著那水汪汪的眼眸,會徹底失控。

輕盈的月光柔和灑落下來,雲卿看著自己腳踝上的紅花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頰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的。

好像,不怎麽疼了呢。

陸先生的手,好像有魔力。

雲卿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笑得格外甜蜜,等到陸令則端著菜出來的時候,她還在傻笑著。

陸令則見狀,彎了彎唇角,桃花眼裏像是泛著瀲灩春波,緋色的薄唇輕啟:“過來吃飯了。”

雲卿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他帶笑的雙眸,立刻羞窘地低了低頭,還帶著鼻音,“來了。”

他沒說話,只是在雲卿那張凳子上放了張柔軟的毯子,才讓她坐下來。

“小哭包。”

男人低啞磁性的聲音,如同暗夜中的陳年佳釀般讓人沈醉。

雲卿心尖顫了顫,哼哼了兩聲,又用手抹了抹已經幹的淚痕,倔強道:“我才不是。”

說完,就埋頭認真地幹飯。

陸令則只是低低地笑了笑,待她吃完收拾完後,去了書房,而林瀚正守在那。

月黑風高的夜晚,時不時地還有些呼嘯而過的風,吹打著窗子吱呀吱呀的響。

陸令則眸色中劃過一絲涼薄和狠厲,不似往日的溫柔。

“先生,是宮成利的女兒,宮流月。”

林瀚低頭報告著查來的結果,面無表情道。

陸令則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面,在這暗夜中分外明顯,一下一下的,像是擊中在了人的心裏。

“取消這次合作,另外,給她一個教訓。”

話音剛落,林瀚那張冰山一樣的臉上露出幾抹詫異,“可是先生,那筆生意……”

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甚至關乎後續能不能拿下E國市場,幾乎是一個跳板似的作用。

先生為了談成這筆生意,加班了多少個日日夜夜,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在最後的關鍵時刻,竟然要功虧一簣?

林瀚不太能理解,他雖知道先生對雲小姐的綿綿情意,可這件事異常重要,就不能暫時擱淺一下成見?

陸令則看到他的表情,猜出了他要說什麽,深邃的目光眺望著窗外遠方的風景,半晌,才冷淡道:“林瀚,你忘了。”

忘了初衷。

因為傷害了他的寶貝,他努力出人頭地,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強大起來,成為她的羽翼,護著她。

而不是,把她當成退而求其次的第二選擇。

沒有什麽比她更重要。

陸令則面上笑著,眼底卻沒有任何溫度。

“她在我這裏,永遠都是第一位,而不是本末倒置,明白麽?”

他話音剛落,灼灼的桃花眼暼向林瀚,後者渾身都出了些許冷汗,“是,先生,我明白了。”

林瀚額頭上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整個人低著頭一動也不敢動,脊梁卻挺直地迎著風。

不知過了多久,陸令則才緩緩開口,輕輕擡起眼睫,“去處理吧。”

林瀚身子卻沒有動,眼底帶著些許不確定地問:“先生,既然您這麽喜歡雲小姐,又苦等了這麽多年,為何不——”

為何不趁熱打鐵,直接表白在一起?

他想,他們先生這種人,如果向誰表白的話,沒有人能抗拒的了吧。

陸令則微微低頭,溫柔地摩挲著胸口用纖細的繩子綁起來的,已經有些褪色的,異常破舊的一條編織的小貓手繩,滿是溫柔。

“太快了。”

他不願意給她任何壓力。

想讓她心甘情願的,愛上他。

而不是因為感動。

晚風微微吹動著窗簾,月亮輕輕踩著雲朵,本以為是個不眠夜,雲卿卻一上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而陸令則,也在看著藏在櫃子裏的灰太狼掛件時,低笑出了聲。

會有一天,能跟她一起帶著出去嗎?

讓它重見天日。



由於雲卿腳受傷的緣故,陸令則直接一個電話給她請了假,在家修養一周。

雲卿也沒反駁,乖乖地點了點頭。

她在院子的躺椅上曬著太陽,跟葉涵月有一搭沒一搭地電話視頻聊著天。

看到她紅腫的腳踝,葉涵月甚至沖動地都要直接跨越屏幕而來,把那個跟她打架的人揍上一頓。

“怎麽就,能這麽瘋啊?她是不是有什麽大病?我氣死了!”

雲卿淺淺笑了笑,“沒事了,已經不疼了,她也沒討著好呀,耳環直接被我扯下來了,也很疼。”

畢竟,都流血了。

沒什麽好怨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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