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 徐久忙低頭躲著飄進傘底的雨。霍燁無聲勾了勾嘴角，把傘朝徐久的方向歪著擋住。

剛才那話霍燁其實不算跟徐久開玩笑，徐久以前從來沒用那種眼神看過他, 兩顆清淩淩的眸子單獨映出他的身影，那感覺就像徐久正在看著她的全世界一樣。

反正霍燁有點遭不住徐久這種眼神。

霍燁邊走邊說：“訓練營裏的年輕小子有點多，要是誰說話沖撞到你, 直接過來跟我告狀，來一個我治一個。”

徐久忍俊不禁，她盡量加快步伐配合霍燁的腳步，走得有點急, 到訓練營大樓時人還有點微微發喘。

她看著周圍問：“我能進去嗎？”

霍燁挑起濃眉，英俊的面容因為心情好，笑得時候格外生動，比平時多了幾分自在輕松：“怎麽不能, 我身份特殊, 帶個家屬進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徐久被家屬二字弄得耳熱, 不過沒出聲反駁。她跟在霍燁身後，乘坐電梯到了三樓。

電梯門一開, 進了門就是一間整層打通隔出幾個休息茶水間的訓練拳擊室，大概有七百多平米左右, 中間是個擂臺，側邊有一面非常大的專門用來置放器材和用具的墻壁, 旁邊是更換衣服的休息間。

霍燁帶著徐久剛進去, 裏面幾個正在墊子上壓身的男生齊齊看過來，有兩個徐久有點印象。

男生們紛紛哇了一聲，有個在壓腿練習下盤的男生朝徐久招了招手：“妹子你好啊，我是黃小滿, 那天在俱樂部見過的。”

徐久對他微微點頭：“我記得你。”

霍燁嘴巴一勾，眼神飛過那幾個八卦的男生當中，冷笑：“什麽妹子，叫嫂子懂不？”

黃小滿張了張嘴，差點把腿腳的筋拉歪了。

霍燁讓徐久找地方坐，茶水室裏有水和零食水果，餓了就隨便吃，這些零食都屬於低脂零食，為了防止拳擊選手體重產生變化進行控制的，他們吃的東西都需要精準的測量，對徐久霍燁自然沒有那麽嚴格。

當然她要是不願意坐，在旁邊安靜地看他們訓練也是可以的。

徐久進去倒了杯水捧著，坐在側邊的位置靜靜看霍燁訓練指導這幾個男生。

她發現霍燁平時看似散漫隨和，一到這樣的場合就像變了個人。

“黃小滿你的發力點在哪裏，出力點下去，下去，你不會變化位置又成了軟腳蝦了？！”

“賀澤我讓你和郭明對抗，你打那麽死幹什麽，只會防守？！戰術不要那麽僵硬，靈活一點運用會嗎，腿能不能伸出去，郭明剛才那一下下盤沒穩你退什麽——”

“賀澤你把前兩年的錦標賽，黑K打的場次全部覆盤做記錄，你就研究他怎麽運用戰術，晚上休息了回去你別的都不許幹，只管覆盤，懂？”

“阿飄你耐力太差了，繼續去做體能訓練。”

李教進來時霍燁正掐著腰喝了一口徐久遞來的水，這中年男人現在倒是笑瞇瞇的，明明距離全球職業賽也沒多久了，當初找霍燁找得多勤快，現在不急的人倒成了他。

李教先跟徐久笑呵呵地打了招呼，霍燁說：“樓下那幫崽子訓服了？”

李教擺擺手：“還行。”

其實這一撥孩子訓練上沒有太大問題，只是心態太差，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專門請了心理輔導給他們一對一的開導，效果還不如把霍燁請到訓練營有用。

霍燁肯來訓練營，就像給這幫孩子們註入一劑強有力的定心藥，連著最近訓練的效果和程度都比原來高了不少。

職業賽在即，每個人心理壓力都很大，加上職業隊之前在微博上傳的沸沸揚揚被國外選手挑釁的事，總之大家都抱著只贏不輸的心態，不願意丟了國門的臉面，也因此每個人內心負擔都壓得很重。

霍燁語氣沒什麽變化的說：“敢想就不要怕，打職業比賽不爭第一打什麽，就是要抱著這樣的心態去練，誰慫誰孫子。”

李教哈哈地笑：“還是你小子口氣狂，多少年了，沒變化。”

霍燁收起神色，嘴角微微下抿，倒是沒出聲了。

徐久在訓練營圍觀大半天，五點半大家就都解散回去休息。她見霍燁給她打了個手勢，連忙拿起外套跟上去。

快走到樓下大門徐久才穿好外套，她兜著圍巾一圈一圈纏上脖子，霍燁看著她纏，順手替她捋一捋上面墜的一個粉色絨球。

霍燁看著徐久：“來了半天累不累。”

徐久輕搖頭：“不會啊，我就光坐著哪裏累了，倒是阿燁……”她欲言又止。

霍燁笑笑：“怎麽。”

他問：“看我訓練有沒有什麽感想？”

徐久沈默，霍燁挑眉，撐開傘遮在她身上：“不說話那就是有了，說說看？”

直到上車後，徐久才微微皺起鼻子，悶著綿綿的嗓音，好脾氣的開口：“阿燁訓練的時候有點兇。”她見霍燁一直盯著他，深邃的眼眸裏有著化不開的笑意。

剛說完人家的壞話反倒被這樣溫柔的註視，徐久自己不好意思起來，補上一句：“還有點帥。”

霍燁樂得想伸手撥亂徐久的頭發，掌心都要伸到對方頭上了才停下來。

他接了個微信消息，把信息展示給徐久看。

“老太太讓我們過去吃飯，今天正好你也請假不看店了，一起？”

老太太主要還是讓霍燁帶徐久過去，年二八，親戚該來的基本都已經來了，每天都輪著班去看老太太，從年二十那天就開始。

這才一周，老太太嫌熱鬧的癮過夠了，現在就想找個人安靜的吃飯，徐久這姑娘放在身邊又乖又靜的陪著自己，正好舒心。

霍燁笑著磕磣自己：“老太太說我不帶你自己就不用過去，你現在過去還能收個紅包。”

徐久微微吃驚：“我都這麽大了……”

霍燁看著她：“你來家裏以後，哪年過年我沒給你紅包，家裏都是討個吉利，不一定非要等到過年才弄那套，圖個氣氛不講究，大家都高興就好。”

下雨天，車開得並不快。徐久透過雨水潤濕的車窗，左右張望倒退的街景，有點局促地開口：“我都沒準備禮物……”

霍燁說：“人過去就行，老太太這個年紀不差那些禮，偶爾能見到人她就高興了。”

徐久點頭答應。

兩人坐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車到老太太那邊，剛好趕上開飯的點。

除了徐久，還有幾個霍家的表親也在，有兩個年輕後輩，年齡上和徐久相仿，老太太看小孩兒的時候，多兩個同齡人搭話，氣氛活絡起來，徐久還算放得開。

對於同齡人都還在念書而徐久已經跟霍燁結婚的事，大家不算得驚訝，老太太在徐久來之前就跟他們提過徐久的一些身世。

座上的人幾乎都挺心疼徐久這姑娘，只是表面笑著自然交談，不會說些讓她覺得尷尬的話。

從晚上八點留到將近十一點，氣氛最熱的時候徐久沒忍住，看同齡後輩都在喝酒，自己跟著喝了，結果貪杯，等反應回來的時整一瓶酒竟然全部下了她的肚子。

此時霍燁抱著已經有點酒意上頭的徐久不知道該責備還是該笑，老太太看見徐久挨著霍燁坐，眼神輕綿綿的，就說：“要不晚上留這邊住，人都醉了。”

霍燁收了收攬在徐久肩後的手臂：“媽，您兒子有的是力氣抱她回去。”

老太太無言以對，見霍燁確實想帶徐久回他們的房子，走之前給徐久塞個紅包。

過年的時候老太太椅子上掛了個編織袋，裏面裝的全是傭人幫她封好的紅包，新年圖個吉利把氣氛熱起來，幾乎見到小孩就發。

徐久雖然嫁給霍燁，但比霍燁小上好幾歲，因此老太太專門給她留了大的。

年二八發，三十初一了也發。

霍燁攬著徐久的腰把她帶出門，司機把車停好了，撐著傘替他們遮雨。

入車後，霍燁伸手理了理徐久亂掉的頭發，嘴邊沒忍住笑，問她：“怎麽突然喝這麽兇，喝一瓶，久久能耐了啊。”

徐久靠在霍燁頸邊，溫軟的呼吸吹得男人的頸和耳根越來越熱。

他想把人的腦袋稍微移開一點，徐久這時候才緩回神，慢吞吞地回：“他們都這麽喝啊。”

她蹭了蹭額頭，像只乖順的小貓似的，霍燁本來想稍微挪一下她的動作頓時停下來，就這麽讓人蹭著。

挺舒服的。

徐久半醉半醒，回到住處時，霍燁半抱起她，徐久堅持自己走進門，就這麽推著抱著，竟是拉拉扯扯暧/昧的進了大廳。

徐久衣服和頭發都亂開不少，她伸手去扯，越扯就越解不開外套的紐扣。

霍燁在旁邊看著，沈默片刻，出聲：“我來吧。”

骨節有力的指尖穿過徐久外套上的紐扣，然後是圍巾。

徐久解放雙手安分地讓霍燁幫她弄好，一雙醉酒後溫潤蒙著濕霧的眼睛笑彎了註視他。

霍燁擡手在她眼上遮擋：“別這麽看我。”

毫無防備信賴的眼神，純粹幹凈，讓人忍不住想破壞一下。

徐久嗯了個音調，她叫：“阿燁。”

叫完也不說話，踩著軟軟的步子上樓，等霍燁收拾好樓下回臥房時，徐久已經躺在床上的一小塊地方，眼睛望著天花板。

霍燁以為她睡著了，走近想幫她蓋被子，才發現人沒睡。

“久久？”

徐久輕緩眨眼，唇動了動。

霍燁沒聽清楚：“什麽？”

為了聽清徐久的話，霍燁特意俯身，雙手撐在徐久面前，耳朵靠近她的唇。

徐久吐出幾個字跡不清的聲音，霍燁還沒分辨清楚，耳朵有些癢，卻是徐久像啃著什麽似的，貝齒啃在他耳邊，力氣很輕，一股發麻的感覺立刻從霍燁的脊背直升到天靈蓋。

霍燁撐在兩側的手立刻握住徐久的手腕：“你在幹什麽。”

徐久彎起一雙濕蒙蒙的眼笑，眼神裏褪去了一點純真害羞，即使還有點放不開，但這會兒可能是酒精壯膽，那笑勾出幾分纏/綿悱惻的韻味來。

霍燁嘖了聲，嗓子壓得有點沈。還是那句：“別這麽看我。”

徐久笑著，霍燁喉嚨呵一聲：“叫你別這樣看我了。”

呼吸聲在沈默中越發明顯。

霍燁索性低下頭，叼住徐久柔軟的唇輕含慢吸。

修健的身軀親密地抱起懷裏這份嬌小柔軟，滾落在彼此臉上的呼吸逐漸被蒸得越來越熱。

霍燁眉間滾落的汗打在徐久臉頰，他目光一暗，照著那顆汗珠滑落的地方，舌尖裹著軟滑的肉，輕挑慢碾，像在品嘗。

徐久的唇和臉漸漸被霍燁用舌裹啜得紅潤，水光濕亮。

霍燁已經脫離了理智狀態，徐久同樣好不到哪裏。

熱，還都是濕稠的汗。

交錯的呼吸就如他們的身體位置，徐久用力地深吸一口氣，朦朧的視線裏，霍燁從她頸邊擡起臉，舌尖一頂，嘴裏吐出一個扣子。

接著又是一個。

男人就像潛伏的獸，慢慢接觸外層陷阱靠近他的獵物。

霍燁空閑的一只手掌直把靠枕捏得變了形，比靠枕看起來更是變形的，則是另外一只閑不住的掌心裏所攏。

他晚上喝過一點果酒，此刻大概就像用嘴咬開果肉，用力汲取甜美的果漿，可漿水還沒嘗到，果肉似乎都要被他用牙齒黏破咬碎了。

徐久咬唇，嘴邊溢出一點聲音。

直到那個聲音在霍燁耳邊重覆，他清楚地聽到徐久說疼，才仿佛一只獸松開了嘴邊的肉。

霍燁舔了舔唇，迷亂的目光掃過被他禁錮在懷裏的人，喉嚨幹緊，卻不得不移開眼睛。

他伸手拉起床單把徐久裹著，翻身曲起一條腿坐在床腳，地毯上落著剛才他扯掉的東西。

霍燁深深吸了口氣，頸前一片紅。

他用手嘩啦了一下頭發，轉身就往浴室走，走著走著忽然回頭，看見地板上躺著的那件孤零零的衣。

霍燁想起剛才，意識到他給徐久置換的內/衣買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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