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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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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歸平素不喜飲酒, 非是不能,而是這總讓他想起一些不快的過往。

李思歸淺淺啜了幾口,嘉禾卻豪邁的多,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下一刻卻被嗆到, 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李思歸輕輕拍在她的背上,對外間道:“去弄些醒酒湯來。”

嘉禾一把抓住他的手,搖晃道:“你到底什麽時候肯放我出宮?”

李思歸將她耳畔垂落下來的碎發攏到耳後, 溫柔道:“你說呢?”

嘉禾確實醉了, 這些話她清醒時是絕對不會問出口的,因為她知道, 李思歸怎麽可能會放過她呢。

嘉禾松開了手, 又要喝,李思歸卻搶先一步,將那酒杯握到了自己的手中, 嘉禾去搶, 恰好落入他懷裏,李思歸將人一把扶住,四目相對。

嘉禾有些醉意朦朧,連反抗也不曾, 坐在李思歸的膝上, 腦袋輕輕晃了晃, 似乎想將眼前的人看清楚, 是她在做夢嗎, 李翃正柔情似水地看著她,唇畔帶著笑, 她想起李翃曾說過的,“等我回來,便會娶你。”

她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纖細的手指捧住男人的臉,輕輕附了一吻過去,男人有些怔住了,問道:“你真的願意嗎?”

嘉禾笑了笑,眼眸裏水汽氤氳,多了平日裏沒有嫵媚之態,李思歸喉結微動,幽深的眼眸裏暗流湧動,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向內室。

帷幔如波浪一般搖曳,嗚咽與低吟藏在了深深的夜幕之中。

平日裏早朝李思歸從不耽擱,他一向嚴於律己,也不需人喚醒,今日卻不曾起身,實數罕見,宮人在殿外輕輕喚了幾聲,“陛下,陛下……”

昨夜纏綿過後,兩人便沈沈睡去,但李思歸自幼習武,比一般人警覺的多,這外間的細微響動足以李思歸轉醒,床帳昏暗,他輕輕捏了捏眉心,而後側過身去,在嘉禾的額上落下一吻,嘉禾輕哼一聲,卻並未醒來,他唇角掛著笑意,將她的被角掖了掖,而後起身下床,看著床榻下淩亂的衣衫,他又回眸看向帳中。

李思歸吩咐道:“等貴妃醒了,備好溫湯。”

只是嘉禾醒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嘉禾頭有些痛,怔怔地盯著一處,似乎許久才明白過來如今自己還在宮裏。她微微一動,身下有些酸澀,昨夜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中午,她竟和李思歸……

宮人道:“娘娘,已經備好了溫湯,您可先在寢殿中沐浴一番。”

嘉禾伸手將眼眸蓋住,“出去。”

那些人不敢違拗,便都退了出去,嘉禾看向床畔放著的幹凈寢衣,她抓起披上,赤腳走在地上,殿中好像還有酒氣未曾消散,她的腦中只有荒謬二字。

李思歸下朝之後便換了一身常服,回到寢殿之時,嘉禾正靠在浴桶中似乎睡了過去,她不讓人進來,旁人也不敢打擾。李思歸站在浴桶前,伸手在水中撩了一把,尚有溫熱,這才放下心來。

李思歸輕聲道:“你要泡到什麽時候才肯出來?”

嘉禾醒了過來,瞧見李思歸就這樣看著自己,她臉色漲紅,“你……”

後面的話卻被李思歸突然俯身一吻吞了回去,他的手撐在浴桶兩旁,“你若是再不出來,我便抱你出浴。”

嘉禾側首,即便兩人已經把最親密的事做過,她還是無法淡然,“你轉過身去。”

李思歸倒也不想為難她,從善如流。

嘉禾換了一身寢衣擁著錦被靠坐在榻上,李思歸拿了布巾過來,“你這一頭長發還沒幹,過來,我幫你擦。”

嘉禾自己把布巾奪過去,一頭青絲攏到身前輕輕擦拭著,李思歸道:“我們已是夫妻,夫妻之間行周公之禮也是應該的,你是在害羞嗎?”

“你明明知道我醉了酒……”

李思歸輕聲道:“是我心急了,只不過昨日那般情境……”

嘉禾恨聲道:“趁人之危。”

李思歸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低聲笑了起來,他解開腰封,衣襟大開,嘉禾如臨大敵一般,“這可是白日……”

李思歸眼中有促狹之意,“你以為我想做什麽?”見嘉禾臉色又紅,“折騰半夜,早朝又忙了那麽久,我就算有心也無力。”

他將胸膛露出,肌肉緊實,上面的紅色劃痕尤為惹眼,脖頸上還有一些暧昧痕跡,“趁人之危?”

嘉禾轉過頭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她總不能說是自己把他當作了李翃才,那些話只怕一出口,他便會想提劍殺人吧。

“你快把衣服穿上。”

“不計較了?”

嘉禾說也不說,不說也不是,只將手中的布巾扔向他,李思歸眸中都帶著笑意,可見是心情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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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歸雖非重欲之人,但畢竟食髓知味,與之前的君子之風截然不同。雲收雨散之後,嘉禾被他圈在懷裏,她反抗了一下,李思歸便輕輕放開她,嘉禾道:“我想喝避子湯。”

李思歸楞了楞,“為何?”

嘉禾見他沒有動怒,心中松了一口氣,“我不想生孩子。”更不想他以後和旁的人爭奪皇位。

李思歸輕輕嘆了一口氣,嘉禾覺得他那聲嘆息似乎也落到了自己心上,只聽他道:“你若是現在不想有個孩子,我不強求於你,只是那湯藥傷身,以後我多克制便是。”過了許久,又道:“你若是擔心蘇荷那裏,我也可以實話告訴你,我和她從未有過,她只是當初高太後放在我身邊的耳目,只不過到最後為我所用罷了。我曾許諾她,等我得到一切,她可自由離開。”

嘉禾突然轉過身去看著他,她確實曾經因為蘇荷的存在心中不快,並非因為吃醋嫉妒,而是她作為女子的驕傲,不想與任何人分享夫君,哪怕她不愛李思歸,她也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掠奪者。

李思歸摸了摸她的臉,“睡吧。”

可嘉禾卻有些睡不著了,他為何將那些秘密都告訴她,難道他就這樣信任自己不成。

不知不覺已到十一月多,嘉禾出了含章殿四處走走,身邊只有兩名宮人陪著。

誰知竟這樣不巧,迎面便遇上了高太後。以她們如今的身份在這宮中相遇,多少有心尷尬,李思歸也為了避免嘉禾多些不必要的麻煩,刻意不讓她和高太後相處。

不管怎樣,她始終是李翃的生母,嘉禾行禮道:“見過太後。”

高太後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哀家當是誰在那裏,原來是陛下最寵愛的蕭貴妃。”

這話語裏帶著嘲諷,嘉禾一向能忍,受這幾句倒也沒什麽,誰知高太後竟然不依不饒起來,“果然,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高太後側身對文嬤嬤說道:“你得勢時旁人都來巴結你,一旦失勢,人家就開始攀上高枝。我那翃兒癡心一片,當真不值啊!”

嘉禾心中對李翃情深,但並不代表她就要受著高太後不住的羞辱,嘉禾道:“女人的命運很難由自己掌握,想必太後最是清楚。有些話,也許太後更想直接對皇上說吧,又何必借了我來諷刺。我和睿王之間的事,太後最是清楚,我不曾辜負於他,卻也無可奈何,您畢竟是睿王的生母,睿王心思純善,待人寬和,我一直以為是太後您教導有方,原來竟是想錯了。”

“你……”

嘉禾福了福,“您當初待我好,皆因我是睿王的未婚妻,我待您敬重也是因為您是睿王的母親,我們都是一樣的,除此之外,再無旁的。嘉禾身子不適,先告辭了。”

嘉禾雖然還擊了回去,可仍舊悶悶不樂,她在亭中坐了半日,宮人有些著急,“娘娘您還是回去吧,莫要凍著,傷了身子。”

嘉禾看著亭子下的荷花池,裏面的水如同死水一般,沒了夏日裏的盛艷,便漸漸有了一些腐朽的味道。

嘉禾回了寢殿,她有些訝然,李思歸一身銀白色寢衣,正坐在榻上看著她平日裏打發時間的話本子。李思歸擡眸看了看她,“過來。”

嘉禾走了過去,站在榻前,伸出手,“把我的話本子還給我。”

她的手被李思歸握住,身子一旋便被他扣在懷裏,他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看話本子倒是比批奏折容易多了。”

嘉禾忍不住諷刺一句,“這天底下多的是想受這份累的人,陛下若是累了,只消說一聲,怕是有不少人願意效勞。”

她言談之中如此隨意,李思歸卻是喜歡的,總算比當初懼怕他,或是沈默的好。

李思歸隨口一問, “今日去了哪裏?”

嘉禾卻不願意把遇到高太後以及兩人之間發生不快的事讓李思歸知道,那些事頂多讓她煩心而已,卻並不會有實質性的傷害。而她也明白,李思歸只是在她面前時才會收斂了那一身的銳利,在朝臣面前,他仍舊是不茍言笑,乾綱獨斷的皇帝。

只不過嘉禾雖然不說,但李思歸卻還是能看出有些不對。第二日便找了昨日裏隨侍的兩個宮人來問,那兩人將高太後和嘉禾之間巧遇以及言語往來,事無巨細稟報給李思歸,李思歸聽後淡淡道:“退下吧。”

李思歸對高太後的一些動作並不放在眼裏,但她不該去招惹他的人,“既然你讓我在乎的人受委屈,我也只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李思歸吩咐道:“擬旨,邊關已穩,命睿王即刻回京,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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