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的頭發此時有些淩亂的貼在蒼白的面頰上，身上的衣服經歷了幾場打鬥下來也變得破亂。這樣的婀娜是司命從未見過的，他記憶中的姒熠盡管有些頑劣卻從未如此狼狽過。

“婀娜，你可知罪？”天帝威嚴的聲音響起來。

婀娜冷冷一笑，看著高臺上那威嚴男子不屑地笑笑，“平日裏聽聞天帝你教養甚是不錯，今日本宮倒是覺得那些個仙家是不是將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了？”

“大膽，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對天帝如此不敬！“雷神說完就要拿著連鼓朝著結界的方向敲過去，司命剛要出手阻止，卻有一道金光快過他，雷電並未劈到結界。司命劫後餘生般的松了口氣。

“求父皇放過婀娜，兒臣願踢她受罰。”一道聲音響起，但卻帶著點稚嫩，司命定睛看去，原來是三殿下流雲。

彼時流雲還不到一萬歲，從面上看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但跪在地上的身板卻是直挺挺的的。

據司命了解，這位三殿下盡管少了些修仙的天賦，但平日裏卻是個老成穩重的模樣，盡管年紀這樣小，但他卻從未聽他說過什麽小孩子應該說的話，這點司命倒是極其欣賞的。

可如今這三殿下的舉動倒著實讓司命驚了驚，難道他不知道這誅仙臺是做什麽的麽？竟然還說要替婀娜受過。

“逆子！”天帝本就對這個不太成氣候的兒子談不上什麽喜歡，此刻他竟然還當著他的面給這個他早已看不慣的女子求情，他更是憤怒，一揮手便將跪在地上的流雲擊飛了。

“流雲！”婀娜大喊，手上已經聚滿了法力，幾欲將綁在她身上的鎖鏈震碎。

“來啊，給我動手！”天帝朝雷神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動手，恐生什麽變故。

雷神拿起斧鑿便沖著婀娜地頭上砸去，可就在此時斧鑿霎時便沒了聲響，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慵懶的嗓音

“不想如今這天界小輩竟都是如此野蠻粗暴麽？”

眾仙循聲望去，遠方禦火而來的是一位身著青色衣衫的神仙，雙手背在身後，面上帶著微笑，容顏清俊，在凡間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模樣。

此人正是婀娜的師父陸壓道君，創世元靈的最小的弟子。婀娜即便是身份再高，可終究還是個孩子，再多的偽裝在自己的師父面前也全數卸下，生生的掉了滴眼淚啞聲叫了句‘師父’。司命吃了一驚，因為他第一次看見婀娜落淚。

天帝在那裏也明顯的楞了楞，不曾想這位還是來了，今日見到他也算是件幸事。禮數不能忘，於是拱手行了個禮道：“道君”。

陸壓道君點了點頭，眾仙將盡管是都是些仙家，卻也沒有幾位有幸能見過上古上神，更何況還是這樣年輕的上神，所以驚訝之餘都楞在那裏，忘記了行禮，具體來說是根本不知道怎樣行禮。

陸壓道君並未在意這些，轉頭對天帝道：“你且不用多說，事情我已知曉，婀娜她生性頑劣，雖打傷了帝獸，但乾坤鏡並未有動過的痕跡，雖有罪，但不至誅。”

天帝此時也覺得自己的懲罰有些過火，本欲從輕發落，可婀娜性子不服輸，在眾仙面前出言頂撞的時候多少有些駁他的顏面，若她是個小仙也就罷了，但她是陸壓道君的弟子。這叫他很為難，好在陸壓道君如此說了，也算給了他應有的顏面，他也就順著他的臺階下了。

婀娜的懲罰是不可避免的，經過眾位仙將的商討，天帝最終做了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決定，便是讓婀娜下凡歷十世劫。陸壓道君對這樣的決定也表示讚同。

婀娜下凡前，來找陸壓道君。、

“師父，你可會怪我？”

“為何要怪你？”陸壓道君擺擺弄著手上的魚食，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婀娜抿了抿唇，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徒兒讓你丟臉了。”

陸壓道君放下手上的魚食走到婀娜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記住，婀娜，永遠不要把面子看得重於生命。”

婀娜聽話的點了點頭。

“好了，時間不早了，婀娜，去吧。”陸壓道君朝著婀娜揮揮手，繼續餵魚。

婀娜行至門口時又轉頭給給陸壓道君磕了個頭才離開。

婀娜是最後去看流雲的，聽說他被天帝關在了無妄宮面壁思過。婀娜很隨意地將門口看守的兩個天兵天將迷惑過去，來到了殿中看見了正在認真抄寫經書的流雲。

“阿雲。”

婀娜輕聲地喚了流雲一句，流雲期初以為是自己幻聽，並沒有馬上回過頭來，直到婀娜又連續喚了他兩聲，他才意識到是真正的婀娜就在自己的眼前。

“婀娜！”他連忙起身朝著婀娜的方向走過去，此時他已經長得同婀娜差不多高，只是瘦弱了些。

婀娜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笑著道：“阿雲，婀娜要下凡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要好好吃飯，修習仙法，知道嗎？”

流雲一眨不眨地看著婀娜，眼中頓時蒙上一層霧氣，他聲音有些黯啞，

“流雲知道了，流雲不會讓婀娜擔心的。”

“嗯，若是有人欺負你，你便暗暗記下來，婀娜回來替你教訓他們。”婀娜朝著流雲比了比拳頭，這是平日裏婀娜當著流雲的面做的動作。

流雲笑了出來，那少年的模樣明媚非常，倒像是陽光照在天上上的雪，晶瑩剔透，純潔無瑕。

“好了，那我便走了。”婀娜剛欲轉身，流雲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婀娜這次是不是要去好久？”

婀娜歪頭想了想，輕聲道：“大概是的吧，十世怕是也要幾百年。”

“那婀娜可會忘了流雲？！”流雲突然緊張地問。婀娜一楞，看少年那急切的樣子，心裏突然微微有些暖還伴隨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那可說不定哦。”婀娜有些認真地道，“若是你沒按照我的吩咐做，我說不定一氣之下便忘了你了，到時候有你哭的。”

婀娜本來說的是玩笑話，可是她卻清晰地看見流雲的臉都被嚇白了，她這才發覺自己說的的有些過了，剛想出聲解釋，流雲卻開口道：“婀娜千萬不能忘了我，我一定按照婀娜吩咐的做，乖乖等著婀娜回來，只是婀娜千萬不能忘了流雲。”

他是真的將婀娜的話當真了，又重覆了一便。

“好，我們勾手指。”婀娜將小指伸出來送到流雲面前，流雲看了半晌，終於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三百年後，婀娜已經歷了九世的劫難，只差這最後一劫她便可以回到流雲身邊了，此刻她唯怨時間過的太慢。

走上奈何橋，孟婆恭恭敬敬地遞上了孟婆湯，婀娜端起碗仰頭一飲而盡，只是在大腦一片空白之中的時候，她似乎聽見了他們在議論什麽，

“那位小殿下也是今日投胎啊....”

“是啊，兩人腳前腳後......”

婀娜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跟著兩個鬼差走向了輪回口處。

十八年後。

我在這長春樓門前徘徊了半晌，身著一身綠衣的老鴇拿著一方紅手帕笑盈盈的招呼客人，脂粉味隨著風飄過來，鼻子開始癢得難忍....

“啊...嚏！！”

“小...”陳小四剛欲張口詢問，便被我一個眼神給止住了，怯生生地改口道：“公子，您沒事吧？”

我吸了吸鼻子搖頭道：“無礙，走！咱們進去！”

陳小四臉上的表情變了幾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結結巴巴道：“公公....公子，真去啊？”

我‘唰’的一下將手中折扇打開，用我那淩厲的眼風將他掃上一掃，提高了一度音調道：“本公子看起來很像開玩笑？”

“那您見到那人又要如何說呢？”

我手上動作一頓，垂下了眼眸，不語。接著感到自己的衣袖一緊，陳小四已經將我往回去的地方拽，

“唉，既然如此詞窮，莫不如回去吧，啊公子？”

“誰說我無話可說？！”我急了，將自己的衣袖拽了過來，怒瞪著她。

陳小四懷疑的看著我，放下了拉著我的手，叉著腰道：“好，那你現在就將我當成那人，將你想說的話一一道來！”

我看著陳小四一張得意洋洋的樣子，腦海裏漸漸浮出了那人的模樣，緊了緊手中的扇子，

上前一步，看著找小四一字一句道：“你為何在此處？”

找小四剛欲接話，我卻並未給他這樣的機會，接著道：“你可知我二人的婚期將近，你又知不知道文武百官本是這裏的常客，你三番五次尋花問柳，豈不是叫我丟臉？今日，你願意也罷，不願也罷，都得隨我回去！”

我氣勢如虹的將這番話講完，陳小四朝我眨了眨眼睛，隨即才反應過來道：“走，公子！”

我二人進了這長春樓，大廳裏滿是些調情的男女，老鴇笑吟吟的對我道：“這位黑面公子，不知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呀？”

我一聽這黑字，心中有些怒氣。這老板專愛戳人痛處，豈不知征戰沙場多年最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我黑，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啊？

該死的老鴇！我語氣十分不好地橫道：“把這酒樓裏最貴的給我叫來！！”

“呦，大爺，咱這酒樓最貴的可值這個數吶...”說著伸出手一根手指給我比劃，我看了看問道：“一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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