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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混世小魔王,慫不得(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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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走後,白豆蔻整理好儀容著裝,端著那擺盤清奇的紅綠配蔬果出了房門,下樓陪李愛國和慕容靜看肥皂劇。

客廳茶幾上有兩盤蔬果,鮮紅的聖女果與翠綠的小黃瓜涇渭分明地站在各自的陣營裏,白豆蔻看一眼自己手裏的盤子,再看一眼茶幾上的盤子,三個盤子從花紋配色可以看出是一套,如此,她就知道自己手裏這盤畫風清奇的紅綠配是出自年華那貨之手了,真是小孩子心性般的惡趣味啊!

“大舅!美人舅媽!”白豆蔻走到正津津有味地看肥皂劇的老夫妻身邊,擠著倆人之中的小小空位坐下,伸出雙手,一左一右各攬住倆人的肩膀。白豆蔻手長腳長,兩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在她身邊有種“小鳥依人”之感,所以,她“左擁右抱”,那模樣格外像個囂張的黑道大佬!

白豆蔻把頭擱在李愛國的肩膀上,像個小寵物一般蹭著主人求關註。

“有事說事兒!”李愛國推開白豆蔻的頭,嫌她的頭發蹭得他脖子癢。

“小景和果子想要填這兒的學校,到您的地盤上,還求您多多關照!”白豆蔻諂媚狗腿地求著李愛國。

“他們家裏長輩那麽多,哪用我這個退休的老兵關照。”李愛國並沒有盲目答應,而是就事論事一般說道。

“這不是山高皇帝遠嘛!大舅,您就關照關照唄!那倆小魔王出了橘洲,就想上天,他們出門在外,我不放心。您看,我求您幫忙,那是信任您,一般人我還不去找呢!您看!在我心裏,您可不是一般人啊!在我心裏,您是大將軍!大英雄!”白豆蔻誇讚得毫不聯合心跳,也沒閃了舌頭,可見,這種情景,她經驗豐富。

“豆豆啊!你從小就把你那兩個弟弟當寶貝寵著,對他們比對你自己還好,小景不要說,他是我們李家的血脈,我這個做舅舅的,不會不管他,可是果子,他是白家人,我管一管他,他家裏人怕是會認為我別有用心。你父母的事情我不多說,但是白家的那些長輩,當年對你母親苛刻,這些年又對你冷淡。我老李家的人被他們白家人欺負,要不是你母親和你多次求情阻擾,我怎麽會容得下他們如此囂張。你母親和你善良隱忍,我卻咽不下這口惡氣。”李愛國說著說著,怒意上湧,聲音也冷厲了許多,情緒激動得連連咳嗽。

慕容靜連忙給李愛國送上水杯,白豆蔻輕輕地給李愛國拍背。

“好好說話,不要這麽激動啊!你在豆豆面前發怒,又嚇不到別人,別嚇壞了豆豆。”慕容靜溫言勸慰道。

“舅啊!別生氣啊!是我錯了,不該跟您說這事兒!”白豆蔻連忙認錯。

“你沒錯,錯在白家人!”李愛國平覆情緒,他拉著白豆蔻的手,慈愛憐惜地看著她,刻意溫聲細語地說:“豆豆啊!舅舅知道你關心你的弟弟們,但是,他們都有自家的長輩護著寵著,就算是出門在外,該擔心惦記的也是他們家裏的那些人,你對他們做得夠多夠好了,都是十七八歲快成年的男人了,該有他們自己的覺悟,你不可能一直把他們當小孩兒護著。”

“我知道,我就是不放心嘛!”白豆蔻小聲地回嘴。

“有啥不放心的!年輕小夥子難道比起小姑娘來,還經不起磨難啊!你打小就在大風大浪裏闖,他們要是連你都比不過,枉為男兒!”

“就是因為我吃過那麽些苦頭,所以不想看到他們吃苦,能避免的、不必要的磨難,為什麽還要去經歷呢?”

“心善被人欺!你和你媽都是這般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你心疼他們,他們未必心疼你!”李愛國的聲音又從溫聲細語變為冷厲。

慕容靜咳嗽幾聲,看向李愛國,眼神示意他不要再次動怒。

李愛國接受到老伴兒的提醒,再次刻意用柔和的溫聲細語對白豆蔻說道:“舅舅並非是要詆毀小景和果子,舅舅也沒有因為果子與咱老李家沒有血緣關系而特別看待他,他們都是你的弟弟,那就都是我的外甥。舅舅只是心疼你,打小你就不得不周旋在白家和林家兩個家庭,但他們卻都不把你當真正的家人,小景在林家是長輩的心頭寶,果子在白家也是。舅舅很早就想把你認作親閨女,給你冠上我老李家的姓,名正言順地把你當做我老李家的心頭寶給寵著護著,這樣,不管是白家人還是林家人,都欺負不到你!可是,你的父母卻都不同意……”李愛國說到此處,接二連三嘆了好幾口氣。

“舅舅……”白豆蔻鼻頭發酸,眼角含淚,緊緊地抱住了李愛國。

白豆蔻的父母的那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戀,因為“門不當戶不對”這個現實原因,日漸積怨,最終一拍兩散……

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現實家長裏短,蠶食著風花雪月亙古綿長的愛戀……說到具體事例,也有那麽幾樁。

李瑤和白承志婚後依舊住在橘洲軍分區的大院裏,既李瑤的娘家,二人皆在部隊任職工作,結婚後部隊給倆人分了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居室,也是在大院裏,李瑤喜歡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熱熱鬧鬧的氛圍,且她不擅長家務,和丈夫商量一番,就退了部隊分配的小居室,李瑤帶著丈夫白承志住進了娘家,白豆蔻因此也就在大院裏出生,從小被父母帶在身邊撫養著,白豆蔻六歲之前,在她父母還沒有離婚的時候,每年只有大節日或是父母年休的時候,才會被父母帶著回鄉下的爺爺奶奶家……

其實,像是白豆蔻家裏的這種模式,並不少見。但是,在白家長輩眼中,卻認為白承志與李瑤的結合,不是娶親,而是入贅!白承志是獨子,他的父母長輩又是極為封建古板之人,自然容不得這樣的事情!而在白家人眼中,李瑤來自大家族,家裏能人輩出,自己本身又是一個嬌滴滴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白家公婆一直覺得白承志娶了李瑤就是娶了一尊活菩薩!說不得罵不得打不得,還得好好供著!

李瑤是家裏的小幺,大哥李愛國都比她大二十歲,最小的姐姐李夏萍都比她大十多歲,她從小被長輩寵,被哥哥姐姐們寵,難免被寵出些心高氣傲無法無天,但是,李家是軍門世家,在鐵血嚴厲的家教之下,後輩沒有哪個人敢恃寵而驕。李瑤除了不擅長家務廚藝,其餘各方面卻都是能符合一個好媳婦的標準,但是,白家人評判好媳婦的標準,就是家務廚藝和生養,結果,李瑤沒一樣是白家人看得上眼的。

白豆蔻因為是個女娃娃,不受爺爺奶奶喜愛,又因為她一年見爺爺奶奶的次數有限,相互之間根本也沒多少祖孫親情。但是,白信果卻不同,就因為他是個男孩兒,剛一出生,爺爺奶奶就把他寵上了天……

白豆蔻在父母離婚又再次組建家庭,各有了孩子之後,她的父母為了補償她,總會想辦法把她帶到新家庭,希望她能融入進去,當然,父母的想法很單純,很天真,但是現實很殘酷……人心覆雜,白豆蔻很小就深刻地,且是淋漓盡致地體會到了這四個字的真義。輾轉在兩個新家庭,為了得到那微弱的家庭溫暖,白豆蔻承受了無數的人情冷漠……

如果不是有李家人給白豆蔻做後盾,白豆蔻可能還要吃更多的苦頭,但是,李家只是白豆蔻的外祖家,再怎麽護著,也不能逾矩,特別是在白家人面前,因為白家人總認為李家人憑借著家門勢力,所以才囂張欺壓白家,被“賊喊捉賊”地反咬一口,李家人想要護短,都是投鼠忌器,所以,李愛國才一直想著認白豆蔻做親閨女,讓白豆蔻姓李,李家人就能名正言順地護著她了……

白豆蔻的父母不答應李愛國的要求,白承志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跟別家姓,李瑤卻是出於擔心矛盾的激化……李愛國多次提議,白豆蔻逐漸懂事之後,自己拒絕了,她越年長,領悟到的事情越多,便也越來越懂得,李家,白家,林家這三個家族對她的意義,而她,不能做那個激化矛盾的導火索,三個家族之間,也絕對不能惡化關系,互為仇敵,而是要修覆關系,友好相處……

所以,白豆蔻憑著樂觀的心態,大度的胸懷,以及一張會討好人的小嘴,一雙會察言觀色的眼睛,周旋游走在三個家族,憑著一己之力,維持著三個家族表面上一片祥和的友好關系……能徒有其表的其樂融融,和諧友好,白豆蔻已經很滿足了!

白豆蔻成長到27歲這個年紀,她的經歷,比很多的同齡人要豐富厚重許多,她所受的磨難,也比同齡人要多很多……所幸,白豆蔻比雜草還頑強堅韌,她不止熬過來了,還有收獲,林景曜和白信果,就是她努力的回報。不管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如何,三姐弟卻沒有受影響,她們之間的這份親情純粹、難得又可貴,白豆蔻希望能維持更久更久……這就是白豆蔻為什麽一心想要護著兩個弟弟的原因了……

想起陳年往事,白豆蔻的眼淚無聲地流,且流落地兇猛異常。

“豆豆啊!不哭了……”慕容靜輕輕地拍著白豆蔻的肩,柔聲地安慰道,“你舅舅是刀子嘴豆腐心,放心吧!他會替你照看著你的那兩個弟弟的。你看你幾時求他,他沒答應你啊!”

“我知道,我舅疼著我呢!我舅可疼我了!”白豆蔻吸著鼻子,說出的話,帶著濃濃的鼻音,委委屈屈的小模樣,看得李愛國一陣心軟內疚。

“豆豆啊!舅舅剛剛跟你開玩笑呢!”李愛國最見不得白豆蔻掉眼淚,他伸手撫摸著白豆蔻的頭,慈愛又憐惜,“別哭!別哭!舅舅答應你,替你看著他們,這總行了吧!”

“好嘞!謝謝舅舅!”白豆蔻破涕為笑,抱著李愛國的頭,朝他的臉恨恨地吧唧兩口。

李愛國:“……”小丫頭變臉太快了!

“謝謝美人舅媽!”白豆蔻又轉過身,抱著慕容靜也是吧唧兩口。

“哈哈……”慕容靜被白豆蔻的突然轉變以及自家老伴兒一臉懵懂的表情逗笑,她掩嘴輕笑,笑顏溫婉迷人。

“老頭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答應我了,你可不許反悔!”白豆蔻又是哥倆好般攬著李愛國的肩。

“防不勝防啊……”李愛國感嘆一聲。

“哈哈哈……”白豆蔻放肆張狂地笑了……

原本傷感的氣氛就在這一陣陣肆無忌憚的歡快笑聲中,消散了……

“豆豆啊!也就只有你能勝他一勝,挫挫他的銳氣,省得他整天長籲短嘆著什麽獨孤求敗,咱大院裏盡是些老頭老太太,勝了他們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一來,你舅才沒那麽囂張!”慕容靜笑著打趣道。

“哪有!”李愛國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家老伴兒,怪她揭老底兒。

“獨孤求敗?哈哈哈……我舅真幽默!”白豆蔻扯了扯李愛國白了大半的頭發,心有戚戚,“舅啊!想我就直接告訴我,別每次都讓我美人舅媽給你當傳聲筒,別老是拉不下你那大將軍的臉面,我不親口聽你說,還以為你不寵我了呢!吃飯的時候我可是聽你管小人參果叫小寶貝、小心肝來著,嗯!我是不是要失寵了?”

“哪有!別亂想!”李愛國立馬矢口否認。

“那你叫我個小寶貝小心肝給我聽聽!”

“咳咳……”李愛國又咳嗽了幾聲。

慕容靜撲哧一笑,“我就說嘛!咱豆豆一來,總能把你這頭老虎馴得服服帖帖!咱家這些孩子們啊!除了豆豆,誰都是打小就畏懼你,有的甚至巴不得天天躲著你,連小人參果那個最小的孩子,都不太敢與你親近,你知道你這老虎脾性多不討人喜歡嘛!”慕容靜依舊是打趣自家老伴兒。

“就是!你知道與一頭兇猛的打老虎相處,我有多難嘛!”白豆蔻幫腔道。

李愛國:“……”我還是少說話為妙。

“對了,說到這,我就得告個狀了!”白豆蔻一臉嚴肅地看著李愛國,義憤填膺道:“李愛國同志,我作為你家的客人,卻被你的孫子孫女連帶著你坑了一回,你們待客不周,這事兒,怎麽算?”

白豆蔻所說的“被坑”,自然指的是“順便相個親”這件事。

“你們聊,我去給你們切水果。”慕容靜起身,端著桌上的果蔬進了廚房,給舅侄倆留出空間說正事兒。

“豆豆啊!年家小孫子打小我就見過,這孩子不錯,本分老實話不多,人也很優秀。年家的家教雖沒有我老李家嚴苛,但是,我清楚年氏二老的為人,他們的子媳我也見過,都是有教養有涵養的人,年家的家世家風,我認為不錯。既然那個孩子有心於你,你何不試著與人相處相處,你是女孩子家,畢竟年歲也不小了。舅舅雖然有心想要寵你護你一輩子,但舅舅我畢竟是一只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了,有心無力,若是能夠為你找到良配,能看到有人真心愛你護你,舅舅才能放心地走啊!”李愛國說得語重心長。

白豆蔻看著李愛國,花白了大半的頭發,褶皺縱橫交錯的臉,曾經的大將軍,確實老了,並且,近幾年的衰老之勢更是瘋狂遞增……

“舅舅,我害怕……”白豆蔻向李愛國說出了心底最真實的心意。

經歷過父母離異再婚的孩子,對於婚姻大事的恐懼與對婚姻關系的不信任,比沒有經歷過的人,要強烈很多。

“豆豆啊!不就是處個朋友嘛!能成則成,不能成就說明沒有緣分嘛!至於能不能發展成婚姻大事,也都是看你們的造化,舅舅知道你害怕重演你母親的婚姻悲劇,但是在舅舅看來,你比小幺兒還要懂事兒,舅舅相信你會比她經營得好。再說,有咱老李家給你做後盾,你外公那把軍刀都傳給了你,怕什麽!談個戀愛結個婚,難道比上戰場還恐怖啊!咱家豆豆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啊!慫什麽!誰敢欺負你,咱用軍刀削他!”李愛國激昂霸道地說。

白豆蔻:“……”老子不摸軍刀好多年。

被李愛國這麽一鼓舞,白豆蔻心裏的底氣莫名地強了幾分……

不愧是軍門世家!就是這麽威武霸氣!

白豆蔻覺得,她大舅親自給她做媒,她要是慫了,她大舅也可能拿軍刀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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