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陸小鳳等人這會兒坐在回程的某個客棧大堂裏臉色可不怎麽好, 特別是陸小鳳，那就和便秘了差不多。

緣故？嗨，還能是怎麽的, 自然是同夥們一個不小心戳了他的痛處唄。

“行了, 別總是喪這個臉, 你這也是難免的, 誰讓朋友多呢是吧，你看老臭蟲不也和你一樣倒黴？”

你不張嘴沒人當你啞巴，還那楚留香來舉例子？你有心嘛你, 他這是第二回 了知道不？連著兩回抓人抓到自己人頭上，那沖擊比一次強了多少倍你知道嘛你。

陸小鳳眼睛都不想往姬冰雁這裏掃，可一轉頭, 看到的卻是那個戳穿了他交友不慎的熊貓兒，心下又是一堵。索性起身換了個座位，坐到了西門吹雪對面，和後來急匆匆趕來看熱鬧的王憐花湊到了一起。

可他依然沒選好人，王憐花平日看著是挺穩重靠譜的, 可那不是對著外人嘛, 如今好歹那也是熟悉的老朋友了, 他能不發揮一下自己那張風流公子的嘴？

“說來，這金九齡……其實若是有心, 怕是早就能看出不對了吧。江湖上怎麽說來著？”

王憐花緩緩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小酌一口, 轉頭對著眾人輕聲點評到：

“衣裳質料高貴，式樣最時新，手工最精致，這要耗費多少銀錢？日常使喚的器物也多是千金精品, 這是多少錢？喝酒要一流的，車子要一流的，連著女人都一樣選一流的，這些是他靠著辨別古董字畫，相馬做個中人就能掙下的？”

確實，這些以往大家都只當八卦說笑，從未多想的問題這會兒回過頭再去看，那真是到處都是破綻。可當初為什麽就沒人懷疑呢？

“好歹也是天下名捕，身份地位權勢都不差，誰能想到他會往這條路上走呢。”

姬冰雁戳心歸戳心，這話卻還算中肯，直直的說到了陸小鳳的心裏去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他什麽都不缺，日子已經比江湖中絕大多數人好了，為什麽要這麽做呢，一個貪字真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什麽不明白，其實事後誰都能明白，能讓一個什麽都有的人忍不住犯下如此大案的緣故，左不過是貪欲作祟罷了。只是這貪……陸小鳳自認和金九齡相交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是他早早就是這樣的人，陸小鳳自覺不至於半點痕跡都沒察覺出來，即使他離著遠些，有些疏漏，那六扇門裏的名捕們也不是吃素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後頭操縱了這一切。”

不是陸小鳳替自己的朋友辯駁啊，這事兒後頭必定還有一雙暗手，就像是當初霍休遙控上官飛燕一樣，在等著做一次黃雀。這一點只想那至今沒有查明白的，運走黃金的方法就足可證明。

所以，即使金九齡死了也不能說就徹底結束了，只是可惜了，他們只能查到這裏了，接下來的事兒還要看六扇門了，畢竟這說到底也是六扇門的家醜啊，人家能不著急接手？

“這事兒就讓六扇門操心吧，正好要過年了，咱們也好歇歇。”

一直沒說話的沈浪心裏其實也和陸小鳳一樣，感覺十分的可惜，可他一樣也是聰明人，更明白這些事兒再插手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所以不想過多的幹涉，給自己填麻煩。所以直接用一句過年，將後頭的事兒給壓了下來。而也正是因為一句過年，倒是又開啟了新的熱鬧。

“這裏離著花家不遠了吧，花滿樓，怎麽樣，招待招待咱們這些吃冷風的朋友？正好咱們這些新老朋友也給你父親拜個年？”

熊貓兒這游俠當的十分的皮厚，別人即使這個心思不好意思開口，他呢，那是直咧咧的就往外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花滿樓的性子。

花滿樓能說什麽？自然是笑著應承的，他雖然算不得愛熱鬧，可在對待朋友的事兒上卻從來不摳唆。

“那是自然，哪有過門而不入的道理。”

於是啊，這一溜的人呼啦啦的到東南走了一遭，最後又到江南去了。而這一去……春雨送禮的事兒自然也就讓大家夥兒全知道了。

“送了花家，那我家呢？”

鐵公雞就是鐵公雞，聽到這消息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自己有沒有份？這反應，讓其他人一下子全笑開了。這誰來回答呢？沒的說，自然是花老爺，就他那份心思，有了西北來的人，能不讓管家去多問幾句？問了，那自然也就知道了春雨送各家年禮的事兒了。

而這一份隨口的詢問到了這會兒倒是成了給春雨表功拉人脈的利器。花如令那反應快的，這裏剛有人問，那頭就立馬接上了。

“這還真有，聽來的那些個鏢師說了，這一趟他們鏢局接了春家好些的活兒，為此差點連人手都沒湊齊。我算算啊，好像洛陽王家有，蘭州姬家有，六扇門有，哦，對了，連著幽靈宮也有。至於其他的人家，倒是沒聽說，不過這也怪不得她，畢竟你們這些個小子，好些個都沒個固定的住處，她就是有心，都不知道往哪兒送去。”

對，不是春雨漏下誰，而是沒能送的地方呀。所以你們即使沒收到那也不是春雨的錯，是你們這些小子沒著沒落坐下的因果。當然了，說雖然是這麽說，理是這麽個理，該描補的還是要描補。

“不過不打緊，我這裏她送的不少，你們就在花家過年，將你們那一份吃回去就是。”

這話說的俏皮，不但是陸小鳳這些熟人哈哈笑著沒了規矩樣，就是第一次來的也去了好些生分，跟著樂呵了起來，別說什麽隔閡疙瘩了，就是對著花家也不免親近了幾分。花如令這一石二鳥的招用的，也就是花滿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旁人半點都沒察覺。

一下子家裏來了這麽多二十上下的大小夥子，花家的熱鬧可想而知，也就是他們家大業大，不管來多少都安置的下，不然這猛地一下，還不定亂成了什麽樣。因為這個，花如令難得將自家小兒子喊到了書房，好好的訓了一通。

“既然要帶朋友來，你就該早早地讓人來說一聲才是，你看看這弄得，若非家裏人手夠，還不定會鬧出什麽笑話來呢，若是那樣，是你臉上好看，還是我臉上好看？你也是個大人了，做事兒該有些章法才是。”

這教訓的，花滿樓真是有些冤，不到一日的路程，怎麽通知都來不及好不。可他能說是熊貓兒起哄的結果？不能啊，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

“是兒子的不是，原本以為也就陸小鳳會跟著來，不想到了附近說著說著……下次兒子一定註意。”

兒子態度良好，花如令訓子訓的也挺滿意，所以這話也就這麽一說，說過就算。接下來立馬就切換到了春雨的頭上。

“真真是個懂規矩的好孩子，我是再沒想到，不過是上次送了一次謝禮，她就能這麽記掛著，還送了年禮來，你是沒看見，那駝峰……都是實在東西，沒半點虛的，可見是個實在孩子……只喝了一杯就知道，這孩子在釀酒上那真是有天分，比桂香樓的老韓做的好些……”

花如令花式誇人大法十分的勁道，換著花樣的說春雨好說了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聽得花滿樓耳朵都聽紅了。這會兒若是有頭牛，估計也能吹上天。可偏偏花滿樓還什麽都不能說，說什麽？說春雨其實沒那麽好？那不能，這話說了虧心。可要附和著說好……他也會不好意思的好吧。都讓他爹誇成這樣了，還能怎麽附和？都快天上地下獨一份了！

“那您回禮了？”

來吧，相互傷害吧，知道您這心裏算盤珠子撥的利索，看看您這都算出去了點什麽。

花滿樓對自家爹那是相當的了解啊，許是首富當的時間有點長，自家爹那個手筆哦，只要是心裏樂呵，甩出去都不帶聽響的。也不知道這會兒事兒過了，有沒有後悔肉疼。

“送的……也就是些吃的用的，咱們這樣的人家，那不成還那金子銀子去稱量個輕重？送禮那送的就是個心意。西北日子艱難些，我多送些也是常理。”

確實是常理，可他也確實肉疼了那麽一咪咪，不過這心疼不是因為價值相差大，他不差錢！並不在意這一點子多出來的銀子。心疼的是自己將來的日子呦。

你說，這會兒他就上趕著給兒媳婦送禮，那等著這事兒真定了，他給聘禮要怎麽給？兒媳婦要是真的忽悠了自家這傻兒子去沙漠裏蹲點，那以後每年送東西該怎麽送？這長時間的薅下來，自己身上得讓老七一家子薅出去多少？長年累月的下來……即使自家其他兒子沒有意見，可他這眼見著可能人財兩失……能不肉疼？

這麽一想，再看自家這往日最心疼的兒子，那是越發的不順眼了。都說這孩子長得好，性子好，什麽都好，怎麽這找媳婦的事兒上就這麽不好呢？這要真利索點，將人忽悠回家多好？哪怕是不到家，在附近呢，那也比西北那犄角旮旯強吧。

可要讓花如令將這老七好容易有點意思的目標給否了？還是不能啊！這孩子看著溫潤，其實性子比誰都擰，真攪和了，下一次再動心還不定是什麽時候呢。萬一學著那些個不著調的，三四十都不著急，那他豈不是要跟著急死？

腦子轉了十七八個彎的花如令最終不過是吐了一口濁氣，然後沒好氣的對著花滿樓說到：

“你好歹爭氣些，別讓你爹我這白折騰了一回。”

這讓花滿樓怎麽回答？總覺得自己如今那是越發的不受自家爹待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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