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累了一天，所以大家都早早的洗了睡了。羅氏拉著張氏的手，小聲的說道：“我的兒啊，你以後怎麽打算？”

“什麽打算？好好撫養他們長大成人，看著他們成家立業，我這輩子就滿足了。還能有什麽打算？”張氏不明所以。

“你一個人？”

“當然了，娘當年不也是這麽拉拔我和哥哥長大的嗎？我怎麽就不行？”

羅氏用另一只手摸摸張氏的頭發，滿眼的疼惜：“正是因為娘是這樣過來的，所以才不希望你走娘的老路。這世道，女人活著本就不易，更何況還要拉拔五個孩子，娘想想都心疼。娘老了，指不定哪天就沒了，娘最大的願望不就是希望看著你過得和和美美的嗎？”

“娘，你說什麽呢，你會長命百歲的，快別說這不吉利的話”張氏擁進羅氏懷裏。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羅氏輕輕拍打著張氏的背：“娘也活夠了，現在也只就擔心你的後半生了”

“娘，女兒可以的”張氏輕輕退出羅氏的懷抱，定定的看著羅氏，滿眼的認真。

“是嗎？”羅氏不信：“娘還不了解你？你性子軟，不肯爭，這樣子怎麽不吃虧？”羅氏又把張氏擁進懷裏，輕輕搖晃“娘只是想有個人為你分擔”

“娘，得福屍骨未寒呢，我怎麽可以對不起他，您知道，得福是真心實意的對我的”張氏不依：“女兒心裏只有他。”似是懷念，又似自我鼓勵打氣。

“妹兒哎（張氏名張小妹），我苦命的丫頭，你咋就跟娘一樣這麽倔？”羅氏老淚縱橫。

“娘”張氏也哽咽：“我不是還有您和大哥嗎？我不苦，命不苦。”越說淚越多，自林得福死後，生活的壓力，壓抑的感情仿佛找到了個宣洩口，一股腦的湧了出來。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娘的懷裏都能找到安慰。

一豆燈火，低聲壓抑的抽泣，在這個瑟瑟的秋夜，傳得很遠。

沒人知道他們母女到底聊了什麽，只是第二天張氏和羅氏的眼眶泛紅，眾人也默契的沒問。因為羅氏他們第二天要趕回家，張氏就很早起來準備了豐盛的早餐。臨別時，羅氏幾次回頭欲言又止，看著張氏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狠狠心，扭頭走了。

張氏揮手告別，心裏默默說道：娘，妹兒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羅氏一家走後不久，秋收的味道也越來越濃，也意味著寒冬也越來越近。

張氏蹙眉，因為沒有拿羅氏給的銀子，修房子後手中還不足500文的銀錢，還要秋收，購置厚棉被，孩子們的衣服也需要添置，冬天也要備足夠的柴火，樁樁件件都需要自己親力親為，缺錢缺人手。眉頭蹙得更緊了。

一只手頓時伸進張氏的手裏拉回了張氏的思緒，迎面看到的是大妞的笑臉：“娘，不要愁，你還有我們，有什麽事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張氏矮下身子，一把把五個孩子抱在一起：“對啊，娘還有你們。”松開他們，拉住小寶的手，“走，咱們進屋，娘慢慢給你們說”

張氏慢慢的把現在要面對的問題一一說了出來，原也根本不抱希望，自林得福走後，遇事就沒有人和自己商量了。張氏只是慢慢的說著，仿佛是說給別人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大妞一錘定音：“歸根到底就是缺錢！”

張氏一想，可不是嗎？自己光想著接下來多忙多忙，沒有時間賺錢，可歸根到底不就是錢的事嗎？

大妞的視線瞄到那只裝田螺的木桶，看來賺錢迫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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