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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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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在宗門隔離,啊,不對,是在宗門宅居的日子,比想象中更美好。

首先,有朋友。

辛紫衣這家夥知道易餘弦手裏的是歸一劍之後,就死皮賴臉的在長淵劍宗住了下來,說是要近距離吸取一下歸一劍的仙靈之氣,蹭一蹭劍神大人的光彩。

看不出來,他還是個隱形的風有餘崇拜者。若是知道小一就是風有餘,估計他會激動的暈過去。但有辛紫衣這個修二代在,易餘弦的日子就不無聊了。

其次,有好待遇。她如今已經是喻壓的嫡傳弟子,身份就比路名差一小截。加上她現在重傷未愈,啥也不用幹,日子更是爽到飛起。沒事的時候,便宜師父的那些法寶器靈劍靈還會過來看她陪她玩,她左擁右抱樂不思蜀。

最後,就還是練劍的事情啦。上半天班休息半天的日子簡直太棒了,而且小一大概是心有愧疚,逼的也不似從前那般緊了。

閑的沒事就去聽聽宗門裏新出的八卦,或者去練劍場欣賞一下劍修弟子們優秀的□□,再不濟就去後山抓幾只靈獸擼一擼,別人見著她還得恭恭敬敬喊一聲“易師姐”。

噫,早知道在宗門也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她沒事出門晃悠做什麽?她可以繼續過這樣的日子過到地老天荒!

就這麽悠哉悠哉過了大半年,易餘弦對外還是重傷未愈的模樣,但不速之客卻已經找上了門,還是不能拒絕的那種。

易餘弦怎麽也沒有想到,來找她的人竟然會是歡喜宗的人,而且還是歡喜宗的宗主?

我好像也就拿了歡喜宗二十萬靈石而已啊,還得和小一分成呢,堂堂一派掌門不至於這麽小氣的吧。

但歡喜宗宗主已經和掌門張蔚然已經打過招呼了,她帶著禮物上門,張蔚然也不好拒絕。不過風荷子傳訊說歡喜宗雖然沒有正式和天衍宗結盟,但多多少少也有點關系。如今歡喜宗宗主上門,就是為了向長淵劍宗示好,準備棄暗投明了。

嘖,說白了就是墻頭草。一看天衍宗在和長淵劍宗的交鋒裏一敗塗地,立刻就明白誰才是真大佬,於是就上門道歉來了。

雖然令人不齒,但這見風使舵的本事也讓人讚嘆有加。歡喜宗雖然整體實力不強,可他們的弟子和太多太多的宗門有關系了,稱得上長袖善舞,恰好可以填補長淵劍宗在人際交往的弱勢局面。因此,權衡利弊之下,還是答應了結盟,當然,盟約以長淵劍宗為主。

哪裏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易餘弦覺得很正常,現在社會公司之間的利益糾葛,爛大街到出書都沒人看了。

只是沒想到,歡喜宗的宗主會上門來找她,而不是讓易餘弦去見她。按照修真界的邏輯,修為弱地位低的易餘弦才是主動去拜見那個。

不過在易餘弦看來,這可不是什麽折節下交,而是單純的無事獻殷勤了。

“有些話,或許適合我們單獨說。”歡喜宗宗主的名號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他自己也不在意,到他們這個地位,人們也只會喊一聲“宗主”或者“真人”,姓名既然沒有人喊,也就無需在意了。

易餘弦看著她這一張美麗之中又帶著三分英氣的臉,一邊感嘆怪不得能在美人輩出的歡喜宗當宗主,一邊又忍不住想這個長相真的是男女通吃的那種款,細細看過去,還有那麽三四分像小一啊。

哇哦,難道歡喜宗的宗主都是這種長相的麽?

易餘弦忍不住和風有餘說了起來,“我看人家真是風情萬種,長得還和你很像,是不是和你也有點親戚關系啊~”

“沒有。”風有餘一聽易餘弦說話的語氣,就知道她又見著人家好看不由心軟了,“歡喜宗有兩門頂級功法。一種是以自己為引,可以將三分的容貌都修煉到十分,以自己一人之情牽動千萬人之情,最後九九歸一得成大道,我娘當初練得就是這種功法,修的便是無情道。還有一種是多情道的功法,它的練法和無情道截然相反,它能將一個人十分的容貌練到只有三四分,修煉到極致,便是那種相貌平平且毫無記憶點的臉。它講究的是以他人為引,借千萬人之情融入自身,不同人見修煉此功法的人,會自動將修煉者看成是最符合自己審美的模樣。你心裏覺得誰最美,誰最符合你的心意,那麽你見到的便是什麽樣子,而且變化的不僅僅是容貌,連性別和種族也會變。妖族人見到這個功法的修煉者,都會覺得對方長了一身漂亮的羽毛什麽的。”

“那豈不是說,娶了練這個功法的人,永遠也不用擔心自己移情別戀?當自己喜歡上誰的時候,自己的道侶就會自動變成誰的樣子?”易餘弦震驚了,這簡直是純天然的萬人迷修羅場的最佳代言者啊。

這種功法,實在可怕!

重點關鍵是這個麽?

風有餘也表示不解,但他仔細想了想易餘弦的話,還是點了點頭,“差不多吧。不過面對那些道心堅定並且修為高過使用者的人,效果有限。”

“那你眼裏的歡喜宗宗主是什麽樣子?”

“相貌平平。”

哦,這就是變相說自己強唄。

“在我看來,她是個漂亮的長得還挺像你的小姐姐。看來,我還是欣賞女孩子比欣賞男人更多。”易餘弦笑道,“這種功法真是可怕。”

不,你見到的是個同性,就意味著你只是單純的欣賞她的美,而沒有心生邪念。

至於易餘弦覺得對方長得像他這一點……

咳。

風有餘還是多少有點高興的。

“易小友,請放心,這是我歡喜宗的至寶‘相思九轉’。有它在,就算是大羅金仙在此,也聽不見我們在說什麽。”歡喜宗宗主沖著易餘弦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來,“我想,你剛才應該和風有餘前輩交流過我的事情了。”

易餘弦當即警惕了起來,“什麽風有餘?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風有餘也緩緩的從歸一劍裏飄出,警惕的看著眼前之人。

知道風有餘身份的人目前除了易餘弦之外,只有眼前這個歡喜宗宗主一口道破。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又是抱著何種心態來到易餘弦面前說出這件事的,都不可不防。

“要論對風有餘的了解,就算是長淵劍宗也不能與我們相比。”歡喜宗宗主擺擺手,示意易餘弦不用這麽緊張,“風前輩,久聞您的大名,沒想到居然以這樣的形式與您相見。看見您風采不減當年,我就知道我選擇長淵劍宗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對方不但知道了風有餘的身份,甚至還直接透過面具認出了風有餘。

易餘弦尋思,這換面具一事真的要提上日程了。

這戴了和沒戴一個樣,證明這面具不合格啊。

“之前在選美大賽上,你就已經認出了我。一直等到現在才過來,是已經反覆衡量了利弊之後才下的決心。這種行事方式,的確是歡喜宗的習慣。”風有餘平靜的回答道,“你倒是將歡喜宗的宗旨貫徹的很徹底。”

“剛開始只有一兩分把握而已,並不確定。人有相似,何況時隔這麽多年?真正讓我起了疑心,還是所謂的劍道舍利之事。以及,你和易餘弦一起之後發生的事情,都不禁讓我有了這個猜想。”歡喜宗宗主倒也坦誠,直言不諱道,“風有餘是我歡喜宗的魔天女姚情之子,這話說出去不但沒有人信,反而會為我歡喜宗招惹禍端。當年您飛升之時,歡喜宗不曾前來幫助,因此這真相如何,歡喜宗也不會置喙。只是當初的宗主一直都認為,您堪比天人,故而將當年的真相代代相傳,只有歡喜宗宗主一人得知。我也曾以為此為多餘之舉,但如今看來反而是先祖有先見之明。”

當年的歡喜宗宗主想的十分簡單。

姚情主修無情道,卻生下了風有餘。而風有餘轉修劍道,卻沒有繼承母親無情的個性,反而為了自家的徒弟放棄飛升重新返回下界,實在愚蠢之極。但又確確實實讓人羨慕,經歷過當年真相的人,沒有人會不羨慕他們之間的師徒情誼。

就像是風有餘的徒弟從來不認為風有餘會真的就此隕落一樣,當初的歡喜宗宗主也不覺得風有餘會這麽死去。

風有餘的屍骨化為劍道舍利分散四方,歡喜宗也有一直在追蹤其下落。

“我來到這裏,是想要和風前輩您談一場交易。”歡喜宗宗主開門見山,也不再繼續虛偽客套,“我可以以歡喜宗之名發誓,交易完成之後,所有關於您的一切都只會在我這裏終止。關於您和姚情先祖的一切記錄都會從歡喜宗裏抹去。”

哈。

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

歡喜宗的這算盤打得也著實精了一點兒。她算是聽明白了,合著就是他們當初知道風有餘就是姚情的兒子,但卻一直隱忍不發。風有餘有危難的時候他們也不幫忙,但是又覺得風有餘不會這麽簡單死去,幹脆就將這件事代代相傳,要是什麽時候風有餘再覆活了就和他談一筆交易,說不定還能挽救歡喜宗於危難之中。

果然,這麽多年沒有弟子飛升還能混的不錯的門派,心都臟的。

“宗主您生的美,想的似乎更美。”易餘弦不由出口諷刺道,“什麽記錄不記錄的,就算你拿出來給大家看,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反而是你們,能不能承擔得起長淵劍宗的怒火還不一定呢。”

“歡喜宗一路走來,實在過於風雨飄搖,我們想要生存,自然要舍棄很多不必要的道德。”歡喜宗宗主對於易餘弦的諷刺半點也不放在心上,“當然,抹去記錄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我也知道這筆交易不劃算,所以我得到了一個關於劍道舍利的消息,就可以與你們交換。”

劍道舍利?

現在除去天衍宗和掌門張蔚然手裏的那一顆之外,似乎就只剩下一顆了。

似乎是在小一的五弟子手中。

易餘弦轉頭看向風有餘,果然見風有餘的眼神也有了少許變化。

風有餘的五弟子,她並沒有聽小一特意提起過。

“當初您從我們手中搶走了蘇袖收為五弟子,我們也並沒有和您討要。”歡喜宗宗主又打起了感情牌,“不管如何說,蘇袖始終欠了我們歡喜宗一份因果。我已經找到了她的下落,您或許可以借機找到劍道舍利。”

風有餘的五弟子蘇袖,易餘弦知道的事情並不多。

文獻記載,她是一個喜歡行俠仗義,性情豪爽的女劍修,就是她半邊容貌被毀,卻從不自怨自艾。後來下落不明,似乎是離開長淵劍宗出去游歷,之後便一去不回了。

原來,蘇袖曾經是歡喜宗的弟子麽?

不對,蘇袖若是歡喜宗的弟子,又怎麽可能容貌醜陋呢?

或許是易餘弦的臉上疑惑的太明顯,歡喜宗宗主主動提起道,“關於蘇袖的事情,如今清楚的也只有我們歡喜宗了。事關女子清譽,風前輩從未提起也是有所緣由。”

“阿袖以前放下曾經的事情了。”風有餘皺眉道,“她從未在意過往,只是你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以為她不修覆自己的容貌是因為還記著過去而已。”

風有餘很少會去說自己徒弟的事情,就像易餘弦也很少會提起自己前世和父母朋友的相處一樣。

有些記憶,是適合被自己一個人單獨品味的。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找劍道舍利,這東西對我們歡喜宗無用,但在天衍宗看來卻珍貴無比,他們似乎堅信集全劍道舍利的話,就能獲取劍道氣運為己用。”歡喜宗宗主說到這裏,不由的笑了出來,十分動人,“不過是一些癡心妄想罷了。任何一個道統、門派都不可能長長久久。我歡喜宗也曾巔峰過,但如今卻已經快要淪落到二流門派了。該用的方法我們都試過,大勢所趨無法阻擋。”

“你倒是看的通透。說吧,你想要做什麽交易?”風有餘果然還是問了出來。

“我想要知道姚情飛升的秘訣為何。”歡喜宗宗主正色道,“我自問修行天賦並不輸於她,可我也能感覺到,我若是飛升,兵解成為散仙就是我最好的結局,我距離飛升始終還差一步之遙。這一步,我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若是這一代我們歡喜宗再無人飛升,在定級大會上,我們歡喜宗真的要被剔除一品門派之列了。”

同為歡喜宗弟子,她從步入宗門以來就被宗門給予厚望,所有人都說她有望超越姚情,成為歡喜宗覆興的希望。而前期,在宗門的大力培養之下,她也的的確確走過了各種困難的路,可到了最後一步,她卻死活無法前進。她當這個歡喜宗宗主已有千年,每時每刻都在為了宗門覆興而努力,一個沒有弟子飛升的宗門想要在立足,想要在不同門派之前權衡,何其艱難?

易餘弦大約能懂。

如果說弟子飛升就是衡量一個門派的業績標準的話,那麽歡喜宗就等於公司上市但是每一年都在虧損的狀態,眼看著就要退市了,當然什麽招數都能使的出來。

“她所練的並沒有什麽不一樣的。”

“可是有一段時間她消失了。她在消失之前的修為還不如我,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她帶回來了一個你,而且直指飛升,再也沒有任何阻礙。所有人都說你是她采補了某個仙人而生,我想要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若非如此,她實在想不通當初的姚情怎麽會願意生下孩子,女修生子必定修為大降,可姚情的修為不減反升,或許就來自於風有餘的生父。

“我的父親只是一個凡人罷了。”風有餘雲淡風輕的回答道,“一個沒有任何靈根,沒有任何特別的普通凡人,或許只是一個農家獵戶,又或許只是一個市井小販。”

“不可能。”歡喜宗宗主斬釘截鐵道,“當初追求姚情的天子驕子何其之多,她怎麽會……”

“這就是真的。”風有餘打斷了對方的話,“或許你是真的沒有意識到,所謂的三千世界,最重要的根本不是我們這些修士,而是人族,是最為普通的平凡人。”

“天地生人族,人族為氣運之首。修士們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就是人族象征,因此去仇視妖族、魔族。卻沒有想過,在真正的凡人看來,我們修士和那些妖族魔族沒有任何區別,妖族魔族害人,修士同樣害人。凡人跪拜妖魔,和跪拜我們這些修士,姿勢和心理並無任何區別,都是恐懼和期盼。修士從步入修行開始,就已經遺忘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凡人的身份,不食五谷,不惹六欲,不沾七情,以為這樣就可以脫離肉體凡胎。若是修士自己都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凡人,那上天又怎麽會認為你是人族之一?”

易餘弦驚訝的轉過頭看風有餘。

這好好的劍修祖師爺,突然怎麽變得這麽紅了?

閃著金光啊。

無產階級的思想在修真界誕生了。

“想要飛升,就得先做一個凡人。修道先修心,化神先化凡。你若是想要真正的飛升,就放棄自己身為修士的一切,重新學著去做一個最普通的凡人。若是道心堅定,那最後一步自然也就踏出去了。”風有餘靜靜的看著歡喜宗宗主說道,“凡人有句話,叫帝王將相寧有種乎?我母親也並非修真世家出生,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弟子一步步成為魔天女。而我父親,更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凡人。在你們看來我氣運旺盛,死而不絕,堪比天人。但在我看來,我只不過是這蕓蕓眾生之中,被天道偏愛的人族之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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