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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回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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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緊扣◎

在被發現之前, 秋眠在夜色下的雪地裏徘徊時曾設想過周引弦發現自己出現在這兒的場景。

是有想過,也許他會在不經意間探出二樓窗外看見她,然後好奇地問一句:“你怎麽在這兒?”

為此, 她甚至連回答都想好了——

“路過,過來蹭車。”

可那不過只是設想中的情形。

無論如何, 秋眠沒料到眼下的情況。

怎麽不嗨了?

是在說,她跟其他人都打過招呼, 卻為什麽沒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吧?

秋眠猶豫了下,沖樓上揮揮手:“嗨!”

周引弦:“……”

見他沒有反應,秋眠也不知他是沒聽見還是沒看見,挪了下位置, 移到路燈燈光下, 跳起來雙手一起揮動。

“嗨!周老師!”

周引弦背著光,唇角微彎。

秋眠沒太看清他的表情,只感覺到手裏手機又震動了下,拿下來看。

一枕:【好傻。】

秋眠輕輕咬著下唇,沒繃住, 自己也笑了。

好像是有點哦。

手機又震了下, 進來條新消息。

一枕:【在這兒做什麽?】

秋眠按照自己編的理由回過去:【出來玩, 路過這兒,來蹭周老師的車。】

一枕:【是麽。】

眠眠不覺曉:【是的, 周老師給蹭嗎?】

一枕:【給吧,等著,下來了。】

秋眠擡頭看,剛剛他站著的那個窗戶已經不見人影, 應當是下來了。

這認知令她在原地踮了踮腳, 嘴角翹了又翹, 內心那股愉悅冒泡似的咕嘟咕嘟往上竄。

周引弦下樓梯時險些撞到另一位中年老師,對方被嚇一跳,堪堪抓住扶手穩住,擡頭見到是他時滿臉驚訝藏不住。

“周老師?”

周引弦面色淡定地點頭回應:“邵老師。”

邵老師扶著眼鏡將他打量一番:“怎麽了這是,著急忙慌的。”

平常瞧著穩重得不行,怎麽這會兒瞧著跟個熱氣方剛的毛頭小子似的。

哦,忘了,人家本來也才二十幾歲。

“約了人。”周引弦言簡意賅地回答,沒什麽繼續交流的興致,但禮節還在,沒露出不耐的表情,“不好讓人等。”

“哦,忘了今天情人節。”邵老師了然地笑笑,沖他擺擺手,“快去吧。”

周引弦便沒再多搭話,微微點頭示意,轉身幾步就跳下半層實驗大樓的臺階,把兩條大長腿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嘖,年輕人啊。”

邵老師笑著搖搖頭,慢悠悠往樓上去。

秋眠轉身朝實驗大樓正門口方向沒走幾步,周引弦也從大樓裏出來,闖進她視線裏。

那道頎長身影穿過路燈下的光束朝著她的方向走來,不急不慢。

雪花在他周身籠罩著的光束下翩翩起舞,勾出纏綿繾綣又清冷的意味。

秋眠不知不覺放慢了步伐,默契地沒有喊他。

彼此保持沈默,卻又朝著對方的方向靠近。

直至一步之遙。

“今天好像是情人節。”秋眠微仰著頭看他,主動打破沈默,“周老師有約會嗎?”

周引弦眉梢微挑:“沒。”

“那我請周老師吃飯吧。”

“所以你是在約我?”

“或許可以看作是蹭車的報酬?”

周引弦先她一步轉身,與她並肩。

“可以。”他說,“正好沒吃飯。”

秋眠整個人都開心得快要起飛:“那我們去吃什麽?天氣有些冷,要不吃點暖和的吧?”

“我都行。”

去的是家湯鍋店。

秋眠本想去橘の湯,但考慮到已經在那兒吃過,特意換了一家沒去過的。

在各大軟件平臺上搜索了綜合考評以後,選擇了附近商城裏的一家老字號湯鍋店。

味道還不錯,湯底濃郁鮮美,還送了餐前點心和餐後水果,在這寒冷的雪夜是個不錯的選擇。

吃完飯時間恰到十點,岑溪約完會打電話問秋眠要不要去喝酒。

“在宗老板的酒吧,來玩啊。”

若換作平常,秋眠鐵定一口答應。

可今天當然不同。

“不了,我還有點事。”

岑溪好奇:“什麽事啊,你有約會?”

“嗯……”秋眠偷偷瞥了眼周引弦,“算吧。”

“真的假的!”岑溪一下來了興致,差點尖叫起來,“誰啊?今天情人節,有人追你?”

“不對不對,你都答應了他的約會,看來你對他感覺還不錯,從實招來!”

雖然並沒打開免提,秋眠仍舊做賊心虛地默默關小了聲音,怕被周引弦聽見點什麽。

“先不聊了,你慢慢玩。”

怕岑溪還要纏著自己說點什麽,秋眠說完這句就將電話直接掛斷。

剛將手機放進外套口袋裏,周引弦的手機響了起來,秋眠霎時間有了某種不好的直覺。

果不其然,周引弦將電話接通,宗勳的聲音便一下跳出來。

“周周,來極享玩啊。”

秋眠心口一緊,有點擔心周引弦要是答應去的話,自己到底是跟著去還是直接回家。

她可是剛拒絕了岑溪去那兒玩的邀請,到時候跟周引弦一起去了,豈不是打臉嗎?

所幸,周引弦一口回絕:“不去。”

秋眠提著的那口氣慢慢松下來。

宗勳顯然不會輕易放棄,在電話裏苦口婆心地勸:“來嘛來嘛,岑岑也在這兒,等會兒叫眠眠也一起來玩啊?”

周引弦側頭朝秋眠看來,秋眠立即瘋狂擺手搖頭,無聲做口型:“我不去。”

“不了,有點事。”他說,“你們玩。”

“情人節大家都出去約會了你能有什麽事?難不成你也有約會?”

“掛了。”

周引弦比秋眠還要幹脆,根本不理宗勳說什麽,直接掛斷電話收了手機。

秋眠提著的那口氣徹底松了,如釋重負。

奇怪,怎麽莫名有種地下情的感覺。

“那現在我們是直接回家嗎?”秋眠詢問,“周老師剛剛說有事,需要現在去做嗎?”

“隨口扯的,這你也信。”

“啊?”

周引弦淡淡瞥了眼秋眠,邁步走在前面。

“走了,回家。”

“噢噢。”

秋眠小跑著跟上去,嘴裏小聲念叨:“其實我是想問,如果周老師有空的話,要不我們——”

周引弦側頭看她:“你還有安排?”

“要不我們。”秋眠食指朝下指了指,“去樓下看電影?”

周引弦沈默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眸微微斂著,像是在探究她的意圖。

秋眠頓覺渾身不自在。

她確實是,想多制造一點單獨相處的機會。

長這麽大,她的感情經歷實在不算豐富,就只談過一個網戀男友,現實生活裏根本沒有過任何感情經歷。

先前追網戀男友得手也實在太過容易,導致她真沒什麽追人的經驗。

雖然也並不一定要求一個在一起的好結果,可過程也想盡量豐富些。

至少,往後追憶起來,也好有多一點的美好事件可回憶。

但找蹭車報答的借口請他吃飯尚且還說得過去,現在約他看電影,是不是有點太明顯了?

畢竟,今天是情人節,還是有些特殊的。

指不定電影院裏全是情侶。

秋眠試圖找補找補。

“那個,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

“所以。”不等秋眠找補完,周引弦像是明白了什麽,“你確實是在約我。”

“沒有!”

沒想到他竟這麽直白地揭穿了自己,秋眠臉上頓時火燒一般發熱起來,迫不及待地否認。

“我就是、就是……”

後背好像都因為羞窘而冒出熱汗,秋眠有些著急地想著合適的理由。

“就是我想看電影,但今天情人節,大家肯定都成雙成對的,我一個人不好意思進去,所以才……”

“知道了。”周引弦點點頭,“走吧。”

秋眠躲在他背後偷偷呼了口氣,繼續縫縫補補:“周老師會覺得這理由很可笑嗎?”

“不會。”

“那就好,我就是怕周老師覺得我虛榮心作祟,沒有男朋友也硬要找人陪。”

“確實有點生硬。”

“……”

片刻之後。

樓下電影院。

周引弦看著秋眠買的兩張恐怖片電影票眉頭微鎖,陷入沈思。

“所以,為什麽是恐怖電影?”

“那個……”

秋眠面色微微尷尬。

實在是這時間不湊巧了,其他合適的片子這會兒要麽已經開場,要麽還得等好久,唯一合適的排片就只有這個。

“周老師是害怕嗎?”

“?”

“不敢看恐怖片?”

“激將法?”

秋眠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也沒有……但這會兒確實不好買票了,要不回家?”

“不用。”周引弦接過電影票,“何嘗不是一種經歷。”

“什麽經歷啊……”

“情人節約我看恐怖片——”

說到這兒,周引弦頓了下,掀起眼皮瞅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追我。”

秋眠:“……”

怎麽老說實話。

“沒有吧。”秋眠故作鎮定,“誰追人會約對方看恐怖電影啊?”

“所以,你確實是在約我。”

“……?”

秋眠反應了兩秒,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好像被他繞進去了。

“我只是順著周老師的話往下說而已。”

“是麽。”

“嗯嗯。”秋眠點頭,“周老師還沒說,為什麽追人要看恐怖電影?”

“我沒說。”

“?”

“前女友說的。”

秋眠眨巴眨巴眼:“你前女友推薦你這麽追女生的嗎?”

“沒。”

“……?”

“她說她要這麽追我。”

“啊?”

秋眠有些懵。

他前女友也這麽追他啊?

那自己也這麽做,豈不是有點……

影城的工作人員在廣播裏通知開始檢票。

秋眠跟在周引弦身邊檢票往影廳裏走時,恍然間有些迷糊朦朧地想起來,自己以前好像還用恐怖電影調戲過網戀男友。

那是2014年的夏天。

期末考結束,幾個玩得好的同學約著一起去看電影。

秋眠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大家要看的是恐怖片。

其實她平常算是個膽大的人,每次萬聖節的活動都很難被嚇到,但卻極度害怕看恐怖片。

明明知道都是假的,都是人扮演的,可恐怖片演得太逼真,每看一次能讓她好幾天晚上睡覺都不敢關燈。

那天的退堂鼓沒能打成功,秋眠被同學強行拽進影廳,按在座位上看,說要練她的膽。

可她不僅沒敢看那場恐怖電影演什麽,甚至連洗手間也沒敢去,一直不停往岑溪懷裏躲。

後來晚上她躺在床上開著燈不敢睡,只能找網戀男友陪著聊天。

當然不肯說自己是被白天看的那場恐怖電影嚇到,東拉西扯地找了不少話題。

網戀男友也沒嫌她煩,她扯什麽話題他都接,後來不知怎麽就扯到恐怖電影上。

【以後一起看恐怖電影好不好啊粥粥?】

【。】

【你害怕了是不是?】

【沒,但為什麽看恐怖片。】

【這樣你被嚇到就會往我懷裏鉆。】

【……你確定不是你被嚇到?】

【怎麽可能!我又不怕!】

【是嗎?】

【當然了!你別擔心,你害怕的話可以鉆我懷裏,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秋眠沒想到,當時隨口的調戲,如今居然還歷歷在目,記得如此清楚。

更沒想到,那天以後的第一場恐怖電影,竟是跟周引弦來看的。

其他電影的票不好買是真,可買這場恐怖電影的票她也確實藏了點兒小心思。

只是,剛剛聽周引弦說她前女友也要這麽追他,這會兒那點旖旎的小心思已經蕩然無存。

但她終歸是怕看恐怖電影的。

電影一開場,屏幕的昏暗背景裏忽地一下竄出來道黑色影子,嚇得她立即小聲叫著往旁邊歪頭躲開。

周引弦面無表情地微微側頭瞥了她一眼,又默不作聲地將視線落到前方大熒幕上。

秋眠內心湧上一點小小的尷尬。

壞就壞在今天情人節,竟連恐怖電影的影廳裏也都是情侶——

倒也不能說完全都是情侶,只能說大部分都是一男一女的組合,像是情侶預備役,正在暧昧中,稍微驚悚點的畫面就能名正言順地制造出各種親密的肢體接觸。

秋眠別別扭扭地重新坐正坐好,緊張害怕地抓緊了座椅扶手,整個後背都緊緊地貼在座椅靠背上,內心叫苦不疊。

作孽啊,為什麽敢選恐怖片的啊?

可開場的驚悚畫面仿佛只是餐前菜,往後才是源源不斷的重頭戲。

秋眠抓著座位扶手的手用力到指甲裏面都泛白,手心和後背以及額頭都冒出冷汗。

她不敢看,只能不停閉眼逃避,下意識朝著右手邊周引弦的位置頻頻側頭,仿佛不忍直視什麽殘忍酷刑。

周引弦偏頭瞧她。

影廳裏關著燈,光線昏暗,但他卻清楚地瞧見她害怕恐懼的痛苦表情。

其實他也不太清楚。

如果真這麽害怕的話,為什麽還敢買恐怖電影的票進來看。

轉瞬又想起她邀他來看電影時說的話——

“一個人不好意思。”

現在看來,她分明是一個人害怕不敢來,哪裏是不好意思。

周引弦垂眼,瞥見那只緊緊抓著座椅扶手的手,清瘦的手背似乎都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起青筋。

膽兒這麽小。

周引弦驀地回想起當初小女友在手機另一端大放厥詞地說讓他害怕就躲進她懷裏,她會好好保護他。

唇角一彎,低聲笑了下。

秋眠還在痛苦地忍受著恐怖畫面,閉著眼不敢睜開,忽地感覺什麽東西在自己手背上輕輕一碰。

軟軟的、滑滑的、溫熱微涼。

“啊——”

秋眠嚇得小聲叫起來,恐懼之下不管不顧地胡亂伸手朝旁邊周引弦的方向一抓。

周引弦盯著她在空氣中揮舞的手,把自己的左手遞上去。

下一秒,秋眠牢牢地抓住了他。

直至感覺到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秋眠迷糊地感應著那形狀,反應過來是只手。

她才終於敢在昏暗裏眼睛睜開一條縫。

確認那真是只手,而且,還是周引弦的手,秋眠才終於敢稍稍放心。

可轉瞬,又有些尷尬地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抓了周引弦的手,簡直是趁機占人便宜。

“抱歉……”

秋眠小聲說著,想要松開周引弦的手。

手指剛要松開,卻反被他一下握緊。

秋眠有些震驚,不敢置信地擡頭看他。

周引弦微低著頭朝她看來,眉眼間露出些歉意,手卻並沒松開。

“抱歉。”他說,“後面有點恐怖。”

秋眠不明所以地呆呆盯著他:“……?”

所以呢?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確實有點害怕。”

“……?”

然後呢?

“我需要被握著手。”

“……?”

“本來沒好意思,但既然你主動了——”

說到這兒,周引弦松開她的手,掌心朝上地把他自己那只左手遞到她跟前。

“勞煩你繼續握一會兒。”

“……”

他這是在幹什麽!

怎麽一個大男人,瞧著那麽高大威猛生人勿近又冷又酷的,居然也害怕看恐怖片啊?

應該不是裝的吧?

他沒必要裝啊。

秋眠心裏胡思亂想著,一時沒有動作。

周引弦忽地湊近。

聲音極低,像湊在她耳邊輕語:“辛苦你了,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溫熱的呼吸鉆進耳道裏,癢癢的。

秋眠歪頭躲了下。

有種被勾引的錯覺。

誰能抵擋得住他這樣絕色的誘惑。

秋眠在昏暗的光線裏握住了他的手。

為了給他更多力量,十指緊扣——

雖然其實她自己已經怕得要死,但她還是想要盡她所能地給他一些安全感。

為了喜歡的人,變得更勇敢。

那場恐怖電影到底演了什麽內容,秋眠依舊不得而知。

電影的後半場,她的註意力一直都在抓著周引弦的那只手上。

還從沒有像這樣十指緊扣地握手這麽久。

這感覺,奇妙得難以言喻。

秋眠甚至開始幻想跟他談戀愛是什麽樣的。

直至這場恐怖電影進入尾聲,影廳裏的燈亮起來,一切在昏暗中滋生的暧昧都無處遁形。

秋眠念念不舍地松開周引弦的手,心裏悶熱潮濕,像炎熱夏季下了一場綿長的雨。

秋眠終於主動聯系秦弋澤,讓他幫忙選輛車。

其實她有想過要不要找周引弦幫忙參考一下,但又細細一想周引弦的消費水平,十萬塊的表都能輕易送人,大概對便宜的車根本沒了解。

這樣貿然地打擾他,好像也不太好。

跟秦弋澤的關系自然少了很多顧慮,即便他大概也不會對十來萬的車有多少青睞,但總歸可以麻煩他幫忙做個參謀。

接到秋眠的電話,秦弋澤先是陰陽怪氣了她一陣,例如什麽今天怎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大小姐居然給我打電話。

秋眠知道他這張嘴就這樣,並不介意,直接講明自己的來意。

“十來萬的車能開嗎?你就不能挑輛好的。話說回來,怎麽突然想買車了。”

“我就這點兒預算,你幫我選選。”

“不是吧,你什麽時候落魄成這樣,就只有這點兒錢了?”秦弋澤有些詫異,不太信的樣子,“要不哥資助你點兒?”

“不用,我卡裏有錢,都是我媽媽的,我想用我自己的錢買。”

“這麽有志氣。”聽她這麽說,秦弋澤倒是信了,沒再繼續糾結這價格,答應下來,“行吧,我幫你看看。”

他效率倒也很高,沒兩天就讓秋眠去看車,是輛大眾Polo,車身玲瓏小巧,很適合女生開。

秋眠看著確實很喜歡,可總覺得這車太小,怕小車開習慣了到時候換大車不好開。

那豈不是仍然不能給周引弦代駕。

“能不能選一款男女通用正常大小的呢?”秋眠提出自己的需求,“我感覺這車太小了,沒辦法練習車技。”

“你還想練習車技。”秦弋澤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早不練晚不練的,駕照拿了那麽久,現在想起來要練車?”

“你幫我選選唄。”秋眠躲了下他的手,“買好了請你吃飯。”

“行吧,你得添點兒預算,要真沒錢我給你添點兒也行,別買太差勁的。”

“不用你添,我自己添就行,你先幫我看著,選好了聯系我。”

秦弋澤最近還挺忙的,除了公司裏的事,生活上也很忙。

有人正兒八經地追他,就看車的這麽一小會兒,那女生不知找了幾個借口打電話來找他。

眼下那女生又打了電話過來,秋眠知情識趣地笑著往後退了兩步:“好了,你先忙,選好車再聯系我。”

“給我回來。”秦弋澤一邊掛斷電話一邊揪住她的外套後領子,“最近你都忙什麽呢?”

“沒忙什麽啊,就公司裏的事。”

秋眠被他拽得微微後仰了一下,擡手往後去扯自己的衣領。

“你松開,給我拽變形了。”

“賠你一件不就得了。”

秦弋澤嘴上這麽說著,手卻松開,跟她並肩一同往外走。

“你跟那姓周的最近怎麽樣?”

“周老師?”秋眠略有些心虛,面上卻裝作無事發生,“沒怎麽樣啊。”

暫時還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喜歡周引弦的事,尤其是秦弋澤。

他鐵定能捅到周引弦跟前去,到時候她沒辦法在周引弦面前做人。

“沒怎麽樣是怎麽樣?你對他沒意思?”秦弋澤冷笑,“不應該吧,你對他可比對我好得多。”

“哪有……”

秋眠不敢再跟秦弋澤繼續這個話題,怕說多錯多,遲早洩露自己喜歡周引弦的事。

“剛剛不是有女生一直打電話給你,是在追你嗎?幹嘛把人家電話給掛了。”

“喜歡哥的人多了去了,追我不是很正常?我要每個都搭理,那不得累死。”

“……”秋眠不樂意聽他這話,“不喜歡就幹脆拒絕啊,別吊著人家,你要渣多了女生,以後會遭報應的。”

秦弋澤不以為意:“什麽報應?”

秋眠一本正經:“你喜歡的女生不喜歡你。”

“……”

秦弋澤沒再接她這話。

秋眠再次見到那個男人,是在提車那天。

剛剛請秦弋澤吃完飯,婉拒他的代駕,自己開車離開餐廳,卻又因為不敢放開手腳而在半路熄火時,那個男人忽然就出現在她面前。

先是車窗被敲響,她擡頭才發現是他。

其實當時她並不想降下車窗,畢竟她真的很討厭他,可怕自己的車擋了他的路,只好降下車窗想表明一下現在的狀況。

還沒等她先開口解釋些什麽,男人彎腰詢問:“車熄火了?”

秋眠點點頭:“是,所以——”

後面的車喇叭刺耳地“滴”了一聲。

盡管已經好幾次碰面,自己甚至還沒問過他的名字,對他的一切都不了解。

但那會兒車熄火在路上,後面的車喇叭按得不停響,秋眠一時著急也沒能將車重新啟動,只好接受了他的幫忙——

“下來,我幫你開到路邊。”

他的車技很好,哪怕是第一次開她的車,哪怕那車完全不符合他的身價,他也輕而易舉地將她的車開到了路邊。

秋眠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車流如梭的大路中間,更不知道他為什麽知道自己就在車裏,從而來敲響她的車窗。

只知道男人自作主張地將她的車倒進了停車位裏停好,下車甩上車門,走至她跟前。

“聊聊。”他說。

並不是商量的語氣。

秋眠擰著眉,對他的自作主張極其不滿,更討厭他這副不容別人拒絕的霸道姿態。

“不聊。”

男人笑了下:“剛幫你挪了車,怎麽一點兒面子也不給的。”

“我沒讓你停到車位裏,你給我停在那兒,我還要費工夫倒出來。”

“聊完我給你倒。”男人側了側身,示意她先走,“走吧。”

“都說了我跟你沒什麽好聊的,你有什麽事就去找我媽媽,她現在已經因為你不理我了,你滿意了嗎?”

男人有些意外地挑眉:“她跟你說了什麽?”

“跟你有什麽關系。”

“嘖。”男人無奈扶額,“是我對不起你,你兇一點也沒關系,不容易受欺負。”

秋眠瞪他:“你別說這奇怪的話。”

“怎麽就奇怪了?”

“你是我媽媽的男朋友,請你註意分寸。”

秋眠轉身越過他要去開車,被男人一把拽住手腕:“也沒別的事兒,就想問你個問題。”

“趕緊問。”

“你喜歡誰?那個發小,還是那個鄰居?”

秋眠驚訝他竟然連秦弋澤和周引弦都知道,指不定背後調查了多少。

這令她非常作嘔,一把甩開他的手跑掉。

“與你無關!”

秋眠不知道那男人怎麽會對她問出那麽奇怪的問題,但這叫她惶恐不安,不得不打電話給秋霜。

不似從前打給秋霜的任何一通電話,只等秋霜接聽,秋眠便崩潰地沖她大喊:“你能不能管好你的男朋友!”

這麽多年,這還是她頭一次用這樣不敬的語氣沖秋霜大吼,以至於電話那端的秋霜竟楞了下。

“你在說什麽?”

“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麽非要跟他在一起,可能您確實就是喜歡他這樣的,這是您的自由,我現在尊重您的自由,也請您看在我是您女兒的份上,管好他,別再讓他來騷擾我!”

“他又去找你了?”

“是啊,他又來找我了,他到底想幹什麽呢?他為什麽要問我喜歡誰?他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呢?他是不是不止想做我的繼父?他是不是心理變態喜歡女朋友的女兒啊?”

這話秋眠從未對秋霜說過,哪怕她早有這樣不舒服的感覺。

如今終於將這些難聽的話說出口,心裏前所未有的輕松暢快。

她倒要看看,自己話都說到這份兒上,秋霜是否還會無動於衷,是否還會為了那個男人而選擇忽略她的感受和安全。

秋霜沈默良久,像是在做什麽艱難的選擇。

這沈默久到秋眠都以為她在裝聾作啞時,秋霜終於開了口——

“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秋眠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她沒想到,自己已經將話說到那份兒上,秋霜沈默半晌的回答竟是這樣。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心裏土崩瓦解。

秋眠從沒發覺自己竟可以對秋霜如此失望,甚至沒有想哭的沖動,只覺得窒息。

“好,好,好。”

秋眠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悲憤交加地掛斷電話,頭一次大膽地將秋霜的一切聯系方式全部拉黑。

秋霜殺到林至驍跟前時,他正在富錦會所的沙發上跟人打電話。

“林至驍!”

聽見這聲吼,林至驍直接掐斷電話,手機丟到一邊,擡頭瞧她。

“做什麽?”

“你說過不會再去打擾秋眠,為什麽還要出現在她面前?她根本不需要知道有你的存在!”

秋霜跟秋眠一樣崩潰,露出平時絕不會在人前顯露出的一面。

仿佛只有在林至驍面前,她才會如此瘋狂不顧及形象地大吵大鬧。

“我只是去搞清楚一個問題。”林至驍請她坐下,“你先坐唄。”

“你想搞清楚什麽問題?你能有什麽問題需要找她搞清楚?你想確定她是不是真是你女兒?她當然不是!她只是我一個人的女兒!”

“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容易炸,就沒修煉得沈穩點兒?你這狀態怎麽談事。”

“這些都跟你沒關系!我只有一個要求,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從你把林曦這個名字給了你現在的女兒開始,你就已經徹底不配做她父親!”

林至驍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抱歉,這確實是我忘了。”

“是,你忘了,你忘了曾經的一切,那都沒關系,我只要你別傷害秋眠。”

秋霜漸漸平覆自己的情緒,多年的工作經驗讓她知道過於激動的情緒根本不適合談判。

“我沒想傷害她,她也是我女兒,我怎麽可能傷害她呢?”林至驍平靜耐心地與她溝通著,“我就只不過是想知道她喜不喜歡她那個鄰居。”

“她喜歡誰跟你沒關系。”

“她喜歡別人,當然沒關系,但她要喜歡她那個鄰居,那就有關系。”林至驍擡眼看著秋霜,“難道你對她的生活和感情從不過問關心?”

秋霜被問得一楞。

她並非如此,可她所做的一切,所表現出來的,好像又確實如此。

“她鄰居有什麽問題?”

秋霜冷靜下來,找到問題的關鍵。

她好像並沒關註過秋眠的鄰居。

“你知道她鄰居是誰麽?”

“……”

“你看,你連這都不知道,秋霜,你對她的關心實在不夠。”

不知不覺中,秋眠將車開到了南塔大學。

奇怪。

她明明連導航都沒開。

這一路上,除卻那次半路熄火,這車開得也還算順利,沒出什麽意外。

將秋霜的一切聯系方式拉黑之後,秋眠就有點不知道自己應該將車開到哪裏。

不知不覺地,開到這兒。

已經三月初,天氣仍舊寒冷似冬季。

車裏暖氣開著,秋眠就這麽將車停在路邊,坐在車裏漫無目的地盯著外面進進出出南塔大學校門的人群。

今天周六,其實秋眠自己也不確定周引弦會不會在學校。

他有時周六會休息,有時加班,卻有可能會在南塔生物研究所處理工作。

但是此刻,秋眠好像在這裏才有一點歸屬感,根本不想再挪到別的地方。

只要一想著,可能周引弦就在學校裏,他們離得這樣近,即便一個在校內,一個在校外,他並不知道她在這兒,她也覺得安心。

秋眠也覺得奇怪。

從前小時候,心情不好時她只想回家找外公外婆,只要在他們身邊,就會很有安全感。

可是如今長大了,世界變得覆雜起來,有些事,似乎並不能從外公外婆身上尋求安慰。

所以,感情確實很覆雜吧。

明明她只是單方面地喜歡周引弦,卻可以從對他的這種喜歡裏獲取力量,得到安撫。

秋眠發著呆,直至夜幕四合。

那輛眼熟的黑色賓利出現在校門口,她才恍然如夢初醒,啟動引擎跟上去。

她這輛車是今天新提的,掛的是臨時車牌,出現在賓利的後視鏡裏,周引弦多看了一眼。

片刻後,黑色賓利在路邊停下。

秋眠也跟著停在他車後面。

並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停下,秋眠有些怔楞地看著前面那輛黑色賓利。

駕駛座車門打開,周引弦下了車,朝她走過來,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彎曲著,輕輕敲了敲她的駕駛座車窗。

秋眠降下車窗,坐在車裏擡頭看他。

“周老師。”

周引弦略有些意外:“秋眠?”

“是我……”秋眠有些不知所措,“我今天剛提的車,想試試這車開著怎麽樣。”

“……”周引弦瞧著她的表情和反應,微微彎腰湊近了些,“提新車怎麽不見你高興。”

他一下離得好近,連車窗外的路燈光線都擋住,身上的柑橘香味若有似無地蕩過來,莫名地帶了些將人包裹住的壓迫感。

秋眠不自在地握緊了方向盤,聲音下意識變小了:“我挺開心的啊。”

“是麽。”周引弦不動聲色地瞧了眼她緊緊抓住方向盤的雙手,“開到這兒不敢開了?”

“啊?”

“所以跟在我後面?”

秋眠楞了下,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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