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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下雨 敢不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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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二十三年的人生中, 尤語寧一直與一切男性保持一定的距離,從來沒有過暧昧的想法和行為。

即便跟她告白的男性不少,但她都拒絕了, 並沒有拖泥帶水。

而且這些年來, 忙於生計,加上她的性格, 並沒有多少朋友,除了男同事, 男性朋友幾乎沒有。

所以, 她更沒有遇見過像聞珩這樣的男性,明明總是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卻又給人步步緊逼的壓迫感。

掛了橘子的電話後, 回家的車裏就一直帶著讓人焦灼的氣氛。

當然,尤語寧覺得,應該只有自己焦灼而已。

終於到了小區樓下, 她迫不及待停車, 車鑰匙丟給聞珩:“我還有事, 先走了。”

像是逃命, 語氣和動作都是急慌慌的。

一路小跑到電梯,卻發現電梯停在21樓,按了上行鍵,電梯下降的每一分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等到電梯下來,門一開尤語寧就鉆了進去。

電梯門剛要合上,一道高大身影險險擦進來。

尤語寧擡頭一看, 下意識往後退了小半步,抵到電梯壁上。

聞珩按了樓層,立在一旁, 顯得密閉的電梯間狹窄逼仄,無端增加許多壓迫感。

尤語寧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想法,呼吸都放緩慢,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這電梯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格外慢,安靜的氛圍讓人神經緊繃,一刻都不敢松懈。

“跑那麽快有什麽用。”

安靜的空間裏蹦出一句話,尤語寧內心一個激靈,表面上倒是裝得淡定:“這不是電梯太慢了麽。”

聞珩轉過頭,隨意地瞥了她一眼:“你臉色不對,瞧著像心虛。”

“哪有!”尤語寧立即反駁,“我這不是著急。”

說話間電梯到了,尤語寧急忙忙沖出去,假模假樣地打電話:“餵,橘子啊?我到了。”

聞珩慢悠悠地從電梯出來,看著她落難逃跑似的背影,嘴角溢出一抹淺笑。

回到家後尤語寧記起昨晚看煙花的事,去翻了一下之前的視頻。

但卻,一無所獲——

當時為了不暴露陌生人的臉,她直接把那一段視頻裁掉了,並未更新到網上。

如果是打電話約她,固然可以直接拒絕。

但萬一他直接到工作室找她呢?

一次兩次可以找理由說不在躲過去,還能每次都躲過去嗎?

接連想了幾天都沒想到好對策,柴菲打來電話約她出去玩,正好頭昏腦脹想出去換換腦子,她便答應出門。

柴菲約的地方是一個酒吧,尤語寧還特意確認了下,不是陳綏的酒吧才同意去。

她不想在這時候看見聞珩。

還是之前那幾個朋友,大家在聊時尚,聊八卦,偶爾也懷念一下學生時代。

坐了半小時,尤語寧起身去洗手間透氣。

往回走的時候,被個眼熟的人攔住。

“尤語寧。”對方面帶紳士笑意,“好巧,你也在這裏?”

尤語寧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努力回憶這人是誰。

“秦易安。”對方很自然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啊……”尤語寧立即想起來了,唇角彎了彎,“好巧,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秦易安跟她一同走,語氣熟稔自然,“跟朋友一起來的嗎?”

“嗯,就在那裏。”尤語寧指了指方向。

秦易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笑了:“好巧,有兩個認識的,我去和朋友打個招呼,等下過來喝兩杯。”

尤語寧就佩服他這社牛屬性,點頭說好。

她先回到座位上,湊近柴菲耳邊小聲說:“剛剛我碰見秦易安了,他說這裏有兩個認識的,一會兒要過來喝兩杯。”

“啊?我靠……”柴菲放下酒杯,“在這兒也能偶遇?”

話音剛落,秦易安就提著外套走了過來。

“新年快樂啊幾位。”

人未到聲先到,尤語寧旁邊坐著的男生應該是認識他,認識他的聽見聲音便下意識轉過頭去,見到秦易安立即笑了,起身招呼他過來坐:“喲!秦大部長?來來來,坐坐坐,喝點什麽?”

“那都學生時代的事了,還揶揄我呢?”秦易安笑著拍拍那人的肩,挨著他坐下,恰好隔開他跟尤語寧。

那男生叫鄭毅恒,給在座的其他人介紹起秦易安:“秦易安,以前我們同一屆的,學生會文藝部部長,都認識吧?”

又看向尤語寧,樂了:“喏,巧了麽這不是,副部長也在這兒呢,齊了!”

說得幾人一同笑起來。

秦易安很擅長交際,等鄭毅恒說完了又主動自我介紹了一遍,敬了大家一杯酒,氣氛便一下熱鬧起來。

大家聊起以前學生時代的事,不知怎麽話題轉到了尤語寧和秦易安身上:“那會兒私底下大家都把你倆湊一對呢,說你倆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兩位當事人聽說過沒?”

尤語寧嘴角的笑僵了僵,不知怎麽接話。

她肯定是聽過的,尤其是高二那年的元旦迎新晚會倆人一起表演節目後,這個八卦就更誇張。

秦易安好像絲毫不覺得這事情尷尬,笑著接話:“還說呢,那時候大家光給我配的緋聞女友就有七八個,這不是存心讓我背上渣男罵名嗎?”

“要是真的也就算了,高中三年我是一個都沒談,大學四年還單身呢,也不知道大家說的七八個緋聞女友什麽時候賠給我,連個人影都沒見著,虧大了。”

逗得大家笑得歪來倒去,說他是真的慘。

鄭毅恒指著尤語寧說:“誰說連個人影都沒見著?這兒!緋聞女友之一不就在你旁邊坐著呢嗎?”

尤語寧原本聽秦易安說的話還在笑,猝不及防被點名,一擡眼發現大家全盯著她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裏的酒杯。

柴菲適時出來解圍:“哎哎哎,鄭毅恒,你怎麽老扯著我們家寧寶講,是不是也喜歡她呀?我可告訴你,別做夢啊!”

“哎!柴菲你怎麽——我、我靠……”鄭毅恒撓了撓頭,“我就開個玩笑,怎麽還惹火燒身了呢?”

惹得註意力從尤語寧身上移開,一同去嘲笑他:“就是鄭胖子,人家尤語寧可是校花,女神,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人家答應我們都不答應。”

“哎呀我真是,我哪兒敢呀?”

……

幾人說說笑笑玩了半小時,尤語寧覺得口渴,探身去拿桌上的水。

秦易安在一旁先她一步拿了水遞過來,她正要接,柴菲猛地扯她胳膊:“寧寶!”

尤語寧被她扯得手一歪,差點把秦易安手裏拿的水打翻在地。

“抱歉抱歉。”尤語寧歉意地笑了笑,堪堪將水拿穩接過來,“謝謝。”

“小事。”

“寧寶!”柴菲壓低激動的聲音,“韶光!還有聞珩,你看,在那兒!”

聽見聞珩的名字,尤語寧擰瓶蓋的手一頓,朝著柴菲指的方向看過去。

燈影交錯裏,聞珩跟韶光並肩而行,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悶熱的酒吧裏,倆人外套未脫,看著像是剛進來。

尤語寧屏住呼吸——

看這架勢,像是在找人。

應該不會,是找她們……的吧?

根本沒想過會在這種地方遇見聞珩,尤語寧第一反應就是藏起來。

她低下頭,試圖藏住自己的臉,心裏不停默念:別看見我別看見我別看見我。

卻抵不住柴菲揚起右手喊:“韶光學弟!”

“……”

菲菲,我真的謝謝你。

因為柴菲的這一聲喊,除了尤語寧,在座的其他人也隨著她的聲音一起轉過頭去看。

與此同時,聞珩跟韶光應聲看來。

尤語寧低著頭,也就沒看見,聞珩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好巧啊,你們也來這裏玩嗎?”柴菲的聲音再次響起。

尤語寧擰開瓶蓋,喝著常溫的純凈水。

雖然沒正面看,但直覺告訴她,聞珩跟韶光應該在往這邊走。

好像過了很久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但實際也不過就幾秒。

尤語寧聽見一道溫潤男聲響起:“學姐。”

接著,是另一道她熟悉的男聲——

“學姐。”

懶洋洋的強調,散漫又敷衍。

從始至終,尤語寧都像一個亂入的路人,沒有擡頭做出任何反應。

秦易安是見過聞珩的,也記得他,畢竟像聞珩這樣出眾的外貌實在讓人難忘。

而且他向來是主動熱情善於交際的人,主動搭話:“兩位學弟既然也是南華一中的,要不一起?”

“我就不了,還有事。”這次是聞珩的聲音,頓了頓,“韶光,你陪柴菲學姐,我自己過去就行。”

尤語寧感覺到,聞珩的視線好像落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他沒有叫她,淡淡道:“失陪。”

尤語寧形容不出來自己這一刻的心情。

明明是害怕他留下的,可當他真的拒絕留下,直接離開,心裏又覺得有些失落。

韶光當真留下,在柴菲旁邊坐著。因為有他在,柴菲的註意力分了很多過去,尤語寧偷偷地在場內尋找聞珩的身影。

他來酒吧有事,有什麽事呢?

而後不過片刻,尤語寧在酒吧熱鬧的一角找到他——

他正拽著一個漂亮女孩的胳膊,要拉她起來。

女孩子顯然是不願意跟他走的,但他卻不管,強硬地要帶她走。

昏暗暧昧的風光裏,他微彎著腰,高大的身影讓周圍的人都只能默默仰視他。

看得出來他有些生氣,銳利的眉擰著,嘴唇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什麽。

女孩子看著有些醉,對他又打又罵,他也只是抓住她的手,有些縱容的態度在。

最後他顯然是懶得糾纏,直接彎腰將人扛了起來。

女生被他扛在肩頭,雙腿不停亂蹬,拳頭在他後背瘋狂捶打,而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像來酒吧抓鬧脾氣的女朋友,看上去很兇,實則寵溺又縱容。

這樣優越的身形和樣貌,這樣十足的男友力和安全感,尤語寧內心酸澀難忍。

為什麽不是她呢?

聞珩扛著那女孩子往這個方向走,越來越近,尤語寧默默收回視線,低下頭。

手裏純凈水的瓶蓋,她擰開了又擰上,松了又緊,指腹傳來跟瓶蓋摩擦導致的微微灼熱感。

嘈雜的音樂和周遭熱鬧的笑談裏,應該是聞珩扛著那女生走近了。

尤語寧聽見韶光在問:“醉了?”

聞珩答:“可不是?”

女生醉乎乎地嚷嚷:“我沒醉!你放、放開我!”

聞珩警告她:“安靜點,不然揍你。”

“哼……你、你敢……嗚嗚嗚……欺負我……”

“哭個屁。”聞珩說,“走了,你們玩。”

他說完這話,當真離開。

女孩子哭鬧撒嬌的聲音隱約可聞:“難受……想吐嗚嗚嗚……”

“忍著,敢吐我身上你試試。”

……

分明是兇狠的語氣,偏叫人聽出無邊寵溺。

等他漸行漸遠,尤語寧才敢裝作看舞臺表演擡頭看他的背影。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聲色靡靡裏,他目不斜視、頭也不回地離去。

尤語寧確定,他看見了自己。

而這麽多次的偶遇裏,這是唯一一次,他們沒有任何交流。

就像是,她本來就不該出現在他的世界裏。

所以,他看見了,也只當做沒看見。

“蚊一只,你真是膽兒肥了。”聞珩將人甩進副駕駛座,罵罵咧咧地扯安全帶,“都敢一個人來酒吧買醉了?”

女生像沒有脊椎的軟體動物在座位上扭來扭去地調整坐姿,嘟嘟囔囔地糾正:“是聞宜知。”

聞珩把安全帶給她扣上,在她腦門兒上拍了下:“明天就讓小叔把你踢出家門,從族譜上除名。”

“小、小叔是、是誰?憑、憑什麽把我除名?”

聞珩氣樂了:“你爸!”

“我、我爸?”聞宜知嘟嘴,“他、他才舍、舍不得呢……”

聞珩懶得跟個醉鬼爭,把副駕車門一甩,繞過車頭進了駕駛座。

剛開始倒車,副駕上的醉鬼就揮著手喊:“音、音樂呢!我、我要聽歌!”

聞珩懶得搭理她,她就一直鬧:“我、要、聽、歌!”

“閉嘴。”聞珩忍不了,隨便放了首歌給她聽。

“我不要聽這、這首……我、我要聽、聽嗨歌!”

聞珩閉眼,深呼吸,打開播放列表,一眼看見那首《夏日漱石》。

他有片刻怔楞,卻又下意識點了播放。

富有節奏感的前奏響起,腦海裏便跳出來那夜在陳綏新開的SW酒吧裏尤語寧打架子鼓的場景。

一旁的聞宜知聽見動感的前奏,終於不吵了,開始跟著哼哼。

聞珩:“閉嘴。”

聞宜知:“enenenenenen……”

聞珩冷了聲:“閉嘴。”

聞宜知:“兇什麽兇啊……我……”

聞珩:“聞宜知。”

聞宜知:“哦。”

副駕上的人終於不吵不鬧,轉瞬安靜地睡著,車內只剩音樂流淌的聲音。

聞珩想起那夜打架子鼓自由暢快的尤語寧,也想起,剛剛在酒吧裏,她避而不見的眼神。

這麽些年,他不斷出現在她身邊,在她眼前,她看他的眼神,大大方方,如同她看每一個陌生的路人。

那些時候,她從未記得他的臉。

她對他說“謝謝”,也對他說“抱歉,借過一下”。

還有的時候,他們擦肩而過,她什麽話也沒說。

而如今,她記得他的臉,卻裝作沒看見。

“水……”

一旁的聞宜知嘟囔著,聞珩皺眉從車門格裏拿了瓶水丟過去。

水瓶掉落在聞宜知的腿上,她雙手抱著,連瓶蓋放在嘴裏一起喝,又要鬧:“唔……沒水了……”

“……”

聞珩只得把車停在路邊,從她手裏拿過水瓶打開,扶著她下巴給她餵水。

聞宜知乖乖地喝水,安靜極了。

聞珩想起上一次他過生日,尤語寧醉倒在他家,他也是這麽餵她水。

但她比這蚊一只乖多了,哪有這麽吵,只會捧著臉問他:“你怎麽在我家?”

上一秒還說:“你出去,我要上廁所。”

下一秒就直接歪倒在他懷裏,安靜睡著。

車窗外的天空忽然下起雨。

聞珩一擡眼,看見外面變了天,忽然想起,剛剛坐在尤語寧身側的秦易安。

擰上瓶蓋,拍拍聞宜知的臉:“你哥我呢,得去接你嫂嫂了。”

說完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姐……”

尤語寧喝了一點點酒。

剛剛玩游戲,她輸了,懲罰是喝一杯酒。

原本她是要硬著頭皮喝一杯的,柴菲為她力爭:“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家寧寶什麽都好,偏偏一杯倒,倒了就算了,還會發瘋,誰都攔不住,就讓她喝一點意思意思就好了。”

尤語寧是柴菲帶出來的,大家也都習慣了她不喝酒,倒也沒為難她。

游戲又繼續,尤語寧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半。

這麽早,找借口走人都不太合適。

鄭毅恒見這圈游戲已經玩過了一輪,提議到:“要不我們換個游戲?”

有人問:“什麽游戲啊?無聊的話我可不玩。”

“哎呀,絕對不無聊,刺激得很!”

鄭毅恒說著把手機拿出來,講解游戲規則:“據我所知,在場的可都是單身啊,別說你們一個二個的,二十幾歲的人了,沒有過喜歡的人。”

有人起哄:“那又怎樣?又想幹什麽啊!”

“哎別急啊!”鄭毅恒嘿嘿笑著,“這樣,咱們玩擊鼓傳花,就用這個空酒瓶吧。擊鼓的人閉著眼喊停,喊停的時候酒瓶在誰手裏誰就算輸了。”

“輸了的人就要給喜歡的或者喜歡過的人打個電話,假如沒有聯系方式,那就由擊鼓的人在他手機裏隨便找一個異性朋友的電話打過去。”

“怎麽樣,刺激吧,敢不敢玩?”

話音剛落,一道低沈男聲響起:“玩啊。”

所有人應聲看去。

聞珩外套搭在肩頭,逆著光,風流不羈,去而覆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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